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死死環住男人勁瘦的腰

大渝。

承德元年。

寒冬臘月,朔風冷冽。

京郊的一處破屋裏。

破舊的門窗在北風中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一陣寒風灌了進來,躺在木床上的女人捂着心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嗽聲像是破舊的風箱一樣,耗盡了女人所有的力氣。

她虛虛的趴在床邊,一截如枯枝般細白的手臂虛虛的垂在半空,淩亂的長發幾乎遮住了女人大半張的臉。

腳步聲傳來的時候,寶鳶掀了掀眼簾。

她虛弱的厲害,費力的看了許久,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是姜郁身邊的王福。

“王公公,可是陛下來接我了?”

王福垂着眸子,冷哼了一聲,對着身後的小太監招了招手。

“來人啊,伺候寶鳶姑娘喝下!”

寶鳶已無力氣掙紮,認命似的由小太監将鶴頂紅灌進她的嘴中。

毒藥入喉,苦澀異常。

王福尖着嗓子道:“咱家這次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而來,寶鳶姑娘去了地下可莫要怪錯了人。其實能長的有幾分像已故的孝仁皇後那也是你的福氣,怪就怪姑娘自己個不知天高地厚,還妄圖獨占陛下。”

聲音越飄越遠,視線也陷入了一團黑暗中。

寶鳶的眼睛圓睜着,眼耳口鼻中冒出大團的黑色血沫,最後一絲力氣散去,她頹然的躺在了髒兮兮的木床上。

死在了姜郁登基的這一年。

彌留的最後一剎那,寶鳶想,她這一生真是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

天色剛擦黑,最後一抹天光消散後,一乘灰頂小轎出了貓兒胡同。

小轎搖搖晃晃,發出極為規律的吱呀聲,似是催眠的曲子一般。

暮春時分的夜風裏,帶着絲絲的涼意,被風揚起的轎簾起起落落,露出轎中之人的側臉來。

雖只驚鴻一瞥,可轎旁的王福還是忍不住在心中贊了一聲。

媚态天成,美豔不可方物。

就算跟宮裏的娘娘們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反而多出了幾分清麗純情來。

只這眼角眉梢裏透出來的妩媚,因為美人眸子裏的怯怯之意而稍稍減了些,果真是我見猶憐,別有風情。

“姑娘莫怕,能入了咱們主子的眼,您的好福氣可在後頭呢。”

寶鳶睜開眼睛時,腦子裏昏沉沉的,她定了定神,聽了轎外傳進來的說話聲,才恍然記起,這是她初到京城時的那一天。

她祖籍原在蘇州,父親是做香料生意的,家裏雖不是大富人家,可卻也衣食無憂。

可巧去年冬日,大雪封城,母親因感染了風寒一病不起,沒挨到過年便去了,父親又打算續弦,在京城的舅舅怕後母給她氣受,便着人将她接到京城來養。

誰知今兒剛到了京城,不巧就遇到了皇太孫姜郁。

不過一個白日的功夫,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前世的她就這樣懵懵懂懂的成了姜郁養在外面的女人,沒有名分,沒有地位,招之則來,呼之即去。

可那時的她總以為姜郁對她是有情分在的。

否則也不會頻繁的寵幸她,更不會在情動時覆在她的耳旁叫她的名字。

阿鳶。

重活一世,她才發現當初的自己有多傻,一顆真心喂了狗不說,還害得自己丢了性命,死在了無人知曉的野外。

“這位大哥......”

寶鳶掀開了簾子,怯怯的看了王福一眼,一雙手放在腿上,不安的絞着帕子。

王福愣了一下。

聽慣了“公公”這樣的稱呼,乍一聽到“大哥”這兩個字眼,他還真有些不适應。

“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他家主子既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了這位姑娘,可見是真心的喜歡,将來成為他的新主子也未可知,所以還是得恭敬着些。

寶鳶的臉漲得通紅,半晌才擠出了一句話。

“我...有些...內急......”

人有三急,當然可以理解。

王福幹笑了兩聲,招呼了轎夫,“落轎,落轎!”待轎子落地後,又親自打了簾子,指着巷子盡頭的方向,笑的格外的谄媚,“姑娘,您慢着些。”

寶鳶匆匆行了禮,提了裙擺便跑開了。

王福瞧着那婀娜的身段消失在夜色裏,暗自忖度着他家主子這一次能喜歡多久?

耳旁的風呼呼的,寶鳶知道給自己的時間不多,她只有拼了命的跑,才有機會擺脫眼下的困境,至于往後......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王福等了會兒,一直沒見人回來,便親自尋了來。

這才發現人不見了。

接個人這麽簡單的差事他都出了差錯,回頭他家主子若是知道了,只怕他這條小命就不保了,一想起姜郁的那些手段,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搜!給我搜!”

不遠處亮起的火把,還有雜亂的腳步聲,似是催命符一般。

寶鳶的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的厲害,她在巷子裏左穿右拐,眼見着身後的人就要追上來了,她屏住呼吸,腳步不住的往後挪着。

她全神貫注的瞧着外面的動靜,絲毫沒注意身後的門是虛掩着的。

她腳下一個踉跄,人就摔進了院子裏。

這是一個一進的院落,在京中極為常見,屋子裏亮着光,模糊的印出了站在井邊的身影。

井邊的磚石上汪了一大片的水漬,透着粼粼的微光。

再往上是一雙長腿。

再然後......

寶鳶極其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尖叫聲死死的抑在了喉間。

姜行舟眉頭緊鎖,慢條斯理的拿過一旁幹淨的亵衣穿上,緩步走了過來。

女人的手泛着冷白的光,遮住了下半張臉,只留出一雙撐的又大又圓的杏眼,眼尾泛紅,眼中寫滿了驚慌。

姜行舟目露冷色。

“你是誰?”

聲音不帶絲毫的溫度,激的寶鳶打了個寒噤。

直到男人走到了近前,寶鳶才發現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要高要壯,似是一堵牆一般擋在了她的面前,将屋中唯一透出來的暈黃的光都隔開了來。

男人的長發随意的披在身後,發梢上還滴着水。

大團的黑暗籠罩而下,男人的周身散發着森冷的寒意。

寶鳶仰着頭望着他,着實有些費力。

即使光線昏暗,可她還是認出來了。

這人是姜郁的十六叔,今上最疼愛的幼子。前世的她曾遙遙見過他一次,那一次男人着一身錦袍,從街市上打馬而過,眉眼冷素,模樣俊朗。

外頭的動靜越來越近,寶鳶的心狂跳不已。

“王爺......”

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帶着些微的哭音。

姜行舟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居然知道他的身份,看來是有備而來了。

姜行舟伸出了手臂,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女人纖細的脖頸時,女人卻先他一步撲進了他的懷裏,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春日裏的亵衣原就單薄,被水浸濕後就更透了。

寶鳶察覺出了他眼裏的殺機,一時間也無其他脫身的法子,只能以退為進,直接鑽進了男人的懷裏。

她的手死死的環住了男人勁瘦的腰,臉頰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上。

“王爺,寶鳶心悅你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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