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醉心

21.隔着花枝叫偷看,出了花枝便是以下犯上。

明媚陽光下,柔風輕送,吹動了滿壁的綠葉藤蔓。蘇子煜的眼睫毛在斑駁的枝影中染上一層誘人的光亮,他輕輕一笑,眉眼間盡含儒雅溫潤,淡淡道:“起風了——風大迷眼。賀蘭兄,不如我們進去再聊。”

小五很配合地擡頭去望。藍天白雲,綠枝浮動。雖是有那麽一點拂面的風,但也輕柔得很。

賀蘭墨雲挑起一邊的眉毛,跟着輕笑:“不錯,這外面着實風大,吹得我怪不舒服,不如就依美男弟弟所言,我們進去再聊。”他的笑很迷人,很妖嬈,不似蘇子煜的儒美柔和,那斜勾的唇角充斥着一股蠱惑人心的邪魅。

蘇子煜微微一笑,面色溫軟,“賀蘭兄,請。”

将手中的缰繩甩于小太監的手中,賀蘭墨雲勾唇笑着,面色邪美,“美男弟弟,請。”

兩個含笑的俊美男子,映襯着婉雅秀麗的紅牆綠藤,顯得格外醉人虜心。

她站在原地許久,看美男看得發呆。直到兩人已翩然進府,一片綠葉飄下來打到臉上,她才倏地回過了神。擡手撫摸一下被葉子砸的面頰,才發覺溫度異于常時,有些微燙。

“少夫人。”杜管事試探性地一聲輕喚,喚回了她的注意。

小五微紅着臉,極其不自然地偏頭瞧他一眼,“杜管事,何事?”

“少爺……”杜管事擡手指了指薛府大門,又挪着腳步靠近了些,小聲提醒:“少爺已經進去了,夫人,您別發呆了,趕緊跟着進去吧。”

“我哪裏是發呆,我不動是因為——”

頓了頓,她面色又一紅,想到了借口,“因為我賞景呢,不信你瞧瞧,這薛府牆壁的藤蔓生得确實不錯。”

是不錯,不過比起少爺來,還差了那麽一些。

杜管事嘴角微微一抽,連忙順着她改了口:“對對對,夫人您沒發呆,您是在賞景了,不過……你若是再賞,可就跟不上少爺了。”

“那好,這景致先留着,我回頭再賞……”她一邊走,一邊尬尴地遮掩,緋紅的臉色幾經周折,終是恢複如常。

Advertisement

還好她趕得緊,蘇子煜和那個紅衫妖孽走得也并不快。在薛府花木橫生的石子小路上,映着斑駁的陽光,她一眼便瞧見了那抹纖瘦熟悉的身影。

幽靜溢香的石子

小路并不算長,它的盡頭,是幾條分岔開來的蜿蜒小道。

因為離得遠,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麽,當她匆忙趕到他身旁時,那紅衣妖孽早已沿着最北的那條小道緩步離去。

“夫君,他是何人,怎麽看上去妖裏妖氣的——”一句話不待她問完,立在身前一丈遠的蘇子煜便俊顏微繃着偏過了頭。

很明顯,他不高興了。

她一噎,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話吞進了肚裏。

蘇子煜定眼瞧着她,也不說話,眼裏陰測測的,全然沒有了和煦的笑意。

他,怎麽這個眼神……莫不是,她又做錯事兒了?

半響的沉寂之後,蘇子煜終于陰沉着開了口,然而視線卻依舊的清冷凜然:“你也知道他妖裏妖氣?”

她癟嘴,聲若蚊吶:“自然,我又不眼瞎……”那妖孽長相挺俊美,就是神情太古怪了些,穿着太女氣了些。

“倒還不如瞎了。”他略有氣惱地挑眉,冷笑一聲,“誰也瞧不見,也省得你日後看見美男便犯癡。”

她一急,小臉瞬間憋得通紅,“你這話純屬是污蔑,我如何看見美男就犯癡了?”

天地良心,自打出生以來,她除了對他,何時還對別人犯過癡了?

