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餘殊:我什麽苦沒吃過?呵.
幾十裏路, 對江楓她們來說,實在不算什麽事。
江楓皺着眉看着季餘眠,“你還行不行?”
季餘眠腳步一頓, “?”
江楓一把抓住她的手, 果真發現她的手掌冰涼。
越靠近縣城, 季餘眠的臉色就越差,現在已經蒼白如紙了。
“先停下吧。”江楓突然道。
她拉着季餘眠到路旁的長亭坐下,“你給我休息!”
嗷嗷眼睛一亮,吭哧吭哧走進長亭往地上一趴, 餘殊被她甩在地上。
龍寶寶毫不客氣的看着餘殊, 指責道,“嗷嗷重!”
餘殊:“……”你放屁。
江楓随口道,“小蠢龍,你看見她那麽大一把大劍背在身上,不重才怪。”
嗷嗷看見和女子捆在一起的大劍,恍然大悟。
它将闊劍扛了起來,吭哧吭哧的往外走。
這裏的死氣與黑霧, 對龍寶寶不起任何作用, 它徑直将劍扔掉, 在官道上砸了很遠,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餘殊本該生氣的, 但是此時她真不知道該什麽表情好了。
但是想到自己重金求購, 還沒用到三個月的寶貝大劍被扔了, 她頓時心髒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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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全是黑霧, 鬼氣森森的, 她行動可遠沒有江楓她們行動這麽便捷, 事實上她走的時候也是蹭兩個在野治國的浩然正氣走的。
現在劍被扔了, 她還能找得到嗎?
一想到這裏,紅衣女子臉色就和便秘一樣,慘不忍睹。
江楓瞄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季餘眠并不當回事,只坐了一會就想繼續動身。
江楓眼疾手快将她按了下去,“季餘眠,你別逞能。”
季餘眠眼眸看着她。
江楓與她對視,目光逼迫。
墨白收回眼神,走出了長亭,“我出去看看。”
兩個治國默默縮着脖子,當做自己不存在。
餘殊還在心疼自己的劍,漂亮妩媚的大眼睛中情緒瘋狂變換,心如刀絞。
江楓;“你穩定一下狀态再走,不許說話,不要惹我生氣!”
季餘眠沉默了好一會,才淡淡道,“嗯。”
江楓一臉嚴肅的道,“我出去看看,随便看看墨白有沒有什麽發現,她剛剛狀态好像也不太對勁。”
墨白并沒有像季餘眠這樣神色蒼白,氣息下降,但是她臉上表情很不對勁。
困惑,茫然,糾結,不一而足,江楓有點擔心。
季餘眠也注意到了這點,思忖了一會,還是盤膝坐下,“我調整一下,你把她喊回來。”
江楓比了個OK的手勢,轉頭看向兩個治國,“兩位先生怎麽在這裏?”
兩人之前在鬼氣中頗為狼狽,此時皆已整理了衣冠,平複了心情。
張玄就是那個南安城郊的治國,人到中年,留着一把小胡子。
他一身赭色儒衫,舉止儒雅,此時聞言,他便正色拜道,“玄多謝魔主救命之恩。”
崔适是南安郡另一個治國,一身石青儒衫,帶着文人慣有的溫文爾雅,此時也随之深揖一禮。
江楓随着他們行完一整套禮儀,對此雖無奈但也習慣了。
文人對禮講究的很,對于這種救命之恩,他們就非要一拜二拜總之要表現出,他們真的記住了這個恩德,才算是完事。
拜謝完畢,崔适道,“我本是出門訪友,誰知突然聽聞傳言,平陵二十年前便銷縣了,朝廷卻被蒙在鼓裏。”
“更有傳言說,此縣百姓是被朝廷屠殺的,”她眼中溢出怒意,“此乃無稽之談,朝廷怎會做這種罪大惡極之事?”
