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例外
姑蘇缥缈峰
可卿看着氣色一日比一日好的人終于松了一口氣。雖然皇邈說他解不了姒墨身子裏的毒,但可以醫治好她的咳疾,此後若是休養的好,想必虛弱的肺經也是可以恢複如初的。
“她體內的毒沒有人可以醫治嗎?”
皇邈沒點頭也沒搖頭,一頭銀絲在陽光下熠熠生光“暫時是沒有辦法,不過以後也許有法子,老朽會盡力一試。”
“若是她再發病該怎麽辦?”
“需要一個內力十分深厚的人壓制她丹田裏的那兩股纏鬥之氣,不過按着她現在體內舊毒的力量,恐怕江湖中能壓制住的人不足三個。”
不足三人……
可卿下意識去看不遠處低頭專注搗藥的人,聲音放低了一些“敢問前輩是哪三人?”
“劍絕鶴瀾,南陽世家家主葉赫,還有一個便是五毒教的掌門人”
這三人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尤其是那個稱作劍絕的女子,已經隐退十多年了,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江湖如此大該去哪裏找她呢?
見可卿面露難色,皇邈放緩聲音安慰道“不必如此憂心,她的咳疾已經治好了。若是日後沒有受傷,或者沒有耗費大量的元氣與精力,近幾年來是不會發病的。”
姒墨雖然一直在搗藥,但她卻一字不落的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去。見可卿陷入了愁思,便出言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可卿把這個送到屋裏”
目送着她捧着藥丸離去,姒墨撣了撣手上的藥泥,朝着皇邈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成全”
皇邈朝她搖了搖手嘆道“是我醫術不精,根治不了你的咳疾,只能幫你暫且壓制着。你要切記,日後不能再替他人行針,不然恐怕仲甫在世都救不了你”
姒墨輕點頭,望着可卿離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覺浮現出一抹笑意“其實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若不是她一直堅持要來,我也不會前來叨擾前輩。就算能根治咳疾,我體內的毒也撐不過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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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醫術同我不分上下,許是有一天你就能自己把毒解了也說不定”
“前輩謬贊了”
皇邈瞧着在生死面前都如此平淡的人,心中生出了幾分好奇來“教你醫術的人是誰?”
“前輩見諒,家師不準我外露姓名”
“哈哈哈哈,你不說我也能猜着,這江湖中除了他以外,誰還能有這樣的怪脾氣”
送藥而歸的可卿隔得很遠就聽到了皇邈的笑聲,見兩人相談甚歡,猜想應是姒墨的病沒有什麽大礙了,眉目間的冰霜化作了笑意。
笑意還未落眉梢,耳邊忽聽一陣銀鈴響,尋聲一看,一只灰色信鴿停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爪子上系着一對紅繩銀鈴。
“灰袍佳人?”
普通的信鴿找不到沒有走過的路線,唯有鶴一親手訓出的這只換作“灰袍佳人”的信鴿才能聽得懂人言,送信靠得是每個人身上的氣味。不到萬不得已她是舍不得用的,看來烏衣派又出事了。
可卿取下信鴿爪上綁着的小竹筒遞給了姒墨後,伸出手指揉平了“灰袍佳人”腦袋上被風吹起的幾縷灰毛。
“灰袍佳人”雖是由鶴一親手訓出,但它卻出奇的喜愛可卿,這番見到她後,拍打着翅膀跳到了她的肩上,輕輕用小腦袋蹭她的耳朵。
“信上說了什麽?”
姒墨把手指的字條攥在手中,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鳥緩聲道“雪澈失蹤了,鶴一懷疑同五毒教有關,叫我們多加小心。”
“為何會綁沈家的獨女……”
先是方培風,再是沈雪澈,這五毒教到底是想做什麽?還未等可卿想明白,姒墨便開口道“即刻啓程回烏山,鶴一不懂制毒用藥,若是五毒教來襲,她應付不了”
一旁的皇邈雖沒太聽明白她們說的話,但聽到五毒教這三個字後,立即轉身回屋取出了一個小木盒“這些是我根據五毒教常用的毒研制出來的幾種解藥,雖然不知藥效如何但在倉促間還是有效的,你們拿着”
“多謝前輩”
“老朽我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對醫術的悟性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個,但你我沒有師徒的緣分。木盒裏還有一本我自己編的醫書,一并送你了。”
姒墨接過後在他耳邊輕聲道“若是一年後的今日我還活着,定來與前輩共研醫術”
“好極好極,老朽等你來”
皇邈站在山頂看着兩人飄然離去,心中生出了幾分痛惜之情。他這一生最癡迷的就是醫術和制藥,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悟性好的,有天賦的,結果卻又是個薄命之人……
唉,天道妒人啊
嘆罷,搖着頭剛要回屋,卻看到石桌上似乎放着一個包袱。打開一瞧卻是沉甸甸的一大包金子,裏面還放着一張字條【小小金銀不成敬意,權當為姒墨治病的報酬】
皇邈有些驚詫起來,這麽多怕是有千金了,出手如此闊綽,這可卿到底是什麽來頭?
為了節省時間,姒墨決定駕着馬車日夜兼程的往烏山趕,也不必投宿客棧,而是買了幾條厚毯子鋪在了馬車裏。
夜晚,兩人把車停在樹林中後剛要入睡,忽然聽到不遠處有淩亂的腳步聲,聽上去應該是是幾個男人。片刻後便傳來一個女子的哭泣聲,其中還摻雜着布帛的撕裂聲和男人的笑罵聲。
夜黑風高夜,幾個男子攜了一個女子來到如此偏僻的樹林中,不必想就知道外面正在發生着什麽。
可卿從馬車中坐起,剛要出去時突然想到姒墨把貼身暗器給了自己,便半跪着解下了腰間的冷玉劍遞到了她手中,散落的青絲無意間掃在了她的臉上。
“我出去看看,這個你拿着防身”
“等等”姒墨撿起一旁的黑色發帶,将她散落的長發束起才松開了手“好了,去吧”
“你小心點,我馬上回來”
掀開幔簾,看着可卿迅速往林深處沖去,不久黑幕中便傳出了喊打喊殺的聲音,那道白色的身影如清冷的月光一般在黑暗中穿梭。
不對,附近有腳步聲!
姒墨抽出冷玉劍剛跳出馬車,就看到一個哭泣的年輕女子跪到了車前,神情恍惚,聲音哀絕,衣裳成了一斷斷的布條,連她的身子都要遮蓋不住了。
“求求你,救救我”
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想必這就是那個被強擄的女子。姒墨收了手中的劍,轉身從包裹中翻出了一件自己未穿過的衣裳遞給了她。
“你進去換衣裳”
沒過多久可卿歸來,衣衫上沒染半分血跡,神色依舊是冷冰冰的,看着站在馬車外手執冷玉劍的姒墨,眉眼忍不住彎了彎。
“怎麽不進去?”
“有人在換衣裳”
“外面風大,你在車裏背過身去不就好了”
姒墨見可卿沒傷着,便把手中的冷玉劍歸鞘後交還到了她的手中。
“我不太習慣”
是了,想當初自己穿着外衫與她同榻而眠的第一夜,她都要在床榻間拉起一道薄簾。她向來是最不喜歡與陌生人過多接觸的,就算是鶴一她都很少與之親近。
想着想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在石洞中她主動抱自己的畫面。既然姒墨是一向不願與他人過多接觸的,那自己對她而言是不是個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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