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醉心
20.幹癟小身板兒。
這一日陽光晴好,小五在院中曬得正舒服。
身上精致的煙羅衫和石榴長裙被壓得微微褶皺,插在烏發間的白玉步搖也早已松斜。
桃花慌慌忙忙地由外進來,聲音難得的高昂:“少夫人,杜管事讓人來傳話了,說少爺已從綢緞莊回來了,此刻正在府門口等着您一起去赴酒宴呢。”
上一刻還惬意地享受着溫熱陽光,下一時便被硬生生地拉回現實,連一絲半縷的睡意都未能剩下。
她手扶着搖椅,倏地坐起身,“什麽,這麽早就要去薛府了?”
不是說,要等到黃昏時分,薛府才開始擺酒席的麽。
桃花顧不得解釋,只伸手替她重新戴好了發間的玉步搖,“少夫人,您還是快些出去吧,少爺還在門口等着呢。”
她忙站起了身子,一邊任憑桃花給她整理裙衫,一邊半癟着嘴往外走,口中還喋喋不休:“成成成,他是爺,我不能讓他等,他說幾時走咱們就得幾時走……”
聽着少夫人滿腹的牢騷,桃花着實想笑,卻又不敢笑,只好抿着嘴唇,硬憋着笑意,老老實實地跟在身後。
“說話一點兒準頭都沒有,昨個兒跟我說黃昏,今個兒卻又改到了晌午!”
小五暗自咬牙,越說越有氣。
反正她和桃花二人,離府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她也不太擔心被蘇子煜聽了去,便索性對他日積月累的不滿統統發洩出來——
“前些天說好了的,要叫一品樓的廚子給我專做二斤的桃花糕,這都過了幾日了,別說桃花糕,就連桃花瓣我也沒見着過一片。”
即使她明明知道,如今已入了夏,洛陽城內壓根兒就沒有桃花可尋。
即使她也明明知道,沒有這難尋的桃花瓣做主原料,桃花糕根本就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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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認識他蘇子煜又不是一日兩日了,他這說話不算數的毛病,我早該習慣了!”
她偏偏要将他醜化,醜化成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誰叫他不肯對自己負責任了——至少,他沒表現出要對她負責任的意思。
這種人,她怎麽會在雪中第一次見到時,認為是翩然如仙人呢。
“僞君子,卑鄙,無恥,下流……”把腦中的所有壞詞都用上,她越說越上勁,全然忘記了腳底已曲折地走了多少碎步。
直到将長廊走盡,眼前霍然敞亮,桃花亦是悄然地拉了拉她的衫角,她才意識自己已來到了府門口。
而她口中的那個惡人,此時正負手站在轎前瞧她,目光溫潤又清冷。
小五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沒有被眼前的場景給氣得昏過去……暗地裏說人家壞話,又被人家聽了個正着
。
“夫人還真是慧眼識人,為夫的品性,方才你概括地一字不差。”
他果真是聽見了。
她一噎,除了咧嘴幹笑着,不知該如何狡辯。
她總不能說,她這話是在說另一個名叫蘇子煜的人吧。
“不過,夫人倒是少說了一條。”他微微揚眉,其中的不悅,不言而喻:“那便是我為人心胸狹窄,有仇必報。”
聽着蘇子煜陰測測的話,她的右眼皮極其配合地跳了跳。
“反正這離薛府也不遠,不如夫人你就跟在轎後走——”迎着小五忐忑心虛的目光,他勾唇一笑,溫潤的眉眼竟生出幾絲戲谑的惡意:“免得和我這種小人坐在同一個轎中,污了夫人的眼睛。”
聽聞此言,站在轎旁的杜管事,肥圓的身子不禁一顫,擡起頭來望向少夫人,給了她略帶同情的一眼。
小五聽了,顯然也是一愣,且不說這距薛府近不近,只說她嫁入蘇家以來,每日不是悶在院內練字,就是百無聊賴地倚在榻上,腿腳早就不如原先滿大街亂跑時靈活。
不要說從這走到薛府,就是從玉合院內走到蘇府門口,她都覺得腳底板有些使不上勁了。
她微微抽動嘴角,面上卻做出一副勞而無怨的模樣:“是,夫君您說怎樣,妾身就怎樣。”
前往薛府的路上,蘇子煜精神極好,一路上翻書閱卷,惬意悠然。
跟在轎子一旁的小五,則忍着磨牙的沖動,跟在杜管事的一旁,邁着急快的小碎步往前走。
好在那薛府真的不太遠,走了約有一刻,她便在一處富貴氣派的府邸門口,瞧見了近幾日才識得的兩個大字——薛府。
紫檀木的門身雕紋繁秀精美,透着一派婉雅秀麗之相,牌匾之處挂着鎏金鳳燈,牆邊爬滿了翠綠的藤蔓,看上去好生幽靜秀麗。
進府的賓客絡繹不絕,皆是衣衫華貴的公子或小姐,門口一側也已停放了許多頂轎子,看樣子,參加酒席的人數并算不得少。
蘇子煜下了轎子,微眯着好看的眼睛,站在門口瞧了一會兒。
順着他的目光,小五擡起頭向上望,只瞧見了一塊帶有“薛府”二字的牌匾和一對鎏金鳳燈。
他……興許是在瞧門口高挂的鎏金鳳燈。
癟癟嘴,她又覺得不對,這有什麽可稀罕的,蘇府門口也是挂着鎏金燈盞的。
要不,他就是在看燈盞中間的牌匾?
