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這次南陸是真的生蔣晝氣了,他想起他曾經傻乎乎地勸蔣晝讀書,以為對方沒錢,還想着借錢給對方,後又怕傷對方自尊心,給蔣晝搜助學貸款的信息。

結果!

結果蔣晝是個身價不知道多高的富二代,還是獨生子,也就是說,不出意外他父母的財産以後都是他的。

南陸說生氣就生氣,不理蔣晝了,雖然他沒有趕蔣晝走,但他也沒有搭理蔣晝,他要把那個騙子加超級傻逼富二代當空氣。

不過仔細回想他們之前發生的對話,蔣晝好像沒有騙他,他只是全含糊過去了。

南陸更生氣了,他覺得自己被糊弄了,于是看到蔣晝的時候,表情更加兇惡,惡狠狠地瞪對方。

蔣晝接收到目光,剛想說什麽,就得到一聲哼。南陸哼完鑽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在南陸生氣的這幾天,蔣晝自然是變着法地求和,追着人屁股後面說對不起,我錯了,原諒我。

效果不是很好。

南陸氣性很大,上下班也拒絕坐蔣晝的電動車,寧可像沙丁魚擠在罐頭裏,待在滿是人的公交車。

蔣晝則是每天堅持騎着小電驢跟着載着南陸的公交車。

電臺的同事發現南陸最近不高興,問:“跟你的小男朋友吵架了?”

“你們怎麽知道?不對,他不是我的小男朋友。”南陸反駁。

同事忽略後面的反駁,“你們因為什麽吵架?說出來讓我們重嘗初戀感覺。”

南陸想要傾訴的話吞了回去。

吵架進行到第十天的時候,蔣晝那天破天荒沒來接南陸下班。南陸在公司門口看了很久都沒有看到蔣晝的身影,最後獨自上了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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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真可怕,不過才這些天。

公交車上的南陸垂下頭,回家的一路都很沮喪,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沮喪什麽,總之悶悶回到家裏,發現蔣晝也不在家後,更沮喪了。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接近午夜,他在房間裏聽到外面有動靜,爬起來偷偷打開門縫,發現是蔣晝回來了,先是松了一口氣,後又更生氣了。

他一言不發地關上門,躺回床上。

旋即,他的門被敲響了。

“南南,你睡了嗎?”蔣晝自徐知休來的那天後,就自作主張改了稱呼。

南陸不吭聲。

蔣晝又敲了幾下門。

南陸依舊不作聲。

放在身側的手機響起鈴聲,門外的人也聽到了。南陸一般睡覺前會調成飛行模式,如果沒調,就代表他還沒睡。

鈴聲暴露他正醒着,果然幾秒後蔣晝的聲音隔着門響起,“我進來了?”

門開了。

南陸閉着眼聽見腳步聲接近,忽然腳步聲被生日快樂歌替換。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南南生日快樂~”年輕男生的聲音清冽,驅散夏夜的一絲暑氣。南陸怔了怔,沒忍住将眼睜開。

蔣晝端着蛋糕站在他床邊,蠟燭的瑩瑩光輝将他的臉虛虛籠罩,黑發下的雙眸潤澤有神。

南陸是個死顏控,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對徐知休一見鐘情。他看着蔣晝,覺得自己的心跳再一次加速。

上一次跳這麽快,也是在蔣晝面前。

“你……你怎麽知道零點過後就是我生日?”他小聲問。

“因為你的快遞名字,你快遞名字後面跟了四個數字,很像日期,你跟那個人離了婚,數字肯定不是他生日,我就猜是你生日。”蔣晝好像有些得意,似貓科動物一樣眯了下眼睛。

南陸并沒有想誇蔣晝的意思,他爬起來,雙手合十準備吹蠟燭許願,卻被這時叫了停。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蔣晝将蛋糕放到一旁的飄窗,再走回他面前單膝跪下。

單膝跪下!

