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路線圖
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唯一清醒的恐怕只有百毒不侵的姒墨了。幾日未曾妄動,待到摸清了看守人巡邏的規律後,才悄悄撬開鎖鏈彎着腰去查看其他牢房。
整個地牢一片死寂,安靜得似是無一個活人。這個地牢太過龐大,找了半晌才看到了鶴一的身影,正緊閉雙眼倒在稻草堆中,不知是死是活。
被捉不過短短四日,但她的面容卻已經憔悴得不像樣子,衣衫上帶着斑駁血跡,想必是吃了不少苦頭。
姒墨撬開鎖探了探她的鼻息,見她只是服了迷藥昏過去而已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從袖中掏出自己以前研制的解毒丸塞進了她的口中。
解藥生效還要一段時間,但下一波巡邏的人快要來了,姒墨不敢耽擱,将畫了路線的帕子塞進了她的懷中。臨走時頓了下,最終目光落在了地面的粥碗上,又将解藥薄薄的撒在了她的碗底中。
這次巡邏的人沒有查看地牢的情形,反而徑自來到了姒墨的牢房中,執言親自打開牢門,抱着臂看着稻草上暈厥的人。
“前輩明明是百毒不侵的身子,卻把裝暈做的這般像”
姒墨聽後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看他,依舊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樣“五毒教的迷藥也不過爾爾”
“掌門要見你,這邊請吧”
姒墨起身跟在他們身後,走出地牢時最後往內一瞥,平靜的雙眸深處添了幾分憂愁,我這一去不知吉兇,其他人的安危只能交付給鶴一了。
可卿遲遲等不到姒墨的消息,平日中冷靜自持的人如今卻有些坐立難安,滿懷愁緒無法排解,眉間愁色一日深似一日。
“師姑城府深,用毒的手段不輸五毒教,你不必擔心”
“可她半點內力武藝也沒有,我該與她同去”
聽可卿這麽說,暖青心中也生出了些疑惑。師姑不準自己去倒是情有可原,但為何也不準可卿去呢?她的武藝不俗,若是讓她跟着,勝算不是更大一些嗎?
“師姑對你極好”
“為何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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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體內寒氣還未除盡,不久前又受了內傷……師姑應是怕你此次再受傷,故讓你留在外面接應”
可卿聽後背過身輕嘆了一口氣,聲音中少了幾分平日冷淡。
“但她又何嘗有個完好的身子呢?”
地牢中,鶴一悠悠轉醒,扶着悶痛的額頭緩緩坐起了身子。五毒教果然陰險,自己被捉後就沒有一刻是清醒的,飯中水中空氣中處處都是迷藥,讓人防不勝防。
只是今日……自己怎麽突然醒了?
疑惑之際忽覺懷中有異物,抽出一看竟是一張路線圖,帕子後還有兩行血字:有人在外接應 碗中與稻草下有解藥
驚喜之餘,鶴一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想必義姐也是被捉了,只是不知現下吉兇……
苦悶之時忽聽一陣腳步聲,鶴一趕忙藏好帕子重新倒在地上裝暈。
“她的藥效還沒過?”
“許是快了,拍拍她看能醒嗎?”
感覺到臉上吃了重重的兩下後,鶴一壓着火氣緩緩睜開了眼睛,瞧着面前的兩人,做出了一副呆傻的模樣。
其中一人将摻了迷藥的水倒進了她的碗中,捏着鼻子對着她硬灌了下去。見她一滴不落的都喝了下去,巡邏的那兩人嘻笑着捏了捏她的腰,放心的鎖好門拎着水桶走向了下個牢房。
昏暗中鶴一猛地睜開眼睛,眼神中滿是憤恨,等他日自己能出去,定要誅光這些渣滓。聽着外面的腳步聲愈行愈遠,鶴一翻出稻草下的解藥,撬開鎖鏈溜出了牢房。
尋了好幾遍卻只在牢房中找到了晚棠,喂她吃下解藥後将路線圖塞進了她的袖中。
“師父?”
“按着這個路線圖走,宅外有人接應。”
“那師父呢?”
“硯星和義姐下落不明,我得去找她們”
晚棠聽到硯星下落不明後,第一次執拗的拒絕了師父的命令。
“我也留下”
“你早一日将路線圖帶出去,她們便能早安全一日”
晚棠無法,只得含淚應下。看着師父轉身離去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你們定要無恙歸來”
昏暗中,鶴一轉過身認真看了她半晌輕輕笑了下“還信不過師父?”
“我信”
自己的這個大徒弟自從十三年前被自己救回來後,便很少見她哭。溫柔穩重知禮,尊重師父愛護師妹,內斂含蓄得如同她衣角繡的那朵蘭花。
如今見她哭得如此傷心,鶴一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漬,目光堅定又溫柔。
“我知你同硯星的事,也知你擔心什麽,只管放心交給師父。”
“師父你不怪我們?”
“情難自制,你們沒做錯什麽”鶴一又伸手理了理她散落的鬓發,語氣輕快“等回了烏山,我便親自為你們寫婚書”
目送着師父遠去的背影,晚棠擦幹淨眼淚重新坐回到牢房中等着下次巡邏人的到來。等待的時間讓人有些心焦,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終于又響起了腳步聲。
“一會兒巡邏完你就出去買壇寒潭香回來”
“可執言師兄前幾日說不準私下出去,被發現要受鞭刑的”
“就你話多,不去現在就吃鞭刑”
……
晚棠閉着眼聽着談話聲的遠近,待到他們打開牢門時猛地站起身,一手摁住他的面具一手扭住他的脖子,那人一聲都沒來得及出聲便癱在了地上。另一個人見勢不好剛要逃,可一轉身便撞見了鶴一,不過瞬息,兩人俱死在了地牢中。
鶴一換好面具和衣裳後,又将那人拖到了自己的牢房,用稻草将他的腦袋半掩了起來。在昏暗的地牢中,若是不仔細看,任誰也發現不了端倪。臨走時又注意到了他身上有塊腰牌,取下後塞給了晚棠。
兩人拎着水桶出了地牢,外面夜色頗深,面具和衣裳給了她們最好的掩護,鶴一将她一路送到了毒池邊後終于住了腳步。
“一切小心”
“師傅保重”
晚棠擔心打草驚蛇,一路小心隐在暗處慢行,等到了宅門處時才取出腰牌,瞧着上面似乎刻着牢長二字。思索片刻後,捏着腰牌從容走到看門人面前,還未等他們發問便做出了一副無奈的樣子,壓低聲音模仿着巡邏人的聲音長長嘆了一口氣。
“牢長想要喝酒,他自己擔心被罰不敢去,苦差事全落在了我身上”
看門人瞧着她手中确實是牢長的腰牌,也知牢長是個好酒好色之人,也并沒有仔細盤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語氣中似乎帶着幾分同情。
“早去早回,可別叫執言師兄知道,連累着我們都挨罰”
晚棠順利出了宅門,剛過了拐角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記破空聲,慌忙矮身朝着旁邊一躲,等看清來人後忙摘下面具。
“可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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