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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有些事只要開了一個頭，接下去的一切就順理成章。黑風衣從母親手裏接過家族，他從小被教育要克制，要理性。可是在這無人的山谷裏，他突然意識到什麽限制都沒有了。沒人知道他養了一只偷偷成精的小貓，沒人知道他是誰，小貓是誰。

小貓是他一個人的，他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想親吻那雙嘴唇，就做了這件事。而那雙嘴唇嘗起來那樣甜美，正合他的心意。

他只要張開胳膊，少年就會聽話地走過來讓他擁抱。懷裏的人溫暖又柔軟，姿态像極了還是貓的時候。

黑風衣逐漸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覺也發生了一些變化。不再僅僅是一個養來解悶的小玩意兒，多了一點他也說不清的東西。當他半夜醒來，找不到去喝水的小貓時，那一刻的心慌讓黑風衣深深地疑惑了。

他清理掉了小貓從前的窩，想着它再也用不上了，反正在這山谷裏剩下的時間他都只能跟自己一起睡。

少年默默看着他做這件事，心裏被酸澀的滋味填滿，終于鼓起勇氣問道：你想你的貓嗎？

黑風衣表情冷淡了下來：不過是一只小貓而已。作為獵妖師，是不會喜歡那些小玩意兒的。

少年垂下眼睛，身體有微微的顫抖。黑風衣走過去擁抱了他：乖，但是你聽話我就會喜歡你。

【38】

小山鷹的成長出了一些問題，它不會飛。

雖然它因為吸收了靈氣得以快速長大，看着是一只大山鷹了，但那雙翅膀對它來說仿佛是個多餘的贈品。少年只要從山洞裏走出來，它就一跳一跳跟在少年身後，像一只忠厚的狗狗。

“媽！媽你化形啦！媽你的人形怎麽沒毛呀？冷不冷啊？媽，等我換毛給你做一件羽絨服啊！”

少年喜歡這個傻傻的“大兒子”，又很心疼它。怕它被黑風衣看出開了靈智，這樣或許小山鷹的下場會跟它的母親一樣。他有意減少跟小山鷹的多餘溝通，每天盡可能教它一些捕獵的知識，希望小山鷹将來可以好好自己生活。可是他也不會飛，這一點沒有辦法教會它。

黑風衣走出來看着一人一鷹的互動：你跟它關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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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趕緊搖頭：不，我只是好奇，這只鷹竟然都不會飛。

黑風衣招手讓小山鷹過來，他說：“小鷹沒有辦法自己學會飛，它要被從很高的懸崖摔下去，會使用翅膀的才能活下來。”說着俯身讓小山鷹跳到自己手上，接着手腕子一揚，小山鷹瞬間被甩出去好遠，發出一聲慘叫。

少年不敢再看，他一把抱住了黑風衣，拱進他懷裏賣乖：不要這樣了，不要訓練它。

黑風衣：你不是想教它飛麽？

少年聲音輕顫：不，不用了，我只是随口說的，我不喜歡鷹。我們回去吧。

【39】

黑風衣發現自己是貪心的，小貓妖臣服于他不夠，随他支使不夠，他還要教小貓妖七情六欲。

就剩三天了，三天之後是大妖妖力最弱之時。黑風衣去石室檢查那根“逗貓棒”形狀的法器，他可以肯定這次是萬無一失的。

日子越臨近他越是興奮，還有一絲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不安。小貓少年洗過澡，黑風衣叫他坐在自己懷中，給他講了半刻鐘的書。

“他們的感情不容于世，最終也沒有得到好結局。傳說裏兩人雙雙化作蝴蝶飛走，大約是世人的自我慰藉吧。”

少年聽得眼圈泛紅，黑風衣輕輕擦掉他的眼淚：你難過了。為什麽呢？

他循循善誘，少年一點點開了竅：他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黑風衣攏緊了圈住他的手：世間遺憾常有，所以才要及時行樂。寶寶，你喜歡我麽？

少年盯着他，一會兒想他是妖，而主人是獵妖師。一會兒又想主人是個薄情寡義的，從來也不念想作為小貓的他。可是……他已經明白了，這種心跳很快的感覺就是心動。

少年點了點頭，黑風衣獎勵似的輕啄他的嘴唇：好乖。

于是【】之。

少年發出貓一樣的哭泣，黑風衣如同從前揉着他的後頸安撫，但動作卻是一點沒輕饒他。

【40】

三天。

整整三天。

小山鷹已經自己養好傷又活蹦亂跳走到了洞口，開始大喊大叫。“媽！媽我回來啦！媽我好像學會了一點撲騰，你讓我爸再摔我兩次我就估計就能飛啦！”

小貓卻沒能回應他，這幾天他一直跟黑風衣在【】。黑風衣也說不清是他自己不清醒，還是僅僅為了照顧沉迷于qing欲的小貓。那幾天他們都像是活在雲端裏，【】結束之後連着【】。妖不需要休息，也不用擔心會被他【】死。黑風衣從未這樣輕松快意過。

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在解決大妖之後他會把小貓帶回家族。盡管身為族長做這件事是不合适的，但他會悄悄解決。

家族裏有一個巨大的地下室，他會把那裏裝飾得很華麗，鋪上柔軟的毯子，放上小貓咪喜歡的一切。然後永遠的……把他的小貓偷偷養在那裏。

黑風衣吻去他眼角生理性的淚水：別忍着，疼就咬我。

【41】

在【】的過程中，小貓感覺到屬于黑風衣的氣息絲絲縷縷進入了他的身體。他的妖丹急切地吸收着屬于主人的氣息，而黑風衣的氣息似乎不願與妖丹糾纏，竟在他的丹田內自成一體，與那妖丹争奪起了屬于小貓的靈力。

