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欲擒
震耳的警報聲和女人的尖叫一同爆發,曾予爾抛完水彈便背過身,躲在停車位正上方“帝國國際休閑會所”的金色巨型字牌後面。
她大口喘着氣,渾身瑟抖,頭頂日光灼灼,卻無法阻止背後冒出一層層冷汗。
沒有像每一次那樣作案後就瘋了似的撒腿跑,這次,曾予爾心中莫名産生一種赴死的孤勇和快感。
如果她這個禍害整座城市名牌豪車的“水彈狂人”被鄒慧和暴發戶的兒子當場抓到,鄒慧那張漂亮風情的臉上會扭成怎樣的圖案?會心疼嗎,會後悔自己當初外遇嗎?會不會自責心痛?會繼續留在她的身邊做她的媽媽,而不是去做暴發戶的新老婆嗎?
樓下女人的抽泣聲逐漸清晰,夾雜着窸窸窣窣的議論,大概鄒慧已經從車裏出來,周圍人正在安慰她。
曾予爾握緊欄杆,旋轉半個身子,動作謹小慎微地探出一個腦袋尖。
哪知,她賊溜溜的眼神正不安地尋着鄒慧的身影,無意間卻對上一雙陰鸷而銳利的眸,那是一個身穿白色運動衫的男人,他側仰着頭,角度剛好朝向這邊,只短暫的相視,曾予爾的神經就像被什麽狠狠蟄了一下,毒液非常之快地滲入血中,女性天生敏感的直覺不會錯,她被他發現了……
行兇二十幾天,這是第一次……
曾予爾大腦一片片的白芒,第一反應便是——跑!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的餘光瞟到樓下那個身影也快速閃過,與她向一個方向移動。
她所在的是“帝國”三樓的露臺,根據這些日子在不同高級建築物裏穿梭時摸出的門道,如果她跑的速度快點,經過安全通道混進會所內部,應該還有脫身的方法,她的衣着和身材資質都相當平庸,外表沒有顯著的特點,只要再稍加掩飾,想成功逃掉一點也不難。
曾予爾一邊逃跑,一邊把發繩從馬尾拿下來,随意披散開,頭簾撥弄到可以蓋住臉的位置,路過一條長長露天的走廊,眼看就要進入她之前觀察地形所找到的那個安全通道,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已經從對面迎上,而且,顯然來人應該不止一個。
慌亂間她只能選擇原路折回,難道這次真的要被抓現形?
曾予爾這麽想着,一轉身,真正的走投無路,一堵白色的“肉牆”矗立在面前。
她茫然地緩緩擡起眼皮,再次于光影交錯中與那雙黑眸的視線重合,接連後退了好幾步,險些跌倒。
時間的橫軸如被剎那切斷,一切都停滞下來,她站在斷點處,驚恐地擡頭望着他。
男人五官立體深刻,冷峻的臉上帶些被西方人雕琢過的痕跡,尤其是略高的眉骨和那雙微微深陷的眼窩,暴露了隐藏在他身上與衆不同的基因。
他一動不動
地站着,薄唇挑起無情的弧度,猶如一尊高貴凜然的雕塑立在她的逃生之路。
曾予爾倉惶地躲着他鋒銳的視線,一步步被迫倒退。
她知道,他就是發現“水彈狂人”的那人。
“帝國”是“華逸”集團名下的一間豪華休閑會所,自從段景修從國外回來,顧語聲就把這間會所交給他打理。
他沒想到,這個有膽量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水彈狂人”竟然是個女人,不,也許只能叫她女孩。
段景修打量她一番,從吓得面無血色的臉頰到她被汗水沁濕的白色t恤衫,由于質地輕薄,胸衣的形狀已經隐隐現出。
曾予爾咬着唇,眼中流露出怯色和倉惶,身後一大批趕來的保安已經近在咫尺,段景修望過去,眯了眯眼睛,忽然,迅速又利落地拽住她胸口的衣襟向身邊拉過,再伸手往側一推,曾予爾便搖搖晃晃地跌進露天走廊旁一個黑洞洞的倉庫內。
等她緩過神來,才從沾滿灰塵的地面上爬起,蹭到薄薄的門板後,半蹲着側耳傾聽。
“段先生!”
保安部經理侯大帥拿着對講機第一個抵達,剛才在樓下段景修發現“水彈狂人”,侯大帥便立即帶着一隊訓練有素的保安迅速轉移三樓來。
段景修還能從空氣中隐約嗅到那女孩擦過身邊時留下的淡淡氣息,清新中帶點甜,卻不膩。
侯大帥見他臉色平靜,似乎還有短暫的怔愣,應該是沒有逮到“水彈狂人”,陪着小心道:“段先生,‘水彈狂人’應該還沒跑出會所,我們到露臺去看看。”
說着,帶四五個人越過他,朝露臺走去,段景修側身,正站在倉庫門前,微微沉眉,把侯大帥喚回:“等等,我剛才去過露臺,沒有什麽線索,你先去派人把守各個出口,如果發現穿白色衣服行跡可疑的人,立刻把她帶到我面前。”
侯大帥點頭答應,拿着對講機開始布置保安人員嚴守整個“帝國”,唯恐放走一只蒼蠅。
曾予爾不敢發出一點聲兒,呼吸都是輕的。
這個段先生應該是會所裏一個不小的頭目,可為什麽他要一邊包庇她,一邊還堵死了她的退路?
很快地,她聽見鄒慧帶着哭腔的抽噎由遠及近:“沒關系,我沒關系,就是吓着了,‘帝國’的段先生正在幫忙抓那個變态,希望這次能把她繩之以法!”
