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獻祭羔羊

“聽說了嗎, 這次輪到周家的孩子了。”

“他昨天才成年，要是再晚個幾天出生說不定就沒這事了。”

“都是命。”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幾個婦人端着要去洗的衣物站在門口小聲說話。

很快就被從走廊盡頭的人急忙忙趕走, 他怒目圓睜壓抑着聲音：“聖子還在休息呢, 再亂說話就都別幹了！”

“對不起大祭司。”

幾個婦女唯唯諾諾的告退, 能在聖子身邊服侍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而且幹的活又輕松拿的錢又多, 誰都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直到門外聲音消失，沒有一個人影，一直在床上端坐着的陳栗終于不自在的動了動, 他扯了扯自己寬大的白色衣袖：【001，現在是什麽情況？】

001：【這個世界的背景很複雜，既有現代的一點影子又冗雜了古代和中世紀，你現在的身份是這個鎮上的聖子。】

陳栗扯了扯身上挂着的金飾, 有些不自在：【我身上的衣服不會是女裝吧？】

看起來像是巫女會穿的衣服, 盡管遮得嚴嚴實實, 可實際上底下的兩腿卻是光溜溜的，沒有褲子可以穿。

001安慰他：【不, 這是中性的。】

陳栗“哦”了一聲, 忍不住又拽了一下衣擺, 他若有所思問出了最想知道的：【玩家呢？】

他有些惶恐, 不知道為什麽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的任務面板就壞了, 沒有任何任務提示。

幸好還有系統陪着他，可惜系統知道的也并不多。

001：【玩家的身份應該是來這個鎮上做調查的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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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陳栗有些詫異的眨眼。

看來這個世界的背景确實很是雜亂。

【我也不知道他們的任務是什麽。】001微微抱歉，【需要你自己去打聽了。】

陳栗還是彎眼笑了笑：【謝謝你001。】

001白色的光團身體又成了粉色, 扭扭捏捏的表示沒關系。

除了中午門外的小吵鬧以外, 再也沒有人經過這裏, 仿佛所有人都将這間房間遺忘。

001見他無聊的冒泡，積極主動的問：【你要看電影嗎？】

陳栗想了想點點頭：【我想看哆啦B夢劇場版。】

然後一人一系統津津有味的從白天看到了太陽落下，直到享用了晚飯，才終于有童女怯生生端來放到門口。

如果不是陳栗手疾眼快的叫住她，她已經轉身跑得飛快。

即便如此被叫住的她依舊不敢回頭，輕微抖着肩膀問：“您有事情要吩咐嗎？”

提着厚重裙擺笨重從後面趕來的陳栗懷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麽吓人嗎？

他清了清嗓，努力讓自己聲音變得更加溫和：“你知道大祭司去哪裏了嗎？”

這是他今天聽到那幾個婦人叫的稱呼，姑且為了留住她先随便抛出一個話題。

果然那個童女不抖了，認真的思考起他的話。

顯然她是被叮囑了不能和屋內的聖子有過多的聯系，可惜年紀過小很容易被騙。

作為成年人陳栗為自己誘騙小孩反省了三秒。

童女回憶了半天，給了一個十分模糊的答案：“他好像去見這次的祭品了。”

“祭品？”陳栗故作詫異。

童女聲音清脆：“這次祭品輪到鎮上周家的少爺了！”

天空平地激起一聲雷。

童女吓了一跳，背對着陳栗的小臉一下子煞白：“我、我不能再說了，我要走了。”

這次不管陳栗如何呼喊，她都快速的從拐彎處跑走了。

身上厚重的聖子服飾妨礙了陳栗的行動，當他再次追上那個拐角口的時候，沒有看到童女，反而撞上了剛急匆匆回來的大祭司。

大祭司臉上帶着一個木制的面具，面具上畫着好幾顆逼真的眼睛，他一把抓住陳栗的肩膀，力氣大得像是要嵌入進去：“聖子，你怎麽可以私自跑出來！？”

陳栗露出吃痛的表情：“我只是出來走走。”

他看着大祭司的面具，一時之間居然分不清哪顆是真眼睛。

大祭司緩緩松開他：“很快就到祭祀神龛的時候了，不能有任何的纰漏，請你回去吧。”

陳栗将這句話應下，聽話地轉身就走，在轉身的瞬間他看見了大祭司腳下沾滿了髒污的泥沙。

他沒有任何異議，端起已經微微放涼的晚飯轉身進入房間。

大祭司狐疑地走來看了看，确保他沒有出走的打算才總算安心離開。

吃着晚飯的陳栗看到門外來來回回走動的高大身影，心中怪異感更甚：【既然這麽害怕我走出這個房間，為什麽不幹脆将我鎖上呢？】

也許他并沒有被限制行動，不出門只是大祭司的個人意願，他也沒有權力這麽要求自己。

月色變濃，陳栗還不想在晚上的時候單獨行動，打消了走出去的心思決定明天再說。

...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陳栗在吃完午飯後溜出去，路上偶然遇到幾個人也是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禮，根本沒有人會阻止。