撇撇嘴,她也覺得不對,這塊匾雖然精美,周身卻是亮眼的金色。一眼瞧去雖是奪眼,但看得久了,她倒覺得過于張揚跋扈,還不如蘇府的墨色匾瞧着清新舒服。
此時,跟在一旁的杜管事,半低着腦袋,好心地小聲提醒:“少夫人
,您別嫌奴才話多。此次酒宴的來者非富即貴,薛府又是當今公主的一處私宅,這裏可不如咱們蘇府自在無拘,入了酒席,您緊跟着少爺吃個飯就成,莫多言,莫多看,也千萬莫要一個人亂走……”
“我知道的——”她搶過話來,随後又貼近杜管事的耳邊,不顧形象地悄聲道:“這薛府不僅是公主的夫家,而且還是她私藏男寵的地方,對不對?”
“呦,蘇大少,您來了!”不待杜管事回話,一個帶着刻意誇大驚喜和谄媚的聲音自耳旁傳來。
小五擡眼,瞧見了一個身材肥圓的中年男子,正滿臉笑意地從府中迎出來。那圓滾的身材,比起身旁的杜管事,簡直是有之過而無不及。
不得不說,那雙圓肥腿倒是搗騰得挺快,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功夫,便面紅微喘地快步來到了蘇子煜的跟前。
“李管事。”蘇子煜回了神,收了視線,笑得輕淺。
“奴才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您快請進吧,我家表少爺早就在裏面候着您呢……”說着,眼睛一掃,目光越過蘇子煜的肩頭,便掃見了衣着精美的小五和跟着一旁的杜管事。
杜管事,他自然是見過的。
至于這個瘦小的女子……
他堆着滿臉的肉褶子,睜圓了小眼,故作驚訝地道:“哎呀呀,好一個似天仙的美人兒啊——奴才若是猜得不錯,您就是蘇大少年初娶才回蘇府的小夫人吧?”
為何他蘇子煜是蘇大少,而她小五就是小夫人了?難不成,這李管事是按身子的大小個兒排得麽。
小五撇下嘴,暗有不悅,卻依舊扯着嘴角笑了笑,“正是。”
“賀蘭公子來了!賀蘭公子來了!”
随着一聲尖細的高呼,一個小太監騎着一匹黑馬極其不穩地由遠而來。
“喲,活祖宗來了……”李管事皺下眉毛,又咧着嘴瞧向了蘇子煜,“蘇大少,您請進,請進,府中有領路的丫頭,奴才去迎一下那位主兒,那位主兒的脾氣古怪,可當真不好惹啊——”
“是哪個狗奴才在背後說爺的壞話?”一條馬鞭呼嘯響起,伴着一道慵懶的男聲,如水火交織在一起,極其地不相襯。
小五偏頭,瞧見了那說話傲慢的男子——陽光透過路旁的枝葉,斑駁地灑落在他的臉上和身上。
該如何形容這個人?
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眉目波光流動之間嬌媚無比。一襲鮮豔的嫣紅,他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小片白皙光潔的胸口肌膚,裏衣領口的陰影下,還隐約可見那漂亮誘人的鎖骨。
分明是一身妖嬈妩媚的衣着,他淺笑的眉眼間卻隐約透着一絲男兒的剛毅。
“哎呦,奴才
哪敢吶,您在奴才心裏,就是奴才的親爺!”李管事的臉上瞬間堆起十八個褶子,聲音卻是掩不住地哭腔——完了完了,叫這祖宗給聽見了。
“亂喊什麽,爺可沒你這樣沒囊沒氣的孫子。”他斜勾唇角,露出一抹春回大地的微笑,“壞話可不是亂說的,下個月到爺的府中來刷馬。”
“嗳,奴才一定去。”李管事依舊笑着,只不過,此時笑得比哭還難看。
小五聽着,看着,一時失察,竟輕笑出了聲。
她這一笑倒壞了。
原本只顧責難李管事的紅衫男子,偏過頭瞧她,一雙秀眉微挑,居高臨下地道:“你這小矮子笑什麽?”
她身子雖然不高,卻也不至于被喊成小矮子。
待她剛欲開口反駁,蘇子煜卻提前向左一步,護在了她的身前。
他淺淡一笑,“賀蘭兄,久違了。”
“美男弟弟,怎麽是你。”那紅衫男子斜勾起唇,笑意蕩漾開來,他飛身下馬,動作幹淨利落,“方才只顧着教訓這奴才了,竟沒有瞧見躲在一旁的你……”
妖媚的眼神再次觸碰到蘇子煜身後的小人兒,他看見她一臉的不服氣。兩人的視線對上,小五再次睜圓了水眸,癟着嘴瞪他。
賀蘭墨雲也不管她,只沖着蘇子煜嫣然一笑,“昨日我才回京,一回京便聽聞你已娶妻了。”
頓了頓,他下巴微揚,朝着蘇子煜身後的方向,意有所指地笑道:“不會,就是那個小矮子吧?”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我自诩對天下女色不動心,卻未料到如今也會食言,娶了妻室。”蘇子煜嘴角含笑,也難得地不正經一回,戲谑道:“而且,更加未料到,我會栽倒在她瘦小身板的裙下。”
她抽了抽嘴角,沒有接話。
瞧着她單薄的身子,賀蘭墨雲好像在看一個新生的菜芽,還未成熟便被用來做菜。
他斜勾起唇,笑得好生怪異,“幹幹癟癟的……美男弟弟,你這口味,确實獨特了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喵嗚~嘿嘿。我們的妖孽男二閃亮登場~~
話說,要開學了,芳芳要收拾包袱去上學了。
将近二十一小時的車程。
喵嗚~痛苦捂臉。
今日特來請假,23號或24號恢複更文。
多謝見諒,希望大家快樂~
`(*∩_∩*)′~給親愛滴你們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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