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魂飛魄散

奚将闌:“可你……”

盛焦低聲道:“閉嘴。”

奚将闌從未想過從小到大連半句重話髒話都沒說過的高嶺之花,竟然有朝一日會如此兇狠地讓他閉嘴。

雷鳴在天邊聚集,醞釀,好像下一瞬就能降落。

奚将闌掙紮着想要掙脫開盛焦的桎梏,臉龐被雷光照得煞白一片。

“盛無灼,你瘋了嗎?”

盛焦冷冷道:“你早知道天衍珠斷罪的結果。”

奚将闌一噎。

恰在此時,醞釀許久的雷譴終于轟然劈下。

一陣電閃雷鳴,銀紫色的雷直直劈落,卻是擊在兩人不遠處的巨石上。

轟的一聲巨響,巨石直接被劈成粉末,煙霧散去後竟然連一絲殘渣都未留下。

這是對盛焦的震懾。

天道衍生而成的天衍,終究還是不舍得屠戮「堪天道」。

雷譴和「堪天道」相輔相成,盛焦多強便代表雷譴的威力有多大。

奚将闌看着遠處的焦痕,摸了下耳朵,對那個問題避而不答,只說:“雷譴要降下三道雷震懾你,若你再不遠離此處,咱倆就真的得一起殉情了。”

似乎在附和奚将闌的話,天邊再次降下兩道雷落在兩人一左一右,只留一個方向的路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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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盛焦趕緊走走走。

盛焦充耳不聞,擡手握住冬融劍,大乘期靈力像是洶湧海浪,從下而上朝着天空雷雲沖撞而去。

轟!

一聲聲悶響響徹頭頂,若是平常奚将闌的魂兒都得走到十萬八千裏去,此時神魂卻巍然不動。

雷譴因盛焦的對抗似乎越發暴躁,雲間雷聲越來越響,好像要不顧一切直接悍然劈下,把這對狗男男劈成齑粉。

盛焦根本不懂怕是什麽,或者說他從一開始便做足最壞的打算。

若是擋不住雷譴,索性一起死。

盛焦一字未發擋在那。

奚将闌怔然看着他,手指捂着戴着耳飾的耳朵,在一片雷光中突然輕笑一聲,上前半步抓住他的手腕。

“盛無灼。”

盛焦看都不看他,冷冷道:“起開。”

奚将闌毫無征兆地在震耳欲聾聲中開口,閑聊一般。

“我的相紋是十三相紋,名喚……”

盛焦眉頭一皺,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奚将闌已輕飄飄将後面三個字說出來。

“——「閑聽聲」。”

我自逍遙天地游,閑聽萬物聲。

自從覺醒靈級相紋後,奚将闌能聽懂世間萬物一切聲音。

靈獸、靈草,一切生靈,包括一只蜉蝣的哀嘆。

幼苗破土,是生。

轟雷掣電,是死。

心動是花團錦簇,絕望是枯敗凋零。

奚将闌甚至能聽懂天衍、靈脈的聲音,或流水潺潺,或枯涸迸裂。

因「閑聽聲」,無盡期吞噬他一半相紋,就算恢複靈力,也只有朦朦胧胧的聽力。

除了聲音,其他什麽都無法做到。

奚将闌一直以為,十三個相紋中「閑聽聲」最雞肋無用,甚至連玄級都不如。

直到有一日他聽到盛焦的心動聲。

花簇錦攢,伴随着火樹銀花。

那時的奚将闌慣會苦中作樂地心想:“好歹算有用些,否則我怎麽會知道這張不動聲色的高嶺之花皮囊下,竟然如此傾慕我?”

那樣純粹的花開聲,奚将闌總覺得自己配不上。

只有真正清清白白,不受天衍天道桎梏,也不用為不知道何時會來的雷譴所擔驚受怕,将奚家之事徹底翻篇,他才能去認真聆聽花開聲。

哪怕會去掉半條命。

盛焦目不轉睛看他,心中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奚将闌很少會說真話,現在又是在生死存亡關頭,為何突然告知他一直隐瞞着的相紋。

奚将闌飛快說完後,艶麗面容在陣陣雷光中露出一抹沒有任何僞裝的笑容。

“天道已降下震懾,若你再護我,便會提前降下你的大乘期雷劫。”

九九八十一道大乘期雷劫,恐怕連這片秘境方圓數十裏都會劈成齑粉。

盛焦雖然修為已到大乘期,但一直強壓着修為并未招來雷劫。

如果天道強行降下,盛焦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盛焦不為所動:“你在說謊。”

“沒有——我覺醒相紋時,爹娘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不要将「閑聽聲」告知任何人。”奚将闌淡淡道,“你是第三個知曉的人。”

