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送我回家

不是,餘句你有毛病?你應什麽?

不是……

他沒應,他就是表示解惑。

包廂此刻特別安靜,餘句不知道是一直都這麽安靜,還是發生了他和顧千行的對話之後才這麽安靜的。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結果。

有人期待餘句的回答,有人驚訝地看顧千行,也有人偷窺他倆的小九九。

不多時,有個很小的聲音飄進了餘句的耳朵裏,語氣有那麽點的調侃:“顧妖精,你什麽時候這麽騷了。”

餘句覺得場面有點不對,趕緊把畫風扯到正确的道路上。

“就是一個稱呼,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很沒意思的一個回答,在場的看客沒有什麽表情起伏。

确實是有些粉絲會叫餘句老婆,一開始他還很不适應,後來被叫多了,好像也沒什麽。

不管叫他崽,叫他寶,叫他哥哥,還是叫他老婆,本質都是因為喜歡。

潇姐說了,這行最不能的就是和粉絲較真,粉絲喜歡起來,什麽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出口,習慣就好,受就好。

餘句解釋完,見顧千行點了點頭,而後他拿起自己的那杯酒,往餘句那邊遞了遞,仰頭喝下。

不知道是賠罪還是什麽。

不過餘句不覺得顧千行是故意的,反倒覺得他應的那聲,把顧千行的話給搞得故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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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好像還有占顧千行便宜的意思。

他才應該喝酒。

接下來老鼠又轉了兩次圈,很遺憾的是一次都沒有轉到顧千行那,當然,餘句也再也沒有遭殃。

剛才餘句和顧千行的互動,仿佛是一個根本不礙事的小插曲,過去之後除了餘句無人在意。

是的,除了餘句。

場上的活動從喝酒換成了玩骰子,從玩骰子換成了打牌,餘句的腦子裏還回響這那句。

老婆。老婆。

媽的煩死了。

“看什麽這麽認真。”

趙翼突然湊了過來,也跟着餘句看桌子。

餘句這才發現,他視線一直聚焦在面前一顆瓜子殼上。

“哦沒什麽,”他簡單道:“發呆。”

趙翼問:“無聊還是想事呢?”

餘句想了想,沒有瞞着:“想事。”

趙翼:“想顧千行?”

餘句愣了一下,沒想到趙翼猜得這麽精準。

趙翼挑眉:“還真的是啊?”

“不是,”餘句否認,還給了趙翼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想他幹什麽。”

趙翼表情卻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他湊到餘句跟前,似乎想對餘句說什麽,但突然的,背景音變得特別大聲。

兩人聞聲望去,有個人拿着麥準備唱歌。

“怎麽沒人唱歌呢,我來搞一首。”

餘句聲音揚了些:“你想說什麽?”

趙翼想了想:“算了,回去跟你說吧。”

這些人聚會還是以喝酒為主,不管手上在做什麽,最後都能用酒來結束。

放眼望去,全場竟然就只有餘句一個人滴酒不沾。

整個晚上,餘句聽的最多的話就是「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養魚啊」,「飲什麽料你丢不丢臉」,“再喝一杯會要了你的命?”

喝多了,這些人就開始不認人了,認識的不認識的,拉起就稱兄道弟,幹杯痛飲。

不過不管亂成什麽樣,始終沒有人在餘句面前要求他半句要他喝酒,過來喝見面酒的也都十分客氣地先對他說:“你飲料就好,我們随意。”

好像因為顧千行,他拿到了免死金牌。

所以待久了,更顯得餘句格格不入。

這要是其他聚會,餘句早就找借口離開了。

再聽一首特別難聽的歌之後,餘句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半。

他把手機收進口袋,腦袋稍轉,轉到餘光裏剛好能看到顧千行的地方。

他還是那樣懶懶地坐着,有人過來喝酒了就擡個酒杯,有人過來說話了就稍稍傾身。

他好像融入了這個氣氛,但好像又自己一個人。

“你晚上幹嘛一直看獅子?”身邊的趙翼突然問餘句。

餘句:“獅子誰?”

趙翼指着兩點鐘方向:“他啊,你不是一直在看他?”

餘句呃了聲。

獅子就是餘光裏正好有顧千行的正前方的人。

“不是。”

餘句只丢兩個字,解釋都懶得給。

他問趙翼:“他們的外號都是動物嗎?”

趙翼點頭:“有外號的大多數是動物,”他說着開始介紹:“這邊過去,獅子,老鼠,喜鵲,吶,你後面那個是青蛙。”

餘句點點頭又問:“那為什麽單單顧千行是顧妖精?”

趙翼:“可能是貼切吧。”

餘句說:“狐貍也是動物。”

趙翼笑:“怎麽,你還操心人家的外號。”

“并沒有,”餘句道:“就随便聊聊。”

餘句又道:“你加入了他們,你是不是也要給自己來個動物?”

