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月上中天,淩霄宗祠堂外的老烏龜迎來了訪客。一團光芒遠遠飛來,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水池邊,化作了一個長身而立的男人。
老烏龜伸長脖子,笑呵呵招呼:“青鋒,好久不見。”
老烏龜擡起前肢,指着天頂的滿月:“夜色正好,靈氣活躍,如此美好的夜晚,你不去修習,卻來找老夫,可是又遇到了什麽困惑?且與老夫道來,讓老夫為你答疑釋惑。老夫近日,對這人世的感悟又有所增加……”
老烏龜叭叭叭一通輸出,半天總算歇了嘴。岑青鋒這才開口道:“後日我會出外一趟,大約要離開十餘天。淩霄宗這邊,你注意照看一下。”
老烏龜訝然:“你走了,那鎮魔陣怎麽辦?”
岑青鋒傲然答:“弄影為我找了把渡劫境的劍,可以短暫頂替我作為陣眼。”
老烏龜意外:“你那小徒弟倒是有心了。渡劫境的劍,是可以頂替你一時片刻。”可它并不願意接手責任:“只是好好的,你為何會想出去?我一弱小虛弱的老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怎能幫你照看淩霄宗?”
岑青鋒毫不客氣拆穿:“你是渡劫境。”
他還是解釋道:“弄影是莫邪血脈傳人。她或許才是九年前,助我化形成靈的人。我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證明她的身份。”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些:“我要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還給她。”
老烏龜更驚訝了:“原來如此!這倒解釋得通了,畢竟依你的性格,實在不該對一個人類一見鐘情。緣分,緣分啊。”它搖頭晃腦半響,依舊不想應承岑青鋒:“那你照舊讓你那劍身化作人形,帶她外出便是,為何要劍靈親自前去?”
岑青鋒理直氣壯:“弄影想要師尊陪。”
老烏龜:“……”
老烏龜唉唉嘆氣:“好吧好吧,難得你如此志得意滿,老夫也不好掃你的興。那半個月,不能再多了!”它話鋒一轉:“你和你那小徒弟,現下相處得如何?”
它主動提起,正遂了岑青鋒的心意:“尚可。今日,我的劍身親了她。”
老烏龜一口水嗆住,瘋狂咳咳起來。它好容易喘勻了氣:“青鋒!老夫真不料,你行動竟也這般迅速!”它四肢嘩嘩游水,轉瞬來到岑青鋒腳邊:“快說說,你們是什麽時候好上的?”
岑青鋒面無表情:“你在說什麽?當時她就生氣了,不允我再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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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白激動了,原來是強吻。老烏龜正失望,卻聽岑青鋒道:“我正想問問你。她為何會生氣?”
老烏龜恨鐵不成鋼:“那當然是你太魯莽了!她都不喜歡你,你就去親她,她自然要生氣了。”
岑青鋒便不高興了:“她哪裏不喜歡我?她說過,她只喜歡我一個,只要我做她的本命劍。。”
老烏龜:“……你也說是做本命劍了。不是,她都生你氣了,你怎麽還這麽自信?”
岑青鋒微微昂首:“只是一時生氣罷了。後來我以師尊身份去探她口風,又以劍身去找她道歉,她便與我重歸于好,當晚我們照舊同床而眠。”
老烏龜八卦之火又燃燒了起來。可它知曉岑青鋒作為一把劍存在萬年,有些方面的思維不同常人,說出的話不一定就是事實。于是它放棄追究過往,只問:“所以,你現下有何想法?”
岑青鋒平鋪直述:“她是莫邪血脈,我自然是想要親近她的。可她只說我不懂,并不應允。往後我還想親她抱她,對她為所欲為,但我不想她再生氣。我準備弄懂此事,你可有辦法?”
老烏龜:“……”
老烏龜忍不住再看了看男人俊美卻冷若冰霜的臉:“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張臉、用這種冷冷的語氣,說這種話。”
岑青鋒冷冰冰答:“我一向如此。你若無法,也不必岔開話題。”
老烏龜:“……誰說我沒辦法!”
