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這天晚上,秦弄影睡了個好覺。次日清晨一轉醒,她便拿出幾塊留影石,對照着慕承業給的陣法書比比劃劃。這麽臨陣磨槍畫完一個陣法,留影石漂浮懸在空中。岑青鋒看着她又翻出了一頁陣法,問:“你在做什麽?”

秦弄影答:“搞個自動跟拍,拍些vlog帶回去給師尊解悶。”她嘆口氣:“師尊因鎮守噬烈,被困于淩霄宗九年不能離開,都得悶出毛病的。反正此趟大比也不急,我便一路慢慢行去,給他拍拍這人間煙火。”

岑青鋒并不覺得自己悶出毛病了。事實上,化形前的無數歲月舊獨,他也只是呆在淩霄宗的祠堂,和老烏龜作伴。他認為秦弄影應該把時間花在修習上,可他的小徒弟念念不忘記挂着他,這種感覺他又很喜歡。矛盾之下,岑青鋒只是道了句:“人間煙火有什麽好拍的。”

秦弄影手上不停:“哎呀,你一把劍不懂啦。師尊他就是脫離人群太久,才會這麽,事事超脫。我讓他看看人間煙火,也好幫他找回點煙火氣。”

岑青鋒也不覺得自己能找到什麽“煙火氣”,畢竟他只是一把劍。可他不願再潑秦弄影冷水,便不再開口。

兩個陣法後,留影石飛在秦弄影頭頂,靈活跟随她前後打轉。秦弄影興致勃勃:“成功啦!”

她朝留影石輸入一抹靈力,揚起明媚笑容:“師尊早!昨晚睡得好嗎?我已經起床啦,現下先去吃早餐。”

她抓過淩霄劍:“阿霄來,和師尊打個招呼。”

這麽自說自話實在是傻,可少女笑得太甜太暖,岑青鋒還是朝那塊石頭道了句:“早。”

秦弄影便步伐輕快出了房。她先是在客棧逛了一圈,一邊拍攝,一邊與頭頂的留影石絮叨說着話。然後她來到大堂坐下:“……這裏的早餐品種還挺多,有油條包子煎餅餃子清粥,不過我決定吃我最喜歡的湯面。”

小二很快送上了湯面,秦弄影将劍放在桌上,夾了幾根長長的面條送入口中。她的眼睛一亮:“挺好吃哦!比我做得好吃!”

她調整了下留影石的角度,讓它正對自己:“當然我做得也挺好吃。師尊如果感興趣,我回去做給你吃啊。”

因為是自言自語,少女的聲調格外低軟,如一陣陣微風,溫柔刮蹭過岑青鋒的心髒。這一瞬,岑青鋒大約是被迷惑了心智,他低低應道:“好。”

秦弄影動作一頓,偏頭看向他。岑青鋒這才反應過來,他現下只是淩霄劍。他沉默不出聲,而秦弄影狡黠笑了開來:“原來阿霄也想吃啊?那就吃嘛。”

她壞心眼夾了一筷子面條,手穩穩落下,赤黑色的劍身上便盤起了一坨面條團。秦弄影一本正經問:“好吃嗎?”

岑青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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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劍懸浮而起,秦弄影連忙抱頭,堅決不肯再被這把劍敲腦袋。可淩霄劍并沒有敲她腦袋,那赤黑色的劍身只是一抖,将那坨面條抖落在了桌上。

淩霄劍重新落下,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的:“胡鬧。”

是訓斥的語氣,卻再無實質性的動作。秦弄影便嘻嘻笑了。她抓住淩霄劍,指尖撫上那團油漬,使了個清潔陣法:“不鬧了,不鬧了。”

吃罷早餐,秦弄影去了集市。姿容嬌美的少女頭頂飛着塊留影石,身旁飛着把寶劍,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修士。商家們都十分熱情招呼,秦弄影便四處走走看看。那留影石裏,先是出現了奇形怪狀的糖人,烤得冒油的肉串,紅彤彤的糖葫蘆;而後是各式各樣的碗碟,色澤清透的玉佩,甩起來會咚咚響的撥浪鼓;最後,甚至拍了路邊舔毛的小貓,圍欄上曬的蘿蔔幹……

一家店門外,支着五顏六色的輕紗。賣紗衣的老板娘親切将秦弄影拖到店裏:“姑娘,你可得買些紗衣去穿,這一身黑漆漆的,不好看!”

