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無涯共處

踏入了禦書房，花月影止步門外。司無涯神色淡淡地步入了禦書房。

只見司墨涵背靠着司無涯站立，雙手負立而戰，身姿挺拔，皇冠上的玉珠晶瑩剔透，墨發垂至雙肩，氣勢華貴威嚴，隐隐約約還能感受到屬于王者的貴氣。

司無涯斂去眼中的思慮，垂手恭敬地行禮，“微臣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因何事召見微臣。”

司墨涵轉過身，俊美如玉的臉頰上帶着一絲冷漠的笑意注視着眼前俊美如斯的九王爺，看着他氣定神閑的樣子，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九皇叔不必多禮。今日特地召見九皇叔，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只是想着朕就快要舉行弱冠之禮，所以想請九皇叔為朕加冠，畢竟皇族之中也就九皇叔與朕比較親近。”

司無涯垂手站立一側，唇邊揚起一絲溫和的笑意，“臣定當盡力而為。皇叔弱冠禮當天臣會親自為皇上加冠，皇上無須擔心。如果皇上沒有其他事相談，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皇叔且慢。”司墨涵背負着雙手踱步走了過來，剛想湊近司無涯，不料司無涯似乎早已料到司墨涵的舉動，先她一步側過了身子，躲開了司墨涵。

司墨涵鳳目一冷，看來這司無涯對于她的靠近不是一般的厭惡。眸光一轉，司墨涵淡漠地說道，“朕與皇叔多日未見，甚是想念，故此想邀皇叔到擎天殿一敘，聊表心意，希望皇叔不要拒絕。”

擎天殿？那可是司墨涵的寝宮。司墨涵想邀他到擎天殿做什麽？難道想要再次對他欲行不軌之事？司無涯想起了早前宮宴上的事情，眼中閃過陰冷，如果司墨涵如此不自量力，他不介意親手了結了他，屆時自己在向陰曹地府中的皇兄負荊請罪！

司無涯美如冠玉的臉上籠罩着一層冷霜，垂首應和，“是，微臣領命。”

見他答應，司墨涵鳳眸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這位九王爺位高權重，若能收服，屆時肯定是一統司盛皇朝的一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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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殿的怡闌軒裏。

司墨涵看着對面沉默不語，垂首獨自用膳的司無涯，舉手擡足間竟是一派風雅之氣，令人賞心悅目。難怪宿主對這位已經二十有六比自己大一輪的九王爺念念不忘，就連自己也有着欣賞之意，如果不把他收入後宮的确可惜。

司墨涵親手夾了一口菜放入司無涯的碗中，司無涯擡頭看着她，臉上帶着詫異，随後又恢複平靜，“微臣多謝皇上。”随後就不理會一旁的司墨涵，再次獨自進食。

司墨涵有點不悅，屢次被人忽視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司墨涵放下筷子，直接坐近司無涯，用暗勁握住了司無涯的左手，撫弄着對方修長白皙的手指，冷淡地說道，“朕覺得朕碗中的膳食不太和朕的口味，看着皇叔吃得如此盡興，難道皇叔碗中的膳食與衆不同？不如讓朕嘗嘗？”

被握住的左手一僵，掙紮了一會居然無法掙開，司無涯心下詫異，司墨涵這嬌柔的身子何時力氣變得如此之大，他竟然掙脫不開？

忍耐着手中的異樣，司無涯眼中閃過厭惡，清俊的臉上帶着一絲疏離，“回皇上，微臣碗中的膳食與皇上的并無不同。”

司墨涵當然知道兩人的膳食一樣，她只是想故意引起司無涯的注意，而且借此與他親近。司墨涵輕啓薄唇，冷冽的聲音響起，“可朕就是覺得不同，難道皇叔如此吝啬碗中的膳食也不肯分食于朕？還是皇叔覺得朕并沒有這個資格。”後面的語氣更是帶着冷厲。

司無涯身體一僵，再怎麽說司墨涵都是皇上，司墨涵的話過于嚴重，司無涯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肅立于一側，躬身謝罪，“皇上恕罪，微臣并無此意。”

司墨涵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伸手放在他的肩上，用勁把他壓坐于原位，然後繼續把玩着他的左手，指尖在他的掌心輕勾，對方不由得一顫，司墨涵眼中的幽光更深，“既然如此，那還得煩請皇叔服侍朕用膳，皇叔似乎都未曾與朕如此親近呢。”

