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一吻

明芽醒來時, 徐之也正倚在床頭軟包上翻書，她借勢從他臂彎下鑽過，窩進了徐之也懷裏。

“餓不餓？”徐之也問道。

明芽閉着眼睛, 感受他胸膛起伏, “剛剛吃飽，還不餓。”

徐之也輕笑出聲, 捏了捏她臉頰，“小狐貍。”

明芽笑着, 整個身體翻到徐之也懷裏，兩個人再次嚴絲合縫抱在一起。

“不是吃飽了？”徐之也合上書，撫摸着她後頸發絲說道。

明芽臉頰貼在他露在空氣中的胸膛，側目看向窗外的天空，“剛剛是裹腹, 現在需要給靈魂充個電。”

最近幾天她過得生活太過動蕩, 所以需要一點點安靜的時間, 供她思考之後的路該怎麽走。

她不想利用徐之也，但是明家的事情又遲遲沒有轉機, 男歡女愛終不能當飯吃，以後她無論和徐之也走到哪一步, 能不能青絲白首, 她都需要一個強大的娘家作為後背。

“你不開心？”徐之也問道。

明芽擡頭看他, 雖疑惑, 但對于他能猜出自己的想法也不奇怪, 他的生活閱歷支持他有這項能力，“只是一點點。”

從她嫁進徐家, 平時只和媽媽舅舅電話微信聊天, 所以臨近明靜生日, 她便十分想念。

“說說為什麽，看看老公能不能幫你實現。”徐之也柔聲說道。

明芽抿唇，這件事他确實能幫自己實現，但是願不願意就是另外一回事。

思索良久，她才開口，“媽媽下周生日，我畫了幅禮物，可是今天被母親撕壞了。我就想能不能回去一趟，她很想我，我也很想她。”

徐之也撫摸她發絲的動作頓下，明芽看着他臉色逐漸陰沉，就知道這件事大約是沒有機會的，“不回去也可以，我挑些禮物讓人送過去，媽媽也會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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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想你媽媽了，生日當天我讓人送你過去，但是晚上必須回來，可以麽？”徐之--------------麗嘉也沉默良久後說道。

明芽剛剛黯淡下的眼眸重新有了光澤，她驚喜的雙臂再次纏繞徐之也脖頸，獻上香豔的吻。

一直到傍晚，卧室才安靜下來。

明芽無力的被徐之也抱進浴室，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的棉花。

徐之也對于她的過分嬌氣，也不甚在意，有時還覺得正是因為那幾分掩藏不住的嬌氣，才更像個真人。

宋意遠于今晚正式離開，徐柿青依依不舍，從他開始收拾行李就陪着。

“藥的使用說明我都貼在瓶子上了，不知道怎麽吃就給我發消息。”

徐柿青蹲在行李箱旁邊，偷偷将自己買給他的袖扣禮物塞進衣服堆裏，“那平時就不能給你發消息麽？”

宋意遠正在整理電腦，聽到她的話頓了頓，“可以呀，只是我工作忙的話，回複會有點慢。”

徐柿青想說，我會等，多久都會等，但這話她是不敢和宋意遠說的。

這麽多年，她已經習慣默默跟在他身後，有什麽情意都做一個小啞巴，藏到心裏，祈望有一天他會親自想要傾聽。

雖然并不知道這個期限會要多久，但她願意等。

将宋意遠送到徐家門口後，徐柿青一直看着他的車尾拐進山林內，然後再不見任何蹤跡。

她癡癡望着遠方，心髒隐隐作痛。

這時她又聽到車輛的發動機聲音，徐柿青立刻一臉期待的看着車輛消失的拐角。

只是出現在她眼裏的并不是宋意遠的車，而是一輛綠色迷彩軍用吉普車。

車子直接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後，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那張過分帥氣的臉上填滿了硬朗、板正，但沖她一笑時，又有藏不住的痞味。

“你好呀，小朋友。”他邊說，邊邁腿下車。

一身橄榄綠軍裝襯得他整個人背脊直挺如松柏，徐柿青猜他大約能有一米九。

“你是誰呀？”徐柿青問道。

男人笑起來有顆虎牙，中和了他過剛硬的五官，“我叫梁嘉承，是明芽的哥哥，明芽是住在這裏吧？”

聽到是明家的親戚，徐柿青點頭，“她是我嫂子。”

