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送美 幽蘭一樣的美人袅袅起身,輕輕看……
不多時,婢女來報,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衆人便就随之到了處園子。
山石嶙峋,有孤松翠竹,些許石桌石幾擺在一旁,很有意趣。
卻也只是如此了。
之前來還沒有,想來是宸華最近又新修了園子,她們到時,男客已經到了。
季雁來目光一掃,而後頓住。
人群之中,寇元嘉一身白袍玉帶,矜貴俊美,正含笑站在那裏與驸馬虞上琛閑聊,偶又側身聽着一個嬌俏動人的姑娘說話。
她眼睫輕輕一顫,這便是虞家那位姑娘了吧,她記得,是叫虞晚柔?
如此情形,諸人一默,全都悄然看向季雁來,連風采逼人的虞上雲和屈長風兩人都顧不上注意了。
這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雖然後者定了親,可最近不少貴夫人都知道了親事的內幕,不由重新盤算起來。
如此多的目光,同情有之,憐憫有之,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看着熱鬧。
季雁來這些年早已經習慣。
不過從前是因為寇元嘉對她的冷待,而如今,是因為別的女子罷了。
果然,三年孝期一過,那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衆目睽睽之下,季雁來淡然自若的過去,含笑看了眼嬌俏的小姑娘。
“見過王妃。”虞晚柔落落大方的福身行了個禮,一雙眼睛清澈靈力,靈氣十足。
衆人都看了過來,興致勃勃的等着季雁來給她個難堪。
季雁來認認真真的看了眼,沒急着說話。
寇元嘉眉微動,衣袖輕擺,正欲說話,季雁來開口了,她笑着上前扶起虞晚柔,說,“起來吧。”
這是要做什麽?難道是要言語羞辱?一衆人又猜。
虞晚柔偷偷觑了眼季雁來。
“王爺。”季雁來沒太在意的收回了手,含笑對寇元嘉行了個禮。
“嗯。”寇元嘉頓了一下,本應贊賞,可心中卻莫名複雜。
他應該高興季雁來的大氣端方的,可不知為何,心底竟有些空空落落的不悅。
沒想到她竟然這樣淡然,衆人失望之餘,卻又不免升起一種不愧是季家女的想法,眼中不免贊嘆。
宸華一直在旁邊看着,見此眼神輕掃過季雁來,隐約有些不屑,上前一步正要說話,就見有侍人匆匆過來,喜笑顏開的說,“公主,陛下親至,正在門前下駕。”
話音一落,衆人頓時嘩然,忙上前祝賀。
當今天子忙于政事,嫌少出宮,沒想到竟然會來宸華長公主的宴會上,實在是讓人又驚又喜。
寇珑珍亦有些驚訝,而後便化作了高興,左右說了幾句話,就出門去迎。
季雁來心中一墜。
他怎麽來了?!
旁邊寇元嘉面色略淡了淡,可看見笑盈盈說話的虞晚柔卻又笑了起來。
季雁來目光掃過兩人,轉身離開。
餘光掃過那道紅裙身影離開,寇元嘉口中的話語一頓,不由看去。
“王妃。”
季雁來尋了處清淨的角落,正要過去,就聽到虞上雲的聲音響起,她只得駐足看了過去。
“虞公子。”她淡淡的說。
虞上雲今日穿了身月白錦袍,一如既往的惬意自在。
“王妃是要去看那山石?”他擡眼看向前邊的假山,只見山石奇巧,別有意趣,笑道,“這都是公主特意命人尋來,像這個,如此看不顯,但若是從另一邊看,便形似福字,很是非凡。”
“哦?”季雁來心中無趣,随意應了一聲,說,“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 ,多謝虞公子了。”
說着話,她邁步上前。
“幾句話而已,希望能讓王妃心喜。”虞上雲含笑一颔首,目送季雁來離開。
那夜季雁來的确中了藥,可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呢?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輕笑。
這麽大的事,宮裏竟然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真是可惜了。
身後的目光挪開,季雁來微微蹙眉。
不知為何,明明這位虞公子容姿非凡,氣度絕佳,可她偏偏就是欣賞不起來。
若說是不喜虞家人,可對上那位虞驸馬,她卻也從未如此。
正思索間,“季姐姐。”喏喏的聲音響起。
戴着面紗的宋歲寧小心避過人群,走到季雁來身邊拽住了她的衣角。
“婼婼。”季雁來笑了笑,見着她眼中瑟瑟,便帶着人到了角落裏。
“季姐姐,榮王太讨厭了。”人群都在關注着門口,期待着天子的駕臨,宋歲寧躲在季雁來的身邊,擡眼看着她溫柔的笑顏,忍不住小聲說着。
“這種話不能說。”季雁來對她搖了搖頭,面色一正輕聲叮囑。
“我只對你說,季姐姐這樣好,他竟然這樣對你。”宋歲寧又往她身邊擠了擠,聲音越發的小,弱弱糯糯的,仿佛一只小奶貓般。
“你呀。”季雁來被她這樣親近着,心都軟了,好笑道。
宋歲寧依賴的看着她,眼睛眨啊眨的,忽然說,“要不然姐姐你和離嫁給我長風哥哥吧,他是好人,會對你很好的。”
季雁來不由看她,滿心驚愕。
“屈長風?”她近乎迷惑的呢喃了一句。
宋歲寧認真的點了點頭。
季雁來這下簡直可以說是訝然了。
“亂來,那是你的未婚夫,以後不許再這樣亂說話了。”到最後她好笑的說。
“不啊,我只把他當哥哥看的,我們早就說好了,等這次回去就退婚。”宋歲寧眼中滿是笑意,一字一句很認真的說,“我想要你做我的嫂嫂。”
眉不由微蹙,季雁來看她,說,“那你怎麽辦?”