秦弄影笑着應好,又拖起一條紗裙,近距離拍攝那細膩質地:“師尊,蘭玉城的有錢人真多。我剛剛一路行來,發現許多凡人姑娘都穿了這種輕紗。在我老家瑞豐城,這種紗衣,只有大戶才穿得起呢。”

岑青鋒忽然開了口:“你之前穿不起嗎?”

秦弄影歪頭看他:“傻劍,你說呢?我爹爹死時,我賣了房子和全部家當,才勉強給他下了葬。”她聳聳肩:“我一十三歲的小姑娘,孤身一人父母雙亡,又生得好看。別說我沒錢了,便是有錢,也不敢穿成這樣啊,這不是給自己添麻煩?”

她眼尖看見了街上走過的小工,指給岑青鋒看:“那幾年我在鐵匠鋪幫工,就穿那樣。”

岑青鋒看去,便見到了穿着破爛短衫短靴,頭發裹在帽子裏,臉上都是污漬的小工。壓抑的潮水不知從何處湧出,忽然淹沒了岑青鋒的心髒。身為一把劍,他髒過累過苦過,可聽到秦弄影受苦,即便知道一切已經過去,他卻仍舊十分不舒坦。

秦弄影注意到了他的情緒,順手撸過劍身:“哎呀,沒事啦,現下我不是遇見了師尊嗎?有師尊罩着我,我想穿什麽就穿什麽,也算是苦盡甘來啦。”

她轉向留影石,笑了開來:“師尊,當着你的面,我一直也沒好意思說——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啊。我這人啊,從來就沒什麽長輩緣,小時候特別羨慕其他小孩有爹有娘。可是現下,我也有你啦!有長輩護着的感覺真好啊,我好喜歡。上天果真是公平的,大概我之前受的委屈,都是為了積攢幸運遇見你吧。”

她眉眼彎彎,朝着留影石比了個心。細碎的陽光灑在她的眼中,漾起星星點點的光。那溫暖的笑意如溫熱的泉水,将岑青鋒方才心中的壓抑沖散。

萬年來,岑青鋒的情緒向來是寡淡的。或許便是因此,他一時無法消化現下心底湧出的,陌生又複雜的情感。他懸在那裏不說話,而秦弄影已經愉快選了身嫩粉紅的紗衣,套在了赤黑色的常服之上。

黑衣帶來的沉悶氣質一掃而空,少女整個人都變得鮮活又明亮。秦弄影對着銅鏡照了照,甚美道:“哎呀呀,這是哪家的小仙女呢,真好看。”

的确是好看。少女的嬌美連那樣嫩的粉色都壓得住,一眼望去,便讓人想起春日裏,嬌豔盛放、令人心動的桃花瓣。老板娘在旁驚嘆贊揚,而秦弄影又露出了壞笑。她挑了一條同樣嫩粉色的紗帶,一本正經道:“阿霄,不能我一人買好東西,也送你個禮物吧。”

那聲音藏着笑意,愈發像裹着蜜糖一般。岑青鋒承認自己又走神了,待他反應過來,秦弄影已經吃吃笑着,将那嫩粉色的紗帶綁在了他身上。

古樸赤黑的寶劍上,多了一個碩大的粉色蝴蝶結。秦弄影穿粉色紗衣好看,可淩霄劍戴粉色紗帶,突兀得就仿佛村口大漢搶了媒婆的大紅頭花。老板娘見了哈哈大笑,秦弄影找到了同伴,笑得更歡。

她等着淩霄劍爆發劍氣,将那輕紗斬成渣,可直到她笑夠了,淩霄劍依舊帶着那朵粉色的大花,安靜懸浮在那。

秦弄影意外抓住劍柄:“阿霄,”她訝然:“難道你喜歡這種大花花?”