從明芽嫁過來後，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明家人。

“那可以帶我見她麽？”梁嘉承問道。

徐柿青歪頭，“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我嫂子的哥哥，萬一是騙子呢？我直接帶你進去，那也太危險了。”

梁嘉承居高看着她，笑的痞氣，“小朋友，你看看這四周，就我們兩個人，我真是壞人的話，你現在已經被捆到我的後備箱，後半夜就會被賣到越南。”

徐柿青從小到大就沒人這麽和她說過話，立刻泫然欲泣，“你在威脅我麽？”

“吓到了？對不起，對不起。”見她要哭，梁嘉承終于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軍官證遞給她，“我逗你玩的，你看看。”

徐柿青接過，先入目的是軍官證上男人的一寸照片，上面蓋着鋼印，中國人民解放軍。

再往下是他是名字、軍銜，“壹京軍區，陸軍少校，梁嘉承。”

“這回信了吧。”梁嘉承挑眉說道。

徐柿青直接将證件一扣，塞進了自己衣服口袋裏，“誰知道是不是僞造的。”

梁嘉承扶着車身，無奈笑，“你知道僞造軍隊證明，是多嚴重的罪麽？”

徐柿青當然知道那是真的，但又注意到他姓梁，本能的想要多打探一些消息，誰知道哥哥是哪種哥哥，“先不說證件，這個我核實後再給你。你說是我嫂子的哥哥，我嫂子姓明，你姓梁，這一點你怎麽證明。”

梁嘉承長呼口氣，叉着腰笑，“你這小姑娘真該去我們部隊做門衛，就沒見過這麽負責的。”

“快說，不然我先叫徐家的警衛了。”徐柿青指了指門崗亭。

梁嘉承撓了撓額頭，“我是他表哥，我媽媽是她姨媽。”

徐柿青點了點頭，心想明家人長得可真好看，“那你和我來吧。”

梁嘉承從後備箱提下幾箱山區特有的禮品，跟在徐柿青身邊進了徐家。

“嚯，你家挺氣派呀。”梁嘉承見慣了森嚴整潔的軍區大院，還是第一次見這麽精致考究的中式庭院。

徐柿青因為身體原因，從小就住在這個房子裏，這裏對她來說反而像是一個精致的鳥籠，“一般般吧，你們部隊院子不會更好麽？”

梁嘉承背着手，“小朋友，部隊的事情可要少打聽，小心被當成軍事間諜抓進監獄。”

徐柿青臉頰一紅，“我就問一句，你這人怎麽那麽愛吓唬人。”

“我可沒吓唬你，這是真的。不過有機會，你可以去部隊裏看看。”梁嘉承淡淡說道。

雖然是風輕雲淡一句話，但徐柿青心裏還是不免一陣蕩漾，“那裏可以去？”

“家屬可以去。”

徐柿青臉頰更紅，“你怎麽還調戲人呢？”

梁嘉承疑惑，“我怎麽調戲你了？”

徐柿青瞪他，“誰是你家屬。”

梁嘉承笑出聲，“你這個小朋友可真有意思，你跟着明芽不就行了，再說了，妹妹也是家屬。還是說，你想當其他家屬？”

徐柿青氣鼓鼓，“你再亂說，我就讓警衛把你趕出去。”

梁嘉承不再逗她，“好好好，不說了。部隊裏沒有你這麽可愛的小朋友，我才和你說幾句話的，別氣別氣。”

徐柿青見他态度誠懇，才癟癟嘴，“都說部隊裏的兵哥哥嚴肅板正，就沒見過你這麽貧嘴的。”

“這不是見了，我屬于幽默風趣的。”

徐柿青聳肩，帶着他拐彎，便到了徐之也院子內。

“嫂子。”徐柿青喚道。

明芽正在收拾畫室，聽到後探出頭，“我在這裏。”

當明芽看到跟在徐柿青身後的人，全身已經僵住，一臉的不可思議表情。

“芽芽。”梁嘉承先笑着說道。

明芽扔掉手裏的廢棄顏料，快跑幾步抱住了梁嘉承，“嘉承哥哥。”

梁嘉承抱她更緊，再沒有剛剛和徐柿青開玩笑時的吊兒郎當，“我昨天剛剛執行任務回來，才知道你嫁人了。”

