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節
第 64 章節
打算,你都知道了吧?”
石氏沒擡頭,道:“聽四海說過了。”
“唉。”沈老太又嘆了口氣,自怨自艾的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處處都讨人嫌。你公爹又病成這樣……”
石氏卻不以為然的道:“人吃五谷雜糧,注定就有生老病死,娘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老八雖說也做了爹,可畢竟還年輕呢,等以後,他也就什麽事都懂了。”
孩子不懂事,還是做爹娘的責任。年輕時不好好教誨,還要等到什麽才能指望他懂事?
沈老太擡起袖子,用袖口抹了抹眼角,道:“他都這把年紀了,孩子都十多歲了……我和你爹還能活幾年?他懂不懂事,我們也看不着了,也不關心。”
石氏勸慰道:“您說這不吉利的話做什麽?老八不懂事,不是還有四海呢嗎?他可是怎麽樣都沒有一點怨言的,您和我爹就答管放寬心,想吃什麽吃什麽,把心放寬一點,別多想了。”
有了石氏這句話,沈老太的心算是徹底落到了實處。這個大兒媳,說到底人心不壞,平時過日子,也不是沒有摩擦,可是和龔氏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歹當着自己的面,她從來沒給過自己臉子看,也沒給過自己歪話聽。
沈老太便道:“老大家的,我知道你是好人,好心,這麽多年,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和你爹對你和老大,是挺虧欠的。我們都是老糊塗了,你們還年輕,就別跟我們計較。”
石氏聽這話,心也有點酸,卻硬撐着,板着臉道:“計較什麽呀?我和四海是什麽人,你們也不是不知道。要是計較,這麽多年還能這麽樣嗎?”
沈老太又是一聲慨嘆,道:“我知道,我知道,別的就不多說了,你的好,我們老兩口心裏都有數呢,倒不為了別的,我們還能再活幾年?如今這樣,說什麽話都顯得我虛僞。我來呢,是想問問你和老大,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啊?”
石氏放下針,又重新拿出錢,紉好了針,這才道:“我們什麽主意都不要緊,關鍵是看爹和娘的意思。”
沈老太這回倒幹脆利落:“我想好了,搬就搬出來吧。”
石氏輕輕啊了一聲,道:“我爹也同意了嗎?”
“都這個時候了,死抱着老念頭有什麽用?”沈老太頭一次有了些氣概,道:“他現在說什麽都不頂用,我是橫豎在那院過不下去了。這一天一天的,不是摔盤子就是摔碗,再不就是打雞罵狗,我活這麽大歲數,圖的什麽?我不求每頓飯吃的山珍海味,也不圖穿着绫羅綢緞,我就圖過的個清淨、舒坦。他要是同意搬,那就搬,他要是不同意,我自己也搬過去。我算是看透了,跟誰過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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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死了心了。
石氏道:“娘既這麽說,那我回頭就再勸勸四海。他不同意,倒是不為了他自己,他這是心疼爹和娘。你們二老一生的積蓄,都揮霍殆盡,如今又要搬出來住那破房子,他也是心疼。要是再拿錢出來翻修……”
沈老太忙擺手:“別別別,翻修它做啥?現在就挺好的,再說,你們一家也不容易。老八有手藝,平時又做個豆片,每天都有進項,你們兩口子可就指着那一畝三分地,靠天吃飯呢,哪來的閑錢?”
