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和你早就認識

怎麽就哭了呢,他這不是沒事。

左南弦很想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但是渾身所有的氣力仿佛都被抽幹了一般,只有沙啞的嗓音磨着:“別哭。”

你哭了,我會心疼。

簡笙果然不哭了,她吸了吸鼻子,覺得這種傷春悲秋的自己簡直窩囊到不行。

“我出去找點能吃的,你靠近火堆一點。”

他沒來得及阻止,也沒力氣阻止,她已經走遠,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

左南弦緩緩閉上眼睛。

簡笙出去的時候手裏拿着防身的木棍,這種原始山林肯定有山林野獸出沒,雖然現在是冬季,她順利找到了一些野果子,去弄了水,她馬不停蹄趕回去,片刻都不敢耽擱。

左南弦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睛,朝她虛弱一笑:“你別再跑來跑去了,天已經黑了。”

是啊,天黑了,野獸恐怕也會出沒。

簡笙真的沒想到,在這個二十一世紀,她竟然也有一天像是原始人一般墜落在這種荒郊野外,什麽都沒有。

“阿弦,如果這次我們能順利出去,我一定會報答你,上刀山下油鍋,萬死不辭。”

左南弦被她逗笑了:“你真是。”說着握住她的手,即使面色通紅他的眼神依舊清明,“放心,我們會出去的。”

“嗯,我們會出去。”簡笙給他喂了水,“我剛剛出去的時候都有一路撕衣服做記號,如果真的有人來找我們,肯定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

“不錯。”他接過果子咬了一口,味道非常酸,但是他因為發燒全然沒有味覺。

簡笙也咬了一口,酸的眉頭都皺起來了:“啊,好酸,牙齒都要酸倒了。”她作勢要拿走他手裏的果子,“別吃了,太酸了。”

“不會,我覺得很甜。”

甜?怎麽可能會甜,難道同一個樹上結的果子味道還全然不同嗎,還是因為他發燒發過度了所以味覺失靈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太陽一落山風就冷了,好在他們現在所在的是背風口,之前簡笙又出去撿了一些柴火進來。

小小的山洞,一團火苗映着兩人的面龐,左南弦喝了水,恢複了這麽久也好了一些,雖然還是在發燒,但至少沒之前那般滾燙了。

“诶,阿弦,我覺得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嗯?”

簡笙撥着柴火:“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個孤兒。”她笑了一下,眸光有些飄遠,“但我并不是出身就沒爸沒媽的,而是三歲那年,我媽媽說給我買糖,然後一走就再也沒回來了。”

左南弦靜靜的看着她,火光映着他的眸子,帶着琉璃色彩。

“不過我從小也沒受什麽苦,師父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我還有亮子這樣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口硬心軟的哥哥,還會有人容曉這樣的好姐妹,還有……

她頓了下,突然就不說了。

左南弦抿了抿唇,他知道那個還有是誰,只是她不想提起,他也絕對不會問。

為什麽問呢,既給她添堵,又給自己找心塞。

“師父,亮子,容曉,現在還有你……”她的眸子好像也染上了火光,“阿弦。”

左南弦笑了,是那種如釋重負的笑容,他能在她心上,這是莫大的榮耀。

突然就有股沖動,他想說出一年前的事情,或者她還記得,或者……

“阿弦。”女孩眸光璀璨,帶着一絲狡黠,“你或者忘記了,但是我們一年前見過。”

心,默然鼓動,像是有千萬只蝴蝶飛出一般。

簡笙将他的沉默不語理解為他不記得一年前的事情了,不過也不在意,而是指了指前面:“一年前的情況跟現在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不過唯一不同的是,當時你是昏迷不醒的。”

記憶逐漸飄遠。

那個時候她還在武館,沒當上體育老師,但容曉已經是大學輔導員,根正苗紅一個教書育人的,那個時候容曉的夢中情人孟朗也沒出現,她,亮子,還有容曉三個人還是整天有事沒事就瞎混在一起,跟抱團走的三胞胎一樣。

後來容曉放假,提議說去沙漠走一趟,見識見識駱駝,看看金色的沙子堆出來的城堡。

亮子對此戳之以鼻,但最後還是跟着走了,她也沒辦法,三人就這麽心血來潮來了一場所走就走的旅行。

但是旅行途中發生了意外,她非常不巧的和亮子他們走散了。

在這種一望無際是沙漠中,跟朋友走散那就簡直就是找死,好在她背包裏頭還有小半壺的水,那小半壺水但是對她來說簡直比金子還要金貴。

不過人在倒黴的時候喝水都會塞牙縫的,以為能靠着兩條腿走出去簡笙又遇到了風信子,滾滾沙塵暴像是築起的城牆而來。

她看呆了,就這麽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彈。

然後就是一聲嚴厲的怒喝,對方說了一聲快跑,然後一把拖起她的手就開始狂奔。

雖然最後躲過了風信子,可還是被埋在了風沙之下。

等簡笙刨開面前的沙子坐起來的時候,發現裸露在外的一只手,一只修長漂亮的手。

她吓了一跳,趕緊将沙子扒開,露出一張清隽英俊的面龐。

只不過面龐的主人此時此刻雙眸緊閉,乍看像是死了一樣。

她心中大駭,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發現還有氣息松了口氣。

對方似乎也不是全然沒有了意識,嘴裏無意識的呢喃着水,簡笙這才發現他好像受傷了,剛剛要不是這個人拉着她跑,她估計會被掩埋在沙暴的中心,那結果是真的要跟沙漠一起長眠了。

簡笙趕緊拿出包包,結果翻了一遍欲哭無淚,因為剛剛的颠簸之中,裏頭半瓶比金子還貴的水已經流幹了。

那男人似乎要渴死過去了,簡笙左顧右盼了一下,最後下定決心從背包中拿出小刀,狠了狠心劃破了自己的手掌。

“诶,我們雖然萍水相逢,可待會恐怕要死在一起了,這也算是緣分,但就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最後等的無望的時候,她這樣對他說道,帶着調侃的語氣,即使知道他可能根本沒聽到。

兩人被烈日烤昏過去,等簡笙醒來的時候耳邊就是容曉的尖叫了。

“阿笙,你終于醒來了嗚嗚嗚,我還以為你死翹翹了。”

“呸呸呸。”她要說話,但嗓子比破鑼嗓還難聽,她記得自己最後的記憶是漫天黃沙,還有頭頂幾百瓦的炙熱陽光。

“我是怎麽回來了?”她這樣問。

容曉吸着鼻涕說:“當然是我們去找你了,找了一個當地熟知沙漠的人,不過當時你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他怎麽樣了?”

“我沒看清楚他的臉,好像有另一條隊伍來找他,來的人一個個都還全副武裝的,看來來頭不小,怎麽會跟跟你在一起呢。”

簡笙松了口氣,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也不枉費自己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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