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28-36

【28】

小貓大部分時間都賴在黑風衣身上,它被養得越來越嬌氣,黑風衣哪怕稍稍把它放下一會兒它都會不舒服不高興。

不過它還是很自覺的,當黑風衣要走進那間神秘石室的時候,它作勢要從黑風衣的懷裏跳下來。黑風衣不讓它進去,它總是記着的。

黑風衣卻一把抱住了它:我帶你去看看。

唔?小貓乖乖回到他手裏,緊張又期待地看着前方。

石室正中是一個流轉着各色光華的大爐子,爐子上方懸着一個逗貓棒。小貓看着就入了迷,它努力從黑風衣手裏掙脫出來,要去撲那根逗貓棒。黑風衣牢牢鉗住了它,低聲道:“果然……對貓是有效的。”

小貓依然好奇,對着爐子喵喵直叫,黑風衣一邊撫摸它的後背安撫它,一邊道:不要過去,只要跳進去就會灰飛煙滅的。

黑風衣的聲音很輕,他語調優雅卻又殘酷如惡魔:我是獵妖師。獵妖師你知道嗎?所有妖物只要被我碰上了,就不會再放任它們生存下去。你知道妖物是什麽嗎?它們原本也許是天地生養的動物,植物,是一棵草,一朵花,或者……像你這樣的一只小貓。可是小貓一旦修煉成了……我就不能再讓它活下去了。

黑風衣垂下了眼睛,沒人知道,他做出這樣的表情就是有點傷心了。

小貓已經完全僵住,它在黑風衣的懷裏聽懂了,它就是一只妖物。如果主人發現它已經有在修煉……那主人就不會留它了。

【29】

黑風衣不再避諱向它展示那間石室,小貓也懂得了更多。

它知道自己體內那顆小圓珠叫做“妖丹”,它的妖丹有些不一樣,即使運轉遭遇了阻礙,那顆妖丹依然在極盡所能地吸收靈氣讓自己壯大。

它能感覺兩股力量在它的身體裏交戰,一個不讓它的靈力運轉,一個拼了命要取得突破。小貓害怕極了,它不敢跟主人說,怕主人知道了不要它。難受的時候它抱住主人的胳膊不說話,黑風衣能夠摸摸它它就覺得很快樂。

極度難受的時候它卻只想躲起來,不敢叫主人知道它有了這不可告人的毛病。

黑風衣知道這谷底不能再待了,小貓的妖丹已成,它只要留在這裏,即便加了阻礙,修得大成化形也是遲早的事。他必須馬上收服大妖,帶着小貓回去家族。無論是關起來也好,一直喂着散去靈力的藥也好,他想留住這小貓妖一條命,便只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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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緊閉的石室內光華大漲,“一根逗貓棒”已經煉成。

蹲在牆外等着的小貓被裏面傾瀉出來的光芒擊中,爐子裏溢出的靈力全部彙聚到了小貓身上。

黑風衣還沒有出來,小貓驚恐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劇烈的變化。在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之後,他再睜眼,看到了自己的“手”。那不再是毛絨絨的爪爪,而是跟主人一樣的,一只手上有五根手指,光滑而白皙。他的身體也完全變了樣,是個清秀颀長的少年身材,唯有那尾巴和耳朵沒有變化。

小貓幾乎要吓壞。妖怪,他真的變成妖怪了。

他下意識去尋求主人的幫助,很快又頓住腳步,想要逃跑。不能叫主人看見,不然一切都完了。

小貓剛要跑出山洞,卻又覺得奇怪,以往石室的門一開,主人就會出來。今天卻不知道怎麽了,黑風衣遲遲沒有出現。小貓光luo着身子,悄悄往石室裏探出頭,這一看不得了,黑風衣倒在了地上。