唔……她已經有了一把酷愛閃亮寶石的鐵鉗,也不介意再多一把喜歡俗氣大花的寶劍。可淩霄劍沉默片刻,低低斥道:“胡鬧。”

同樣的訓斥語氣,同樣沒了實質性的下文。粉色大花依舊嚣張,牢牢盤踞在那能撕毀山川的赤黑色劍身上。秦弄影怔了怔,莫名從這兩個字中,感覺到了一種縱容。她撓撓頭,将那紗帶抽走:“不鬧啦,不鬧啦。”

她付了紗衣的錢,帶着淩霄劍繼續往前逛。長長的街道行到正中,有賣藝說書的勾欄。右邊的大漢在耍刀,可惜街坊們見慣了修真人士,看客寥寥。倒是街道左邊說書的老先生生意好,涼棚裏坐滿了人。

秦弄影找了張桌子坐下聽。老先生正在講方極閣掌門降服魔獸的故事,聲音洪亮聲調抑揚,故事也說得九曲十八彎。秦弄影認真聽到故事終了,跟着衆人一起鼓掌打賞。

老先生便捋着白胡子,朝着衆人作揖:“多謝,多謝捧場。不知諸位客官還想聽什麽?有沒有人要點故事?”

秦弄影心思一轉,丢出一小塊碎銀:“我點!老先生,就說個淩霄仙尊的故事吧!”

老先生樂呵呵收了打賞:“既如此,那老夫便為諸位講一樁淩霄仙尊的舊事。”

“說得是兩年前,赤雲教遭魔物襲擊,門派上下皆亡故,只剩了一位十六歲的小少主。大夥也知道,這些年,淩霄仙尊時常以‘鎮壓噬烈’為名頭,朝各門各派攤派,要錢要物要人。這小少主手握赤雲教數千年的積累,仙尊自然便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秦弄影:“??”

老先生繪聲繪色:“于是仙尊又以‘鎮壓噬烈’為名,要求小少主交出赤雲教所有寶物。小少主自然不同意。少年人意氣用事,他與淩霄宗的人争鬥了起來。要說這位小少主,也真是英雄出少年,年僅十六歲便已經是築基後期,一手劍術更是出神入化。淩霄宗前去的人雖然是金丹境,卻奈何不得他,還不慎被他所傷。”

叫好聲一片。“啪”地一聲驚堂木響,老先生語調壓了下來:“可淩霄宗只是小瞧了他,又不是沒了高手!不出一日的功夫,便有幾位大能趕去,将這少主抓了起來。他被扭去了舊獨淩霄宗,你們可知,仙尊給這少主安了個什麽罪行嗎?”

他吊足了關子,才揭曉答案:“與魔物勾結!嘿,你不配合我‘鎮壓噬烈’上繳寶物?那你就是與魔物勾結!”

秦弄影臉色沉了。之後便是少主如何機智,将淩霄仙尊耍得團團轉,化解了危難。故事講完,看客們紛紛唾罵淩霄仙尊不幹人事,誇贊少主聰慧。秦弄影卻是站起,冷冷笑了出來:“老先生,你這故事,是你親眼所見,還是你親耳所聽?”

老先生這才覺察了不對,小心打量她:“這……小老兒不過一介凡人,哪裏能接觸那些修真界的大人物?這故事,自然是從其他人那聽來的……”

秦弄影逼視他:“老先生如此年歲,怎麽也只憑道聽途說,便在這造淩霄仙尊的謠?!”

這回,任誰都能看出這漂亮仙子生氣了!淩霄劍在桌上,焦躁顫動了下。老先生實在不料她是站淩霄仙尊的,冷汗涔涔:“這位仙子,這、這也不是小老兒編的故事,不是小老兒造的謠啊!是你點了淩霄仙尊的故事……淩霄仙尊不論在哪個故事裏,不都是個不近人情、處事偏頗的人嗎?”

秦弄影心便是一沉:岑青鋒的名聲竟然差到了這種地步嗎?!她心中憋悶又窩火,厲聲道:“仙尊若真是不近人情處事偏頗,就憑你們這般傳他謠言,你們就該死了幾百回!”

秦弄影話音剛落,身旁的淩霄劍突然飛起,冰寒劍氣在小小涼棚中炸開!桌椅茶盞,包括那涼棚,都被劍氣削碎成了渣!

