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獻祭羔羊

接下來的事情陳栗記得不真切,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片在上海浪沉沉浮浮的小舟，只能順着波濤洶湧的海浪，随波逐流。

終于在天蒙蒙亮時, 海嘯平息了, 他也徹底失去意識。

再次恢複點意識已經是下午, 他感覺到有不老實的手一直在欺負自己, 打斷了他本就不安穩的睡夢。

陳栗閉着眼一巴掌拍在了腰側那只不老實的手, 傅莫殃反過來捉住他的手把玩。

還嫌不夠似的将他的手放到自己嘴邊，細細密密啃咬着手指頭。

細小電流席卷全身，這下徹底清醒了, 陳栗無奈睜眼:“我餓了。”

他聲音還微微嘶啞，尾調像是在委屈。

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又被壞家夥頂住了。

陳栗不可置信眨眨眼，回想自己剛剛說的話，不理解是哪個字讓惡鬼有反應。

好在惡鬼還有點良心, 沒有再動他, 餍足地撈過他親了一口後起身:“我去給你準備早餐。”

恢複記憶的他變得更加讓人難以招架, 陳栗開始懷念之前還會臉紅的惡鬼了。

早餐算不上豐盛，為了照顧他勞累一晚上的身體, 擺上桌的全是一些清淡的東西。

傅莫殃□□着上身給他舀米粥, 精壯的後背全是小貓昨晚撓出來的抓痕。

明明用鬼力可以瞬間恢複的事情, 他卻偏偏要留着, 像是積攢了什麽不得了的功勳。

陳栗紅着臉極其小聲罵了一句:“流氓。”

傅莫殃将溫度剛剛好的粥遞給他, 聲音暗含警告:“不要再招我了。”

陳栗:……誰招你了啊！？

他氣呼呼埋頭喝了一大口粥，綿密的口感之中夾雜着一點半生不熟的米粒，過于膩的甜味爆發在味蕾。

咕嘟一聲, 粥被咽了下去。

他有些呆滞看着手中的碗, 白瓷青花的碗裏時白白嫩嫩的粥, 看起來粘稠度剛剛好，光是賣相就讓人覺得是一碗十分标準合格的粥。

陳栗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味蕾出現了問題，他側頭看向傅莫殃。

男人正一臉高深莫測實則眼底期待的看着他。

像是一只等待誇獎的大狗。

這粥是誰熬的不言而喻。

陳栗心情十分複雜，沒想到傅莫殃也有不擅長的。

他之前當自己執事被為難的時候也能把事情都做得井井有序，差點就以為他是全能的了。

遲遲等不到回應的傅莫殃決定主動出擊，低咳一聲裝作不在意的問:“好喝嗎？”

陳栗擡起頭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如同天使一般遞出碗——

“你自己喝喝看。”

“......”

沉默，還是沉默。

傅莫殃原本帶着笑意的表情在喝了一大口自己熬的粥後消失得一幹二淨，他面無表情地放下碗。

陳栗忍俊不禁剛想安慰他，鬼火突然在眼前飯桌上燃燒了起來，幾個瞬息過後連碗都被毀屍滅跡了，桌面上幹幹淨淨仿佛剛剛那一桌子清淡菜肴都是假象。

咕嘟嘟聲音小聲從陳栗肚子裏響起。

傅莫殃難得手忙腳亂了一瞬，面上十分風輕雲淡：“我去叫人做。”

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半腰高的紙人哼哧哼哧跑進來。

它們很快就重新上菜，陳栗看着它們忙忙碌碌的身影，明明是如此滲人的小東西，可是想到這是傅莫殃捏的，居然意外順眼了起來。

想到這裏陳栗終于記起了被遺忘了一晚上的001，他伸出手扯了扯傅莫殃的衣角。

“系統是你給我的嗎？”

傅莫殃給他重新乘粥，聞言不甚在意點了點頭：“嗯，就是那個腦內經常和你對話的小東西。”

陳栗好奇：“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

“能感覺到，只是沒有偷聽別人講話的興趣。”傅莫殃漫不經心回答，手指忍不住繞了繞陳栗睡醒亂翹的頭發。

陳栗明顯聽到001在腦內松了一大口氣，疑似還發出嘤嘤嘤的聲音。

他十分善解人意的假裝沒聽到。

這頓下午餐吃着吃着，某個剛開了葷精神抖擻的人就忍不住想上來親親抱抱。

被陳栗毫不留情拍開了，為了防止他說出什麽厚顏無恥的話，陳栗紅着臉轉移話題：“我的NPC任務面板在這次副本打不開了，你知道原因嗎？”

傅莫殃收斂了幾分，還是抓着他的手把玩：“恐怖游戲出問題了。”

盡管早有所料到，陳栗還是驚訝了一下。

傅莫殃繼續講：“具體會發生什麽還不清楚，但我懷疑它隐藏了這麽多年可能要展開某種行動了，我就是鑽了漏洞才當上了這個副本的隐藏BOSS。”

