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現實

陳栗踏入比賽場地, 館內早已有比賽選手在那候着，他一走近便成為了視線中心。

各種複雜的視線朝他投來，陳栗卻沒什麽反應。

當了恐怖世界的NPC後, 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恐懼別人的視線了。

至少這些未經死亡威脅的普通人視線遠比恐怖世界中玩家們恐懼猜疑的視線要溫和上不少。

其中一位原本想看他怯場的選手沒見到想象中的畫面, 小聲不滿的切了一聲主動上前：“你就是最近網上很火的那個黑馬？”

嘴上說着黑馬, 眼中輕蔑卻是一閃而過。

001發出提醒：【來者不善。】

有些選手露出了看戲的表情, 也有些稍稍擔憂, 卻沒有一個人打算上前解圍。

“我不是黑馬。”陳栗十分有禮貌，“我叫陳栗，你呢？”

戴蒙沒想到他會不認識自己, 臉上瞬間變青：“我叫戴蒙，李華聲大師的學生。”

提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老師，他臉上又恢複了傲氣。

故作不解看着他：“你是一步一步進入決賽的，應該很辛苦吧？不過說實話, 近幾年金蝶冠軍都是出自我們這些內定直接進入決賽圈的人, 今年應該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這句話一下子得罪了好幾個憑借自己實力進入決賽的選手, 他們不善的看向戴蒙，卻不敢在這時候産生任何事端。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陳栗的反應, 而他只是平淡的點了點頭：“嗯, 因為能獲得直接決賽名額的人都是衆望所歸的佼佼者。”

像是一拳揍進了棉花裏, 戴蒙怎麽也不得勁, 他也知道在比賽前發生摩擦不是什麽好事, 只是一想到剛剛門外聚集了那麽多人，都是來支持他的，他就忍不住冒酸水。

明明只是個有點好運的人, 憑什麽呼聲比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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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個師出無名的年輕畫家, 在這個圈內最不缺的就是這樣隕落的天才, 等到這次熱度過後就會成為一個無人問津的無名小卒。

戴蒙嗤笑一聲，幹脆不在僞裝，惡意滿滿的看向他：“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自己沒有勝算。”

“哈哈哈，年輕人年輕氣盛是好事，可別太過自傲了。”

從衆人身後傳來開朗的笑。

所有人看向聲音來源後都愣住了，随即發出不小的驚喜聲。

“居然是奧米喬大師？他也是這次比賽的特邀嘉賓？！”

在來的這一行人中，都是圈內鼎鼎有名的畫家，他們的到來無疑給在場的衆人都打了一劑強心劑。

這種時候也沒有人再去在意戴蒙剛剛說了什麽。

被直接點出自傲的戴蒙臉色馬上變得難看，可他不敢對奧米喬不敬，只能暗自瞪了一眼陳栗。

在看到奧米喬旁邊的人後臉色又馬上轉好，故意提高聲線：“老師！您怎麽來了？”

雖然是疑問句，卻露出了極其感動的表情，有些人羨慕的瞥向他，小聲和同伴交流着：“李華聲大師不是前幾天去國外了嗎，居然為了徒弟的比賽特意過來一趟，真好啊。”

戴蒙差點沒忍住得意地把鼻孔翹起來，只是下一秒，李華聲說的話就像一個巴掌直接打在了他臉上，火辣辣的疼和羞恥。

李華聲笑眯眯：“我這次來是想給你收個師弟的。”

聽到這句話的奧米喬馬上暴跳如雷：“你個老頭，你也盯上了小栗子是不是！？我告訴你，他要成為我的關門弟子，而且是唯一的學生！！”

李華聲被他整得脾氣也上來了：“他同意你了嗎？啊？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哪裏有為人師表的樣子！”

大佬開始吵架，無人敢攔，他們只能把驚嘆的目光投向陳栗。

“小栗子”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陳栗原本清冷的周圍一下子圍住了很多人，有些帶着純粹的好奇、贊嘆，有些則是明晃晃的巴結。

人群有意無意的将戴蒙擠遠，戴蒙面色變得極其難堪，不僅奧米喬大師想收他為徒，就連自己的老師都是為了他而來，如果這時候地上有條縫，他一定要鑽進去。

有人注意到了他，故意譏諷的小聲開口：“有些人臉也太大了，還以為世界圍着自己轉呢。”

戴蒙臉色漲紅得像塊豬肝，使勁瞪眼想找出那個人，卻只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滑稽。

館內鬧哄哄一片的時候，賽方終于出來主持，陳栗跟着工作人員去往比賽場地，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奧米喬先生。

奧米喬朝他高興地揮揮手，像是個調皮又友善的鄰家老頭。

001：【這個人類還挺好的。】

任誰都看得出他剛剛是在替陳栗解圍。

陳栗眨眨眼，臉上浮現笑容:【嗯。】

到達館內特辦的比賽場地後，工作人員溫聲解釋:“決賽我們只接受現場作畫的畫稿，這是您的位置，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館內工作人員幫忙。”