南陸覺得自己猜到什麽,他本能反應是離開這間房,可蔣晝抓住了他的手,“南南,別走。”

那只手緊緊地拉着他,讓他不知道該不該掙脫。因為猶豫,蔣晝的話已經見縫插針地說了下去。

“南陸,我人生至今最高興的事情是遇見你,原來的我覺得世界上每個人都很相似且無聊。我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麽要談戀愛,要攜手走進教堂,要跟一個人共度漫長的幾十年。

遇見你之後,我覺得我明白了,原來遇到自己愛的人,真的會忍不住想告白,想告訴他我有多愛他,想每天和他在一起,睜眼是他,閉眼夢裏也是他,永遠不覺得膩。

沒有跟你坦白我的家庭是我犯過非常愚蠢的錯,我之前總想要找個最佳的時間跟你說,後來我才明白最佳的時間其實就是當下。我以後絕不會再向你隐瞞任何事,所以我也不能再隐瞞我對你的愛。

南陸,我愛你,蔣晝愛南陸,我希望你可以嫁給我。只是我現在的年齡還不能結婚,所以你願意與我訂婚嗎?讓我有這份榮幸成為你的未婚夫,愛你,保護你,用漫長的歲月來證明我對你的愛。”

南陸也不清楚自己何時把頭扭了回來,他呆呆地看着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蔣晝,這肉麻的情話幾乎把他的心理防備徹底攻碎。

他其實并沒有做好接納下一段戀情,甚至是婚姻的準備,他害怕自己急沖沖地開始,會落下跟上一段婚姻相同的結果。

可是他無法控制地心動了,他的心因為蔣晝而加速跳動。

南陸抿住唇,想将自己慌亂的心安定下來的時候,蔣晝從背後拿出了一些東西。

前面是一些文件,南陸仔細一看,發現竟然是蔣晝的體檢報告、征信報告、戶口本複印頁(證明他和蔣愛國的親子關系)等。

另外一樣東西則是一個紅絲絨禮盒,蔣晝對着南陸打開,裏面是一枚鑽石戒指,“這個戒指是我自己打工賺來的錢買的,鑽石很小,但我以後會賺更多的錢買一枚更大顆的鑽石戒指。”

他仰着臉看着南陸,一向自信的男生在這時也露出怯意,“南南,你願意戴上這枚戒指嗎?”

南陸不答反問:“你今天下午沒去我公司,是去準備這些了嗎?”

“是也不是,我……”蔣晝皺巴了下臉,罕見地露出少年的害臊窘迫,“我騎車摔了一跤。”

“啊!摔到哪?疼嗎?”南陸立刻想檢查蔣晝的傷勢,但被攔住。

蔣晝眼睛真亮,裏面映着一個他,“只是小腿碰了下,沒事,就是手機、車還有蛋糕都摔壞了。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讓你找不到我。”

南陸不由看了眼飄窗處的蛋糕,剛剛他就發現那蛋糕模子是他的生肖,而且還畫了一個Q版的他,要重新做一個這樣的蛋糕肯定廢了不少時間,難怪蔣晝這麽晚才回來。

“下次就算要給我驚喜,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是不是騎車太快了?”

“不是,是有人突然沖出來。”蔣晝解釋後,又強調,“不會有下次了。”

“是一定不能有下次。”南陸說着,伸出左手。

蔣晝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親手給南陸的中指戴上戒指。

南陸許的生日願望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覺得說出來就會不靈。因為時間不早,他和蔣晝都只吃了幾口蛋糕,就躺回床上。

嗯,躺到一張床上。

之前都是分房睡。

也不知道誰先開始的,水到渠成一般就親在一起了。蔣晝覺得南陸的唇瓣像果凍,軟軟彈彈的,原來看電影覺得膩歪的吻戲真落在他和南陸身上時,居然怎麽親都嫌不夠,一個對視就忍不住親上去。