連春雨、玉頹山,甚至婉夫人都不知曉。

盛焦默不作聲,打定主意寸步不離。

奚将闌笑起來,擡步貼上前手指按着他的肩膀,輕聲道:“走吧。”

話音剛落,耳畔倏地傳來一聲琉璃破碎聲。

蝴蝶驟然飛起。

盛焦似乎察覺到什麽,瞳孔劇縮,本能抓住奚将闌,但伸出去的手卻陡然化為無數蝴蝶。

「夢黃粱」好像被奚将闌操控,迫使盛焦整個人宛如由蝴蝶凝成,轟然散開時神魂被牽引着從虛空破碎的裂縫中一寸寸抽離。

奚将闌孤身站在雷譴中,墨發淩亂飛舞,安安靜靜看着他。

盛焦厲聲道:“——奚将闌!”

醞釀多時的雷譴在盛焦離開秘境的一剎那,終于凝成潑天雷劫。

震天撼地,直直朝着奚将闌劈下。

煞白雷光将奚将闌的五官輪廓映成幾條分明的細長黑線,他似乎啓唇說了什麽,但伴随着一寸寸焦痕劈落,盛焦徹底離開秘境。

蝴蝶化為齑粉,宛如下了一場大雪。

****

雷鳴隆然。

盛焦心口狂跳,神魂歸軀殼,猛地睜開眼睛,按着胸口劇烈喘息。

他好似做了一場大夢,眼眸聚焦後四處一看,周遭依然是蝴蝶花海。

一旁昏睡的秦般般神魂出竅,只留一具皮囊在原地。

夢境中奚将闌被雷譴劈到魂飛魄散的場景太過真實,盛焦驚魂未定,掙紮着撐着冬融劍起身。

還未安定好心神,耳畔突然聽到熟悉的旋轉聲。

盛焦怔然回頭。

一百零七顆天衍珠依然還在不遠處飛快旋轉,各個都是不詳的豔紅「誅」。

冬融突然化為人形,神色驚恐道:“主人,我感知不到春雨了……”

盛焦一愣。

冬融和春雨由同一塊靈石鑄成,天生神魂便有聯系。

突然感知不到,要麽是春雨劍斷靈散,要麽是靈劍主人奚将闌……

出了事。

盛焦呼吸一頓,隐約覺得哪裏不對。

進入秘境後,蝴蝶發動陣法進入夢境,但他本已經破開夢境回到現實才對,為何又破夢一次?

盛焦瞳孔一凝,視線落在不遠處,一堆蝴蝶散去後,一顆閃着金色光紋的天衍珠安安靜靜在一堆焦痕中。

那是盛焦融在奚将闌體內的「灼」字天衍珠。

一時間,盛焦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夢黃粱」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麽秘境,而是一處能将人神魂勾進去的黃粱一夢。

偏偏進入秘境的人沒有一個人發覺他們竟身處夢中,随後又被玉頹山的蝴蝶拖入更深一層的夢中。

兩層夢境被打破,現在才是現實。

可這夢境中一切經歷,卻是真實的。

——奚将闌神魂俱散,已死在雷譴之下。

腦海中浮現這個猜想,盛焦頭痛欲裂,耳畔震耳欲聾的雷聲好似還在回蕩。

雷聲并非是他的錯覺。

一百零七顆天衍珠醞釀的雷譴竟然還在天空中,好像秘境中将奚将闌劈得魂飛魄散的雷劫皆是虛假的妄想。

盛焦隐約想通了什麽,奚将闌不可能會如此乖順地主動尋死。

必定又在設計騙他。

盛焦強行将自己一切不受控制的情緒壓下去,面無表情環顧四周。

遠處一棵榕樹上,玉頹山笑嘻嘻地坐在粗壯樹幹上晃蕩着長腿,瞧見盛焦第一個醒來,饒有興致地道:“這麽快啊?”

盛焦冷冷看他。

玉頹山也不怵,擡手一勾,四周所有蝴蝶全都朝他飛去,圍着榕樹轉個不停。

突然,“啪。”

玉頹山像是在玩鬧一般,脆生生地一拍掌。

四周砰的一聲悶響,「夢黃粱」中的修士全部神魂歸位,在一剎那猛地強行驚醒。

「夢黃粱」的夢境中,溫孤白誤以為回到現實,知曉奚将闌身隕的消息後便回掌尊洞府閉關。

但再次一睜眼,竟然又身處秘境入口。

天邊雷譴轟隆隆震耳欲聾。

奚家之事的雷譴,竟然還未落?!

溫孤白霍然起身,隐約明白了什麽,死死盯着遠處的玉頹山。

“你竟然算計我?”

玉頹山盤膝坐在樹幹上,支着下颌笑嘻嘻道:“溫掌尊何出此言呀?我明明已經将他挫骨揚灰魂飛魄散,天衍珠把他劈的連渣都不剩了,這和咱們剛開始說好的一樣啊。”

溫孤白冷冷道:“「夢黃粱」是夢境,你在夢境殺他又有何用?!”

