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針鋒

☆、針鋒

茵雪上來給我解圍：“好了好了，都別鬧了，回去再說。”宴會上，茵雪也不好露出馬腳，只能低頭說道。

我依然大窘，幾百年來從未有人跟我這麽說話，深吸一口氣，我也不再掩飾自己的聲音了：“我的聲音本來就這樣，只是開始的時候，跟你不熟！”聽着我這小孩子氣的話，茵雪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一擡頭，我才發現，那葉柔兒的眼睛正好奇地望向子夜，在她的角度看來，顯然是子夜正低頭凝視着茵雪，而茵雪笑意淺淺，雖然面上易過容很普通，但那笑意卻是藏不住的，并不是一個下人應該有的表情。

我咳了一聲：“那公主注意你們了！小心些！”

子夜這才若無其事地轉身，終于放過了我，他一轉身，我也放松了一口氣。再看茵雪，面上早已經換上了侍從的面無表情，垂首而立。

定了定神，我才發現，那太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葉柔兒，見到葉柔兒的眼睛一直注意着子夜，他的眼睛中閃動着怒火，與嫉妒。

葉柔兒的态度卻不是很明确，我看到她雖然目光一直在子夜身上，但也發覺了太子的不悅，卻又對太子露出一個柔美的微笑，顯然是安撫着太子，太子看到葉柔兒對他的态度，終于緩和了臉上的神色，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百花宴上，酒過三巡，太子站起身來，朗聲宣布：“今日各位貴客光臨這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宴，既然酒已喝得盡興，就該到各位大人家的千金展示才藝的時候了！”

說話間，有侍者将酒席一一撤去，換上了各府早已經準備好的才藝物品，放眼望去，琴棋書畫，女紅繡工、甚至還有女子已經換好了舞蹈的衣服，一時間大廳上眼花缭亂。

茵雪低着頭，嘟嚷了一句：“無聊。”

子夜目光中掠過微笑，伸手取過一壺酒，自顧自地喝酒，茵雪也不吭聲，見他喝，就幫他倒酒，兩人都沒對殿中的莺莺燕燕再多看一眼。

我生長在皇宮，自是對這一套所謂的才藝表演深有體會，無非是争取幾位皇子的眼球而已，其中不乏有真才實學之女，卻生在官宦之家，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相比之下，我更喜歡茵雪的那個時代，自由、平等，女人在這個時代是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的。

我們這裏興趣缺缺，殿上卻争得異常的激烈，小姐們都使出渾身解數，來拼一個身份，大多是沖着子夜和太子去的，因為其他的幾位皇子年紀尚小，而太子的目标，就是要在子夜身邊，放上一個自己的人。

想起之前太子對子夜威脅的話，我不禁看了看葉柔兒，她真的是內定的太子妃？可為什麽不見太子宣布這件事，而且子夜不是應該去争取的嗎？但子夜在這裏悠閑地喝酒，除了開始與葉柔兒見面數語，也不見有再進一步的表情，現在更幾乎是視而不見，除了偶爾目光落在我這裏，有一絲促狹的笑意。

我轉過身，不去看子夜那莫明其妙的笑，卻不由自主地一陣心跳。

到葉柔兒表演了，她拿手的，是琴技。之前有幾位彈過，但以我的标準，只能算勉強可以聽，談不上什麽欣賞。但葉柔兒的确是這方面技巧頗高，而且很有水準。一個清澈的起音，就讓人眼前一亮，一曲下來，滿座鼓掌。

太子一臉的欣賞與迷戀沒有掩飾，站起來，親自去敬了葉柔兒一杯酒，葉柔兒也應對得體，并沒有因為太子的急色無禮而露出不快，反而好象很高興太子的青睐。

子夜微一皺眉，也沒說話。

茵雪對我投去一個眼神：懂了吧？我微微點頭，似懂非懂，看來，這三人的關系還很是複雜。

太子見葉柔兒回座，轉頭對子夜投來得意的眼神，這個時候，他是真的高興：“三弟，這殿上美人無數，尤其是剛才禮部侍郎令愛謝小婉與蘇貴妃之妹蘇蓉兒，繡工與畫藝更是精妙，兩位小姐更是絕色傾城的容貌，你可滿意？今天大哥高興，你選一個，大哥為你做主！”

子夜臉上并無表情，也沒有擡頭：“多謝兄長，只是，剛剛飲酒，神游太虛，兄長所說的兩位，麻煩指給小弟看看。”

“你！”太子臉都氣黑了：“你一直沒看？”

對面有兩位嬌弱柔美的女子忍不住低頭落淚，那樣子真是惹人憐愛。任是哪個女子，也不會忍受在這麽多人面前如此被人忽視吧？費力的表演，到頭來人家連眼皮都沒擡。

太子黑着臉，一甩衣袖，望望發呆的衆人，幾步走到子夜跟前：“三弟！我這是為你好！父皇早上還一直囑咐，要我幫你物色一位賢良的女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卻如此執迷不悟，擺着你那冷臉！你眼中，沒有我這個兄長，難道想抗父皇的旨意不成？”

子夜擡頭看了看他，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好，我選柔兒。”旁邊葉柔兒的臉上發亮，看來她也心屬子夜，但我對她左右逢源的虛僞卻不以為然。

太子臉色發青，眼中閃過兇光：“你選誰都可以，唯獨不能選她！”

轉過身，匆匆走上正座，接過旁邊侍衛捧起的聖旨：“諸位！父皇有旨在此，本太子內定的太子妃，為盛都公主葉柔兒！三皇子子夜，可以不立正妃，但務必于百花宴上挑選兩名側妃！”

子夜的眼睛透出暗色，身上又透出我初見他時候的陰郁氣息。

有子夜這樣立下赫赫戰功的兒子，在民間的聲望超過了太子，讓他們怎能不防，我很了解子夜的感受，身在皇家，親情比白開水還要淡薄。

想必子夜也早有準備，不然，也不會有他的暗部，那些籌謀，身不由己。

“好吧，就她們吧！本殿下有事，先行告辭！”

不顧太子在後面氣瘋了的大叫，以及殿上衆官員呆滞的表情，子夜帶着茵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連葉柔兒的呼喚都不理。

我看到了葉柔兒眼中一閃而過的東西，是一種屬于女人的兇狠，那表情，讓我想起了自己哥哥的皇後司徒錦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