他将舌尖探入南陸口腔,像個搜羅糖味的小孩。手也抱住南陸,想将人融入自己懷裏、身體裏,但又怕抱疼了對方。

蔣晝看着南陸迷蒙的眼神,聽着他從鼻子裏哼出來的細聲,不由地輕輕喚對方名字。聽到南陸軟軟應他,心跳如雷。

他們像俗世裏的兩條魚,在遇見對方之前孤零零地游着,可能會被一些看似漂亮的珊瑚吸引目光,但在遇到對方後,眼裏就剩下彼此。

吻到中途停下,蔣晝深呼吸幾回合,躺到一旁。南陸忽然發現吻沒了,有些愣愣地睜開眼,等發現蔣晝正看着天花板平複呼吸,想到什麽,他伸出手勾住對方手指,“今晚我們可以……”

“這樣太快了……”

南陸覺得純情的蔣晝好可愛,他主動安撫,“沒事,我不怕。”

蔣晝沉默片刻,悶聲說:“我怕。”翻個身爬起來,“還是分房睡吧,要不然我真怕我做出……”

他回頭看南陸,“等我們訂了婚,我就不怕你後悔了,因為你到時候後悔也沒用。”

故意兇狠地露牙龇了一下。

南陸努力忍還是沒忍住。他悶笑出聲,後又越笑越大聲,最後差點笑得肚子疼。

被笑話的十八歲男生惱羞成怒跑了,只是沒跑幾步,又一個箭步回到床上,壓着南陸對着唇,重重地親了兩口。

然後,又跑了,跑前還不忘抱走南陸一直睡的枕頭。

小電驢修好那天,南陸坐上蔣晝開的小電驢去見他父母。

坐車前,蔣晝幫他戴他的專用頭盔,還給他買了一只雪糕。

咬着冰涼涼的雪糕,南陸抱着蔣晝勁瘦的腰身,穿過一個又一個綠蔭。這個盛夏,他的戀愛比雪糕還甜。

兩個月後,南陸和蔣晝訂婚了。

訂婚那天,南媽偷偷抹着眼淚,私下跟南陸說:“媽媽的觀念的确過時了,還好……還好你現在……你過得好,媽媽就放心了,我看那孩子是很不錯……”

幾度哽咽地說不下話。

南陸握着自己媽媽的手,輕聲說:“媽媽,你也可以,什麽時候去尋找自由和幸福都不晚。”

南媽并沒有跟南爸離婚,但她沒多久就和幾個老姐妹一起自駕游了。

她們年輕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被困在那個小家裏,圍着男人和孩子轉,将就着過。如今從家裏走了出來,才發現世界如此廣袤。走出來,也才發現當下的每一天都是最年輕的一天,既然處于最年輕的時候,何必畏手畏腳呢。

聽心聲去過自己的人生。

四年後,南陸和蔣晝結婚了。

南陸如蔣晝許諾的那樣換上了大鑽戒,這是用蔣晝在大學期間賺的錢買的。南陸雖然也很喜歡這枚戒指,只要是蔣晝買的他都喜歡,但有時候的确覺得鑽戒太大有點礙事,比如寫文案的時候總是容易被晃一下眼。

忘了說,南陸現在已經在電臺當上了小主管,年薪加起來也有十幾萬了。

還有件事忘了說,是訂婚當天的事。南陸那天吃了好大的苦,他沒想到零戀愛經驗的蔣晝只會蠻力,眼淚汪汪的他忍了好久,眼看酷刑還沒完沒了,忍不住開口:“不…不是這樣,別、蠻……我教你、嗚……”

還好蔣晝學東西快,就是他每個月總有幾天返璞歸真,害得南陸老師重新引導教學。

南陸這輩子結了兩次婚,第一次跟一個三甲醫院的骨科副主任醫師,婚後一年離了。

第二次,跟一個離家出走的富二代,新老公比前夫小了十八歲,一直沒離。

他在二十三歲生日淩晨許的願望是——

1.希望所有人都身體健康,無病無痛。

2.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和幸福。

3.我愛蔣晝。

3不算願望,是他心裏話。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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