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自己喝,還是我喂?……

屋外是蕭瑟的冬夜, 幹枯疏落的枝葉,力不從心地依附在枝頭,時而發出簌簌的聲響。

屋內軟玉生香, 一只白玉镂雕石榴香囊懸挂在金色的帳鈎上,輕悠悠地晃着。

榻上,陸芍緊緊裹着被褥,上下只露出一個腦袋和一雙交蜷的小腳。

靳濯元去捏她白嫩柔軟的腳趾,惹得她渾身酥癢, 頂着透紅的雪腮往被褥裏去鑽。

“廠督, 我的衣裳...”她低低出聲, 那圓滾的腳趾去勾靳濯元的衣擺:“一會兒都該用膳了。”

靳濯元未掀錦被,只是在她腳心輕輕撓了一下:“衣裳都濕了,如何能穿。至于晚膳, 吩咐誠順送來便是。”

陸芍搶過話頭:“身上的衣裳濕了, 總有幹淨的。我從汴州來時,分明着流夏置備了好幾身, 廠督随意遞我一身便有衣裳了。”

靳濯元仍是捏着她的小腳:“在馬車上, 沒拿。”

他的語氣并不像玩笑話, 陸芍不可置信地擡眼, 對上他坦蕩的眼神後, 竟又有種想踹他下榻的沖動。

可惜她沒那個膽量。

二人僵持了一段時辰,有人叩響屋門,是誠順端着托盤,來呈晚膳。他沒說幾句話,只心領神會地将托盤擱置在屋外的杌子上,未有過多停留。

靳濯元拉門,将晚膳端了進來, 一邊替她布菜,一邊回身問她:“這個牛骨炖得軟爛,吸滿了湯汁,料想不會比府裏做得差,芍芍當真不吃?”

陸芍探出腦袋,瞥見牛骨的焖紅的色澤,很不争氣地咽了咽口水。

然而靳濯元的詢問也只是走過場,不論陸芍吃與不吃,他都作勢去掀覆在她身上的被褥:“是自己走過來,還是咱家抱你過來?”

陸芍咬了咬下唇,斟酌再三,紅着臉回道:“廠督抱。”

被褥下是未着寸縷的軟香,上面還遍布方才作亂留下的痕跡。她想着,倘或廠督抱她,好歹還能貼着廠督的襕袍,埋一半的身子,遮些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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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濯元拿帨巾拭手,擦拭幹淨,徑直走至榻前。

褥子一掀,二話不說地将人扛在肩上。

陸芍只覺渾身一涼,反應過來時,除了小腹抵在他的肩上,最該遮的地方,幾乎一覽無餘地暴露在外。

這姿勢并未比自己走去來得好。

甚至更令人羞怩慌亂。

靳濯元一手箍在她的膝窩處,一手輕拍她的軟翹。

陸芍熱氣上湧,掙紮着起身:“廠督!我自己走!”

這時說話,已經沒有多少用處。靳濯元任由她起身,下一瞬便扶直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四目相對,一時間嬌羞花解語,溫柔玉有香。[1]

她一會兒遮自己的眼,一會兒又去遮靳濯元的眼,仿佛誰也瞧不見誰才好。

短短幾步路,心裏煎熬,漫長地仿佛走不到盡頭。

不消一會兒,掌心下漏出一道輕笑:“你這樣,不是耽擱時間嗎?”

陸芍懊惱地松手:“沒有衣裳,那廠督借我可好?”

說着,她便壯着膽子去撥靳濯元的領口。

回回都是廠督欺負她。

欺負她時,也只有她一人未着寸縷,縱使夜裏同榻而眠,他的寝衣,也是穿得齊楚整潔。

靳濯元膚色極白,白到陸芍的指甲一劃,他的鎖骨處便落下一條細紅,加上他那張霁月清風的臉,一時不知是誰輕薄了誰。

還未等她得逞,靳濯元就已經抱着她在六足圓凳上落座,一碗褐色的藥汁擺在她眼前:“我特地着誠順抓得方子。”

出汴州後,他換了身份,一直以“我”自稱,原先疏冷的人突然有了常人的溫度,加之他的聲音如山間清泉,不動怒時,是說不出的平靜柔和,陸芍一時忘了白日作謊一事,攀在他衣襟上的手,緩緩上挪,指尖觸及他喉間凸起的軟骨。

聽聞幼時淨身的宦官,身子尚未發育長成,大都沒有喉結。唯有那些年紀大些才淨身的,大抵還會留有性征的痕跡。

可這樣一來,遭受的屈辱和痛楚自然也比幼兒要多些。

靳濯元不太舒服的側了側身,握住她的手,去拿湯匙:“不是說染了風寒?”

陸芍這才被‘風寒’二字拉回思緒。

是藥總有三分毒性,尋常因病用藥,是為了舒緩病症,可她身子骨尚佳,白日所說風寒,不過是诓騙廠督的言辭。

這祛風寒的方子裏,也不知用了哪些藥,盲目去吃,真怕吃出甚麽問題來。

她松開湯匙,笑意盈盈地望向靳濯元:“我有些餓。不若先用晚膳,一會兒再用藥?”

