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侵入現實

陳栗特意挑了個上班的高峰期, 趁着人流多陽氣重的時候出門。

本該熱鬧的早晨就像被賦予了一層灰蒙蒙的空氣，所有人腳下速度極快，不願意和別人對視, 就連早餐攤都少了。

人們臉上惶惶。

而今天只是靈異降臨這個世界的第四天。

确定自己不會被別人看到後, 001漂浮在他身邊還是選擇了入腦講話：【事情發生得太突然, 現代媒體又發展得太快, 你們人類官方注意到的時候事情已經沒法壓下了。】

如果不是信息時代, 也許還能掩蓋一段時間。

陳栗悶悶地點點頭，他站在平常最熱鬧的人流站了半天也沒有等來一輛出租車，只能上APP打車, 等了整整五分鐘才有人來接單。

司機過來的時候透過車窗打量他，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活人，傳來的視線讓陳栗有些不舒服。

半響後，才微微點頭示意他上車。

陳栗一上車就被眼前的東西驚到了, 後座和前座之間被用幾十張串起來的黃色符紙隔絕。

司機在他系上安全帶後一言不發的開起車。

【系統, 這些符紙真的有用嗎？】陳栗忍不住好奇。

001：【你們人類辟邪的東西只有少部分是能起到效果的, 至于這個司機挂着的，全是假的。】

司機微微擡手打開了一個按鈕, 車內音響突然放起了新聞。

新聞小姐一絲不茍的聲音傳來：“近日, 頻頻發生靈異傷人事件, 請各市民晚上減少外出, 非必要不外出......”

明明是在現實中, 卻聽到靈異兩個字被這麽認真提起，陳栗差點恍惚了一瞬。

新聞裏依舊播報，而這次講的是近日案件。

“于4.24晚, 五名初中生在淩晨十二點到教室舉辦試膽大會, 玩筆仙游戲時出現意外, 現場無一人存亡，在此告誡大家不要半夜出行，遠離一切可能觸發靈異事件的事物。”

“于4.25日晚，一名紅衣女子攔路搭乘出租車，根據特異監管局判斷該名女子應該為非人類，前後搭乘十輛車皆發生意外，還有一輛出租車失蹤，如果見到該名出租車司機請及時報案，失蹤司機的特征是身穿黑衣，手臂上紋身字母F......”

陳栗：【特異監管局？】瘋

001：【是人類官方臨時成立的專門針對靈異事件的組，裏面幾乎百分之九十八都是老玩家。】

在他和系統對話的時候，車內的司機突然轉過頭，說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乘客，你好香啊。”

黑漆漆的眼珠子和他直直對視。

竟是扭轉了180°脖子和他對視！

陳栗瞬間炸毛了，右手放在了門把手上随時打開跳下去。

詭異的是車居然還能平穩的開在路上，司機看到他的動靜後恍惚了一瞬，搖搖頭又若無其事地轉了回去，嘴裏嘟囔着：“好香啊。”

他的嘴角流下口水，滴落在手臂上。

上面一個黑色的紋身字母F格外顯眼。

陳栗沒有放開門把手，随時做好跳下車的準備：【001，剛剛那個廣播裏說的失蹤司機就是他？】

001仗着他看不到自己，跑到前面去看了看：【是的，而且他應該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就這樣一遍一遍開着車載客，維持死前的運動軌跡。

【偶爾是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他才對你沒有攻擊性。】

畢竟在他此刻的思維裏還有身為人類理性的殘餘，盡管如此他還是貪婪的被陳栗的氣味所吸引，并且做出了不合常理的事情。

陳栗一言不發，深怕自己一開口就刺激到他。

好在今天開車上路的人也減少了，沒有堵車的情況下很快就到了傅式科技大樓底下，陳栗趕緊打開車門頭也不敢回的跑了。

他能感覺到有針紮般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後背，司機遲遲不開走，垂涎的凝視他。

直到進入大樓廳裏，被玻璃旋轉門隔絕，那股陰冷的視線才消失了。

001感嘆：【這就是招鬼體質嗎？】

別人這輩子都不一定能遇到鬼，宿主卻一出門分分鐘就撞到。

陳栗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将剛剛的司機特征和最後出現的地點給報了。

警察顯然也已經收到某種通知，馬上詢問：“他身上有沒有出現不對勁的地方？”

載過女鬼的司機全死了，只有他不知所蹤，想也知道有蹊跷。

陳栗這次沒有猶豫，直接把司機頭可以旋轉180°的事情說了出來。

能旋轉180°的絕對不可能是活人，警察馬上道謝：“謝謝你的熱心舉報，這件事會被轉移到專業人士手上，請為了自身安全考慮盡快離開現場。”

陳栗苦笑一聲應下。

他現在的安全大概是全天下最沒有保障的了。

至于警察說的專業人士，肯定就是那官方的特異監管局了。

沒想到才四天規模就如此正式，陳栗開始對那監管局有了點好奇。

他邊想邊走到前臺處，露出一個乖軟的笑容：“我想來這裏找個人。”