蘇子煜如墨的眼眸微眯,唇角一勾,露出一絲嘲諷:“若是不犯癡,那你倒是解釋解釋,方才在府外,你瞧着他傻笑什麽。”

“我那不是傻笑,更不是犯癡!我是笑他說話前後矛盾。”

她睜大水眸,氣得幾乎連肺都要炸了,咬緊牙道:“他前腳剛說了沒李管事那樣的孫子,後腳便又在李管事面前自稱起爺來了。”

“怎麽,我笑這個,難道都不許麽。”她面色難得的正經,聲音委屈。就連他用戒尺抽打她手心,她求饒認錯之時腔調也沒有這般委屈過。

他心裏的某個角落,忽然間就柔軟了。

蘇子煜不動聲色地眯起了眼——靜靜地看着眼前只有十四歲的少女,她那水意盎然的眸子氤氲着霧氣和惱意,灼灼地瞪着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因為委屈和憤怒,一顫一顫地張合着。

之後,便是彼此的沉寂,相對無言。

蘇子煜陰沉的眼裏泛起一絲月光一般的柔軟。

怒意散去,小五被他瞧得紅了臉,眼眸

拼命地瞥向別處。

他盯着她看了半響,而後收了視線,擡步,徑自向着有侍女站立的小道走去。

幽香的花木之中,月白色的身影漸漸遠去,緩帶輕衫,風流俊傥。他聲音仍舊低沉清冷,卻明顯地柔和了幾分:“他是一株毒花,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以後若是再見了他,記着我的話,離他遠些。”

聞言,小五一愣,唇角微勾,略微懵懂地眨了下眼,顧不得多想,提起裙擺急急地跟了上去——無論怎樣,只要他不生她的氣,不誤會她花癡所有的美男子,那株紅毒花,她自然會敬而遠之,離得遠些。

日頭已稍稍傾斜,薛府院內的瓊花枝下,擺開了兩排坐席,坐席上已零零散散地坐了些人,皆是容貌秀美的小姐和公子。雕刻精美的香木桌兩列鋪開,上面擺放着各色美食佳釀。

一個面容嬌俏的華美女子,輕紗豔裙,酥胸半露,慵懶優雅地倚在酒席的首座。她膚若凝脂,眉眼生得精致妩媚,衣着穿得暴露誘人,一看,便知是個富貴之妻,權貴之女。她的一旁,是個十七八歲的妃裙女子,容貌同樣秀美,衣着同樣花枝招展。

小道一旁迂回處,隔着三五枝瓊花,小五眨着迷蒙的眼,心裏猜測着輕紗裙女子的身份。

在薛府中可以坐首座,那人,大約就是當今武後的愛女——太平公主。而公主一旁的那個妃裙女子,小五雖然猜不準她的身份,但從她能在首座旁分得一座,也能覺察出她的地位非富即貴。

蘇子煜靜靜地站在一旁,任她隔着花枝上下打量首座處的女子。

“首座的是公主,一旁的是她的女官。”直到她眼裏隐約泛起一抹疑惑,他輕輕一笑,彎身低頭靠近她的耳邊。

他的氣息很輕,帶着一絲絲溫熱的潮濕,盤旋萦繞在她的耳邊。

一句話,分明輕柔溫軟,卻将她的思緒硬生生打斷。

她身子一顫,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也倏地加快起來——不知是因為她猜對了一半,還是因為他此時的暧昧接近。

或許,二者皆有。

她側過臉,看着他順着自己先前的目光,定定地瞧着不遠處,那削薄而誘人的唇角,在滿枝的瓊花下勾起輕淺的弧度。小五的心跳,忽然間又快了。

“隔着花枝叫偷看,出了花枝便是以下犯上。”他收回視線,落在了她的面上,柔和中帶

了清冷,聲音卻依舊如三月花五月雨輕軟:“小五兒,管好自己的眼睛。”

聞言,小五看着他,微怔。随後明白他的意思,他在提醒她,不要當衆去直勾勾地盯着公主。

她點頭,随後柔順道:“好。”

