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奇怪女人

鶴一死後暖青不願讓烏衣派消散在江湖中,沒過多久便在南陽城與姒墨辭行了,帶着晚棠與硯星去了姑蘇,将以前宗聖世家殘留的勢力,并着這段時間新加入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改名烏衣派。

站在山間眺望遠處朝陽,暖青輕撫着手中烏木銀尖的長槍,将鶴一留下的布條緊緊同紅纓綁在一起。手中握的是她所贈予自己的長槍,一招一式都是她的悉心教導……她陪了自己整整十年啊,那絢爛如朝陽的人,自己這一生都無法再遇到了。

長槍上淡青色的布條迎風而起,上面的血字飽含情意,誰也不知到鶴一臨死前究竟在想什麽,她是否會後悔從未向那人表露自己的心意?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只知她擔心暖青見到自己的遺體後會傷心難過,強忍下毒發的痛楚,保持着一副帶笑平和的面容。只知她明明心中所想有千言萬語,可落在布條上的卻只有暖青二字……

“暖青來信了”

“信上怎麽說?”

“說她在姑蘇一切都好勿挂念,請師姑保重身體”

姒墨聽後略點了點頭,轉身将藥爐上熬的藥取了下來遞到可卿面前。

“吃藥吧”

近日的藥愈發腥苦,可卿最厭這苦藥汁,但每次吃藥時姒墨都會守在旁邊,就連碗底所剩無幾的藥漬,她都會再倒上些熱水逼着可卿喝下去。

“近日覺得右臂如何?”

“有些氣力了,只是……這藥太苦了”

早就料到她要叫苦,姒墨笑着取出一顆蜜棗喂進她口中“現下好些了嗎?”

她笑得這般好看,怎麽會不好呢?可卿也朝她笑了笑,剛要伸手去抱一抱她,卻被她攔住了。

“有人在”

可卿順着她的目光一瞧,看到了幾個正在擦窗子的下人,一時只覺含在口中的蜜棗變得腥甜,心中湧出些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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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她要如此小心翼翼,為何在他人面前半點親密動作都不會同自己做?可就算讓外人看來,師徒之間舉止親密些也無傷大雅。

“你很怕嗎?”

“怕什麽?”

可卿看着她的眼睛,臉上的笑霎時散了個幹淨,等到下人們全部出去才繼續道“怕你我關系被公之于衆,怕身敗名裂,怕江湖中的流言蜚語……”

這話說得有些傷人,姒墨不由得皺了眉,輕咬着薄唇将心中的氣穩穩壓了下去,再開口時依舊是那副清冷溫柔的模樣。

“我并不是怕那些,江湖險惡,若是被有心之人得知你我關系,恐生事端”

“這不還是怕嗎?”

她年紀尚小,沒有見過那些慘像,若是直言又怕會吓到她,若是不說她又會誤解生自己的氣……

可卿瞧着一語不發的人不由得心生失望,嚼碎口中的蜜棗後轉身推門離去,獨身一人朝着城東行去。

城東邊際有一片繁茂樹林,再往東走便是蒼山地界,此處景致優美,野獸衆多,是極好的打獵去處。

林深處藏着有一條清澈小溪,幼時難過之際可卿常常會前往那裏獨坐,現下長大了,這習慣卻還是未變。

可卿已經有四年沒有來這兒了,但還是憑着以前的記憶尋了過去,小溪依舊流水潺潺,四周的景致沒有半分變化,只是……這裏何時多出來一間木屋?

說是木屋也不大準确,無窗無門簡陋非常,更像是一個勉強遮雨的棚子。

可卿猶豫片刻沒有上前查看,自己的右手還未好拿不動劍,若遇歹人恐生禍患。本想去別處看看,可剛行數步卻發現小溪對岸站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女人,半老徐娘風貌依舊,舉手投足間透出了萬種風情。

見到那個女人後,可卿忽然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親,若是還活着,應該與她一樣是個不敗歲月的美人。

如此一想,心中不免悲戚,運起輕功想要去自己母親的墳前看一看。還未出樹林,忽覺背後似乎有人一路跟随,轉頭一看,卻是那個美婦。

“你跟着我做什麽?”

“你的輕功跟誰學的?”

“與你何幹”

那美婦聽後突然幾步閃到可卿面前,出手朝她襲去。可卿急忙往後撤步躲過這一擊,自知手上的傷還未好不能同她硬鬥,只好用了烏衣拳法同她拖延着,想着賣個破綻就走。

但那人的武藝極高,似是将可卿的拳法看透,所用的每一招都被她輕松化解。纏鬥時間太久,可卿的右臂已覺出酸麻,見她似乎只是試探自己的武藝沒有害人之心,也便熄了用刺葉玉蘭傷她的心,往後連撤幾步同她拉開了些距離。

“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為難我?”

那美婦聽後大笑起來,也不再試探她了,聲音中帶了笑意。

“你的師父是鶴一罷”

可卿見她面善沒有歹意便答道“她确實教導過我,但不是我的師父”

“那她現在在何處?”

“死了”

此話一出,那人的笑便僵在了臉上,眼中多了幾分懷疑之色。

“她武藝不俗劍術超群,怎麽會死?”

“前些日子被五毒教害死了,屍首就埋在南陽城中”

見那女人不信,可卿也不再同她廢話,趁着她愣神之際運起輕功離開了林子。剛出林子沒多久便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尋聲而望,看到了不遠處牽着馬的姒墨。

雖然她一句話都未說,但一對上她擔憂的眼神,可卿的氣頓時消散得幹幹淨淨,抿着唇迎了上去。

“回嗎?”

“回”

雖然有馬但兩人誰都沒騎,只是并肩同行,到了喧鬧的市集處時,姒墨伸手牽住了她的袖子,可卿轉頭去看她,看到的依舊是那副清冷至極的面容。

回到家中已經入夜,兩人用過飯後,姒墨又守在藥爐旁為她熬藥。可卿趴在桌上歪頭看她,忽然想到下午在林中遇到的那個奇怪女人,一五一十的同她說了後,發覺她竟少見的愣神起來。

“莫非你知道她是誰?”

“只是猜測,有些不敢确認”

兩人之間的話還沒談完,門突然被敲響。可卿心中詫異,這般深夜會有誰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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