它高高揚起脖子,前肢在空中輕劃:“你可找對人了!老夫常年為人族排解情感疑惑,積累了豐富經驗。”
空中忽然出現許多字跡,原來是提魂術!老烏龜飛速挑挑揀揀:“只是這事一時半會沒法與你說清,你還是直接看吧。總得來說,就是要勾引她,創造機會展現你的魅力,令她對你心動,你自然便能為所欲為。老夫為你篩選了這些話本,你且好好學習,看看其他雄性人族是如何勾引他們的雌性。”
它一揮前肢,那無數字跡便化作光芒,沒入岑青鋒眉心。岑青鋒神識接受,掃過後便皺起了眉:“那小工為何特意每日赤身自姑娘院外經過?那姑娘為何每晚無心刺繡?”他評價:“凡人生命本就短暫,怎能如此虛度光陰。”
老烏龜:“……”
岑青鋒又道:“那書生為何日日誇贊小姐漂亮?小姐又不是記性不好記不住。”他評價道:“這斷然不可。弄影如今便不大聽我劍身的話,我若是再日日誇贊她,她不得更飄飄然,不将我的督促放心上?”
岑青鋒再道:“怎生那少爺送了幾串首飾,那丫鬟便如此感動,以身相許?我把藏寶閣給弄影,她卻連收都不肯收。”
岑青鋒愈發不悅:“這鐵匠半夜帶人去玉米地作甚?什麽野鴛鴦這般好看,要看一個時辰?有這時間,我何不讓弄影好好修煉?”
老烏龜:“……”
岑青鋒嫌棄偏頭看它:“我想明白弄影的心思,你都給我看什麽?”他丢出三個字:“你不行。”
老烏龜:“……好,好,老夫不行。你有法子,你自己解決啊!”
岑青鋒負手昂首:“我的确能解決。弄影只是不喜歡我劍身的人形,卻喜歡我這劍靈的人身。她已經說了,只要是師尊,做什麽都可以。我若願意,随時都能以師尊身份對她為所欲為。只是現下我還得靠這師尊身份約束教導她,這才按兵不動罷了。”
老烏龜:“……相信老夫,她那句‘做什麽都可以’,絕對不包括你想要的‘為所欲為’。”
岑青鋒愈發冷了臉:“你又不是她師尊,你懂什麽?我便不該在你這浪費時間。”
說罷,身形再度化作光芒,眨眼飛遠了。留下老烏龜氣得嘩嘩拍水:“明明是你不懂!老夫才不該和你費口舌!”
卻說,秦弄影難得起晚了些,醒來後趕緊去廣場練劍,卻見岑青鋒和慕承業面對面而立,正說着什麽。秦弄影跑上前:“師尊,慕先生。”
慕承業一臉猶豫,折扇也不揮了:“……仙尊可是有什麽事記挂于心?能否指派旁人替你去辦?”
秦弄影反應過來,這是在談論岑青鋒離開淩霄宗之事呢。所以這麽大的事,師尊大人都沒提前和慕承業說?
岑青鋒看向秦弄影:“此事非常重要,必須我親自前往。”
慕承業更為難了:“這……”
秦弄影都有點可憐慕承業了——仙尊此前九年乖乖鎮守淩霄宗,偏偏他一接手代掌門之位,仙尊便要外出。這不是給他出難題麽?可即便如此,秦弄影還是堅定站在岑青鋒一邊。她也不知道白江秘境有什麽玄機,岑青鋒會給出“非常重要,必須親自前往”的評價,此時便小聲插了話:“慕先生,師尊都悶在淩霄宗九年了,是該出去走走。”
慕承業嘆道:“我知道。可是鎮魔陣怎麽辦……”
岑青鋒:“你将陣眼替換成昨日那把劍。”
慕承業:“……”
慕承業語氣一秒就松快了:“哎呀,仙尊你早說啊!這自然沒問題了。”
秦弄影差點還以為慕承業沒法替換陣眼,岑青鋒出不去了,不料原是兩人還沒溝通好。她也大松一口氣,在旁嘻嘻笑了。而岑青鋒又看向她,神色間難得有些溫和:“這般開心嗎?”