她的親事本就不好定,若是和屈長風退了婚,以後可怎麽辦?
“我準備出家。”宋歲寧挽住季雁來的胳膊,靠在她肩上,聲音雀躍的說,“嫁人什麽的太累了,我又不喜歡和人接觸,到時候去做個女道士,安安靜靜呆在道觀裏,就好了。”
她的聲音滿是向往和期待,竟讓季雁來一時間說不出反對的話。
可她并不贊同宋歲寧的想法,只覺得她想的太簡單了——
心中一頓,季雁來想起了之前付蘭青勸她時說的話。
當時的她是不是就跟現在的宋歲寧一樣,自覺美好,可在旁人眼中,只會讓人更加擔憂。
她忍不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傻孩子。”季雁來輕輕拍了拍宋歲寧的肩膀,又頓住,好一會兒了,等到宋歲寧都覺得奇怪擡頭看她時才接着說,“你這個想法,屈長風知道嗎?”
她不想去勸,以己度人,勸是沒用的,直接從實際出發。
果然,話音落下,宋歲寧一頓。
“他不知道,不過我多求求,他肯定會同意的。”宋歲寧聲音漸低。
“說謊,屈長風可不是不負責任的人,要是知道你退婚後準備出家,他是不會同意的,肯定是你還說了別的。”
宋歲寧心虛的低下了頭。
季雁來還要再問,喧嘩聲起,內侍唱喏——
“陛下駕到。”
她口邊的話只得頓住,起身行禮。
衆人擁簇之中,寇元青和寇珑玉兩人同行而來。
季雁來目光微斂。
寇珑玉竟與天子并行……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目光掃過場中諸人,淡淡說了聲起,寇元青在寇珑玉的相請下,在上首坐下。
天子親至,場中的熱絡氣氛頓時更勝一籌。
季雁來有心想繼續問宋歲寧,可時間地點都不太合适,就忍了下來,她無心摻和在那些熱鬧裏,便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注意着場中的女眷。
剛剛寇珑珍那裏,只有公侯之家的貴女,三品之下的女眷都在別處,這會兒正好讓她細細打量,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姑娘家。
不過打量途中,她才發現,除了姑娘,今日竟來了許多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公子。
再仔細一看,都是家中的次子幼子等。
這個陣仗,她不由看了眼寇珑珠,莫非寇珑玉想要給她選驸馬?
