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5℃

雲熹靠坐在車窗邊上,悄然擡眼往正握着方向盤的陸祉年望去。

他背後的所有景色都在飛快地後退,唯獨他,是模糊暮色裏的定點。

“陸祉年,謝謝你。”

她聽見自己小聲說了句,“你這次又幫了我。”

“不是幫你,單純看不過眼而已。”,陸祉年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事實是,從車上下來的那刻,錢慧琳用蠻力抓着雲熹的模樣半分不差地落入他眼底。

與此同時,說不清緣由,他眉心皺起,身體先意識一步動了手。

……

經過紅燈路口的時候,陸祉年将車停下,朝她瞥了眼,低聲問了句,“剛剛那個是你舅媽?”

雲熹手中紅痕仍舊沒消,落在她白膩的肌膚上特別顯眼。

她點了個頭,模樣有些勉強。

“不太像。”

什麽不太像?

雲熹倏而轉過臉去,眼裏忽地冒出絲絲縷縷的疑惑。

“不像你舅媽,倒像個搶錢的。”

陸祉年嗓音疏冷,說話也沒什麽感情,偏偏話說得一語中的。

不合時宜的,雲熹斂着的眉眼倏然展開,她難得的輕笑出聲,附和道,“你說得也沒錯。”

确實不是所有親戚都有仁有義,人間本就多的是披着人皮的厲鬼。

只是雲熹從前不敢往這方面想,恍然被人這麽一戳穿,壓在心上的巨石反而輕快了些。

……

見雲熹臉上終于不再灰沉沉的,瞧着就提不起精神,陸祉年“嗯”了聲,不着痕跡地将視線移回,狀似無意地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和你媽媽一直住在這裏嗎?”

“大部分時間是這樣。”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問,但雲熹還是答了。

自雲熹有記憶起,在搬去舅舅家前,許如煙女士就一直帶着她住在西華巷。

巷口的晚風曾有她最熟悉的形狀,能溫柔吹起許女士的碎花裙擺。

所以即使房子還有大半年才到期,可雲熹一直沒舍得退。

聞言,陸祉年腦海裏則浮現出方才見到的棟棟單元樓,那些樓房雖然幹淨,卻也還是看得出來的老舊。

他覺得奇怪。

陸雲楓年輕的時候人雖然風流了點,但對跟過他的女人,出手一向是大方的。

但陸祉年沒在雲熹面前多說,他随口扯了句別的後,就繼續緘默不言地當他的司機,将人安全送了回去。

……

陸家

陸雲楓提前開完會後,正坐在家裏喝茶,見他倆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忙不疊朝雲熹招了招手,關心問道,“熹熹,檔案找到沒有?”

“找到了。”

雲熹簡單地同他打了個招呼後,禮貌笑了笑,“陸叔叔,我先上去了,還得收拾明天開學要用的東西。”

“行,你快去吧。”

雲熹走後,陸雲楓轉過臉來,一眼就瞧見了自己那懶懶倚靠在門邊的兒子。

父子倆常年不大對頭,相顧無言是常有的事,陸雲楓權當沒看見,端起自己的茶杯就往書房走去。

沒成想,陸祉年這次卻跟了上來。

他撐住即将合上的書房大門,側身擠了進來,“我有話要問你。”

沒給陸雲楓拒絕的機會,陸祉年徑直拉開書房最裏層的櫃子,熟練地摸出張照片,指着問道,“這照片怎麽回事?”

桌面上擺着的赫然是那張陸雲楓年輕時的舊照,大概二十出頭的模樣,眉目溫柔缱绻地站在女人身後。

照片上漂亮的年輕女人則是陸雲楓口中的“許阿姨”,也是雲熹的母親。

陸祉年半月前就見過這張照片。

“什麽怎麽回事,誰準你進我書房亂翻東西的?”,陸雲楓面色不虞地将照片收了回去。

“別誤會,你叫我取東西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陸祉年毫不在意地低嗤了聲,“我還真沒興趣動你東西。”

話都說開了,他也就沒了顧忌,索性神色松懶地往書房裏擺着的黑色真皮沙發上一坐,“而且要沒什麽事,你有什麽可心虛的?”

陸雲楓怒極反笑,“合着你在這套我話呢?”