一片驚呼聲中,衆人亂七八糟摔了一地。秦弄影一時也被淩霄劍這出手驚了驚,卻是很快明了:淩霄劍聽到主人被抹黑,大概也是生氣的。秦弄影心思一轉,拿出自己的淩霄宗玉佩:“我不管這故事是不是你編的,卻是你說的。不僅你說了,這些人還聽了。你們既然敢對仙尊說三道四,抹黑我淩霄宗,便都要承擔後果!”

她擡出淩霄宗,衆人都慌了神。老先生更是惶恐求饒:“仙子,仙子!此事是小老兒的錯,可我絕無抹黑淩霄宗之意!求仙子饒了我這一回吧!”

秦弄影吓唬夠了,這才掃視畏懼的衆人:“今日我還有事在身,便不與你們計較。”她的聲音朗朗:“但誰敢再犯,淩霄宗必定嚴查到底!”

衆人惶惶應是,秦弄影這才冷着臉,轉身離開。

雖然借機敲打了以訛傳訛污蔑岑青鋒之人,但秦弄影依舊心思沉沉。她早就猜到,依岑青鋒直來直往的怼怼性子,免不了會得罪人,落些不好名聲。可她實在不料,岑青鋒的名聲已經差到了這地步——她的師尊能扔着一藏寶閣的寶物不管,跑去搶旁人的東西。這種一聽就是假的故事,衆人卻深信不疑!

有人在惡意編排岑青鋒,這不奇怪,奇怪的是,衆人對此深信不疑。那些惡意的謠言在坊間廣為流傳,淩霄仙尊的惡毒人設深入人心。

為什麽會這樣?秦弄影想不明白。她從來不認為,未入魔的岑青鋒會做出什麽引發衆怒之事——她的師尊雖然冷淡不愛與人交往,卻處事正正當當。更別提九年前,還是他一力拯救了這個世界,這些年也是他放棄了自由,守在淩霄宗鎮壓噬烈。是他庇護着這個世界,可這個世界的人們卻認為他不近人情、處事偏頗?

秦弄影覺得憤怒、難過。她替她的師尊不值,可又是同時,再次覺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她的能力太微末,想與輿論抗争,實在太難。她的師尊雖有能力,卻不計較人言。她若是将今日之事轉告他,他會不會也不在意?

可就算再難,就算要做那個被皇上急死的太監,她也不能放任岑青鋒被這般抹黑。秦弄影下意識握緊了淩霄劍,卻聽淩霄劍的聲音響起:“不要生氣。你若覺得毀了他棚子不夠,我便再去教訓他。”

秦弄影一愣,忽而意識到了什麽:“阿霄,你不生氣嗎?”

岑青鋒不生氣,可看到秦弄影生氣,他便莫名焦躁:“我不生氣。你也不要生氣了。”

秦弄影一時無言。所以,淩霄劍也不生氣,它只是看她生氣了,才幫忙出手教訓人。這把劍可真是随了它主人……秦弄影默然片刻,将淩霄劍抱入懷中:“不必擔心,我沒生氣。”她幽幽一聲嘆:“我只是在想,如果師尊能離開淩霄宗,就好了。如果師尊能陪我出來走走,就好了。”

她的師尊明明是個英雄。英雄便不該被困于一隅,默默被人遺忘,乃至背上污名。英雄就應該轟轟烈烈,讓衆人目睹敬仰——就像故事裏的方極閣掌門,為凡人斬殺作亂魔獸,被人們傳頌四方。她的師尊若能離開淩霄宗,誰還敢胡亂編排他?

岑青鋒不明白秦弄影為何會突然有了這想法——或許她覺得他悶壞了,想讓他親自看看這人間煙火;又或許她受了委屈想求助他,讓他親自解決那些編排他的人。岑青鋒只管應道:“好,他會想辦法出來。”

秦弄影沒有将淩霄劍的承諾放在心上。她擡手取下頭頂的留影石,猶豫道:“這個就不要了吧?”

她握劍,劍尖抵住留影石。岑青鋒這才明白,秦弄影想毀了這塊留影石。他忽然覺得舍不得:“為何不要?都拍了那許多。”

秦弄影搖搖頭:“我拍這人間煙火,是想讓師尊開心的。那便不該放那些糟心事進去。還是重拍吧。”

她做了決定,岑青鋒卻不同意:“我覺得很好,留着。”

赤黑色的寶劍強行移開,不允許秦弄影弄壞留影石。這護寶的模樣把秦弄影逗笑了:“之前是誰說,人間煙火有什麽好拍的?”