秦弄影自然點頭。岑青鋒便擡手,溫柔摸了摸她的發:“走吧,你且随為師去,也看看慕承業如何替換陣眼。”
三人便來到了宮殿大殿,站在正中。秦弄影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岑青鋒時,他便站在這個位置,操控兩撥兵器互相打架。岑青鋒一揮衣袖,四周空間開始扭曲,大殿變得虛幻,三人漸漸沉入了地底。
大約是顧忌秦弄影,他們下沉的速度不快。漫長的漆黑後,秦弄影終于看見了些微光亮。她正懸在一個巨大地宮的穹頂處,四周是整塊的石壁,其上刻着繁複的文字與圖案。
秦弄影低頭,見到了地面上發出微光的巨大陣法。陣法的線條仿佛有生命一般游動着,紋路十分眼熟,便是秦舊獨弄影在莊永豐那見過的九宮鎮魔陣。不同的是,這裏的陣法線條是燦金色的,而非血紅。
秦弄影憶起淩霄的話:“鎖鏈交彙處,困魔物;正氣所聚處,為陣眼。”她本能朝鎖鏈交彙處看去,卻只見到了一團忽大忽小的濃黑霧氣,正翻滾湧動着。
原來這便是遠古魔物噬烈?表面看起來竟是這副無害模樣,卻是已經害了不知多少人。霧氣左側,正氣所聚處,懸空燃着一簇幽藍色的火苗。火苗一旁,便是一柄豔紅色的長劍。
秦弄影落地,還來不及觀察那火苗,便聽斬月凄厲的叫喊聲傳來:“放我出去!弄影!弄影救救我!”
伴着那聲音,豔紅色的長劍猛然掙動起來!斬月顯然想逃離噬烈,可每每她突破至距離噬烈幾米遠時,又會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拽回。
她鬧出的動靜很大,叫聲在空曠地宮中回響。秦弄影有些緊張:“師尊,是噬烈在折磨斬月嗎?她好像逃不開噬烈身旁。”
岑青鋒還沒答話,慕承業便道:“與噬烈無關,乃是鎮魔陣本身。仙尊應是簡單繪制了陣法,将她也加做了陣眼。陣眼與噬烈互為制約,本就不能離開噬烈身旁。仙尊不也是被困于淩霄宗,九年無法離開?只是他實力強悍,這才不必時時被困于這地宮中罷了。”
原來如此……因與噬烈互為制約,岑青鋒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了淩霄宗。而斬月實力不如岑青鋒,于是被困在了噬烈周圍幾米範圍內。
斬月還在左沖右突,暴躁大吼大罵。秦弄影其實覺得,斬月能力強大卻肆意妄為,此番能吃個教訓也好,可這陣仗實在有點驚人。秦弄影在女人的尖叫怒吼聲中問:“斬月為何叫得如此撕心裂肺?”
慕承業嘆道:“噬烈身為遠古大魔,最擅長激發人的負面情緒,扭曲人的心理,放大人的各種惡劣欲望。她作為陣眼制約噬烈,自是極不舒服的。”
秦弄影怔住,朝岑青鋒看去:“師尊這些年,一直也是這麽不舒服的嗎?”
……應是很不舒服吧。之前她被魔氣附身,都覺得心中暴躁難以忍受,更別提與魔氣共處九年,作為陣眼鎮壓噬烈的岑青鋒。慕承業感慨道:“這是自然。你當衆人這般害怕噬烈,會沒有原因?與噬烈相處,對神識的摧殘尤為嚴重,非意志強悍者,根本無法忍受。”
岑青鋒終于開口了:“她問她師尊。”他面無表情轉向慕承業:“你是她師尊?”
慕承業:“??”
慕承業一頭霧水:不是平日你不愛說話,咱們這才養成了替你答話的好習慣嗎?可他只管迅速認錯閉嘴:“仙尊我錯了。”
秦弄影本來心裏還有些難受,現下卻被岑青鋒逗笑了。而岑青鋒看向她,和緩了神色:“無事,習慣也就好。之前偶爾也會情緒失控,後來你來了,失控時與你相處片刻,便情緒平複了。”
秦弄影聽言,眉眼彎彎笑了:“我的效果這麽好嗎?那往後,我盡量多陪陪師尊。”
岑青鋒垂眸應:“嗯。”
慕承業:“????”
慕承業看看岑青鋒,又看看秦弄影,困惑晃了晃扇子,還是決定繼續閉嘴。他開始給鎮魔陣疊加陣法,将斬月換成陣眼,整個過程安靜如雞,自認仙尊定是挑不出錯。結果仙尊又不滿意了:“這陣法複雜,你為何不解釋一二?我将弄影交予你教導,你卻态度如此敷衍?”