待她低眉順眼,不胡亂打量任何人,随着蘇子煜入了酒席,剛坐穩,一個身着秀衫羅裙的女子,便滿臉歡喜地提裙走過來。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與小五在玉器店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李家小姐,李盈盈。

薛府設擺酒宴,請的自然不是一般尋常百姓,皆是洛陽城中有身份的公子和千金。李家作為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那待字閨中的李家三小姐,自然是不會不被邀請入席。

李盈盈微微嘟嘴,略帶撒嬌地道:“煜哥哥,好些日子都沒有見着你了,近來過得可好麽?”說着,她伸手挽起蘇子煜的胳膊,坐在了他身旁空閑的座位上。

小五雖還不識得她就是李家三小姐,但對她的這般舉動,還是不由得心生厭惡。

她癟癟嘴,極其不滿地圓睜水眸,死死地瞪着李盈盈的逾矩動作。

這是怎麽回事?

當她這個蘇家夫人不存在,公然調戲她相公麽。

李盈盈用眼角的餘光瞥她一眼,滿是不屑,然後又笑意吟吟地貼近蘇子煜。那輕蔑嫌棄的眼神,仿佛在重複當日在玉器店的話:看什麽看,臭乞丐!

因為氣憤,小五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可勁憋才憋住了欲要發作的怒火。

他輕輕地笑,不着痕跡地避開了她的高聳微露的胸脯,猶如春風拂面般悠然道:“托三小姐不來打擾的福,蘇某過得倒還算舒心。”

“煜哥哥,我雖說是驕縱了些,但對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她咬咬唇,盛氣淩人的俏臉上帶了一抹微紅,“你不喜歡我的性子,我改就是,做不了你的正妻,我、我做小妾也成……”

李盈盈沒有說完,蘇子煜卻已經大致明白了她想說的內容,他發出一聲輕笑,偏頭瞧向了小五,一雙秀美的眼睛閃着微光,透着說不出的恬淡和柔軟。

枝頭的一朵瓊花随風而落,正打在她烏黑的長發間。

他莞爾一笑,伸手替她拂去了落花,動作輕緩,聲音柔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他修長的手指,細

滑而微涼,由她的發根撫摸至發梢。

撫摸之下,小五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縱使她明白,他這話是假的,他對她如此,也不過是在當着外人演戲。

可是心跳還是抑制不住地快了。

她悄悄捏緊了手邊的裙衫,水眸因為心跳的加快而微微顫抖。

“盈盈,怎麽姐姐一個不留神,你就坐到這裏來了?害得姐姐我好一陣找。”

一個嬌嗔的女聲傳來,打破了此刻的寧靜美好。

小五回過神,尋聲偏頭,便瞧見了一個姿妍柔媚的女子緩步而至。

那女子有雙如同妖狐般狹長魅惑的眸子,紅潤小巧的誘人唇畔微翹,一頭柔亮烏黑的長發绾在腦後,一襲紫色紗裙下,是白皙的肩膀和柔弱腰身,如此占盡世間風流的美人兒,此刻卻正眉眼含笑地站在香木桌前。

看見來人,李盈盈撇撇嘴,嬌容略有不悅,“堂姐。”

“我說你怎的一聲不吭地偷跑到這裏,原來是來看你的煜哥哥了。”李思思眼波流轉,朱唇含笑地偏轉視線,似是才瞧見了坐在一旁的蘇子煜。

“蘇公子,許久未見了。”她溫婉一笑,聲音細柔宛如三月莺燕。

她是認得面前這個白衫男子的。

七年前,洛陽城的花燈會上,她憑借着自身的才華和靈光的頭腦,過五關斬六将,幾乎要得了燈謎的魁首。

只不過,在那最後的關鍵一刻,他卻白衫翩然地出現在了擂臺上。他嘴角噙笑的溫軟模樣,亂了她的眼,迷了她的心,也以至于在後來的猜謎中,她心不在焉,節節敗退。

那一年的燈謎魁首,歸了眉眼溫潤且好看的蘇子煜。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