小貓還不懂這意味着什麽，他只知道對主人予取予求。

三天已過，黑風衣【】過小貓之後替他蓋好被子，親了親他的額頭。“我出門一趟辦點事情，你乖乖等我。等我回來就帶你回家去。”

小貓渾身發軟，哼哼唧唧地應了。

黑風衣拿着法器出門，小山鷹盯着他離開，然後開始大喊“媽！爸爸帶逗貓棒出門啦！爸爸在外面有別的貓啦！”

小貓在一陣驚悸中清醒，不是為了小山鷹那番話，是他自己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匆匆給自己套上黑風衣的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小山鷹最近看多了《1818黃金瞳》，懂事不少。“媽！你是不是要去抓jian！媽你不要沖動！我跟你一起！寶寶不能沒有完整的家呀！”

【42】

山裏的夜晚，少了月亮更顯得黑壓壓的。

那墨色的夜幾乎要凝成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黑風衣跟着逗貓棒的指向找到了大妖所在。

這成精的老貓狡猾得很，讓不少獵妖師都折在它的手裏。身為族長，黑風衣不可不管，他耐心潛伏在谷底煉成神兵，就是為了等這一天。

大貓感知到危險即将來臨。

它已開了天眼，能知過去未來事。知道這次自己在劫難逃，它不再想着拼死一戰，反而将那最珍貴的一縷神識抽了出來，煉化成絲。

功成之際它的本體已經奄奄一息，那獵妖族長神兵天降，大貓想了想，若是輕易就範，恐怕引起黑風衣的懷疑。

它化出真身來，貓身足有半座小山那麽高。

它得拼着這不完整的身體跟黑風衣戰鬥到最後一刻，越慘烈越好，這樣它或許才能騙過黑風衣，堪堪保住它的一縷神識。

當小貓和小山鷹一人一狗，哦不，一人一鷹，趕到的時候，大貓原本漂亮的皮毛已經被燒焦，蜷縮在地上發出哀鳴。

小貓渾身僵住，他聽到自己喉嚨裏發出絕望的聲音來：不——

【43】

大貓的神識附在了那逗貓棒的鈴铛上。

鈴铛中間有個空隙，正巧可叫它鑽進去躲着。

一切都在它的預料之中，可它沒想到哪裏來了一只修為平平的小貓妖，還肯真情實感為它一哭。

它修煉成妖之後對同族小輩就不大願意來往，心情好的時候提點一下，若是能有資質好的将來能當它小弟也不錯，大多時候它都憊懶得很，自己貓在洞裏睡個懶覺，練個功。

不料還真有一只小貓化了形，還把它真真當做了前輩。

小貓看到了黑風衣是如何弄死大貓的。

他從前所逃避的一切都血淋淋展現在他的眼前。人妖殊途，獵妖師和妖更是勢不兩立……

眼見黑風衣還要落下最後一擊，小貓沖了出去。他從前跟黑風衣一起自欺欺人，假裝他是人，不是妖，不肯表露出一點會妖術的痕跡來。

現在卻是什麽也顧不得，可這也是徒勞的，他的妖術在黑風衣的法器跟前不堪一擊。

小貓被劈回了原形。

黑風衣錯愕不已：寶寶！

【44】

小山鷹也發出凄厲的喊叫：媽——！

黑風衣已經無心去檢查那只大貓，被法器連續劈中，應當是死得透透的了。

大貓死狀凄慘，黑風衣并不同情，可他的小貓是無辜的。

小貓身上漂亮的毛發已經被弄髒，它瑟縮成一團，緊緊閉着眼睛，傷口已經焦黑。

小山鷹哭了：“媽！媽你醒醒啊！媽你不要我了嗎？”

黑風衣一掌将它揮開，捧起小貓迅速消失在了小山鷹的視野裏。

小山鷹又被摔了個鼻青臉腫。

他剛剛弄死了一只貓妖，現在捧着手裏這只竟然一點想不起對方也是個妖物，只覺得心痛得快要死掉。

他把自己的靈氣灌注進去，可不知哪裏出了差錯，那靈氣被很快吸收進去，卻不見小貓好起來。它在昏睡中發出了哀哀的呻丨吟。

黑風衣的心都快被揉碎了，他握住小貓的爪爪放在手心裏，低聲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45】

黑風衣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明明感覺到自己的靈力被小貓吸收，可小貓卻不見好，只是堪堪吊着一條命。

小貓一直也沒有睜眼睛，黑風衣給它清理幹淨傷口，坐在床前守着它。

看久了又覺得小貓連生病的樣子都可憐可愛，忍不住伸手刮它的鼻子，“小病貓”。說完自己倏然怔住，想起了從前刻意抑制它靈力的時候。

他恨自己不夠果決，如果當初能下狠心直接殺了這只貓，也不用等到現在牽腸挂肚。如果他能認識到自己的心，從那時起就好好引導小貓修煉，小貓也不至于靈力如此薄弱，被誤傷一次就去了大半條命。

又過了兩天，小貓還是不見好。

黑風衣不能再等，山谷裏一切資源都有限，他要把貓帶回家族救治。

小山鷹終于養好傷，撲騰着翅膀回來了。

可它原來的家已經人去洞空。

它媽不見了，它爸也不見了。

小山鷹哭得很大聲：嘤嘤嘤，鷹鷹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