岑青鋒頓住。是了,不過是拍了些人間煙火,有什麽舍不得?

糖人肉串糖葫蘆,碗碟玉佩撥浪鼓,今日的一幕幕在腦海飛速閃過,最後定格在秦弄影各式各樣的笑顏上。岑青鋒明白了:“人間煙火裏有你。”

秦弄影怔住:“阿霄,你真是……”她撓撓頭,眉眼逐漸彎起,笑了開來:“真不愧是師尊的劍,一個個說話都這麽戳心窩。”

她松開淩霄劍,将那留影石收入乾坤袋:“好吧,那留着。”她朝着淩霄劍眨眨眼:“留給你。這塊留影石就送給你啦,我再拿其他的拍給師尊。”

可秦弄影重拍Vlog的想法沒能實現。日頭正午,她去了酒樓吃飯,菜剛上齊,她便感覺到了極強的震動感。秦弄影還以為是碰上了地動,可窗外的光華如霓虹,明顯是異象。她沖去窗戶旁看,便見蘭玉城城西的郊外,有七彩光芒。

淩霄劍無聲無息飛至她肩旁,秦弄影驚訝問:“那是什麽?”

岑青鋒的聲音淡然:“斬月秘境開啓了。”

斬月秘境?秦弄影飛速在腦中回憶,竟是在原文找到了這一地方。這是個數千年才開啓一次的上古秘境,也是原文初期龍嘯強的奇遇地之一。在這裏,龍嘯強找到了一把名喚斬月的上古神兵,收做本命劍。可是,她記得這個秘境在離淩霄宗很遠的地方啊?

秦弄影又問:“斬月秘境不是在東大陸嗎?怎麽跑來這裏了?這可是北大陸。”

岑青鋒一板一眼訓斥:“粗心大意。這個秘境是移動的,迄今開啓的兩次,一次在南大陸,一次在西大陸,何曾在東大陸開啓過?”

原來是這樣。所以,書中在東大陸開啓的秘境,如今卻在北大陸的蘭玉城開啓了。這對北大陸的修士是好事,因為進入這個秘境有時間限制,離遠了很可能會趕不及。可是,它為什麽會挪了地方?

秦弄影望着不遠處的七彩霓光,摸着下巴思索:“這麽大一個奇遇,怎麽就送我眼前了呢?莫不是我這麽能,連傲天的主角光環都能搶了?”

這話也就是随口說說,男主大大的主角光環,秦弄影可不敢觊觎,她怕自己變成某個被男主踩在腳底的炮灰。可岑青鋒卻道:“你去秘境,将斬月帶回淩霄宗。”

秦弄影:“??”

……大佬你在說什麽。斬月神兵掌控斬月秘境,多少修士前仆後繼想要得到它,卻始終無人能奈何。她秦弄影算什麽玩意,憑什麽就能收服它?就算她能收服它吧,那她也不敢搶男主的本命劍啊!

秦弄影委婉拒絕:“這就不必了吧,我才煉氣期呢。”

岑青鋒聲音便嚴厲了:“你花時間拍留影石便罷,我也沒有阻止你,現下你卻不好好歷練?去收了斬月!”

不是……好好歷練和收了斬月,這能是一回事嗎?!秦弄影靈機一動:“我才不!萬一師尊說,你既收服了斬月,便拿去做本命劍吧,可怎麽辦?我就喜歡阿霄,我只要阿霄做我的本命劍!”