從他一進來，前臺就注意到了，這個長相實在是太打眼，她揚起盡職盡責的甜美笑容問：“請問找誰？”

陳栗緊張地抓了抓衣服下擺：“啊，我找傅莫殃。”

他的內心十分忐忑。

當時因為時間緊急，傅莫殃只來得及告訴他去傅式科技大樓找他，卻并沒有說是什麽樣的形式。

惡鬼在現實中也會有工作嗎？

想了想傅莫殃朝九晚五當社畜的樣子，陳栗就壓不住心中那股濃濃的違和感。

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穿着西裝的精英們，差點就要社恐發作。

全靠嘴碎的001在旁邊對着這個大公司的裝潢指指點點才沒有退縮。

前臺愣住了，她表示公司并沒有這個人，大概是陳栗失落的樣子太像是一只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小貓，她忍不住多嘴：“傅這個姓有些少見，我們總裁就姓傅呢。”

陳栗雙眼一亮：“請問你們總裁叫什麽名字？”

“傅宴。”

是沒聽過的名字。

001：【還是見一面吧，萬一呢？】

而且以它對那個惡鬼的了解，擔任公司總裁确實是很符合他的做事風格。

陳栗期待的眨眨眼：“我可以去見他一面嗎？”

在前臺搖頭之前又可憐巴巴的眨了眨眼補充：“我就想問他一句話。”

顏控屬性的前臺瞬間被迷得五葷八素：“好。”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撥出了那個電話。

電話裏傳來一聲有些冷漠的問話：“什麽事？”

聽到這聲，前臺馬上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內心開始後悔。

要知道正常沒有預約是見不到總裁的，她一定會被罵的嗚。

前臺快速瞥了一眼陳栗的美顏，又感受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着自己，兩眼一閉快速誦讀：“有個人有事想問您，不知道您是否......”

不等她說完，對面就不耐煩的出言打斷，冷冰冰的诘問：“你是第一天來上班嗎？”

這一聲有點大，離得很近的陳栗也聽到了，他不想前臺為難，于是率先一步開口：“對不起傅先生，是我硬要她問一下您的。”

他微微提高聲音以此保證對面能夠聽到。

同時內心感到失落，在對面出聲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是自己要找的。

對面頓了兩秒，大概是沒想到聲音聽起來這麽年輕，傅宴難得起了點興致：“什麽事？”

陳栗愣了愣，突然意識到這聲是在問自己，他急急忙忙趕在對面那個脾氣很差的年輕總裁挂斷之前開口：“我想找一個叫傅莫殃的人。”

他并沒有抱太大希望，對面卻忽然傳來砰——的一聲。

聽起來像是有東西摔了。

前臺和他面面相觑，不确定的問了一聲：“總裁您沒事吧？”

傅宴的聲音過了好一會才傳來：“上來。”

怕她聽不懂，又重複了一遍：“讓他上來！”

前臺松了口氣：“總裁說你可以上去，電梯按十三樓就行，會有秘書或者助理帶你過去的。”

陳栗禮貌：“謝謝。”

前臺忍不住想捂臉，天啊這是哪家跑出來的乖小孩，好想拐回自己家！

因為正好是高峰期，等待的電梯的人也有點多，他們在等待的過程中說着最新的八卦，陳栗夾在中間被迫聽了一耳朵。

“聽說了嗎？隔壁公司今天早上發現一名保潔死在廁所裏了，現在被全部封鎖了。”

“嗯嗯，聽說手段極其殘忍，絕對不是人類幹得出來的。”

“又是鬼吧，幸好我們公司沒有出事。”

“總裁那天開晨會說了，我們公司是絕對不會出現靈異事件的。”

“他為什麽這麽篤定？難不成是因為我們公司風水好？”

顯然這些員工都對總裁帶着點敬畏，哪怕是說八卦提到了他也得壓低聲音，電梯上升得很快，陳栗踏入十三層的那一刻就有一個穿着一絲不茍的秘書在那等候着，見到他就打招呼：“您好，我帶您過去見總裁。”

“謝謝。”陳栗有些無措。

這一層有一半是給秘書特助們的，剩下一半全是總裁辦公室，秘書擡手敲了敲門：“總裁，人到了。”

“進。”

秘書往旁邊站了站，示意陳栗自己打開門進去。

第一次這麽商務的見面，陳栗有些緊張地開門，走進去兩步就看到了坐在純黑色老板椅上的人。

高定的西裝熨燙得平整，黑金的手表劃過淩厲的手腕一看就價值不菲。

傅宴同樣在打量着他，語氣莫測：“請坐。”

陳栗小心翼翼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秘書貼心的将門掩上，下一秒傅宴猛地站起身！

老板椅再次被他彈開撞上玻璃。

陳栗：......他大概知道剛剛電話裏那聲巨響是怎麽來的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羊：地鐵，老人，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