小貓再也顧不得其他,沖進去一把将主人抱了出來。

他心裏酸酸地想,變成妖怪有什麽不好的呀?他現在有手了,可以把主人抱起來。

【31】

黑風衣躺在床上,緊閉着眼睛。為了讓法器能夠順利煉成,他祭上了自己的精血。

随之而來的昏迷是他必須要付出的代價,煉器多年他已經習慣。在他昏迷之後山洞會完全封閉,保證不會有其他人進來趁火打劫。

小貓把主人放下,他給主人擦了擦臉。主人雙目緊閉,怎麽都叫不醒,确認了他的生命體征都正常小貓才稍稍放心。

他有了羞恥心,知道這樣luo着不對,找了一件主人的衣服穿上。襯衫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大,還會從肩膀滑落。可他只是一只剛化形的小貓,還能怎麽辦,只好這樣穿着。

小貓給主人找了水來喂他,主人喝不下去,小貓擔心。情急之下自己先含了一口,然後對準主人的唇給他喂下去。他自己沒有發現,就在喂水的過程裏面,他的靈力也源源不斷輸送給了黑風衣。

這麽艱難地喂了小半碗,小貓自己開始累了,他的習慣還跟貓身的時候一樣,蜷縮在主人旁邊抱住了他的胳膊。“主人……”小貓說出了化形後的第一句話。

【32】

山洞門被關上。小貓疑惑自己是不是誤碰了機關,他走到洞口發出聲音找小山鷹。

“啾啾!”“啾啾!”

回應他的是熟悉的啾啾聲,就是聽着比原來渾厚不少。看來煉器時漫溢出去的靈氣也被小山鷹吸收了一些。小貓略略放心,這樣就算自己出不去他也不擔心小山鷹會餓死。

“媽!媽你和爸爸怎麽不出來呀?”

興許是小山鷹着急,小貓竟接收到了它的意念。小貓也嘗試凝神去回複他:我現在出不來,你自己小心。

“媽!那我等你嗷!你要不要我幫忙呀?”

小貓得了它關心,心裏暖暖的:不用啦,你自己找吃的聽到沒有?不要跑太遠。

“好的媽!啾啾!”

---

小貓對妖力的運用越來越熟練,他的神智也随之有了跳躍式的進步。小貓開始明白自己的處境,不能讓主人發現他已經化形。他可以照顧到主人醒來,但真到了那一天,也就是他要離開的時候了。

他成了妖,有了七情六欲。他趴在黑風衣身邊,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他羞怯又興奮地在黑風衣嘴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33】

黑風衣沒有睜開眼,但他的神識可以探知整個山洞的情況。這次比之前的情況都要好很多,他沒有昏睡很久,失去的靈氣好像有什麽給他補了回來。

他用神識“看”到了一個少年。

樣貌清秀,身形纖長。走路的時候總是輕手輕腳的,像是怕驚擾了誰。他還看到那個少年的貓耳貓尾巴。黑風衣心知,從他沒有拿走小貓妖丹的那一刻,他已經犯下大錯。

他“看”到少年走進來,端着一碗剛煎過的草藥水。

少年穿着他的襯衣,寬大的衣服不能完全蔽體。他仿佛已經熟練整套流程,自己含住一口,然後俯下身來,哺給黑風衣。黑風衣心神大動,那嘴唇是柔軟的,帶着人的體溫,他“被迫”接受了少年煎出來的湯藥,卻不自覺想要向那雙唇索取更多。

藥喂完了,少年要離開。

黑風衣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大驚,他對上了黑風衣的目光,可主人的眼睛有點奇怪,眼珠子都沒有轉,好像是……

黑風衣:我看不見了,你是誰?

少年深呼吸一口,壓抑着內心洶湧的思緒:我,我不知道,我不小心掉下山谷的,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黑風衣沒有懷疑,他歪着頭: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嗎?謝謝你。我還有一只貓,你知道它去了哪裏嗎?