他整整一晚沒有睡覺，怔怔看着他和明芽站在國科大門口的合照。

“你怎麽沒有找我爸爸幫忙？”梁嘉承問道。

明芽哽咽道：“梁叔叔幫忙疏通了很多關系，但是明家缺的是可流動資金。”

梁家世代從軍政，即使有心幫，也拿不出那麽多錢。

“嫂子，你和你哥哥先聊吧，我就不打擾了。”徐柿青覺得自己站在一邊挺尴尬，十分耽誤他們兄妹重逢。

明芽剛剛只顧着驚喜，也沒考慮到一邊的徐柿青。自己這樣不管不顧的和其他男人擁抱，只怕又要掀起風雨。

“小朋友，這個你拿回去吃，對身體好。”梁嘉承抽出一箱補品遞了過去。

徐柿青看了眼明芽，才接了過去，“謝謝。”

待徐柿青走後，明芽松了口氣，“剛剛忘了小姑子還在，還好她沒有亂想。”

“放心吧，我和她說是你姨媽家的表哥。”梁嘉承回憶起徐柿青，笑了笑，“那小朋友挺有意思。”

“可惜就是一出生身體不好，像只被禁锢的鳥兒，整日困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裏。”明芽拉着他，進了客廳。

“都說明家和徐家不和，感覺你這個小姑子對你還不錯。”梁嘉承四處看，“就你一個人在這？”

明芽給他倒水，“之也去見他母親了。”

“徐之也？”梁嘉承問道。

明芽點頭，“嗯，我丈夫的名字。”

聽到明芽稱徐之也為自己的丈夫，梁嘉承接水杯的動作頓了頓，“我昨天看了很多關于你和徐之也的新聞。”

明芽抿唇，笑容淡淡，“我和他的都是一些八卦新聞，你從小最讨厭的就是娛樂明星等等了。”

“你又不是娛樂明星，我只是想看我在乎的人。”梁嘉承看着她說道。

明芽躲過他灼灼的目光，“嘉承哥哥，我結婚了。”

梁嘉承再沒有半點笑意，手掌緊握成拳，“可我知道你過得并不幸福。”

明芽眼眶微紅，“為了明家，我沒有其他選擇。”

“我昨天一整晚沒睡着，一直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去執行任務，是不是我們之間會有其他結局。”梁嘉承放下茶杯，去拉明芽的手。

明芽此時心裏亂的像是一整盒顏料打翻在地，于是躲開了他的手，“嘉承哥哥，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已經是徐之也的妻子了。”

當時她無助的舉目無神明，只有徐之也站了出來。

可以說，當時不管他抱着怎樣的目的，她都沒有任何考慮的餘地。

“如果，如果當時我沒有去柬埔寨，芽芽，我們是不是會完成小時候許的願。”

那個時候，他們最愛玩的游戲就是過家家。

梁嘉承因為長得高每次都是爸爸，明芽則是因為長得漂亮，每次都是媽媽。

在一次給爸爸過生日時，梁嘉承許願長大了就娶明芽做真正的老婆。

兩家人也格外有默契的，每每重要節日都會在一起過。

梁嘉承入伍時，明芽哭紅了眼睛。

他當着整個班給明芽敬了軍禮，說，“等我。”

讓她等的這些年，他從普通部隊考入國科大，再考入特種部隊。

因為明家勢大，他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個足夠強大的身份去匹配。

現在他肩頭終于有了星星，有了軍功，但曾經為之拼搏的人，沒有了。

“嘉承哥哥，可是，世界沒有如果呀。”

在她孤立無援時，只有一個冷漠如冰的徐之也。

“你知道我昨天看那些新聞的時候，心裏簡直在滴血。”特別是只要等徐烯應一過世，兩人就會離婚。

他這麽多年，護在心口的人，小心翼翼去靠近的人，被其他人這樣的羞辱。

“命吧，我認了。”明芽風輕雲淡說道。

梁嘉承看着曾經那個如天上月的人，心如刀絞，“不能認。”

“你放心芽芽，我會永遠做你那個兜底的人。所以，被欺負了不要忍氣吞聲，也不要怕離婚，哥哥永遠等你。”就像八歲時，他說等他們長大了，就娶明芽做老婆，“小時候說娶你的承諾，會一直有效。”

“聽柿青說，有客人來了。”就在此時，徐之也突然出現在門口。

他看了眼梁嘉承，徑直走向明芽後，先是給她拭淚，又溫柔問道：“怎麽還聊哭了，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