宋歲寧乖乖跟在她身側,安安靜靜的坐着。
寇元青忍下心中的不耐,看了好幾眼,發現身前都沒有那個想見的倩影,便擡眼在場中掃了一眼,最後在角落裏看到了那襲紅裙的側影。
一室繁華,她在角落之中,滿身落寞。
明明她最是喜歡熱鬧的人,如今卻被這樣冷待怠慢,寇元青心中惱怒不已。
他看向寇元嘉,還有他身側的虞晚柔。
“榮王妃今日未至?”他狀似随意的問了一句。
話音落下,場中人微妙一頓,有的看向寇元嘉,有的看向季雁來。
“陛下,臣婦在此。”驟然被點名,季雁來只得起身應了一句。
她心中急跳,慌亂不已,不解天子到底想要幹什麽。如此胡思亂想中,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穩住,不露絲毫痕跡,面上恭恭敬敬,起身一福。
聞聲看去,眼中驚訝一閃,寇元青又看了眼寇元嘉。
他什麽都沒說,可這個眼神之下,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寇元嘉臉色一僵,虞晚柔低下頭,有些無措的看向寇珑珍。
“雁來你還不快過來,”寇珑珍眼中不耐一閃,含笑招呼說,“你呀,就是喜歡躲清靜,竟把七弟都抛在了一邊,這可不行。來,快來。”
寇元嘉微松了口氣,心下不悅,沒想到寇元青竟然忽然管起了他的事。
這樣一來,季雁來只得過去,到了寇元嘉身側,婢女忙準備好席位。
上首,寇元青轉着扳指的手一頓,嘴角輕抿,卻只能看着季雁來在寇元嘉身側坐下。
他手指不由用力。
喀——
極品的羊脂玉扳指裂出了一條細縫。
季雁來餘光一直注意着天子,見此,心中一滞,不由看去。
若是失态,被人發現……
兩人四目相對。
“區區小事,竟勞煩陛下惦念,臣婦在此謝過。”季雁來螓首微垂,鬓發如雲,飾以珠寶,修長的玉頸珠玉生暈,襯的耳邊那極品紅寶耳墜子都遜了三分顏色。
佳人一眼,便如同極品美酒,惑人心魂。
“區區小事,不必言謝,坐。”在那有些慌亂的一眼下,寇元青恢複了理智,平靜的說。
他從來都是這樣,對別人平平淡淡,不以為意般。
季雁來坐下,不知為何,卻想起了之前幾次無人時,天子看着她那滿是灼熱的眼神。
那種眼神……
和如今這平靜模樣一對比,她心中不由一跳。
天子,真的是一時興起……
她心中慌亂,不敢多想,将所有心思壓進心底深處。
她放輕呼吸,緩緩移動視線,有些擔憂方才天子的異樣被人發現。
可目之所及,諸人都言笑晏晏,毫無異樣。
按理說她該松一口氣,可她心中卻還是慌亂。
做賊心虛,不外如是。
季雁來撚着帕子輕掩唇角,擋住那一絲苦笑。
這種日子,這種日子……
她垂下眼眸,只覺心中疲憊。
虞晚柔低着頭,悄然避到一旁,渾身冰涼。她總覺得剛才天子看她那一眼時,十分不喜。
“二哥。”她有些無措的喊了一聲,看向身側的虞上雲想說說這件事,卻見他正垂着眼眸明顯是在想事情,她便立即噤聲,沒敢打擾。
她轉着手腕上的絞絲并蒂芙蓉花镯子,又慌又急,不解皇帝怎麽忽然摻和起了榮王的家事。
明明之前的那幾年他從未管過,還是說,他的主要目的其實是在針對虞家?
這個問題不止她,在場的大部分都在想。
“陛下。”季雁來緊着心過來。
寇元青要做什麽?
“今日大學士為我讀經,聽說我要來公主府,便念叨了幾句,王妃以後有空,不妨多回季府,也免得大學士這般惦記你。”寇元青什麽都沒做,只面色淡淡的說。
只是因為關愛臣子,所以也願意為了臣子愛女出個頭。
好像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般。
季雁來下意識都信了。
不管是不是,發現天子沒有露出其他意思的時候,她還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別人更是恍然,天子對季家的倚重相比前兩任帝王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如此,倒也正常。
思及此,不由心生豔羨。
帝王的寵愛和信重,是臣子的晉身之階。
新帝登基不過四年,又因登基之前鮮少外露名聲,臣子們對他也無甚了解,如今只知他心性冷硬淡漠,不近女色,做事強硬。
上位者如此性格,難免會讓人心生敬畏,行事便會束首束尾。可他竟能如此寵愛臣子,倒讓不少人放下了些心,心思随之浮動。
誰不想這樣被信重的是自己呢。
可真的如此嗎?