“神魂入「夢黃粱」死去,現實也活不了。”玉頹山淡淡道,“怎麽算無用呢?”

溫孤白:“你……”

玉頹山大度地說:“哎呀溫掌尊莫生氣,他人都死了,這不正合你意嗎?”

溫孤白看着頭頂雷譴,神色陰沉不語。

若是奚将闌死在夢境中,為何雷譴還在?

突然,溫孤白像是猛地反應過來,悚然看向玉頹山。

現在的雷譴威力……

和夢境中的雷譴全然不同!

溫孤白不可置信道:“你在「夢黃粱」中僞造了「堪天道」殺奚将闌?!”

玉頹山無辜道:“啊?什麽啊?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溫孤白咬緊了牙。

「堪天衍」能夠僞造任何靈級相紋,但卻并非逆天的徹底還原靈級相紋。

夢境中殺了奚将闌的「堪天道」雷譴明顯只是化神境或還虛境,不像現在頭頂這個,是徹徹底底能将人劈得神魂都成齑粉的大乘期雷譴。

“你恨奚将闌奪了你的人生,”溫孤白像是看透了他,冷冷道,“……也想我死。”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麽玉頹山要制造「夢黃粱」這種無用的相紋。

因為在黃粱夢秘境,無數修士的神魂都在其中,就算在夢境中隐真正的天衍珠斷案,招來雷譴雷劫也不會第一時間劈落。

一旦雷譴無差別劈在「夢黃粱」上,其中的所有修士神魂都會随之魂飛魄散。

玉頹山是早就想好綁了一堆修士神魂進夢境,好讓天衍珠的雷譴投鼠忌器,不敢擅自劈下雷劫。

先在夢中殺奚将闌,再殺溫孤白。

真是每一步都是好算計。

溫孤白看破玉頹山後,猛地意識到玉頹山還在奚将闌身上下過「禍水引」。

玉頹山壞笑起來,沒等溫孤白反應過來,雙手猛地掐訣。

——禍水東引。

轟然一聲,在天空中逡巡不去的雷譴似乎終于尋到罪魁禍首,駛入破碎朝着溫孤白頭頂而來。

溫孤白厲聲道:“玉頹山!”

玉頹山像是對自己的手指産生極大的興趣,随口道:“別喊,我聽不着。”

大乘期盛焦引來的雷譴根本無法和夢境中的相比,形成的雷譴圈瞬間籠罩黑壓壓的陰影,将方圓一裏的人全部驅除離開。

只剩玉頹山、盛焦、溫孤白三人。

溫孤白溫和面容早已撕破,身形宛如疾風瞬間出現在玉頹山面前,手指如鉗死死扣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榕樹上。

“砰——”

參天榕樹被撞得樹葉簌簌往下落,粗壯樹根幾乎裂開一條縫隙。

溫孤白已恢複理智,冷靜又瘋狂,孤注一擲掐住玉頹山纖細的脖子,用盡全力幾乎将玉頹山脖頸掐斷。

“奚将闌如果真死了,禍水引你又是如何發動的?”溫孤白冷冷道,“你同他一起算計我,想要将所有事推到我身上撇清你們倆的幹系。”

玉頹山哪怕即将被殺,也是嬉皮笑臉的,他伸出手捏了一绺頭發絲似的神魂。

“我留了他一绺殘魂。”

溫孤白一愣。

“啪。”玉頹山手指微微一用力,直接将那縷神魂捏碎,笑嘻嘻地說,“現在,他死透啦。”

溫孤白面無表情看他。

這個瘋子……

“你抓着我沒用。”玉頹山優哉游哉地道,“如今十三州天衍越來越少,我又是「堪天衍」,天衍舍不得我去死。”

說着,他甚至張開雙手,病态地縱聲大笑。

“要不來試試看,能不能殺了我?”

溫孤白徹底被激怒,厲聲道:“奚絕——!”

玉頹山笑得更大聲了。

臉上被之前盛焦打出幾道裂紋的面具終于支撐不住,在溫孤白殺意的逼迫下,突然“咔噠”一聲清脆的聲響,四分五裂從那張臉上落下。

始終冷眼旁觀的盛焦倏地一怔。

那張臉和奚絕一模一樣,只是五官已長開,成熟又邪嵬,和奚将闌的少年感全然不同,放肆大笑起來幾乎讓人不寒而栗。

“奚絕……哈哈哈!”

玉頹山金色眸瞳留下滾燙的熱淚布滿臉龐,在煞白雷光下,他近乎癫狂地大笑着:“原來你們還記得啊,我還當‘十二相紋’才是我的名字呢。”

溫孤白:“你……!”

