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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曹操長子曹丕曹子桓初生之時,有雲氣一片,其色青紫,圓如車蓋,覆于其室,終日不散。有觀氣候測吉兇方土老者撚着花白胡須與曹操言:“此為天子之氣。”
時年八歲已然能文能武,又聞他博古通今,善射騎,好擊劍。
現下時值深秋,正合适打獵之時,秋風蕭瑟,便是将黃葉拂起,他正騎于駿馬之上,傲然視着滿山草木,耳邊秋風作,他手執弩箭卻是未曾動作。
緩緩落下馬去,亦不顧旁邊小厮所說的,只向着前兒行去。
步子緩慢。
原是他于一樹之下,見着一少年正倚木而坐,那人雙目緊閉,一手正是捂着右臂,衣裳已染血跡,襯着不算豔的衣裳,倒也觸目驚心得很。曹丕微微蹙眉,将手中弩箭置于地下,彎下身子,便以指挑起他的下颔細細打量起來。
待得半晌,他緩緩張目,入眼之人便是曹丕,他覺微微的驚,雙目瞪大,便是使力一掌欲要劈向曹丕脖頸後,然就是曹丕一掌捉了他的手,而後輕哼一聲甩開,只冷眼看着他因疼痛微微咧開的嘴。
“你是何人?”曹丕問。
少年生得濃眉大眼,一聽問話,只将臉別向一邊:“某乃常山真定人,姓趙名雲,字子龍。”
“哦?”曹丕輕挑眉梢。
趙雲不言。
“你這傷……”
趙雲聞言,只低首瞅了眼右臂上的箭傷,淡言:“區區小傷罷了。”他話說的不虛,的确只是小傷罷了。
“願與我一同回去?”
趙雲聞言擡首,兩道英氣的濃眉微微蹙起,而後便是嘴角翹起,兩雙好看的大眼彎起,笑問:“去哪兒?”
“我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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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自那日起,相處已然過三月有餘,少年極其歡喜曹丕府上的酒,常夜時往曹丕室中讨酒喝,便自賴在他的床榻之上不願下來,嘴中喃喃道:“再來……痛快……”他說的模糊,曹丕實也聽不清他說的到底是什麽,只是聽見他這模糊不清的喃喃自語之時只展笑來,伸手輕彈他的腦袋。
日中之時,往少年所居廂房之中,便見他正抱着壺漿入眠,他腦袋枕着一卷書冊,亦不知他夢見什麽,唇角翹起,雙頰微微的紅,想來是喝的醉了。
曹丕行上前去,輕輕推了推他,笑喚:“子龍,子龍。”
少年向來易醒,如今被這一聲輕喚,自然清醒過來,雙目緩緩張開,歉意笑道:“抱歉,雲失禮了。”語罷,便自将懷中壺漿置于幾上。
曹丕颔首應之:“嗯。”終是禁不住笑,終是笑出聲來,趙雲自然聽出這笑帶着諷意,而後瞪了他一眼,再自轉回臉去,将幾上壺漿複抱入懷中。
“你此後可有什麽打算?”
打算?
趙雲輕呷一口清酒,略自思量了半晌,方道:“我本袁紹轄下之人,只是……”他頓了頓,複自飲了口,續道:“袁紹無忠君救民之心,我的打算,便是要投靠于公孫瓒。”
“哦。”曹丕颔首,只暗思道這少年将軍倒也會為自己作打算,瞧他笑得滿臉奸詐的。
“你又笑什麽?”
趙雲聞言,忙斂笑,擺手道:“沒沒沒,我可沒笑。”
曹丕斜眼瞥了他一眼,自是抿唇不言,卻又聽趙雲垂眼問道:“你還留我麽?若……若是不留,我明日便走。可,可我舍不得你家的酒……”語罷,卻是擡眸,那雙大眼正視着曹丕,語氣好不可憐模樣。
曹丕聞言而後不過微微的怔,而後便是一笑,擡手奪過他手中壺漿,自輕呷了一口,入口清香,先微微的甜後便是微微的苦,與尋常的酒一般,也不知少年為何如此歡喜自家的酒。
看着少年正盯着自己手中的酒,倒也知他心思,遞與他,看着他心滿意足的捧着來喝上一壺,便是見他雙頰紅燙,如星一般的大眼眯起,聽他輕笑出幾聲:“若是不留我,我便要将你府上的酒都喝光了。”口氣無賴得很。
曹丕輕挑眉梢,擡手輕彈少年腦袋,笑道:“便将我府上的酒都予你如何?”
趙雲聞言不過撇了撇嘴,将手中已飲盡底的空壺子扔向曹丕懷中,他本就力氣極大,這一下含着內力,竟是扔的曹丕腹部一陣吃疼。趙雲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微微咧開的嘴,緊皺着的眉頭,手已捂上腹部處,待得半晌,疼痛緩去,方可言語。
“我……我……”趙雲此時只覺微微的窘,微張的唇,翕動了幾下,終是不知要說些什麽,此時應是要道歉的,只是……為何抱歉二字卻是說不出口。
而後,他只看着他忽的起身,那一雙帶着愠意的眼眸正瞪着少年,曹丕本就生得高大,且已起身,趙雲不得不擡首視着他。一時無言,只餘淡淡酒香。
“滾遠點!”曹丕怒極,只一掌揚起,欲要打向少年臉頰之上,卻不想脈間被一手捉住,那是少年的手,少年力氣極大,一時竟是掙不開來。曹丕看着趙雲,只覺越發來氣。
趙雲不言,卻見曹丕神色已然緩下,方将他的手放開,唇角微微翹起,本想展笑,卻不想那人竟開口道:“我便不留你了,今夜,你便離開我府上。”
“我……”我道歉可還不行麽。趙雲垂眼。
那人并無留何情面,不待他應話,已然甩袖離去,待得那人離了良久,趙雲才擡起眸來,四顧之,心中忽生起不舍。
他倒也不知自己為何不舍,許是因曹丕家中的酒,或是因此處已居許久,或又是因這些時日裏曹丕待自己的好。他适才雖是發怒,可平常待自己溫和,且他發怒也是因自己罷了……
當下不及多想,忙擡起步子,急急喚道:“子桓,子桓!”步子甚急。
步出室內,卻見廊中正有一人緩緩而行,忙追上,喚道:“子桓!”便是展起笑來,一掌拍向曹丕左肩之上,這一下,倒讓曹丕大驚,轉臉卻見少年笑顏。
“你可是不知自己力氣大的很?”曹丕冷眼瞪着他,“當真厭人煩。”語罷,便是将他尚在自己的肩上的手拿開,而後便是轉臉離去。
趙雲素來不在意這般言語,只是曹丕如此直言,卻是讓他覺心中微微難受,他于廊中立了許久,視着院中繁花,微風徐來,只嗅得淡香,便是這陣淡香,讓他心裏無适才那般難受。
曹丕已然直言,他也再無臉面留下。待得黃昏落日之時,方回去那間廂房之中,甫一踏入室中,便見有一着木蘭色衣裳的侍女于那兒所站着,見到他入來,便自行禮,而後将懷中一壇酒遞與趙雲。
“這是……”趙雲不解。
“大公子應承的,定可做到,大公子還說,若你将酒喝完了,亦可回來尋他讨酒來喝,适才那般言語,實也失口亂言,望趙公子莫要記于心上。”
趙雲不言,已然接過,垂眼應言:“嗯。”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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