司無涯右手緊握成拳，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此時的司墨涵除之而後快，如果不是顧慮他是皇上，是皇兄的皇子，他早就把眼前的礙眼東西除去，但是此時的他只能壓抑內心的憤怒，表面一派平靜，“是，只是微臣手拙，還請皇上不要介意。”

接下來的舉動司無涯都在進行着手拙的舉動。手中的筷子不是故意往司墨涵的臉頰使去，就是往司墨涵的鼻中戳去，司墨涵無法只能左右晃動着腦袋，費了好大的心思才能完成這頓史無前例的用膳。

看來司無涯心中的怨氣非常大，否則也不會如此不顧身份做出這麽小氣的舉動。司墨涵反而覺得這樣的司無涯多了一絲可愛，作為長輩還在自己的皇侄跟前做出這麽孩子氣的舉動，顯得頑皮。

司墨涵收斂了心神，不想再委屈自己這麽辛苦用膳，伸手直接握住了他的右手，夾了自己心儀的菜式放入自己的口中。

司無涯掙紮無果，只能兩手都被制住，任由司墨涵動作。司墨涵自己吃飽後，然後握着他的右手親自夾了菜為他喂食。

司無涯皺緊了眉頭看着嘴邊的飯菜，神色怔然，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把飯菜納入自己的口中。皇族中人多寡情薄義，同桌共膳已經少有的事情，更不要此時這樣兩人分食，而且還是作為皇帝的司墨涵親手服侍他用膳。

司無涯心中五味雜陳，既有着不自在，也有着一些異樣。他年少就入宮當了王爺，就連兒時家中也無親人，少與人親近，年少時還渴望着與人親近，後來漸漸習慣了，年紀漸長，也就不再期待。

如今對自己做出最為親近的人反倒是自己一向厭惡、疏離的司墨涵，更顯古怪。

膳食過後，司墨涵強硬地牽着司無涯的手到了禦書房，拿出文房四寶，“今日朕心情舒暢，聽說皇叔喜愛詩詞歌賦，今日朕就與皇叔共讨一番。”

司無涯的确是喜好詩詞歌賦，但是眼前的人明顯不适合，司墨涵文不成武不就，胸中無半分筆墨，如今大言不慚地想要與他讨論詩詞歌賦，司無涯只覺得可笑。

不過看到司墨涵如此認真地拿着毛筆在紙上肆意揮灑，對司墨涵稍有改觀，他也就沒有打破她的積極。只是眼前的人沒有了以往的虛浮，周身圍繞着無比的自信，尊榮華貴的氣息鋪面而來，這樣的她才符合了她作為司盛皇朝的真龍天子。

司墨涵最後手筆，看着自己的大作勾唇淺笑，然後扯過一旁神色淡淡的司無涯，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身，把書案上的紙張遞給他。

司無涯再次皺緊了眉頭，這司墨涵還真是死性不改，依舊不忘吃自己的豆腐，一個男子，怎麽總是對着其他男子有着這樣肮髒的想法？不顧天下罵名，不顧自己作為皇帝的身份，公然喜好男色，殘*虐，如果是以前的司墨涵他肯定會覺得她思想扭曲，但是經過相處之後，卻是覺得司墨涵與傳聞不大相符，所以現在想來只覺得無法理解。

漫不經心地随手把紙張接了過來，司無涯一向波瀾不驚的清眸不由得瞪大，再也壓制不住心裏的震驚，就連腰間不斷滑動的手都沒有去注意。上面的字體剛勁有力，俊逸潇灑，大氣磅礴，再加上詩句裏透出的豪壯雄渾，字字珠玑，蘊含深意，“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更顯出詩作之人俯視一切的雄心和氣概，一股強大的自信和氣勢迎面而來。

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昏庸懦弱、殘暴*虐、喜怒無常、惡名昭彰的人所能做出來的，可偏偏這是他親眼看到這首詩句就是出自司墨涵之手，而且還是新作，沒有任何抄襲的痕跡。

司無涯捧着宣紙的手抖動着，瞪大着狹長的雙眸望着身後的司墨涵，“你，你為何？”他想問她為何能夠寫下這麽大氣的詩作，他想問司墨涵這詩作是何人所教？他想問司墨涵為何會變得這麽有文采？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口了。只因他卻驀然地覺得現在的司墨涵的确有如此才能。

司墨涵沒有在意他眼中的震驚，這位九王爺對他無能殘暴的印象根深蒂固，無法輕易改變，他只能通過他喜好的事物來轉變他對自己的看法，如今看來效果不錯，就連自己的親近都沒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