石氏見沈老太這麽通情達理,便道:“瞧您說的,錢不錢的,又算得了什麽?只要您二老過的舒坦,就是傾家蕩産,孩子他爹也情願。只是……”
石氏猶豫,沈老太卻明白她想說什麽,揮揮手道:“老八那話,說的難聽,可卻是實情,我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是我自己生的兒子,我也算是活該。就這樣吧。誰養我們老兩口,這房子雖不值錢,可将來就歸誰,這話,你就直接跟四海說,叫他不必為我鳴什麽不平,我就是圖個死前的日子清平。”
沈四海聽說了沈老太的意思,半晌沒說話,最後嘆氣道:“爹娘都沒意見,那能怎麽樣?就這樣吧。”
陳病己作證,又請了族長,沈四河和沈四海各家出一半的錢,購下肖家的房産。
略作收拾,就選了個晴朗的日子,把沈老太爺兩口搬了過去。好在從前雖在一個房子裏住着,但東西、用品、物什都是各自的,也不用分,直接搬地去就成了。
沈四河說的好聽,每個月還過來看看,問問缺什麽少什麽,到最後,只把這一年的家用直接扔下,就再也不來了。
沈四海一如既往。
不管沈四河在村子裏如何宣揚他多麽道貌岸然,僞善假心,他自認問心無愧。沈老太爺經過這件事,對未來也不報什麽希望了。眼見得痊愈無望,他也就認了命,不再死勁的折騰,因此沈家除了銀錢上越發的捉襟見肘,日子倒還一如從前。
沈四海和沈老太爺做了最後一次長談,把沈四河給告了。
那十幾畝地,被沈四河賣給了鎮上的一戶姓劉的人家,那是兄弟倆,開了春便來這地上播種春耕。沈四海再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又因為沈四河做事這麽絕,沈四海不打算再給他留情面,暗下決心,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也要把這地契,哪怕是這賣地的銀錢替沈老太爺兩口讨要回來。
沈四河坐不住了,他直接打上門來,站在堂屋裏揚聲道:“沈四海,你到底打算怎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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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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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四海家難得的吃上一頓平安飯。
因為沈老太爺的事,石氏難得的平和、支持,這讓沈四海覺得很欣慰。畢竟那是他的爹娘,再糊塗,再錯,還是爹娘。他要養,大可以不顧旁人的想法,吃再多的虧,家裏再苦,石氏再反對、抱怨,他都可以忍。
但一個人對抗整個世界,實在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石氏如此心平靜氣,對于沈四河的種種惡劣行徑也一語帶過,沒再揪着不放,他覺得心裏很輕松。畢竟,夫妻同心,這讓他覺得再多的苦是兩個人承擔。
石氏做的小米粥。
炒了個香椿芽雞蛋,還做了幾個馬鈴菜餡的盒子。
叫青玉端了兩個盒子,撥了點菜給沈老太爺兩口端了過去,一家三口才坐下來吃飯,就聽見沈四河在堂屋一聲叫嚣。
直呼其名,比平日的一個“你”還要過分。
石氏一擡頭,道:“老八來了?怎麽這麽大火氣?有話坐下說。”
“坐什麽坐,說什麽說?你們不叫我好好過,我也不叫你們好過。”沈四河說着就搶步上來,伸手一掀小八仙桌。
沈四海是那種眼高手低的人,不只腦子轉的比別人慢些,就是行動上,更顯得笨拙。小八仙桌上放着兩個盤子,四個碗,還有一鍋熱粥呢。
他看沈四河這架勢,情知不好,卻一時也沒有更好的對策,只是下意識的往後一躲。青玉和沈四海極其相似,吓的眼睛一閃,心猛的一跳,卻也只是呆坐在那沒動。
石氏眼疾手快,猛的按住八仙桌的一腳,厲聲喝道:“老八,你想做什麽?”
沈四河力道猛,饒是石氏按住了一角,可這一下也掀動了桌子,桌上的碗盞怦怦作響,尤其是那鍋粥,眼瞅着就要歪了灑了。
石氏伸手按住了鍋把,一狠心,猛的往沈四河的方向一推。
那粥就貼着桌面飛了出去。
沈四河躲避不及,小米粥濺了一身,有幾滴還落到他的鞋背上,燙的他一跺腳,殺豬般的尖叫着:“殺人啦,殺人啦——”
粥鍋早就跳躍着跌到了地上。這口鍋是厚生鐵鍋,很結實,摔了這麽一下,竟是沒有一點破損。
這麽會功夫,青玉早就跳了起來,沈四海也騰然起身,站到沈四河面前,怒目而視。
沈四河尖叫連連,睜開眼時,見不過是虛驚一場,倒是羞的滿臉青紫,眼睛裏恨怒交加,像是要吃人一樣。他伸手指着沈四海道:“你還是人嗎,你?哪有你這麽殘害親生骨肉的?你平時的老實、善良都是裝出來的,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石氏就看不慣他這樣沒大沒小。平時倒也罷了,一聲大哥不叫,一說就是“他呢”,要不就是“你”,再不就是“老大”。這會倒好,沒臉的事他也能說的有頭有臉,還把屎盆子都扣扣到了沈四海的頭上。
石氏道:“老八,你這是什麽話?好歹他也是你大哥,長兄如父,哪有你這麽跟大哥說話的?”
“我呸。”沈四河就像瘋了一樣,道:“我沒有大哥,我沒有這麽狠毒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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