15 終于見到了月老
第十五章:
他又笑笑:“莫說這,就是君上心屬大将軍,與微臣又有何幹?”
他偶爾也會說實話。一針見血。
當時我一聽這話,興致盎然地問:“沈相此言何意?”
他抿抿唇,沒回答我,卻話鋒一轉道:“大将軍神武,天人之姿,群臣拜服,想必君上也喜歡得很。”
我掀起唇角笑一笑,無視他話裏的深意,有點無恥且坦誠道:“寡人的大将軍,自是樣樣都好,樣樣寡人都喜歡。”
呵,我的臉皮一向厚得人神共憤。可我沒哄他。
大将軍裴牧遠,真的樣樣都好,且樣樣都好到我心裏,不然何以讓我惦記了這麽多年?
心神沉浸在三百年前的情緒裏,我酸得無以複加,直到衣袖被狠狠扯了扯方回了神。下意識擡眼去瞧,我戳了戳心窩,險些以袖掩面。
群仙環繞中,王上臉色淡漠,黑色的眸子定定瞧着我,道:“铉寺,本王要和清珞去見天帝,你如何打算?”
這還是他第一次喚我的名字。我有點傻眼,定了定心神,瞧瞧望着我的群仙,不免一陣尴尬,遂擡袖拜拜道:“王上忙去罷。寡人自己轉轉便可。”
王上皺眉,不知在想什麽,此時他身邊的木德真君澄瀾卻提出領我在天界随意轉轉。我愕然,王上卻微微颔首,随後領着清珞,由群仙帶路去見天帝了。如此一來,适才熱熱鬧鬧的場景徒地只剩下我與沈相,不,應是真君澄瀾才對。
瞧了一眼周圍漂浮的雲團,我瞧向了他,擡袖以表謝意道:“在下鬼界铉寺,不過一個野鬼,不曾想要勞煩仙君,實不敢當,寡人自己轉轉便可。”
身邊靜了靜,澄瀾擡手拂了拂衣襟,眉眼舒展,風華如畫,他道:“鬼界铉寺,這名字本君聽過不下十回了。兮光殿下,月老都曾說過,淵止亦是。許是因這,本君一眼瞧見你,便覺似曾相識,這也是緣分使然,你我大可不必這麽生分。若不嫌麻煩,你喚我澄瀾即可。”
我也不是什麽扭捏之輩,何況我和他還有三百年前那層關系,遂笑笑:“那寡人就麻煩仙君了,寡人也是初來天界,不到之處,還請仙君見諒。”
他瞧了我半天,搖頭笑笑,不再說話,提着步子往前走。我摸不準他是何意思,只好跟上去,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不知兮光殿下近些日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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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光回天界也有一些時日了,說不擔心是假的。興許我眸子的光太過熱切,他不堪承受一般別過臉,道:“正在極宸殿面壁思過。殿下一向看得開,瞧着還好。”
我點頭,收回了目光,和他一道走着。
一路靜靜,偶有仙女踩着雲團飄過,彩帶翻飛,仙光渺渺,眉目如畫,很別致的情景,氣氛一時間很祥和寧靜。
這情形倒像很久以前我與沈相一道賞景的模樣,那時我倆還沒有成為人們眼中的昏君奸相。我瞧着瞧着,腳步一頓,不知為何竟開口道:“這麽多年了,寡人身邊很熱鬧,可也覺着寂寥。”
這話落罷,他一身素雅的仙袍被風撩起一角。徒地腳步一頓,他轉頭掃了我一眼。我擡眼對上他淡然的目光,怔了怔方回神,心道糟糕,竟一時迷了心竅說出了這樣的話,忙斂了目光,故作鎮定道:“一時瞧見這麽多漂亮的小仙女,寡人覺着自己挺寂寥的,在鬼界這麽多年。”
他目光在我臉上溜了一圈,笑一笑,和氣得很,“铉寺說笑了。本君可聽兮光說了,你在鬼界頗有名聲,一衆鬼頭們都巴着你尋對象,連月老都自愧不如,又怎會寂寥?對了,月老一早就想見你了,不如同去瞧瞧他?”
