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故縱
随着門縫透進來的光線逐漸暗淡,曽予爾用力壓住胃部,還是沒能阻止裏面發出的咕咕聲。
自從早晨出來,一天沒吃飯,她餓得頭暈眼花。
拿出手機,已經八點多,夜幕降臨,會所裏即将迎來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時段,也是她逃出“帝國”的好時機
曽予爾這麽前前後後的盤算,手機屏幕忽地亮了起來,是寝室長師丹丹,也就是早上起來上戶外選修課的那位。
“曽予爾,你還好嗎,我聽她們說你自從早上出來就一直沒回來,用我幫忙嗎?”
曽予爾望了眼倉庫的門,思索着怎麽回答,師丹丹又說:“晚上校紀檢部要來查寝,你還是早點回來吧,你在哪裏,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打車去接你。”
當初大夥一致選師丹丹做寝室長,就是因為她比寝室裏其他同學都年長,家裏有一個妹妹,平時很會照顧人,和班長和輔導員又是同鄉,平時學院裏有個什麽小道消息,突擊衛生檢查,放假訊息,她們寝室總是第一個知道,有時候一些晚會的多餘限票,也只有師丹丹才能得到。
總之,師丹丹在學生會裏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在大學學院這個小社會非常混的開,寝室裏誰有病有災有麻煩,她都自告奮勇,像個大家長一樣,孜孜不倦地看管着她們幾個。
曽予爾這三個月裏情緒大變,半夜經常到陽臺偷偷流眼淚,師丹丹會下床出來小聲安慰她,還問她是不是家裏發生什麽變故,或者受了誰的委屈之類。
曽予爾恥于向別人提起自己現在的家庭狀況,每次都避開不談,師丹丹似乎很擅長讀懂每個人的情緒,也不多問。
曽予爾拿着手機有些鼻酸,感激說:“不用了,丹丹姐,我一會兒就回去,如果查寝的時候我沒來得及回到學校……麻煩你幫我擋一下。”
師丹丹回答爽快:“好,沒問題。”
曽予爾松了一大口氣,手機屏幕的光黯淡下來的一剎那,忽而覺得自己的人生也跟着陷入一片陰冷無望的黑暗。
噠噠噠的腳步震着耳膜,一聲比一聲清晰,沉穩而有力量,曽予爾倉惶地向後退,點着腳尖躲在破沙發的背後,蹲下,全身繃緊,心跳随着愈近的緊逼變得紊亂。
來人推開門,徘徊了一陣,用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語氣:“出來,我知道你還沒走。”
曽予爾自欺欺人地咬緊牙,雙手堵住耳朵,裝作沒聽見,把身體蜷縮在一起。
段景修繞過沙發,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蹲在地上,瑟瑟地抖,不仔細看仿佛要湮沒進黑夜之中,就像她這個所謂的“水彈狂人”,其實并不是人們從新聞報道中所猜測的那般狡猾猥瑣,只是個素面朝天扔到大街上轉身就找不
到的普通女孩。
曽予爾緩緩側頭,男人被拉長的影子就停在她的腳邊。
敵不動,我不動,她閉緊眼睛仍然抱一絲希望。
“啊——”
身子一空,曽予爾被人拉着衣領拎起來,對方太高了,力氣大得可怕,她下意識地揮舞雙臂,四處亂打,似乎也沒碰到他分毫,反而,她越是激烈的踢打,喉嚨被自己的衣裳勒得越疼。
“放開我,放開我,咳咳。”
她體會到了一種垂死掙紮的感覺,像這樣的,明知道做“水彈狂人”總有被發現、被唾棄的一天,她還是一而再地選擇冒險犯案,即使想盡了辦法逃之夭夭,也終躲不過現在這個結果。
“不想離開這兒嗎?”
男人的一句話讓她停止了所有動作,在漆黑裏尋找可以與他交流的視線,大喘着氣:“想——想,你,你真的肯放過我?”
他輕哼,像是故意捉弄“水彈狂人”,倏忽松手,曽予爾不知是驚吓還是驚喜過度,腳下沒站穩,身子歪歪斜斜靠在他手臂上。
夜風從露天走廊裏吹進來,借着游動的空氣,段景修又聞到那股清甜的香味,本來想推開她,卻垂下沉靜的眸子低頭看着,扯了扯嘴角:“除非你想像這樣賴在我身上不起來。”
“啊——”曽予爾低低地抽口氣,立刻彈起,慌張地連聲又道歉又保證,“對不起,對不起,段先生,我離開這裏以後,一定不會再出來作案了,‘水彈狂人’ ……會從此消失,你放過我這一次吧,千萬別……報警。”
段景修皺皺眉,眼神在她揮動雙手時微微顫動的胸口掃過,壓下嘴角,語氣有些莫名的急躁,咬着牙再次提她的衣領逼近:“你聽着,如果我想報警,你認為你現在還會在我眼前跟我讨價還價?”