如此感人肺腑的耍賴,她就不舊獨信淩霄劍還能抵抗!果然,淩霄劍沉默了,片刻方低低道:“本命劍的事,你先修到渡劫境再想。”

啊,這……難道淩霄劍還真在考慮,和她這個沒甚資質的小修士結契嗎?如此單純好唬弄的劍,秦弄影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了,卻聽淩霄劍和緩了語氣:“你不是想讓師尊陪你出外嗎?斬月可以短暫頂替他,做九宮鎮魔陣的陣眼。”

!!那樣師尊就可以短暫離開淩霄宗了!秦弄影立刻改了主意:“好!我現下就去準備。”

秦弄影潦草吃完飯便回了客棧,換上最厲害的寶衣,又穿上淩霄宗的常服遮掩,再拿出小鼎給小鉗崽加了幾個陣法……折騰一番,已是一個時辰後。程年依舊昏迷着,秦弄影只好聯系慕承業,請他派人來接手程年。

萬事妥當,只等秘境開啓。秦弄影下樓來到客棧大堂,目光掃過三三兩兩的客人,忽然覺察到了一絲違和:等等……為什麽客棧裏的人還是和上午一般多?

修士們得到秘境開啓的消息,難道不應該拼了命往蘭玉城趕?可天空安安靜靜,根本看不到飛行法器。街道上的行人亦是慢慢悠悠,買菜聊天閑談,各安其業。這些人是普通凡人,的确沒法前往秘境,可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城中的修士太少,興奮緊張的氣氛不足以影響凡人們安寧的生活。

午後陽光火熱,可這一瞬間,秦弄影背後生寒。這種一切如常,實在太不正常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斬月秘境用什麽神通,将蘭玉城與修真界隔絕了。但她很快否認了這一猜測。現今的修士雖然不如上古時期,但集合起來能量不可小觑。一個上古秘境,能做到如此地步?

秦弄影就想回房試試聯系師尊。若是聯系不上師尊,她便問問淩霄劍有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正心中思索,卻見五名少年穿着熟悉的藍衫,也自二樓行了下來。

為首那少年約莫十七八歲,身材颀長劍眉星目,舉手投足間,帶着種意氣風發的俊朗。秦弄影忍不住多看了眼,倒不是因為這少年生得多好看——看慣了岑青鋒那張極美的臉,她已經對“好看”這兩個字免疫了。她在意的是,這幾人穿的是天瀾峰的常服。

這俊朗少年按說應也是慕先生的弟子,可秦弄影在天瀾峰四個月,确認自己沒見過這般氣度出衆的人。難道這少年正巧這段時間出外歷練了,或者已經出師?

秦弄影多留了個心眼,腳步一拐,坐去了方桌旁。那五名少年在她不遠處坐下,要了茶水,便開始壓着聲音說話。其中一高個子道:“沛哥這方法果然行得通。淩霄宗忙着驅逐其他門派的修士,一時半會顧不上我們這些‘本門弟子’。”

那名被喚作“沛哥”的輕聲訓斥:“噤聲!你是怕不能引起注意嗎?”

五人神色都是一凜,四下掃視,目光很快落在了秦弄影身上。秦弄影與他們互望,片刻雙手合十,小幅度朝他們拜了拜,做出了個懇求的動作。

她沒有賭錯。那五人先是意外,而後了然,同樣朝她颔首,顯是将她視為了同道中人。那俊逸少年還低聲提醒道:“淩霄宗沒有黑色常服。我們這身是天瀾峰的常服,天瀾峰的弟子最多,姑娘不如也換一換。”

秦弄影便四分驚訝六分感激傾身:“多謝提醒。”

她心中因此确定,這五名少年不是天瀾峰的——他們是冒充的。他們為何冒充天瀾峰弟子?聯系那句“淩霄宗忙着驅逐其他門派的修士”,秦弄影心中生出了猜測:自秘境現出異象至今,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可依舊沒有修士進入蘭玉城。這是因為淩霄宗将所有趕來的修士攔住了,不允淩霄宗之外的修士進入斬月秘境。

依淩霄宗的實力,的确能做到這一步。可是,這也太霸道了吧?淩霄宗還不得被修士們罵死?到底是誰整這一出,岑青鋒知道嗎?

秦弄影也不着急回房了。她抓起淩霄劍,怯怯行到那五人身旁:“幾位哥哥,你們,還有多餘的衣衫嗎?”

五名少年互望。沛哥不動聲色問:“敢問姑娘師從何門何派?”