我斟酌了一下,心想黒硯我是見不着的,那是王上和清珞的事兒,至于小白,我是真想見一見,遂認真道:“不知寡人能否見一見兮光殿下?”
他一聽,拒絕的很幹脆,“不行。”我有點喪氣,心知這要求也過分了,遂認真道:“不見也無妨。不知月老現下在何處?”
他沒回答,凝神想了想,又道:“铉寺,兮光的情況你也知道,見他不可能。不過本君倒能領你去極宸殿轉轉。”
我大喜,連連點頭,和他同踩一朵祥雲,飄到了極宸殿。一眼瞧見天兵把手的殿門,我心中嘆息,被這麽困着,小白想必也很辛苦。
将想走下雲團近距離瞧瞧,不想被澄瀾攔住了。我一時納悶,遂拿眼去瞅他,這方發現他的目光徒地複雜起來。
不解地順着他的目光去瞧,我瞧見殿門前立了一道人影兒,周圍天兵表情猛地凝重起來了。那人跟柱子似的站在殿門外,雖一動也不動,氣勢卻很強。因為他面對着殿門,我也瞧不見他長什麽模樣,心中迷惑更甚。
瞧了一會兒,那人好似僵住的手臂擡了起來,頓了頓,又落了下來。這時,澄瀾扯了扯我的衣袖,道:“我們晚些瞧罷。先去找月老。”
此時去确實不是好時機,我點頭,由他領着我去找月老。半路上,我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适才那是?”
他表情變了變,眉心一簇,想必在苦惱什麽。知自己過于八卦了,我忙轉移話題,道:“寡人想吃蟠桃,蟠桃林在哪兒?”
話一出,我就後悔了。這話題轉得還不如不轉,遂哈哈道:“上次淵止來鬼界,與寡人說了仙桃。寡人好奇,好奇。”
他聞言一笑,恢複和氣文雅的模樣,很是大方道:“無礙無礙。若铉寺喜歡,待走時本君送你一大筐。”
我忙道了謝,又和他聊了聊一些雜事,氣氛活絡了不少,關系也親近了一兩分。
聊着聊着,就到了月老的姻緣閣,一大片紅彤彤的顏色瞧得我眼花,不由一怔,張了張嘴,可又覺自己有點失禮,遂誇道:“這顏色真好,格外的喜氣。”
澄瀾奇怪的瞧了我一眼,淡淡道:“本君倒覺着格外的俗豔,望過去雙眼刺得生疼。”
我尴尬,哈哈笑笑,雖然我也是這麽想的。守門的小仙童瞧見有熟客,一開始可能想露出一個笑,一聽他這話,抿唇扭頭哼了一聲,道:“月老爺爺不歡迎真君,真君請便。”
我擡擡袖子嗤地一聲笑了,澄瀾也不惱我笑他,一臉笑意盈盈。
小仙童卻臉頰一紅,瞪了我倆一眼,粉粉的臉頰十分可愛。我忙斂了嬉笑神色,幾步近前,十分恭謹道:“在下铉寺,仰慕月老已久,今日特地從鬼界而來,只求見月老一面,還望仙童通禀一聲。”
小仙童立時眉開眼笑,端了端架子,道:“既是求見月老爺爺的,那自是可以,你在此等候,容我通禀一聲。”語罷,跳着步子進去了。
眼中沒了仙童的影兒,我轉頭去瞧澄瀾,禁不住笑問:“莫非仙君每日來,每日在此等候?”