黑夜與白月光影影綽綽交織的空間裏,這男人就像一頭會随時會露出獠牙的野獸,讓原就怯生的曽予爾更加恐懼,連頭發梢都跟着戰栗:“我沒有……”
段景修深吸口氣,耐着性子,從身後拿出一件他的藍色polo衫,丢在她身上:“換了,我在外面等。”
說完,利落一轉身,走出倉庫。
皓月當空,段景修面朝外,雙手抓着欄杆深深吸氣,不禁罵了句髒話,他到底是有多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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曽予爾只是把他的大衣服罩在外面,所以出來的很快,段景修目光掠過,沒說話,走在前面帶路。
穿過安全通道來到會所大堂,之前一直故作鎮定的曽予爾開始冒汗,渾身冷熱交加,因為熱,更因為做賊心虛被吓的。
段景修停下腳,後面那個人果真撞上來,他稍踉跄一
步,站定回頭,陰沉着臉:“一會兒有人問起,我會說你是我從‘豪森’帶來的員工,記住了嗎?”
曽予爾低頭答應:“記住了。”
段景修動作頗自然地擡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教訓:“‘豪森’的員工不會像你這樣垂頭喪氣,你這副模樣,不用有人來揭穿你,你看起來就像個作奸犯科的勞改。”
曽予爾一聽那輕蔑的口氣,咬嘴唇不甘地擡眼瞪他,牙床磨了磨:“請問段先生,‘豪森’是個什麽地方?”
段景修冷漠地哼,沒回答她的話,嘴角動了動:“別這麽看着我,我現在在幫你。”
走入電梯,一個年紀大概四十出頭,身穿制服經理模樣的人也随着進來,點頭哈腰地打招呼:“段先生。”
“嗯。”段景修微微颔首。
曽予爾遵照男人的指示,一直挺胸擡頭地站在他身後,雖然她心裏其實七上八下,緊張得要死,大腦一片空白。
經理大概看她的打扮不像客人,更不像會在段先生身邊走動的人,在快到一樓的時候問了她一句:“你是哪個部門的,怎麽沒見過你?”
“我……”
“她是我下午從‘豪森’帶來的小妹。”段景修神色如常。
“小妹?”曽予爾嘀咕,不是員工嗎?難道他們這些休閑場所的管理人員喜歡叫員工“小妹”?
經理看她的眼神突然淩厲,之後又迷茫地看向男人:“段先生……我下午剛剛培訓過‘豪森’所有的陪練,沒見過這個人。”
“豪森”是間剛開放不久的高爾夫休閑俱樂部,“華逸”旗下今年最大的工程,最近正好招聘了一批從校園裏走出的社會新鮮人,這位經理正是負責對他們進行業務培訓。
段景修明顯的不耐煩,轉過身來,低頭平靜地面向經理,經理個頭不高,氣場即刻被壓倒。
他問得寡淡而緩慢,卻有讓人生畏的本事:“于經理,是不是我帶個女人來會所也要經過你的批準,‘帝國’究竟是你的,還是我的?”
于經理原地愣怔,電梯已經到了,腿卻邁不開似的。
“需要要我證明給你看嗎?”段景修咄咄逼人。
于經理不知如何是好,為難說:“段先生,您別誤會,我只是按照顧老先生的意思,在特殊的情況下,好比現在,為您做個提醒,沒有別的——”
段先生流露出不屑的神情,眼前這狀況,他根本不至于為了她和這位于經理針鋒相對,可以見得他們原來的關系似乎并不友好。
曽予爾眼睛轉着,聽的雲裏霧裏,一邊猜,一邊亂分析,當看見段景修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她有些發懵,更是愕然。
她還帶着疑問和惶恐的眼神無辜看着他,下一秒,嘴巴已經被這
個人狠狠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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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學校大門,左在後座的曽予爾沉默了一路,終于出聲:“在這停車。”
老楊繼續淡定地打着方向盤。
曽予爾轉過臉,帶淚的雙眼望向身旁的段景修:“你,你讓他停車!”
段景修雖然沒有像老楊一樣無視她,但比無視更可惡的是——他故意和她作對:“找到第六宿舍樓再在樓下停車。”
“你……”曽予爾伸出食指指控,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眼眶發酸,她有什麽資格指控“帝國”的未來所有人,何況,她還有把柄在他手裏。
段景修嫌惡地撥開她的手指,蹙起濃黑的眉:“別對我指手畫腳!”
曽予爾的眼淚噼裏啪啦砸下,手摸過嘴唇,想起在電梯裏的一幕,才了悟到,比作為“水彈狂人”當場被逮到現行更痛苦的,是這種為了逃脫罪責而必須承受的羞辱。
段景修冷靜下來後,老楊已經把車開到了她的宿舍門口,見她推開車門就向外沖,段景修叫住:“喂,我那麽做是為了幫你。”
曽予爾沒回頭,後背僵了僵。
“而且……那根本不算一個吻,只是碰你一下,你可以當做,你只是親了一下玻璃窗。”
真會說風涼話!曽予爾暗自咬牙切齒:“我可以走了嗎?段先生?”
段景修仍舊沒怎麽理她,顧自說:“你不用擔心,這個圈子更新換代會快,今天發生的事,明天就沒有人會再記得你。”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來了~~~花捏花捏~~~要日更了~~~周五之前要寫到三萬,啊啊啊啊
這篇的那啥氣息也是挺濃的,不過,要努力地嗅才行,呃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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