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尾聲）

荒漠的夜幕寒重，風聲呼嘯而起。

塔裏的小沙彌聽見聲響，披着衣服去打開那道許久都沒有動靜的塔門。

門一開，還未看清楚什麽，一陣風沙湧了進來，迷住了小沙彌的眼。等他揉了揉眼，帶着酸痛艱難睜開時，看見了來人。

一入夜，塔外極黑，來人提着一盞微燈，僅僅只照亮了自身，他披着厚實的麻衣，面容也被麻布遮了去，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能猜出來處，打扮的很奇特，看起來像是旅客，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明若寒星。

小沙彌雙手合十，彎腰打了聲佛號。

“施主，請進。”

那人提着燈進來了，帶着一身的風塵。

門吱呀一聲關上。

小沙彌走在前方，上了石梯，來人亦步亦趨，跟着他走。

一層，一層，一層。

直到上了至高處。

原來是座九層的寶塔。

小沙彌将人帶到地方，施了禮一後，道：“夜深了，施主還請早些歇息。”

來人見他要離，頗有趣味的留住了他。

“你不問我為何而來麽？”

“施主若是想說自然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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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

“施主可喚我無垢。”

“無垢……清淨本無垢麽。”來人默默的心念，複而又問：“你為什麽在這裏？”

小沙彌道：“生來如此。”

來人有些驚奇：“從沒有出去過麽？”

小沙彌答：“不曾。”

那人又問了：“那你寂寞麽？”

小沙彌搖搖頭，卻見那施主笑了起來，對他道：“你現在不寂寞，可往後呢，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麽，搖的那麽快。”

小沙彌并不反駁，只是将掌合了起來，畢恭畢敬的答：“一世是從生到死，又化為虛無往生，一世是從無中生出有，有亦是無的盡頭。”

那人聽了之後便不再答話，而是對着小沙彌也合了掌。

小沙彌點點頭，下了九層。

留下的人望着那牆面上的畫卷，走到了畫前，伸手将那古舊的畫軸取了下來。

畫軸上的紙張黯淡，一塊塊斑駁遺落，早已不複鮮色。

隐約的只能看出枝桠的伸展，和安伏于枝幹上的淡淡青影。

他将畫軸合起，走向了這塔中唯一的一扇窗。

窗外是千裏的荒漠，絕跡人煙，連星辰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站在窗口，瞧了好一會，只有一片濃墨蔓延。

之後，便将手中的畫軸從窗口抛出，扔出了塔。

畫軸在離開塔中的一剎那就化成了風塵，恰好一陣風起，在頃刻間就随風飄逝，融進了沙漠的夜色之中。

這一夜，很快就過了。

将要天明時候，塔外的風沙停住，荒漠青空猶如水洗，一派靜谧安詳。

塔門一開一合，客人便離去了，哪怕天色将明，可手中依舊提着那盞燈。

沙彌合上門後，走上了石階，一步一步的登上了第九層。

九層的牆面上，曾挂着一幅年歲久遠的畫軸，如今卻不見了。

接着，小沙彌便把窗戶合了起來。

如今這塔裏，已是完完全全的封閉了起來，毫無縫隙，密合的就連喧嚣聲都無法再透進來。

接下來的年歲再也無人來擾，小沙彌抱着蒲團蜷縮在窗下，一陣陣倦意纏綿的襲來。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于是從以往延至以後的漫長日子裏，他都将守着塔，既安穩寂靜，又無他人來擾。

之前有gl說沒看明白，這裏解釋一下：

浮屠原本是沒心的，華衍愛上了他，于是将自己的心給了浮屠。

大明真君是華衍抛卻凡塵，舍心之後的仙人，有華衍的音貌，無華衍的情意。

浮屠在明鏡臺的三日裏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華衍為了讓他知道愛舍了自身，于是求死，可他只是一塊石頭，地府不收，無處可去後，找到了華衍的心境，一座荒漠之塔。

塔在畢月神鏡之中，是華衍生前在鏡子裏留下來的，不存在于現世。

塔裏的客人是狐君（安利一下，另篇文《不渝記》的主角）在鏡中栖身而已，是個巧合。

真君懂了華衍的心意，也明白了浮屠的行為，知道浮屠接下來的舉動，來看他最後一眼。

浮屠沒有生死之說，且知道自己有着華衍給他的心，于是做出決定将自己和華衍的心永封在塔中，永不分離。

所以這個結局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he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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