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五行金針
蜿蜒的烏山小路上多了兩道輕快的身影,着粉裙的靈動如飛蝶,穿白衫的飄搖似游鶴,腳下生塵,衣袂飄飄俱是輕功的好手。
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那句可卿師妹怎麽也叫不出來,不知為何總覺得她身上帶着不同常人的氣場,讓人看了怪害怕的。
“師父叫我們一個時辰後回去”
“嗯”
硯星在背後吐了吐舌頭,她好冷淡啊,跟姒墨師姑一個樣,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便到了山下最為繁華喧鬧的集市,兩旁的小商販和貨郎從街頭一直排到了街尾。雜耍聲叫賣聲和街上驢馬的響鼻聲讓硯星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嗅着各式糕點和麥芽糖的香氣,手中緊攥着大師姐臨走時給的幾枚銅板左顧右盼不知該買些什麽才好。
“我給你出銀子”
“嗯?”硯星被身旁的人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搞懵了,看着她冷淡的表情一時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當初是你把我帶回烏山,一時沒有機會回報,今日你且放心,買東西的銀子都由我來出”
好哎!
硯星的眼睛笑得彎了起來,也便不再與她客氣,什麽雲片糕、桂花糖、茯苓餅、豆黃饽饽、各式幹果蜜餞通通買了抱在懷裏,嘴裏嚼着饴糖,手指間夾着糖人,眼睛又盯上了小攤上擺着的野果子……直到手中再拿不下一件東西,這才消停了下來,對可卿話也多了起來。
“馬上就要到時間了,你的衣衫買了嗎?”
“都在這裏”
硯星看着她手中那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衣,不由得在心裏撇撇嘴,都是白衫多乏味,還是帶些顏色的衣裳好看。
兩人抱着買的東西剛行到烏山腳下,可卿突然想起前幾日姒墨曾提過山上裝藥的小瓷瓶不多了“你且在這裏等我片刻,我忘記買東西了”
“我跟着你一起去吧,師父說不能一個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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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去去就回,你買這許多東西帶着不方便”
硯星見她堅持,又擡頭看了看日頭“好吧,還有些時間,你把衣衫也留下吧,我在這裏等你”
尋了個平整青石坐下,将手中零七八碎的東西放在旁邊,邊悠哉的吃着糖人邊看草中的兩只小蟲打架。少頃,糖人吃光了,手中只剩下一根小棍,見可卿還沒回來,便低着頭戳土玩,戳着戳着正巧有只青蛙從草叢中蹦出,硯星便以棍為劍同青蛙打架玩。
青蛙打跑了小棍上都是泥,硯星直起身子看日頭,已經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她怎麽還不回來?
一柱香又一柱香,眼看着就要過了師父定下的時間,硯星終于有些急了,抱着東西翹首以盼卻遲遲沒有見到可卿的身影。
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以她的輕功,明明半柱香就能回來,莫非……
硯星不敢再耽擱,抱起買的東西就往山上奔去,剛到山頂便大喊道“師父師姑,可卿不見了!”
姒墨師姑第一個出現,扶着門框立在不遠處,面容依舊憔悴,眉眼間似是結了一層冰霜。
“在哪裏不見的?”
聽罷硯星說完,姒墨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上一次元夕夜時便有人潛進山中要毒殺可卿,這一次下山本想着有硯星陪同應是出不了什麽事,可這般看來,倒是自己有些疏忽大意了。
“師姑你要去哪裏?”
“下山尋人”
硯星聞言忙拉住她的袖子“師姑身子剛好些,若是下山被風吹着了,病又會重幾分。我同師姐下山去找便可。”
莫說她們幾人了就算是鶴一親自去,自己也是不放心的。從元夕夜那日來看,下手的正是五毒教的人,若是這次可卿真的陷入危險,那便也是五毒教下的手,除了自己外她們都不懂制毒用藥,怎麽又能救回可卿呢?
“硯星說的有理,師姑你且在山上等消息,我們同暖青和雪澈四人定能找到可卿。”
“還是我親自前去較為穩妥”
僵持之際,突然看到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不是可卿又是哪個!
看着她歸來了,衆人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硯星走上前還未出口詢問她為何去了那麽久,突然看到她噴出一口血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
“把她搬到床榻上”
只留着這一句話,姒墨便轉身去了藥廬,從鎖着的木匣中取出五行金針,回到房間時發現可卿吐出的血已經變成了黑紅色。
其他人見了她手中的針,瞬間明白了這次的兇險程度。這五行金針是姒墨親自做出的一套針,左金右銀相互交錯。又因針尖比別的針更細更利,所以用了一次後便不能再用,不到萬不得已她是絕對不會使用的。
四人不敢出聲,怕擾了她的思緒,輕輕掩上門後便都守在了門口。硯星抱着晚棠的衣袖擦眼淚,蹲在地上哭得抽抽搭搭的“大師姐,我該聽師父不能一個人行動的話,剛剛在山下,若是我剛剛硬跟着可卿,也許她便沒事了,”
沈雪澈皺了眉“你的武藝遠不及可卿,若是你跟着的話,也許兩人都回不來了”
“你幹嘛看不起我,你才都回不來!”
晚棠見她又要跟雪澈吵起來,忙蹲下身抱着安撫她,聲音比平日還輕柔下了幾分“好了,沒事的,你三師姐不是那個意思。你也不要愧疚,錯的不是你,是傷了可卿的人”
屋內的姒墨把外面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知道是可卿執意一人去買東西,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幾分氣來,自己明明囑咐過她山下危險,定要跟着硯星一起,可她卻還……
是覺得自己的武藝已經很高了,所以傲然自大嗎?可她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種孤傲的性子遲早要惹出大麻煩來。
心中雖氣,可診脈卻一刻都沒停。
她中了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奇毒,經脈的運行速度比平日快了一倍,導致體內氣血逆轉,丹田處的內力充盈過盛,再耽擱一會兒七經八脈和十二經絡便會因為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而相繼破裂,到那時,就算人不死也會變成一個只能癱在床上的殘廢。
用這毒的人,心腸屬實歹毒。
先是封住了她身體的幾處大穴,待到血流速度稍稍變慢時,便把手中的五行金針插進了她的氣海和關元二穴,以阻滞她體內經脈中運行過快的內力。
姒墨的眼神專注了下來,手中的五行金針快疾似風,落手速度比可卿體內經脈運轉速度還要快上幾分,一針入人迎檀中、兩針通曲骨期門、三針接商曲與鶴頂……
姒墨的額角滲出了一層薄汗,五行金針入都是些十分兇險的穴位,稍有不慎,哪怕下手只錯半厘,都會使可卿致殘。手中的五行金針慢慢減少,可卿口中吐出的血也顯露出了鮮紅的顏色,當最後一根刺入她的命門時,姒墨的手因着力竭微微的顫抖起來。
取了白布擦去可卿臉上沾染的血跡,又喂了她一顆人參鹿茸丸,見她的面色逐漸轉好這才放下了心。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可卿,姒墨有些驚詫于自己剛剛湧起的慌亂與生氣。
她于自己而言,好似同其他人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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