“什麽啊,”趙翼覺得離譜:“這又不是什麽幫派。”

餘句點頭:“也是。”

是挺離譜的,餘句剛才因為想到了顧狐貍,順便也給自己取了一個。

他還想了個好聽點的,猛點的。

他要當猛虎!

差不多了,餘句就把瓶子裏最後一口飲料喝了。

“我先走了,”餘句對趙翼道:“明早有課,下午還有活。”

“行。”

趙翼對餘句要提前離開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還覺得餘句提得晚了,覺得他能待到現在挺不容易的。

他拍拍餘句的肩:“路上小心啊,到了跟我說一聲。”

餘句:“好。”

他們坐的這個地方離門最近,離開前餘句想着,要不要和顧千行打聲招呼呢?

但轉頭過去,顧千行正和他身邊的人說話。

沒記錯的話身邊那位是趙翼說叫喜鵲的人。

确實挺喜鵲的,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叽叽喳喳個不停。

從餘句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顧千行的側臉。

算了,直接走吧。

下樓仍舊是服務員領的路,因為服務員手上有電梯卡,餘句不得不讓她送到樓下,但接下來的路,餘句對她說了謝謝,叫她不用再送了。

服務員點點頭,給餘句一個很深的鞠躬,對他道「先生您慢走,下次再見」,就回去了。

餘句不是很習慣被人服務,也不習慣這樣燈紅酒綠的生活。

出了大廈,外面一陣冷風吹來,把他一直悶得有些紅的臉吹得有點爽。

因為媽媽的生日快到了,媽媽過的農歷,所以剛才餘句看時間時,順便也留意了今天的日子。

三月十五。

他擡頭看了眼天。

好的什麽都看不到呢。

收回視線,他拿起手機,解鎖之後滑了兩下,找到桌面上的打車軟件。

可才點開,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

修長的食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不是很用力地壓了一下。

因為這個力道,餘句的手腕往下移動了半厘米的距離,他擡起頭,目光撞進了一個很深的眼眸裏。

這一眼,餘句又想起那個外號來了。

顧狐貍。

“我也回家,”顧千行說着把手收回來:“我送你。”

餘句心裏沒想好要不要答應,他索性先岔開話題:“你怎麽也走了?”

顧千行道:“沒什麽意思。”

這句話餘句認同。

餘句還想順勢問顧千行,沒意思怎麽現在才走。

但想了想作罷。

他們并不是很熟,他們的關系還不到餘句能噎顧千行的份上。

也沒到顧千行能送餘句回家的份上。

“不用了,”餘句有模有樣地拿起手機:“我已經叫車了,謝謝你。”

顧千行仿佛不是很在意地嗯了聲,接着道:“那你送我吧。”

餘句緩緩地把頭轉過去,看顧千行:“什麽?”

顧千行神色自然:“你知道的,我喝了很多酒。”

餘句:“……”

他确實知道。

不過。

“我不知道,”餘句把目光收回去:“我為什麽會知道。”

顧千行沒有一絲自作多情了的窘迫,他淡然道:“現在你知道了。”

餘句:“……”

顧千行似乎真的要餘句送,繼續追問:“送嗎?”

餘句想了想:“我給你叫車吧。”

顧千行語氣有些刻意的疲憊:“頭好暈。”

餘句再次轉頭看顧千行。

這個人看起來臉不紅心不跳,站得也穩穩當當,不知道是暈的哪門子的頭。

大概見餘句沒有回應,顧千行嘆了聲:“小朋友好沒良心。”

餘句:“……”

餘句吐槽:“誰讓你喝那麽多,”他撇嘴:“有人找你喝酒你都喝。”

顧千行似乎笑了一下:“原來你都知道。”

餘句嘴抿成一條線。

他想打自己的臉。

顧千行又問:“手上拿的是什麽?”

餘句低頭看。

喲!這不是顧千行送你的項鏈嗎?

真是棒極了。

餘句:“……”

好的,沒有理由拒絕了。

餘句拿起手機:“你家在哪裏?”

顧千行卻不說,還裝好人地問餘句:“你怎麽辦?”

餘句無奈:“送你回去,我再回學校,”他說完又補一句:“我一滴酒沒喝,我清醒的很。”

再補一句:“我頭不暈。”

再再補一句:“我能自己回去。”

再再再補一句:“謝謝你的項鏈。”

顧千行仿佛沒聽懂餘句的陰陽怪氣,只回應了他最後一句:“不客氣。”

餘句拿起手機,點開打車軟件:“所以地址呢哥哥?”

顧千行好似愣了一下,轉頭看餘句。

餘句自己也愣了。

他剛剛喊了哥哥。

他很久沒有喊顧千行哥哥了。

突然的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不遠處,一輛車緩緩開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

顧千行大步一邁,打開了車後座的門,很紳士地往後一退:“上車吧小句號。”

他說:“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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