靳濯元端起藥碗,藥汁的熱氣只斷斷續續地萦繞着,他親自撚着湯匙,舀了一勺,送至陸芍唇邊:“此時不喝,藥該涼了。”

陸芍抿了抿嘴,盯着他那雙不容分說的眼神,悔不當初。

藥汁苦澀,順着喉間下淌,只抿了一口,陸芍便受不住苦味,翠黛緊緊蹙在一起,小臉上滿是愁容:“我風寒之症也不算重,需得喝上這麽一大碗嗎?”

靳濯元不聽她的抱怨,伸手抹去她唇邊褐色的藥汁:“自己喝,還是我喂?”

說着,便拿着湯匙,雙唇貼上湯匙邊緣嬌豔的口脂,抿了一口,又托着陸芍的下颌,渡了進去。

陸芍被突如其來的苦澀嗆着,連着咳嗽幾聲,漲紅了臉。她立馬捧起藥碗,一鼓作氣地将藥喝了進去。

末了還将那只白瓷碗翻轉過來,晃了晃,表示自己喝得一滴未剩。

靳濯元這才松開她的身子,取來自己的鬥篷搭在她的肩上。

一件鬥篷稍能禦寒,若說遮住春色,那尚不能夠。

陸芍只好一手攏住鬥篷,一手握着筷箸,去夾面前的牛骨。

靳濯元見她牛骨吃得極歡,也撕了一小口,學着咂在嘴中。牛肉很少有膻味,又浸入了大量香料,吃起來,倒是軟糯鮮嫩,确實能咽下喉去。

陸芍心裏惦記那碗藥,生怕自己吃了甚麽問題來。晚膳只潦草用了幾口,便去探靳濯元的話:“廠督,方才的藥湯裏,都加了甚麽?”

他端來齒木、帨巾,伺候她洗漱:“黨參、炙甘草、茯苓、白術。”

小姑娘鼓着嘴漱口,四根指頭掰算着他報出的藥名。

這些藥名她越聽越熟悉,合在一塊兒,好像一味常見的藥劑。

腦袋飛快思索着,直至洗漱完,她突然脫口而出道:“四君子湯!”

靳濯元沒料及她能猜出藥名,愣了一瞬,很快面色如常,甚至帶着點笑意。

因為于她而言,猜出藥名,大抵不是件好事。

“平日常用?”

陸芍搖了搖頭:“久病成醫嘛,祖母病時,手腳冰涼,需用四君子湯進益補氣。這四味藥,我時常去藥鋪買,一來二去,就将這學名默了下來。”

将這四君子湯的用處引出來,剩下的就交與小姑娘自己琢磨。

陸芍确實愣了許久,因這四君子湯,于補血諸多益處,卻沒有治愈風寒的功效。廠督給她煮四君子湯,顯然不是對照她的風寒之症。

靳濯元審案時,喜歡慢條斯理地審。

一層層地讓對方自己思忖明白,那神情,可比他親口點破有趣多了。

譬如陸芍那張白生生的臉上,眼下既有錯愕驚懼、又帶着羞怯、甚至還将如何替自己開脫的小心思也顯在面上。

此時,她大致猜着,廠督早知她未染風寒,識破了她的謊言。那碗澀喉的湯藥,想必就是對她作慌的懲戒。

既被他看穿,陸芍踢着垂至腳踝的鬥篷圈毛,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問道:“那我還需喝上幾日?”

靳濯元将她抱上軟塌,生冷的棱角被橙黃色的油燈柔化:“白日診脈時,便覺得你氣血不佳,連着幾夜手腳冰冷,以為我察覺不出來?這藥你便喝着,于身子有好處。”

陸芍以為這是懲戒,沒成想竟是為她身子着想。

心裏的愧怍慢慢上湧,乖乖地點了點頭。

靳濯元扯過被褥,重新覆在她身上,落帳,自己卻擡腳朝屋外走去。

“廠督去哪兒?”陸芍急切地喚了一聲。

“給你拿衣裳。”

是夜,月出薄雲,靳濯元盛着寒氣而歸。

陸芍滿懷期待地從帳簾中伸出纖手,去接衣裳,等了半晌,只等到一條絹紗制成的細帶輕輕地縛在她的手腕。

帳簾被撥開,她的身子後仰,手腕随即被壓至軟枕上。

這時再做掙紮,抽離不及。

“廠督!我的衣裳呢?”

她一惱,聲音就透出股嬌意。

靳濯元拿着絹帶束了幾圈,最後落個繁雜的結。

“這不是嗎?從你衣裙上裁下來的,如何不算?”

他知曉小姑娘肌膚嬌嫩,不堪重勁。故而每一圈都留了些空隙,不至落下印來,只是空隙有限,任她如何動作,也無法從中掙脫。

而另一根藕色的系帶,毫不意外地束住她的腳腕。

他俯身上去,輕咬着她的耳垂:“好好躺着。”

明月照水濱,重重粼光,熠熠推漾。

靳濯元沐身歸來時,陸芍背對他而眠。

呼吸清淺勻稱,以為睡得正酣,那雙時而撲扇的羽睫卻出賣了她。

他伸手一撈,軟玉入懷,再去探她皓腕上的絹帶。

溫熱的濕濡落在她的脖頸上:“這樣一來,芍芍便不會蹬被子,也不會染上風寒了。”

陸芍驚覺他千奇百怪的法子,神色微訝。

她以為扯謊一事已然翻篇,誰料懲戒,僅僅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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