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日宴

“煞筆！”

張漾炫耀着自己的歐米伽手表，室友們圍着她看稀罕，搶着試戴，栩栩冷眼看着，嘴角微微上揚，若有似無地吐出來這兩個字。

連隔壁宿舍的人都來看熱鬧，只有栩栩在自己的書桌上玩手機。

所有人都以為她清心寡欲。

只有張漾知道她才是嫉妒心最重的那一個。

張漾是班裏家庭條件最好的，父親在天津開廣告公司，周五有司機開着寶馬來接她，她還有個哥哥，來過學校一次，是個死肥宅，也是個窩囊廢。

但是她竟然也期許過那種事情。

栩栩很美。

張漾恨不得毀掉又極度渴望的那種美貌，每當有人誇栩栩美貌，張漾絕不附議。

栩栩知道不說話的才是嫉妒心最重的那一個。

晚上，張漾在宿舍大聲宣布：“米拉桑（日語：大家），周五我過生日，我哥他們來給我慶生，我爸爸幫我尊爵皇家酒店訂了包房，我們可以玩一整個通宵啦！”

張爽和餘曼曼歡呼起來。

栩栩卻皺眉不語。

她這麽大張旗鼓的過生日，不去不合适，去的話，送什麽？

不送又不合适。

曼曼講：“我們不知道給你買什麽禮物，不如集體合買一個大蛋糕給你。”

栩栩皺眉，一個大蛋糕起碼六百，她要掏兩百，10天的飯錢。

這麽窮的一個人，真不知道活在這世界上有什麽意義！

爽爽點頭同意。

栩栩笑了笑。

在酒吧端盤子剛好可以掙兩百。

栩栩端着客人點的香槟和蛋糕，忙而不慌地給客人端了過去。

那桌客人，兩男的，正在吵架，其中一個娘娘腔很生氣地突然站起來說：“張賀你這個混蛋，老娘不跟你玩了！”

盤子被他一擡手拱翻了，噼裏啪啦一通亂響。

栩栩吓了一跳，生怕被老板炒，趕緊跪下來收拾，玻璃劃傷了手指，血頃刻汩汩而流。

張賀很不耐煩地道：“我已經夠煩了，你就別跟這兒添亂了，給老子滾！”

栩栩端起一盤子玻璃碎片，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張賀馬上道：“不是，我不是說你！”

娘娘腔不可置信：“你意思說我？！”

張賀問栩栩：“是我們桌的東西嗎？”

栩栩點頭。

張賀講：“不關你的事，跟你經理講再來一份，打碎的東西我賠！”

“憑什麽，她自己沒端好！”娘娘腔不想放過她。

栩栩争辯：“我端好了，是你突然揮手！”

“你什麽服務态度啊，竟然跟客人頂嘴，把你們經理叫來！”娘娘腔不依不饒。

經理聽見動靜忙過來，不問緣由笑着給兩位客人鞠了一個躬，也拉着栩栩就也跟着鞠躬，呵斥着讓栩栩道歉。

栩栩咬着牙說對不起。

張賀勸娘娘腔算了，娘娘腔不滿地哼了一聲。

栩栩找一起打工的周耀輝要了個創可貼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又回去工作，看到剛才那個男人正橫着手機打游戲，對面的娘娘腔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卻來了三個穿着性感的辣妹，不過雖然被辣妹圍繞，那個男人完全沉溺在游戲世界裏，三個辣妹只好把他排除在外，假裝熱絡地聊了起來，喝酒聊天。

栩栩忙到淩晨三點，基本上沒什麽客人了，她和耀輝就站在角落裏休息。

“你手怎麽樣了？”

“沒事，小傷。”

“回去洗完澡還要用碘伏擦一下，不然傷口還是會發炎的。”

“你倒是很細致，還随身帶着創可貼。”

“你沒聽說嗎，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栩栩和他一起笑了起來。

她一扭眼看見張賀朝他們這邊揮手，她連忙小跑了過去。

那三個辣妹已經走了，他依然坐在那裏。

“先生，有什麽吩咐？”栩栩問。

“結賬。”

“掃桌子上的二維碼就行。”

“我知道，我懶得掃，你幫我結。”他拿現金給她，他不想退出游戲界面。

“好。”

“你新來的？”男人頭也不擡。

“我是兼職，偶爾會來。”

“學生？”

“嗯。”

“哪個學校？”

“這是私人信息，我不方便透露。”

他笑了，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走了。

栩栩順利賺到了蛋糕錢。

周五轉眼就到了。

栩栩，張爽，曼曼三人打了個車去尊爵皇家酒店。

她們盡管已經穿上了自認最好的衣服，走進大酒店的一瞬間，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土得掉渣。