慕承業:……好氣哦,可是又打不過:)
替換陣眼花了半日時間,下午,慕承業忙着準備出行事項,便也沒再上課。淩霄仙尊要親自帶隊前往白江秘境的消息很快傳出,淩霄宗上下都議論紛紛。秦弄影偷偷聽了幾耳朵,發現衆人都因為淩霄仙尊的突然離開,覺察到了壓力和恐慌,卻又沒有立場指責淩霄仙尊什麽。
當晚,秦弄影抱着淩霄劍爬上床時,還在和他嘀咕:“呵呵,怕是不僅淩霄宗,全修真界,不,全天下都在想,仙尊怎麽就離開淩霄宗了?!該,就該!我師尊一直守在淩霄宗鎮壓噬烈,他們就将這當做理所應當,遺忘了他的功績?卻也不想想,誰有義務為這個世界犧牲自由,誰有義務一個人背負這許多?!我師尊願意困守淩霄宗,那是我師尊品性高潔,他可不欠這個世界的!”
岑青鋒:“嗯。”
秦弄影一拳砸在床上:“就該讓他們知道怕!看他們還敢不敢在外面亂傳我師尊的謠言!要我說,師尊就該時不時出去一趟,一則散散心,二則也敲打下那些不知感恩的人——傳我的謠言?哦,我出去走一走。非議我的行事?哦,我出去走一走。今天心情不好,哦,我出去走一走。哈哈哈……”
岑青鋒:“嗯。”
秦弄影暢快舒出一口氣:“我也就是想想,師尊不是這種人啦。”她在床上躺下,忽然想起了什麽:“哎,阿霄你知不知道,師尊此次去白江秘境,到底要做什麽‘非常重要,必須親自前往’的大事啊?”
岑青鋒:“??你不是想他陪你出外嗎?他便陪你出外走走。”
這實話聽起來太像答非所問,秦弄影根本沒當真。她只當阿霄失寵後消息也不靈通,幹笑了幾聲道:“師尊明日應該會帶你在身邊了吧?”
岑青鋒立時警惕:“不帶,他帶那把陪他睡的劍。”
秦弄影便不樂意了:“啊?!這可是外出,誰知道有什麽危險!其他劍哪有你能打,師尊竟然帶其他劍去?而且,你現下好歹還是正宮吧,他卻帶個妾室出外,這不是掉你臉面麽?!”
淩霄在她懷中沉默,似乎無法理解她的不滿。秦弄影心疼摸了摸傻劍:“沒事沒事,他不帶你,我帶你。你等着,這場子,我一定替你找回來!”
次日清晨,秦弄影胸前別着小黑劍,腰間挂着小鉗崽,準備再次踏上旅程。淩霄宗出外的隊伍已經在天啓峰山腳下集中。此次各峰都派出了長老兩人,管事兩人,優秀弟子十人随行,由一名峰主統籌管事,是淩霄宗去秘境的常規配置。岑青鋒只道要一人做最後布置,秦弄影便先下了山,混在天瀾峰的弟子裏一起等候。
她沒等多久,便見天空飛來一大塊金光閃閃的紅霞。霞雲飛得近了,秦弄影才看清那是一只無比巨大的烏龜。大烏龜通體紅黑色,身體卻散發着溫暖的金色光芒。它在天啓峰上空停下,低頭朝衆人看來。秦弄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然在那烏龜的大臉上,看到了和藹笑容。
它緩緩朝天啓峰降落,将天啓峰整個都罩在了它的身體之下。然後它轉動脖子,碩大的腦袋伸到了隊伍前。
弟子們不清楚情況,咋一看到這麽大的烏龜腦袋,都吓了一跳。衆峰長老卻是紛紛見禮:“見過玄龜真君。”
弟子們連忙跟着見禮。玄龜真君便笑呵呵開了口:“不必多禮,不必多禮。老夫就是過來看看,”它朝秦弄影那邊瞄了眼,又笑道:“沒事,沒事。你們好好玩,老夫不打攪了。”
它慢吞吞将頭尾四肢都縮回了殼裏,那金色光芒這才看不見了。秦弄影與身旁的程年低語:“好神奇!這玄龜真君莫不是我師尊養的靈獸?”
程年還沒開口,便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此乃淩霄宗開山祖師爺救下的玄龜,經年日久修成了精,實力堪比渡劫境修士。”
秦弄影眉心便是一跳,轉身看去,果然見到了身穿七彩霓裳衣的江從音。
秦弄影十分意外。江從音偷竊淩霄仙尊珍寶散財之事早在修真界傳開了,唾罵嘲諷聲一片,加之收養她的唐掌門又犯了錯,她在淩霄宗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此番回來,秦弄影還沒見過她,以為她就此消沉了下去。現下看來卻是不然——她竟然還能跟着一起去秘境?