她看着江楓,眼神銳利的很,“所以我便想來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楓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懷疑流言是她放的。
還真是她放的。
“那明德先生呢?”她微微一笑,看向了張玄。
“我與友若目的一樣,所以在鎮東将軍那裏相遇,便決定結伴同行了。”張玄神色不卑不亢的道。
雖然有救命之恩,但是投效是不可能投效的,只能想想怎麽從別的地方還了。
事實上,她們也發現了餘殊跟着她們,真到關鍵時候她們未必會死。
但是這點沒什麽意義,救了就是救了,沒救就是沒救,沒什麽好說的。
張玄,字明德。崔适,字友若。
兩個大齡治國。
或者說,這才是正常的治國的年紀。
葉瑜和趙襄這種天賦,是極少極少的。
嗯,還有那個孟舟。
早晚把她搞到手.jpg
與年長的文人交流,江楓也不自覺變的溫文爾雅了起來。
餘殊冷眼看着她,嗤之以鼻。
江楓簡單的知道了兩位治國的來龍去脈,便結束了話題。
她道,“與二位交流如沐春風,日後有機會楓必然再去拜會,還望兩位不嫌楓驽鈍,不吝指教。”
兩人聞弦知雅意,“我等在此等候就好,魔主請自便。”
江楓告罪了一聲,準備去找墨白了。
餘殊在地上躺着翻白眼,立刻諷刺道,“裝模作樣。”
江楓懶得搭理她,要不是惦記着還要給人才好印象,估計就一腳過去了。
算了算了,她寬宏大量,不跟餘殊這種階下囚計較。
“嗷嗷,你保護兩位先生,順便盯着這個貨,”江楓道,“回去帶你吃大餐。”
嗷嗷坐在地上,不知從哪掏出一只燒雞,一邊吃一邊敷衍的‘嗷嗷’了兩聲。
江楓:“……”
“墨白!”
江楓看見女子回頭,終于松了口氣。
“還好大白體型大,有腳印,”江楓道,“差點找不到你們。”
大白龍聞言擡起jio,果真看見腳下有大爪印。
它們沒走官道,龍的重量不是體型能解釋的,它會把年久失修的官道踩壞,所以墨白帶着它從官道兩邊走。
“你怎麽回事?”江楓也不客氣,直接問道,“我看你進來之後就有點不對勁。”
墨白想了想,覺得沒必要隐瞞,于是就直言道,“我進入這裏之後,就覺得不太對勁。”
“感覺好像……”她表情茫然了起來,“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胸悶頭暈,而腦子裏好像一直在閃着什麽,但是我又看不清楚……”
她表情真的困惑極了,“所以我不想休息,就先來看看。”
她目光看着縣城,“也許那裏能讓我明白什麽。”
江楓一聽,也不明白墨白的情況。
她對墨白其實真不算了解。
“你狀态不好,先回去吧,我們等會一起去。”
墨白卻沒說話,目光牢牢的看着縣城的牆,難得的固執了起來。
江楓:“……”
“那我們先到城牆旁邊看看,看完就回去?”
這次墨白點了點頭,沒再固執。
江楓為了省力,幹脆爬到大白龍另一個肩膀上了,“大白,上啊!”
大白龍斜着眼睛看着她。
墨白拍了拍它,“大白,走吧。”
大白這才邁起步子。
龍的速度是有保證的,不然江楓怎麽那麽想做龍上人呢。
大白放開速度之後,十分鐘不到就跑到了城門口,這還是它沒飛的緣故。
也許是大白龍的原因,她們絲毫阻礙都沒遇到,就那麽順順利利的到了門口。
就連黑霧都仿佛在退避一樣,讓江楓啧啧稱奇,“大白是不是與別的龍不一樣?嗷嗷就沒本事讓黑霧躲開。”
大白彎了彎眼睛,然後毫不留情的用龍爪把江楓彈了下去。
江楓啊呀摔到了地上,“真是無情的白龍。”
墨白自己跳了下來,聞言無語了片刻,“這裏就是城門了。”
江楓也不再耍寶,看了看斑駁的城牆,“對,我來開門。”
走到城門前,江楓蓄力,狠狠一推。
門,紋絲不動.jpg
江楓:“?”
她加了力氣,繼續推。
門,頑固.jpg
江楓:“??”
她氣沉丹田,用了最大的力氣。
門:he,tui
江楓:“……”
她用了吃奶的勁了,居然連個小破縣城的大門都推不開?
江楓有點懷疑人生。
回過頭,她道,“門估計從裏面被鎖住了。”
她又自言自語,“可是這種廢舊的大門,就算上了鎖,應該也不至于這麽難推啊?難道被什麽卡住了?”