幼時寇珑玉從未在意過這個弟弟,等他後來嶄露頭角又是在邊關,再然後,他就異軍突起成了新帝,如此種種,她自然不可能有多了解這個弟弟。
可不知怎的,這會兒心中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皇兄說的是,”寇元嘉臉上又有了溫柔的笑意,道,“岳父這樣惦記你,王妃可多回季府,至于王府中那些小事王妃交給下人去做就好。”
“倒是我的疏忽,多謝陛下提醒。”季雁來一一謝過,又道多謝王爺體恤。
看似和樂融融,實則暗潮洶湧。
這些年京中許多人嘆息榮王妃不被榮王所喜,可在有心人眼中,只季家是皇帝的鐵杆純臣這一樣,榮王就不可能喜歡她。
沒人會喜歡皇帝放在身邊的耳目。
說話間季雁來落座,寇珑玉一個眼神過去,不多時,就有婢女上前禀報,道,“公主,蘭花已經送來了。”
這話一出,衆人才想起,原來今日這是蘭花宴。
寇珑玉立即讓送進來,又含笑對寇元青說,“這蘭花可是罕見的黑金二色,陛下看看可喜歡,若是喜歡,我這便送進宮去,沒事能給您解個悶也算是它的造化了。”
“哦,那我倒要看看。”寇元青似是來了興致。
說話間,一行婢女翩然進來。
兩人捧着蘭花盆在前,碧葉伸展,黑底金邊的蘭花在枝頭顫顫巍巍,清雅且華美。
有人驚嘆,可更多的人卻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蘭花身後的那一襲白衣的女子身上。
一個比蘭花還要美麗的女子。
婢女們小心的把蘭花放在花架之上,俯身拜見天子。
那女子緩步上前,緩緩福身,一舉一動間柔婉動人,婀娜多姿,柔聲道,“臣女雲辛怡,拜見陛下。”
原來是雲氏女,宸華長公主的母家。
有人不由的把她和季雁來相比,覺得少了些許秾豔貴氣,可那一身缥缈出塵的氣質實在出衆,竟是不相上下。
這樣的場合,又現在天子來的時候才讓人出來,這個心思——
衆人都看向寇珑玉。
這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季雁來眼睫輕顫,心中也跟着動了動,眼尾不由自主的瞥向天子。
若這姑娘真能引了天子喜歡,那絕對是一件好事。
“起。”寇元青随口叫了句起,連個餘光都沒有給那女子。
幽蘭一樣的美人袅袅起身,輕輕看了眼堂上的天子,便就紅了臉頰。
“辛怡,來,到我這兒來。“寇珑玉伸手叫了人過去站在她身邊,又對着身側的寇元青說,”陛下看看這花,可喜歡?”
“不錯。”寇元青贊了一句,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一片黃色被紋刻成龍首豺身,口銜刀劍,正是睚眦。
青陽喜花,可惜,這盆不适合給她。
他心中惦念,準備回頭找人安排一下,多找些奇花異草送與佳人,也好讨她歡心。
“能得陛下贊賞,這便是辛怡的福氣了。”寇珑玉卻毫不在意,反而笑了。
寇元青擡眼看了過去,眸色微沉。
他不喜別的女子跟他扯上關系。
寇珑玉面色不變,含笑說,“陛下有所不知,這蘭花正是辛怡培育而出,這樣巧奪天工的顏色,她整整試了五年才完成,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不過,如今能得天子一贊,那便不虛此行,功德圓滿了。”
寇元青這才收回眼神,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他這樣冷淡,不亞于給在場正心熱的諸人身上澆了盆涼水。
先帝晚年縱.情享樂,可這位新帝,怎麽就是這副不近女色的脾性呢。
寇珑玉眼神一動,沒再多說,轉而就着蘭花說了起來,偶爾喚一句辛怡,讓她說說與這蘭花有關的事情,衆人捧場,一時之間十分熱鬧。
今日來的不少少年公子,見了美人更是十分熱切,恨不得多多展示自己,好讓美人能多看一眼。
虞晚柔湊到了那雲辛怡身邊,兩人說說笑笑,感情竟似是十分的好。
“王妃不去看看蘭花嗎?”屈長風寒暄中一直注意着宋歲寧,得了空便走了過來,含笑說道。
“人太多了,待會兒再去。”天子在前,季雁來如坐針氈,哪兒還有什麽看花的心思,随口找了個理由說。
“的确。”屈長風看了眼圍在蘭花——
實則是宸華長公主身邊的人,十分贊同她的話。
季雁來笑了笑,竟看懂了他眼裏的意思。
這位屈家公子,性子還真是意外的疏闊磊落,不過,能坐穩繼承人的位子,想來這也只是他其中一面罷了。
對上她有些打趣的雙眼,屈長風笑了笑,也不在意,轉而十分誠懇的說,“這次多謝王妃了,之後我必有重——”
“屈公子不必言謝,婼婼很乖,我很喜歡她。”季雁來打斷,沒讓他說下去。
她是真的把這個個乖乖軟軟的,十分依賴她的小姑娘當妹妹看的。
“王妃好意,倒是我着想了。”屈長風立即認錯。
兩人三言兩語,言笑晏晏,招來了側目。
推拒了寇珑玉仔細欣賞蘭花的邀請,在驸馬虞上琛的陪伴下,寇元青正在上首喝茶。
兩人閑聊幾句,他的餘光卻總是不經意掃過季雁來,見着這一幕,他手中動作一頓。
剛剛換上的熱茶一晃,滾燙的水珠濺在了他的手上。
“陛下,快,”虞上琛一驚,就要找人。
“無事,”寇元青立即阻止,取了帕子擦幹,沒太在意微紅的皮膚,忽然道,“準備的怎麽樣?”
“萬無一失。”虞上琛生的遠不如他的弟弟那樣俊美,只能稱得上一句俊朗,他總是笑着,滿上京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很好。
可就在這一刻,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閃過了比冰雪還要寒冷的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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