澄瀾掩唇咳咳兩聲,端正了姿态,與我并肩站在一起,“非也。今日是有铉寺在罷了。”
“合着澄瀾是怪寡人了?”我打趣道,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喚了他的名字。他多瞧了我倆眼,道:“原本就怪你。”
我啞然,半響悶聲一笑,開玩笑道:“澄瀾,你我以前莫非見過?”心中卻道,你我雖只是接觸了一會兒,我卻感覺到了,沈相,澄瀾,哪一個都是我心中的沈青恒,一丁點都未變。
他微微颔首,目光清明,回道:“合該見過,我覺着你很是熟悉。你可知我曾下凡歷過劫?想必在人界你我有過一段緣分罷了。”
我故作驚奇地看看他,又無比贊同道:“此言甚是。可惜,我已做了幾百年鬼了,以往的事兒早已記不清了。”
他也惋惜,道:“莫說是你,我也一樣。回了天界,做回了仙,人界的事兒全忘了。”
我連連點頭,心道你忘了,偏生我記得清楚,真不湊巧啊,沈相,沈相。
正欲再說兩句,月老出來了,花白的胡子飄飄然,笑上一笑,确實和千年人參挺像,怪不得那時淵止未反駁我。
他扯住我的手,很是熱情,道:“老仙不知你來,若知早就去南天門迎你去了,哎,老仙早就想見你了。”
我誠惶誠恐,也忙回扯住他,有點激動道:“寡人也是。寡人是個人時就分外仰慕您老人家,做個鬼更是念念不忘了,寡人真是三生有幸,有幸啊見到您。”
身邊小仙童和澄瀾目瞪口呆,眼神似瞧着倆不正常的生物,半天小仙童才吭哧道:“月老爺爺,您的胡子快被他揪掉了。”
周圍徒地一靜,我僵住了動作,澄瀾猛地背過身,肩膀一聳一聳的。我這才瞧見自己一手拽着他的是月老的胡子,不覺尴尬,又有點慚愧,忙松了手道:“抱歉,寡人一時激動,激動。”
想必揪得不疼,月老擺擺手道無礙無礙,便領着我們進了姻緣閣。一落座,上了茶,我和月老無視身邊的澄瀾,本着同道中人的相見恨晚,東扯扯西扯扯。扯了幾盅茶的功夫,方歇了口氣。
澄瀾抿了半口茶,目不轉睛瞧着我,眼神裏全是笑意。我不知他何意,忙道:“寡人一時多說了幾句,澄瀾可莫怪寡人碎嘴。”
身邊月老飲盡茶水,道:“铉寺你擔心他作甚!澄瀾能怪什麽?他也算半個話唠。”
澄瀾放下茶盅,目光瞟向了一邊,笑笑:“嗯,本君一貫多話,可惜今日愣被晾了這麽久,本君自己都臊得慌。”
月老和我對視一眼,齊齊笑了起來。月老又道:“澄瀾你又不喜做媒,所以才插不上嘴,對了,铉寺,老仙有一事想托。”
我有點吃驚,瞧了一眼澄瀾,遂好奇問:“什麽事兒?”
月老收了玩笑臉,很認真道:“老仙在為一樁牽線之事煩惱。”
我眼珠一轉,心中歡喜,忙接道:“寡人也為一樁牽線之事鬧心。”
月老面色一喜,我對他笑笑,剛低眼端起茶水,門外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月老爺爺,月老爺爺。”
月老臉色一肅,瞧向了門邊立着的小仙童,斥了一聲:“這麽慌張做什麽?”
小仙童委屈,小聲道:“您一早讓我瞧着的,那個喚黒硯的鬼,适才被天帝一掌碎了魂魄,灰飛煙滅了。”
“呯嚓”一聲,茶盅脫落掌心,砸向了地面。我怔了怔,腦海中空白了一下,然後炸出了一副畫面。
寂寥的黃泉路上,兩道并肩的身影兒,那麽別扭的他悄悄拉住了小白的右手。
小白笑笑,渾身散着和煦溫暖的光芒,那是鬼界永遠都不會有的光。
周圍靜了好半天,我擡擡衣袖掩住了面,扯嘴一笑,低低道:“寡人不是烏鴉嘴,怎麽老有烏鴉往寡人嘴裏飛?冤得寡人心裏怪難受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十一:《王上,這只鬼和我們畫風不一樣!》
毛團是個男鬼,一個會煮小野雞炖蘑菇的男鬼,想必廚藝不錯。
孟阿婆翹班,血池将軍令他給新鬼煮孟婆湯兒,他笑眯眯接了任務。
端湯兒時,眼前有新鬼問他:“你當真是孟婆?”
毛團點頭:“正是。”
新鬼颔首,淡淡道:“那給我來碗孟婆湯,撒點蔥花,不擱醋,多放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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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