龍爪點了點她的肩膀。
江楓擡起頭。
大白示意她讓開,它來。
江楓仿佛感覺到了它的嫌棄,嘴角抽了抽,“以我貧乏的能量感知能力來看,這個大門好像有術士術法的痕跡。”
“用蠻力可能推……”
“嘎吱。”
江楓閉上了嘴,自閉了。
墨白安慰她,“那可能是蠻力不夠大吧。”
江楓:“……”閉嘴吧你。
大白龍的确推開了,門受力不均被它推成了幾截。
下一瞬,江楓臉都綠了。
一股仿佛悶了幾十年的惡臭,從門內瘋狂湧出。
江楓第一次恨自己鼻子那麽靈敏,然後下一瞬她就跑到一邊吐去了。
很快,她邊上多了兩。
大吐特吐,肚子都吐空了,江楓絕望的用衣服塞住自己的鼻子,算是勉強隔住了味道。
墨白也難得的臉色鐵青,學着江楓塞住了鼻子。
大白龍最痛苦,它嗅覺最靈敏,又覺得這裏危險,不敢躲到墨白身上,只得掰了兩個樹枝塞住了鼻子。
回頭望去,兩人一龍的表情都十分痛恨。
但是看清裏面的場景,她們又沉默了。
明明只是一門之隔,卻仿佛是地域與天堂之分。
縣城外雖然斑駁破舊,但是好歹是正常的景象。
但是城內……
地面鋪着厚厚的一層幹涸的,暗褐色未知物質,就像一層暗褐地毯。
地毯從城門口一路鋪進城內,竟到腳踝那麽厚,上面好像還嵌着許多東西。
江楓定睛一看,發現是白骨。
她又吐了。
吐了一通,兩人一龍遠離了城門,更別說進去了。
江楓依舊青着臉,“我們先回去吧,墨白你要進去嗎?”
墨白冷靜的搖了搖頭。
她不去。
來回沒有半個小時,季餘眠就看見了兩個青着臉的人回來。
大白龍一回來就大大松了口氣。
它得想辦法請個假……或者勸勸墨白別去了吧……
餘殊看見江楓的表現,尤其是她的鼻塞,嘲諷道,“怎麽?遇到什麽鬼王了?”
江楓被她一提醒,才想起來這件事,“我們什麽都沒遇到。”
是啊,來了鬼蜮,甚至像上次那樣,被萬鬼追着咬的場景都沒發生,除了些許鬼氣,連黑霧都避着她們走,就像是度假一樣。
“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那些游魂?”
“廢話,當然遇到了,”餘殊毫不客氣的道,“而且她們的浩然正氣對那些游魂不怎麽管用,差點就要被破盾咬死了。”
“但是我們去救你們的時候,好像沒看見它們?”
張玄想了想,也點點頭,“是的,魔主你們一來,那些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散了。”
江楓思考了起來,“上次我們路過的時候,可是也被追着攆,還是靠嗷嗷跑出來的。”
區別在哪?
在墨白和大白龍?
“大白,就靠你了。”江楓用力的拍了拍它的鱗片,一臉托付重任的表情。
墨白都可以不去,大白龍必須去。
大白:“……”
不,它不想。
季餘眠看見她回來,“我好了,我們走吧。”
江楓仔細看她的臉色,發現的确穩定了許多。
不過,江楓還是不放心的道,“要是撐不住,就跟我說,我背着你走。”
季餘眠彎了彎眼睛,“好。”
江楓看向張玄,“兩位不如先出去?裏面的情況有點複雜,我覺得兩位先生可能撐不住。”
那太臭了,她怕兩個人看見城門就暈過去。
張玄搖了搖頭,“魔主放心,我等不會拖魔主後腿的。”
崔适:“已經來到了這裏,豈有前功盡棄之理?”
江楓努了努嘴,她盡力了,提醒過了,到時候別怪她了。
看着餘殊,江楓惡意的笑了笑。
“那就走吧。”
途中,江楓将布條拿給季餘眠。
季餘眠疑惑的看着她。
“塞住,信我沒錯。”她說着就将布條塞入季餘眠鼻孔。
嗷嗷也被江楓提醒,用布條塞入了鼻孔。
兩個治國精的很,江楓回頭的時候已經看見他們塞好了鼻子,看見江楓回頭還朝她禮貌的點了點頭。
最後,餘殊發現情況非常不妙。
看着江楓她們鄭重其事的模樣,她覺得自己也有必要塞個鼻子。
餘殊粗聲粗氣的道,“江楓,把我鼻子也塞住啊。”
江楓當做聽不見。
餘殊氣的直咬牙,然後恨恨的轉過頭。
她就不信能有什麽,不塞就不塞,她什麽苦沒吃過?
八分鐘後,餘殊臉色鐵青,就差口吐白沫了。
她兩眼發直,已經被嗷嗷甩了下來,正用吃奶的勁遠離城門,一扭一扭的拱。
這個苦……
她…真…沒…吃…過……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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