秦弄影表面羞于啓齒,實則信口胡謅道:“我、我是蓬山門的,你們可能沒聽過……”

修真界小門小派太多,秦弄影一個沒甚資質的煉氣期,呆在一個沒聽過的小門派也正常。沛哥沉吟着,初時那最先開口的高個子卻忍不住了——沒辦法,秦弄影長得漂亮,又一副嬌嬌軟軟的模樣,實在讨人喜歡。他笑道:“姑娘,我們沒有多餘的衣裳,”又熱情建議:“但姑娘若是不介意,我可以給你施個法術,将你這身黑衣變成藍色。”

秦弄影便忽閃着水靈靈的眼睛,驚喜應道:“真的嗎?那太好了!”

那人便拿出了一張符紙,在其上塗塗畫畫。秦弄影瞄了幾眼,發現竟然看得懂,原來這位也是陣法師。那人很快畫好,将符紙遞給秦弄影,秦弄影毫不猶豫将它往衣裳上一拍。微光閃過,黑衣變成藍衫。

這不設防的姿态倒是讓沛哥放松了些警惕。秦弄影還崇拜看那高個子:“哇!真的成功了!哥哥你好厲害哦~”

高個子頂不住這麽漂亮姑娘的吹捧,紅了臉:“小事,小事。”他挪去了那俊逸少年一側,讓出了一張凳子:“姑娘你坐。”

沛哥顯然是想阻止的,然而秦弄影已經飛速坐下了。沛哥只得閉嘴了。那俊逸少年倒是不糾結:“姑娘若不嫌棄,我們可以一起出發去秘境。”他朝着秦弄影抱拳一禮:“在下無門無派,龍嘯強。”

秦弄影:“…………………………”

破案了。原本該在東大陸出現的斬月秘境,為何突然在北大陸開啓?五個煉氣期築基期的小修士,緣何能逃過淩霄宗大能的搜查?請看今日走進科學之——他是男主龍嘯強。

那麽問題來了——身為書中無名無姓的路人甲,偶遇書中男主落魄時,應該怎麽辦?湊上去抱大腿,從此走上人生巅峰?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前提是,她沒打算搶男主本命劍的話。

秦弄影做不出跟人一起闖關,到了最後卻捅人一刀,搶東西跑路的事。那不如不動聲色示好,然後遠離,尋寶各憑本事。

秦弄影感動得兩淚汪汪:“嘯強哥,你真好。我姓秦,名弄影,前日才從師門出來,只是随意走走逛逛。謝謝你願意帶我去秘境,但是我什麽也不會,跟着你們也只是拖累,還是一人獨行吧。”

她從乾坤袋中摸出了五個小瓷瓶:“我師門是煉丹的,我出來時,師父給了我好些凝氣丹。謝謝你們提醒我,還幫我換衣衫顏色,這些送給你們。”

凝氣丹是補充靈力的,不算太貴重,但也不算太普通,拿來回禮示好最适合不過。龍嘯強先是訝然,而後笑着收下:“那就多謝姑娘了。”

其餘四人見他收了,也道謝收下。秦弄影便起身道別,回到自己桌邊。

經此一事,那五人說話再不避諱她,邊吃邊聊起來。高個子先開了口:“淩霄仙尊也未免欺人太甚!這斬月秘境分明是我師祖辛辛苦苦召喚開啓的,咱們還有幸幫上了忙。他卻說什麽斬月秘境在淩霄宗旁,竟不許旁的門派修士進入!”

另一人亦是憤憤附和:“這些年,他欺負旁的門派還少嗎?九年了,每每秘境開啓,他便下令淩霄宗弟子守在出口,威逼所有修士上繳寶物。旁的修士辛辛苦苦一場,得的東西十之七八卻落到了他手上。還美其名曰‘集中資源對付噬烈’,其實不就是貪?”

沛哥冷靜道:“那又有什麽辦法?誰讓淩霄仙尊無人能敵,淩霄宗勢力雄厚,在修真界說一不二。”

那人嘲諷道:“吃相這麽難看,這修真界他不強,還能誰強?”

龍嘯強肅然道:“那僞君子也不過仗着自己鎮守噬烈,天下人不敢忤逆他,才這般嚣張!”他帶着種少年人獨有的意氣,傲然道:“如今這修真界小人得志奸人當道,倒是害其餘門派不得精進,所有人怒不敢言。若一天我有實力,定要徹底解決了噬烈,掀翻淩霄仙尊這天!”

秦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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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