他只需要在那個古怪又偏執的大祭司回來之前躲進房間就行了。

這裏的人階級觀念很深，根本沒有人敢擡頭和陳栗對視，他只能自己攔住一個人詢問他鎮上來的偵探在哪裏。

被攔住的那個人十分恐懼，低着頭不肯正面回答：“對不起對不起，大祭司不讓我們跟你說話。”

他不想丢了這份工作，只能一直重複這句話。

昨天那個女孩也是這麽說的。陳栗皺起眉：“大祭司為什麽不讓你們跟我說話？”

那個NPC果然很有古怪。

那人用力搖頭：“對不起對不起。”

為難這樣的路人NPC也沒有用，陳栗嘆氣放下手，去尋找其他目标。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所有人都在他靠近之時快速後退，避免和他直接接觸，周圍一下子變得空蕩。

什麽都來不及問的陳栗：“......”

沒有人願意告訴他，就在陳栗糾結半天要不要穿着這一身招搖衣服直接去鎮上找玩家的時候，大門口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他馬上好奇地提起衣擺走過去看，果然看到了幾個格格不入的身影——穿着現代服飾的玩家。

他假裝沒注意到他們身上的異樣，繃着小臉過去問:“怎麽了？”

那些玩家就眼睜睜看着原本還對他們頤氣指風使的門衛瞬間變臉，十分谄媚笑道:“聖子。”

他們互相使眼色，誰也不敢多和他說話。

這樣的态度落到玩家眼中就變成了陳栗這個人很有威嚴和地位，讓這裏的NPC都害怕與他對話。

其中一個穿着黑色背心露出一條大花臂的大哥搶先開口:“我們是來這裏調查人口失蹤的偵探，不知道能不能和您談談。”

沒想到他們會直接自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陳栗雙眼微亮，克制着不露出笑容:“嗯，跟我來吧。”

門衛傻眼了，大祭司可沒說這種時候該怎麽辦啊。

糾結半響，眼看着他們一行人都已經進去了，門衛頭咬咬牙:“算了，誰都不許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陳栗領着他們回到自己的房間，因為行動不便而速度緩慢，沒有一個人敢出言催促。

陳栗:“怎麽證明你們的身份？”

玩家愣住了，身份？這還需要證明？

以往他們都是扮演什麽角色，不管有多格格不入NPC也會相信，怎麽這個NPC不按常理出牌。

花臂男:“你想讓我們怎麽證明？”

一邊和他們對話着，陳栗一邊觀察每個人。

首先排除三個女玩家，和另外一個看起來已經到退休年紀的老人，只剩下三個男玩家。

一個紋着大花臂，一個穿着花花綠綠大襯衫，最後一個只有一米六，沒有一個人像是傅莫殃。

難道這個世界他沒有跟來？

陳栗緊張地眨眨眼，這個認知人他感到微微的無措。

可、可是他還有畫想跟他一起分享呢。

花襯衫男編故事編得口幹舌燥，就為了讓陳栗真的相信他們是偵探，結果頭一擡發現他正在走神。

花襯衫男忿忿不平，卻不敢表現出來。

001發出提醒:【大祭司回來了。】

陳栗猛地起身，臉色突然一沉:“你們出去。”

他和傅莫殃呆得久了，居然也學到了點他身上的氣勢，這會唬得這幾個玩家一愣一愣的。

他們沒想到自己是來套線索的，結果線索沒要到，卻把自己基礎信息都交出去了。

他們還想争取什麽，陳栗就打開門:“你們明天這個時間還可以過來。”

這才終于打消他們繼續的想法。

等到他們走遠，陳栗才關緊門蹑手蹑腳地回到床上躺下。

【他現在在哪？】

001:【正在往這裏來。】

想到那幾雙詭異的眼睛，陳栗吓得直接裝睡。

很快，門外就響起了穩重的腳步聲。

來者輕松推開門，夾雜着幾分冷意快速走到他的床邊。

陳栗盡量讓呼吸平緩不出錯，寬大袖子裏的手已經緊張得捏緊。

大祭司陰冷的視線滑過他的腳、手、腹部、最後到臉，盯了半天後意味不明發出冷哼，轉身走了。

陳栗不着痕跡松了口氣，原本緊攥着的手放開。

001突然大喊:【等等！】

可惜身體反應比腦子還快，忍不住顫抖的眼皮在下一秒睜開，陳栗直直對上一課歪斜的眼睛，近到有些失焦。

眼睛朝他惡意眨了眨——捉、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