說到氣憤時,鄒慧禁不住全身顫抖。
曾予爾像被誰抽了一掌,臉上熱辣辣地疼,一手捂緊嘴巴,一手撐着,癱軟在地,眼淚大滴大滴地掉落,飛塵之下泥濘不堪,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大笑話,被親生媽媽罵做“變态”的人,這個世界上一定不多吧。
鄒慧其實在和林海講電話,委屈地抹了抹眼角,
把手機遞給段景修:“麻煩您接一下。”
“很抱歉林老板,林太太在‘帝國’受到了驚吓,我責無旁貸,您放心,‘水彈狂人’既然已經落到了我的手裏,我就盡一下好市民的責任,送她一程。”
說話的是那位段先生,聲音平直不帶波瀾,字正腔圓,她印象裏混血兒操着ABC口音才算正常。曾予爾實在不明白段先生的意圖,但以她現在的處境,根本無能為力,只能聽天由命。
段景修結束了和林海的通話,侯大帥帶着人在三樓巡視之後,過來低聲彙報:“段先生,沒有發現。”
“繼續找。找不到的話,明天等着查收解雇信。”
侯大帥愣住,噎下喉頭,聲音發澀:“是!”
段景修将手機還給鄒慧:“林太太,如果今天‘水彈狂人’從‘帝國’溜走,是我的人無能,您可以選擇馬上報警,讓警方和媒體介入。”
林肅年的目光在繼母和有些怒意的段景修之間梭巡,皺皺眉,低聲勸仍在落淚的鄒慧:“鄒姨,要不算了吧,今天是Patrick的生日,我們只是路過送份禮物來。而且現在‘海寧’和‘華逸’也正好有生意在談,沒有必要鬧到這個份上。”
鄒慧跟了林海這麽久,其實并不清楚他公司的生意運作,擔心事情鬧上新聞,對“海寧”與大集團的合作有影響,點點頭作罷。
林肅年清清嗓子說:“您下午還要上飛機,別耽誤了,‘水彈狂人’能猖狂這麽久,警察都拿她沒轍,更何況我們普通人。”
鄒慧擦幹淚痕,疲憊地揉太陽穴:“肅年,我有些累,這裏交給你,我想先回你爸爸的公司。”
段景修找了兩個人護送鄒慧離開,讓侯大帥把樓下圍觀的人都驅散,另外繼續把持會所各個可以通行的出口,凡是再進入會所的人必須驗明其身份。
曾予爾還顫顫巍巍地聽着,直到幾個人的腳步和議論漸漸減弱、消失,她深深嘆口氣,在倉庫裏借着門縫的微光,找了張破舊的沙發坐下來。
她方才親耳聽到段先生說要牢牢守住所有出入口,不放過任何一個白上衣的可疑人,曾予爾低頭看看自己一身髒污,這麽貿然出去,肯定會被會所的保安盯上。
——仍琅《作奸犯科》晉.江原創網獨家發表——
會客廳裏依然人聲鼎沸,“帝國”仿佛一個與世隔絕的王國,來到這裏的人只為了摘掉虛僞的面具,露出一副本惡的面目,耗盡每一分鐘尋歡作樂、恣意縱情。
侍應生引着段景修和林肅年到一處寬闊卻安靜的豪華私人包間,挑高二層的位置,偌大透明的玻璃牆下一片笙歌。
段景修從酒櫃裏拿出一瓶伏特加,倒了兩杯,包間內雖然開着足夠
強的冷氣,他還是向裏面習慣性加了三塊冰,遞給林肅年一杯。
濃烈的辛辣劃過喉頭,林肅年舒快地吐口氣:“剛才謝謝你,不然那個女人把事情鬧大,媒體又要拿‘海寧’和‘華逸’的合作大做文章。”
“不客氣。”段景修從玻璃牆移步到沙發旁,坐下,晃了晃酒杯,冰塊在裏面嘩啦作響,“你繼母還算識相,不像有野心、胡攪蠻纏的女人,你也不必擔心有一天她幹涉你爸的公司,這樣不是很好?”
林肅年低笑,搖了搖頭:“Pat,你了解的女人太少,她這邊答應不報警,好像很大方,回去不知道怎麽跟我爸訴委屈,我爸現在被迷惑了眼,能幹出什麽事來我都猜不到。就拿結婚來說,知道嗎,他們是隐婚,快一年了,三個月前那女人才和家裏鬧崩,今天去看她女兒,還被硬趕了出來。女人這個物種,最會用柔弱的外表欺騙男人。”用手指指着外面左右逢源的幾位千金和名模,“你看,她們哪個簡單?我不相信你還邀請了她們來。”
段景修挑下嘴角:“人都到了,我不能趕走她們就是了。”
“所以說,女人,她們主動犯賤貼上來,你就可以随便玩,各取所需,公平公正。”
段景修從沙發中起來,與林肅年一同站在玻璃牆前,放眼向下望,一手放進側兜,另一手端着酒杯抿一口,皺着眉頭沒應聲。
林肅年做出個投降的姿勢:“抱歉,就當我沒說過,好嗎?你是這樣,你大哥也是,這大概是你們顧家的基因決定的。”
段景修仍然沉默,神色不明地輕哼一聲。
林肅年托着下巴,突然側身好奇地問道:“對了,你真的看見那個‘水彈狂人’?”
作者有話要說:晉江又抽了。。。。
艾瑪總算補全了。。。今晚更新《惹火》番外篇四,下周之內會完結,全力更新這篇~~~
拜托妹紙們不要霸王我。。。好傷心啊,我是米有留言會死星人啊。。。
改名成《作奸犯科》,雖然有點邪惡,但也算點題了,一個作奸,一個犯科~~~
沒有人好奇。。。顧語聲和暗黑修是兄弟但不同姓咩。。。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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