找到包廂，一眼看到衆星拱月的張漾，她們三個，尤其是栩栩，心裏涼了半截。

她穿着Prada最新款的裙子，那種款式，她們前半輩子沒穿過，後半輩子多半也穿不到。

栩栩她們收到張漾的生日邀請，并不是因為同寝室情誼，而只是因為在認識的人群裏，最容易産生優越感。

張漾的哥哥張博文，那個死肥宅也來了，見到栩栩幾個，眼睛一亮，手指梳理了一下油膩的頭發，一手豬油能炒一盤子菜。

他忙起身迎接過來，油膩的手從栩栩手裏接過蛋糕，熱情地把她往主坐上讓：“栩栩，快過來，這邊坐。”

張漾不高興地說：“哥，她坐那我坐哪兒啊？”

“那麽多位置，你随便坐。”

張漾氣得不行。

栩栩笑着推辭：“我坐那邊好了。”

張漾知道栩栩表面和氣，心裏肯定暗爽，恨得牙癢癢。

幾個窮學生，吃完海參吃鮑魚，免不了露出饞樣兒。

張漾笑盈盈地給栩栩夾菜，笑說：“這些都是你們平常吃不到東西，多吃點啊，栩栩！”

栩栩看着盤子裏的鮑魚肉，笑着回答：“謝謝你，張漾，沒有你，我們哪兒能吃到這麽多好吃的，真希望你每個月都過一次生日，那我就能超過一百斤了！”

張漾的體重從來沒有低于一百二十斤，每天喊着減肥，從來沒有成功過，這是她的軟肋。

張爽曼曼一聽這話，免不了羨慕起來，誇栩栩身材好，吃不胖之類，又讓張漾受了些小刺激，不過也只能咽下去，生悶氣。

張博文絲毫不懂妹妹的心，和他帶來的幾個朋友喝着酒，還不停說話逗栩栩笑，栩栩說什麽他都覺得有趣，把本來屬于妹妹的主角光環戴在栩栩頭上。

栩栩不着邊際地打擊了張漾，心裏很高興，喝了兩杯紅酒，不勝酒力，頭就暈乎乎的了。

酒酣耳熱之時，包房的門突然開了，進來三個男人，為首的拿着一束玫瑰。

張漾驚聲叫起來：“張賀！你這個臭小子，這麽晚才來！”

來人解釋道：“我舅舅回國了，要不然也不會搞這麽晚。”

栩栩聽見張漾喊“張賀”，覺得耳熟，不免回頭看，待看清楚，才知道為什麽耳熟。

原來他是張漾的堂弟，他外表看起來比較成熟，其實他比張漾還小幾個月，出國留學被勸退，回國跟着舅舅在北京混，也是個無所事事的富二代。

那天的那個娘娘腔也來了，張漾跟他打招呼，叫他“棒棒糖”，一看就是平常玩得很好的那種關系。

張賀看見栩栩也有點吃驚，但是并沒有說什麽，只裝作大家頭一次見面。

人多了，喝酒的氛圍更濃了。

棒棒糖倒是人不可貌相，非常能喝，對所有女人有着天然的敵意，開始只灌女生酒，後來喝高興了，連“自己人”都灌，桌面上包括張漾在內喝趴了好幾個，張賀也頂不住了，跑去衛生間吐了一回。

張賀洗了把臉從衛生間出來，看見張博文和另一個男生架着喝得醉醺醺的栩栩，正要往外走。

張賀知道他們玩得很厲害，忍不住道：“你們別弄出事情來。”

張博文笑眯眯地說：“又不是未成年，能出什麽事情？”

張賀還想說什麽，但是人已經走遠了。

他開了幾間房，把一屋子人安頓好，這才有些懊惱起來，但是也不知道他們開的幾號房，只好去前臺問，剛走到房間門口就聽見裏面鬼哭狼嚎的，吓了他一跳，門突然開了，剛才和張博文在一起的男的，見鬼了似的跑出來，指着裏面對張賀說：“哥，快報警，那女的抓着博文的蛋/蛋不放，快報警！”

張賀大吃一驚，忙跑進去一看，栩栩身上還穿着自己衣服，不過有些破損，但是張博文光着，被栩栩掐着要命部位，痛得在地上鬼哭狼嚎喊救命，口吐白沫。

張賀連忙過去勸栩栩：“你瘋了，你快放手，再這樣他會疼死的！”

栩栩狠狠地瞪了張賀一眼，冷笑道：“他是個畜生，就該死！”

張博文殺豬般叫着，顯然栩栩比剛才更生氣了。

張賀無話可以相對，只好言他：“同學，你放手，你放手，弄死了他對你沒好處！”

一聲豬叫聲徹雲霄，随即變成了狗喘。

栩栩放手了。

張賀忙拿被子蓋在張博文的身上，見栩栩的衣服破損，馬上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栩栩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的衣服，罵他：“別假惺惺！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張賀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