陳栗腼腆笑了笑:“謝謝。”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的。”工作人員臉紅了紅。

多麽乖巧的小孩啊。

剛剛發生的小插曲沒在陳栗這裏産生任何不好的影響，他坐下後就開始摒棄了一切雜念，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濃烈的紅和黑在他的畫筆下就像最绮麗的色彩。

等到他停下畫筆的時候，畫布上已經隐隐現出了兩個人的輪廓。

001以為他要停下來休息，可實際上他只是停下來思考了幾秒，視線停滞在畫布上高大男人的臉上。

然後抿抿嘴又繼續悶不吭聲的繼續完成，輪廓上兩個人緊緊相依着，身後是大片黃河彼岸的曼珠沙華，高大的男子将身前身形較為纖細的人緊緊抱住，用金絲繡着蝴蝶的紅蓋頭蓋在被抱着的人頭上，他雙手垂直安靜放下。

身後的男人桎梏着他，頭稍稍往下，像是在無限溫柔的凝視着他，僅僅只是看一眼都叫人感覺翻滾而出的占有欲。

會有人好奇那男人的臉，可是當他們視線再往上挪，就會驚疑不定的發現那男人臉上一片空白，

什麽都沒有。

陳栗還在認真給兩個人的喜服加上細節，他好像沒注意到畫上缺少了最為關鍵的東西。

這場比賽一直舉辦了三天，三天內評委和特邀嘉賓都不能去打擾作畫中的選手，選手也不能離開館內，幾乎每個人都是争分奪秒的完成自己的畫作。

終于在現場評比的前一個小時，陳栗停下了畫筆，緊繃了三天的面部神經一放松，嘴角就自然的上揚起來。

他輕輕松了口氣：“好了。”

001不懂欣賞人類的藝術，它真誠的吹着彩虹屁，在它看來這裏的人類都弱爆了，沒有一個比得上他宿主。

【謝謝你，001。】陳栗抱起畫作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往評獎現場走。

他心中惴惴不安，像是有一只不安分的兔子在蹦跶，雀躍着催促他将這幅畫作分享出去。

比賽現場在今天開放，現場來了很多媒體，陳栗一出現的時候閃光燈一度到達了最頂峰，他像是鏡頭下的寵兒，不管是哪個角度拍都很好看。

為了拍出最吸引人的眼球，媒體人躁動着快速連按快門。

陳栗被閃得眨眨眼，奧米喬坐在嘉賓席上暴躁的敲了敲，催促着：“快開始！”

一共十個評委，最後得分高的将加冕今年的金蝶冠軍。

當陳栗将畫轉過來的時候，評委們的眼睛幾乎都閃過了亮光，其中一名女性毫不吝啬她的誇獎：“哦天，你是怎麽想到這個題材的？”

金蝶決賽沒有限制題材，前面的選手都選擇了自己的拿手，卻沒有誰的畫作能在打開的那一刻帶來如此濃烈的情感。

相比起他之前的兩幅畫作，同樣是恐怖畫風的作品，感情卻更上一層樓，如果說之前是帶來絕望感，現在則是籠罩着一層複雜的陰影後帶來的窒息感，明明清晰卻讓人無端覺得霧蒙蒙不真切。

評委的一聲贊美讓館內其他人都忍不住回神，有些吵鬧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是冥婚？畫上的人還活着嗎？”

“我覺得他們很相愛，這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愛意。”

“不對，那個蓋着紅蓋頭的主角不是自願的，你看他的肢體！”

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藝術的表現形式也是多樣的。

他們絲毫不覺得高大男人臉上的空白有什麽問題，大量的贊美從評委口中流出。

最後他得到了近乎一致的評分，最高評分10，最低8.5，竟是十個評委都沒給出低于8分的分數。

這樣的高分就算放眼歷屆金蝶也是極其少見的高。

衆望所歸的拿到了冠軍。

一開始叫嚷得最大聲的戴蒙卻連前三都沒有得到。

閃關燈再次在他踏上領獎臺的時候閃成一片，陳栗微微恍惚彎腰接過獎杯，歪歪頭靠近獎杯來了個貼貼。

這一幕也直接成為了今晚熱搜的最高話題。

...

回到自己家中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應陳栗要求他的畫作也被帶了回來。

他抱着畫作小心翼翼坐在沙發上，從一開始就揣着一只兔子的心卻沒有得到絲毫的緩和。

001不解：【宿主，你不高興嗎？】

陳栗迷茫的搖搖頭，不說話了。

畫作拿了第一，他得到了認可，也将這幅畫給很多人看過了，為什麽心中還是會像缺了一塊。

分享的喜悅并沒有第一時間傳送到他的心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栗突然動了，他緊緊擡手抱住畫作，聲音中都帶着不可忽視的小小雀躍：“系統！”

【诶？】

陳栗臉色變得紅撲撲：“我想把它給傅莫殃看！”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進副本，吃醋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