陳栗：“隐藏BOSS？我還以為這個副本的最終BOSS就是你呢。”

“是大祭司。”傅莫殃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想下山嗎？”

他剛好有賬要算。

雖然确實是和大祭司做了交易，他答應自己會把聖子送上來，只是居然用了這麽粗暴的方式。

原本也沒有打算讓他活命，但在通過紙人得知小羊羔是被綁上來的那一刻，他還是差點直接把底下那個鎮子全滅了。

愚蠢的廢物。

傅莫殃收起殺意，垂眸把和自己比起來小了一號的手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陳栗去瞪他，欲要抽回手，就感覺到手心被親了一口，臉色一下子更紅了，急急忙忙回應：“下山，現在就下山！”

他有強烈的預感，如果繼續待在這裏，他又要被壞家夥欺負了。

而且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弄明白。

傅莫殃意猶未盡的放開他的手，改為攬腰，湊近他的耳邊道：“我們去把那些欺負你的玩家都殺了好不好？”

那銀灰色的瞳孔在昨晚之後就不加掩飾變成了豎瞳，和野獸無異。

然後他就被拍了下頭。

陳栗有些生氣：“不可以殺人。”

傅莫殃低頭看他，确定在他眼中沒有出現半分對自己殘暴的恐懼後心情變得極好，語氣微微放松：“不過他們也應該活不過這兩天了。”

“為什麽？”

傅莫殃：“這個副本分為兩個模式，一個是簡單模式一個是困難模式，在你上山之前他們就注定走上了困難模式，還記得那天從周家回來後嗎？”

陳栗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嗯，祭品沒了以後鎮上的人變得好奇怪，瘋魔了一樣。”

如果不是當時有鬼大巴出來幫忙，他差點就逃不掉了。

傅莫殃：“是鬼幹的。”

“鬼？”陳栗微微歪頭。

“在恐怖游戲中枉死的NPC百分之九十九都會變成厲鬼，而這個鎮上從很多年前就有上供祭品的習俗，你說這之中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又有多少人成為了厲鬼？”傅莫殃一點一點引導。

陳栗若有所思：“其實神龛從始至終都沒有東西在保護他們，只是一廂情願的鎮民和欺騙他們的大祭司。”

傅莫殃獎勵似揉了揉他的頭：“真聰明。”

可既然如此，大祭司只需要找祭品來假裝儀式鞏固地位就行，為什麽還要特意謊稱需要聖子或聖女，并且這些地位被捧高的聖子聖女還一直在失蹤，總是要更新換代。

其中肯定還有其他貓膩。

想到大祭司幾次看向自己眼中暗藏的詭異情緒，陳栗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擡起頭和傅莫殃對視：“我們現在就下山吧，我想去看看鎮上。”

明明下山一開始就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傅莫殃還是有些不滿：“想去救他們？”

陳栗搖搖頭，眨了眨眼睛聲音變得很小：“不是......他們欺負我，我想去吓唬他們。”

傅莫殃不說話了，陳栗有些忐忑：“我是不是太壞了？”

“不。”傅莫殃沉聲，“太可愛。”

說完再也忍不住地低頭親了上去。

黏膩的水聲再次出現在房間內，偶爾夾雜着幾聲微弱可憐的嗚咽。

不知道事态為什麽最後還是發展成了這個樣子，陳栗最後在被拐到床上的時候及時剎車咬了他的舌頭一口。

腥甜的氣息從兩個人唇舌相接的地方蔓延開，傅莫殃如同快要渴死的旅人抓住最後一絲甘霖，依依不舍的又掃蕩一圈才放開。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上個副本的影響，陳栗喝到了傅莫殃的血居然不覺得奇怪，還下意識吞咽下去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吓得又把自己當成一只小鴕鳥埋到了被子裏，悶悶的道歉：“對、對不起。”

傅莫殃眼中還殘餘着幾分興奮：“你知道對于惡鬼來說，舌尖血就是精血嗎？”

這樣咽下他的舌尖血，和大膽示愛幾乎是沒有差別。

就是這麽一句話，後來他哄了足足半小時，才終于讓小鴕鳥從床上起來。

氣呼呼的陳栗在确定關系後徹底展露出原本驕縱的一面，擡起腳去踹他：“都怪你。”

“嗯，都怪我。”傅莫殃接住他白嫩嫩的腳，細心的給他套上鞋襪。

陳栗乘機提出要求：“以後不能随便親我。”

傅莫殃替他穿上新衣服，語氣不變态度強硬：“不行。”

唯獨這個不能讓步。

被寬大衣袍裹住的陳栗艱難伸出兩根手指拽住了他的衣角，聲音軟軟的：“那、那你下次親我，要提前跟我說，這樣我就有心理準備了。”

“好。”傅莫殃低頭，“我申請現在親你。”

“......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