“溫掌尊。”

玉頹山滿臉淚痕地沖他笑,神情乖戾邪氣,在轟雷陣陣中壓低聲音,乖巧地說:“替我向我爹娘問好啊。”

話音剛落,醞釀多時的大乘期雷譴重重落下!

溫孤白瞳孔劇縮。

蜿蜒曲折的巨雷霍閃過,從萬丈高空轉瞬便至地面,轟的一聲驚雷平地起。

那一瞬間,方圓數百裏的天幕雪白一片,周遭一陣詭異的安靜。

煞白光芒竟然延續十息,才一點點被收攏到天邊。

無數修士不明所以,還當是哪位大乘期大能飛升。

秘境入口。

就連盛焦也被雷光晃了下眼睛,等到四周恢複安靜時,還能聽到玉頹山的笑聲。

盛焦定睛看去。

玉頹山孤身站在那,以他為中點被雷劈過的焦痕遍地,蜿蜒蔓延至方圓一裏,甚至還在噼裏啪啦發出絲絲灼燒之聲。

溫孤白甚至都未用盡全力抵抗,便已在雷譴下魂飛魄散。

如果這道雷譴當真落在奚将闌身上……

玉頹山毫發無損,甚至連一根頭發絲都沒被傷到,他笑得直咳嗽,懶洋洋地理了理沾了灰塵的衣袖,偏頭笑嘻嘻地看來。

明明玉頹山和奚将闌的臉長得極像,但盛焦卻不覺得熟悉,只覺厭惡排斥。

他眼神冰冷,漠然道:“奚将闌呢?”

玉頹山頂着那張臉在盛焦面前晃,好奇道:“你不覺得我這張臉很熟悉嗎?”

見盛焦面無表情,他還捏着臉做各種神情,妄圖從這張冰塊臉上看到震驚、驚駭的表情。

“锵——”

盛焦冷冷将冬融劍橫在他脖子上,一字一頓:“我問,奚将闌呢?”

玉頹山:“……”

玉頹山将手放下,幽幽道:“上一個拿劍架在我脖子上的,現在還在賭坊裏當招財貓貓……”

他狠話還沒放完,盛焦像是徹底不耐煩,殺意飙升到頂峰,完全不想等到他的回答,直接橫劍劈了過去。

玉頹山一驚,趕忙閃身後退。

盛焦面無表情,提劍轉瞬追上,劍刃穿破虛空的獵獵破風聲壓迫得玉頹山分神險些碎了。

“等等!我說!”玉頹山能屈能伸,立刻求饒。

盛焦的劍再次貼在他的脖頸上,這次甚至陷入半寸,玉頹山的身軀是分神凝成,沒有血流出,只有天衍靈力水柱似的往外噴。

滋滋的。

玉頹山眼眸閃現一抹厭煩,但面上依然乖巧。

盛焦眸子一動。

玉頹山和奚将闌那個小騙子的脾性似乎是同出一脈,盛焦只是瞥一眼就知道他八成要使壞,立刻就要将劍橫着削掉玉頹山的脖子。

玉頹山卻道:“你的同窗還未從「夢黃粱」出來。”

盛焦一怔。

“我沒将他們的神魂抽出來。”玉頹山無辜道,“你殺了我這具分神也無礙,反正我也不會真的死。但我這人報複心可強了,你如果真的動手,我回到本體第一件事肯定是将「夢黃粱」毀了,連帶你那五個同窗的神魂也碎在其中。”

盛焦眉頭狠皺。

趁他猶豫的瞬間,玉頹山像是滑不溜秋的泥鳅,撒腿逃開,由天衍靈力凝成的分神瞬間撲到榕樹上。

伴随着一聲破碎琉璃聲,「夢黃粱」的秘境、「行因果」的榕樹化為只只蝴蝶飛入半空。

原本花團錦簇的秘境消散虛空中,沒留下絲毫痕跡。

玉頹山避開關于奚将闌的問題。

逃了。

這兩人定然有牽扯,而且溫孤白叫玉頹山……

奚絕。

想起之前奚将闌的胡說八道,盛焦好像想通什麽,臉色難看地死死握着冬融劍,黑沉眼瞳幾乎閃現一絲猙獰血痕。

那顆「灼」字天衍珠待在奚将闌體內太久,呆怔許久才慢吞吞地飄回盛焦身邊。

已經斷完奚家之事的一百零七顆天衍珠也終于蔫噠噠地串成珠串怯怯飄回來,大概是感知到盛焦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珠子輕輕貼了帖盛焦的手腕,完全不敢直接纏上去。

“奚将闌。”

盛焦神色冷厲,手指幾乎将天衍珠捏碎,嘶啞的聲音好似從唇縫中飄出來。

“……你最好能逃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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