正在不解,卻見江從音身後又行來了一隊人,為首之人赫然是唐掌門,不,唐永化。此次出行,天溯峰竟是由唐永化帶隊!那江從音出現在這裏便能解釋了——大約是唐永化想照拂下故人之女。可是,唐永化不是被罰去了掌門和峰主之位,正在閉關思過嗎?
秦弄影一時搞不清情況,便只當沒看見江從音轉了身。不料江從音偏要拉着同伴款款上前,就在她面前茶言茶語:“……此番我本也是不想離開的,可仙尊給我傳訊,指定要求我一并前往。”她從袖中摸出一塊已經使用過的傳訊石,以作證據:“起初我也不理解,仙尊為何一定要帶上我,直到仙尊将我的天爐收入了藏寶閣,方便随時取用,我才明白過來。”
江從音憂心忡忡仰頭望向峰頂:“身為鑄造山莊的唯一傳人,只有我能開啓天爐,為仙尊鎮壓魔氣。這注定了我舊獨與仙尊關系深厚,不是旁人可以比拟。不管之前我與他發生了何等争執,他也是終是離不開我的。為此,他甚至可以不與唐伯伯計較……”
秦弄影:“……”
哦,原來是來炫耀來了。秦弄影笑盈盈偏頭插話:“呀,這不是江小莊主嗎?此趟你也一起出發啊。怎麽,秘境中的傷就好了?”
她這麽說,江從音臉色便是一僵。斬月‘世界’中,秦弄影輕輕松松一鉗子扇飛她的場景,令江從音至今心有餘悸。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曾經她看不起的山雞凡人如今已經反超了她,成為了金丹境。她的實力現下今非昔比,看她不順眼随随便便就可以吊打她一頓,而她沒有還手之力。
江從音對上秦弄影那張完美的笑臉,覺得這真是秦弄影能做出來的事情。她到底不敢再嚣張,勉強笑了笑,閉嘴行去了一旁。
秦弄影還琢磨了片刻,要不要再給這人找點不痛快。可山峰上有人禦劍飛來,正是岑青鋒,秦弄影這才消了心思。她遙遙看去,便發現岑青鋒腳下,踩着一把青黑色的寶劍。
秦弄影一個激靈:啊,這把劍,難道就是岑青鋒準備帶着外出的劍嗎?原來是這妖豔劍貨,搶走了岑青鋒的心!
秦弄影立時看那劍不順眼了——明明它處處都不如淩霄嘛!其餘人紛紛上前,列隊迎接仙尊。獨獨秦弄影飛速退開幾步,悄悄落下一個陣法。她指尖敲了敲胸前小黑劍,與他低語:“阿霄,看到沒?就是那把破劍,害師尊外出都不帶上你!你放心,雖然我沒辦法讓你重獲師尊的寵愛,但害它失寵,還是沒問題!”
淩霄:“……不用了。”
秦弄影憤憤嘟囔:“什麽不用!怎能讓你受委屈!我已有了計劃。一會我就上去,假裝好奇那劍,拿來看看。然後我會設法弄傷自己,栽贓給它!”
她語速飛快:“這只是第一步,等咱們上路後,我會設法營造出我與它不和的假象。這麽等到時機成熟,咱倆再合力演出一場戲!由你去拖住師尊,我和它單獨相處,來一出苦肉計!師尊這般心疼我,肯定要生氣,我在旁煽風點火,嘿嘿嘿……”
淩霄:“……”
岑青鋒在隊伍前方落地,面無表情将青黑色的寶劍握在手中。衆人紛紛行禮,秦弄影也趕緊撤了陣法,揚起明媚笑容朝他跑去:“師尊!”
她在男人面前站定:“師尊,你來啦!我們出發吧!”
岑青鋒不答話,只是快步朝前行,似乎很着急。秦弄影心中奇怪,卻還是飛快追了上去。她湊到岑青鋒身邊,十分好奇看向岑青鋒手中的劍,絲毫沒有表演痕跡:“咦,師尊你這次帶這把劍出外嗎?我怎麽好像沒見過它,給我看看好嗎?”
岑青鋒腳步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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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