少年眼裏已經都是淚水,他甚至不敢叫黑風衣聽見自己的哽咽,半晌才一字一頓地說:沒有,沒有貓了。我掉下來的時候看到它被鷹抓去。

黑風衣松開了抓着他的手:是麽?這可真叫人傷心。

【34】

黑風衣不懂自己了。

他分明看得到,可是在捕捉到小貓眼裏慌亂的那一刻,他決定給這只小笨貓一個臺階。沒想到小笨貓真的相信他了,還真的能夠繼續毫無戒心地在他面前走來走去,依舊對他盡心照顧。

黑風衣:我應該怎麽叫你呢?人都有名字的,你為什麽沒有?

他睜着無神的眼睛,把小貓的驚恐盡收眼底。

少年局促地咬緊了下唇:我……

黑風衣:叫你寶寶好不好?

少年:寶寶?

黑風衣解釋:就是普通人家經常給男孩起的名兒。

少年:好呀。

黑風衣招手叫他過來:今天怎麽沒有給我拿藥來?我有一點點印象,你每天都給我喂藥的。

小貓一路小跑去把藥端來遞給黑風衣。

黑風衣端着碗,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我昏睡的時候不能張口,你怎麽把藥給我喂下去的?

少年紅了臉,輕聲說:喂藥器。

黑風衣極輕地笑了一聲:是麽?我有點累了,想躺着。你依舊用喂藥器喂我喝吧。

他也不等少年答應,把碗塞回了他手上,就這麽躺了下去。少年無措許久,最後牙一咬心一橫,含了一口藥水,對準他的唇……

【35】

日子還沒到,剛剛月圓過一輪,是妖力最盛的時候。

黑風衣要等到下一輪月缺,大妖的妖力受影響最弱,他便可以一擊致命。

他讨厭所有需要賭概率的事,總要有萬全的把握才肯出手。而在此之前,他需要花一點時間想清楚,怎麽處理這只小貓……

該休息了。

既然黑風衣已經醒來,小貓也就不敢這幅樣子睡到他身邊去。他下意識想回自己原來的小窩,不過小窩已經裝不下他,少年呆立在貓窩旁邊,看着有點可憐。

黑風衣拍拍身邊的位置:不睡覺麽?

小貓:唔?

黑風衣:外面人家都是這樣的,家裏只有一張床也只好湊合。再說我們都是男人,不會怎麽樣的。

少年爬上床,老老實實在他身邊躺下。睡熟了之後又不自覺露出貓的情态來,緊緊抱住黑風衣的胳膊,蜷縮在他懷裏。

黑風衣伸手替他捋額前亂掉的頭發,那雙幽深的眼死死盯住少年的臉。他也不知道該拿這只貓怎麽辦,黑風衣想何必自尋煩惱呢,就讓自己随心而為吧,等到必須做抉擇的時候再說。他把少年往自己懷裏帶了一點,緊緊圈住。

【36】

少年帶着些初為人的懵懂,又有那份獨屬于精怪的靈秀。兩種矛盾的氣質在他身上得到了統一。

黑風衣沒想好該怎麽對他,索性完全放縱了自己的內心。少年願意照顧他,他就把自己當做一個病人,占盡好處。

某天他閉眼在床上假寐。

少年又輕手輕腳走進來給他喂藥。

喂完之後黑風衣沒叫他走,反将少年壓在自己身下,肆意舔吮他的唇瓣。少年發出貓似的聲音,本能地試圖推拒他,最終卻又反抗不了黑風衣。

黑風衣深深看着他,讓少年幾乎懷疑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見。

黑風衣:說,為什麽偷親我?

少年:唔,偷親?

黑風衣輕輕用嘴唇去蹭他的嘴唇:這樣,就是親吻。是喜歡的意思。

少年好像終于懂了自己一直以來為什麽會為這個動作羞怯,他辯解道:不是的,我只是喂藥。

黑風衣:你說過你有喂藥器的,你卻不用,不是為了偷親我是為什麽?

少年講不出道理,局促地憋紅着臉。黑風衣輕輕笑了一聲,把他的腦袋按到自己懷中: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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