“你是覺得我跟你許阿姨有什麽?”

陸祉年沒說話,臉上的沉默倒是把他心中所想全給擺了出來。

“要是你許阿姨真的喜歡我,哪裏還會有你這麽個混球的出現?”,陸雲楓重重哼了聲。

“你的意思是……”

半晌,陸祉年冷淡眉眼裏含了幾分不可置信,錯愕擡頭道,“你當初追人家,結果還沒追上?”

“我他媽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兒子?”

猛然被揭了老底和傷疤,陸雲楓簡直亂棍打死陸祉年的心都有。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平日裏端的好好的成功人士的範也丢了個幹淨。

“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明明在挨訓,可陸祉年心頭毫無道理地松了口氣,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

“放心,就走。”

旋即,他迅疾地從沙發上跳起,最後确認道,“所以我和她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什麽你啊她的?”

“雲熹。”,陸祉年言簡意赅地喊出人名字。

這話聽着怎麽就這麽奇怪呢?

但陸雲楓此時正在氣頭上,也沒想太多,只揮着大手驅逐道,“你跟熹熹能有什麽關系,你少去煩人家!”

陸祉年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特別嘴欠地說了句,“怎麽沒關系,我們這不是住在同一屋檐下?”

“爸,你說是不是?”

自從陸雲楓離婚後,陸祉年叫他“爸”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今天這一聲算是破天荒了。

陸雲楓愣了下,但也只是一下。

很快,火氣再度席卷而來,他今天屬實給陸祉年氣得不輕,喊道,“出去,別叫我爸!”

“知道知道,你沒我這個兒子。”

陸祉年輕哂了聲,還分外體貼地給人把門帶上了。

……

二樓房間裏,雲熹正有條不紊地理着明天上學需要帶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麽,畢竟課本什麽的都在學校裏。

聽說高三會重新分班,但對于她來說,分不分并沒有太大差別。

因為拍戲的緣故,她沒怎麽去過學校,和班上同學本就處于一種不大熟的狀态。

這次開學,相當于重新開始。

還有就是雲熹選擇了走讀,按陸叔叔的意思是,司機張叔會每天負責接送,她将和陸祉年一起上下學。

雲熹悄然嘆了口氣,覺得壓力有些些的大。

……

次日,南川所有學校都開了學,雲熹特意起早了些,不想讓人就等。

她早早地拿了王阿姨準備好的三明治,坐在了車後座。

駕駛座上的張叔叔見她上車,樂呵呵笑道,“熹熹早上好啊,動作這麽快。”

“張叔叔早。”,雲熹禮貌回道。

她和張叔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回天後,陸祉年才從家裏出來,看樣子像沒大睡醒,眼皮微微耷拉着,透着股困倦。

雲熹原以為他會坐副駕駛,所以先選了後排的位置,卻沒想到,他習慣性地就來拉後邊的車門。

這個時候下車已經來不及了。

雲熹往裏縮了縮,盡可能地給他騰出更大的位置來。

人齊了後,張叔很快發動了汽車,黑色車身“咻”地一下竄了出去。

經過一個拐彎的時候,由于車子本身的慣性問題,雲熹身體不可避免地往車窗方向傾斜而去,看上去,整個人都要貼在車身上了。

“我,有這麽可怕?”,陸祉年冷不丁問了句。

他視線掃過擠成小小一團的雲熹,神情複雜,頗有些一言難盡的味道在。

雲熹“啊”了聲,旋即反應過來,“沒,我是怕占了你的位置。”

怕占了你的位置。

怕。

看來他确實挺讓人害怕,陸祉年薄唇抿成一條線,好半天才說了句,“坐過來點,我不吃人。”

正開着車的張叔聽見,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瞥見後視鏡裏陸祉年的黑臉,幫着解釋了句,“熹熹你別害怕,小陸少爺就是看着冷了點,人還是很好的。”

……

雲熹往中間挪了挪,兩人之間總算沒隔着條楚河漢界。

為了緩解方才的尴尬,她主動問了句,“你吃早餐了嗎?”

“沒。”

陸祉年半閉着眼,頭靠在車窗上,像是在補眠。

雲熹沒敢多打擾他,默默拿出今早王阿姨多塞給她的三明治,動作小心地放在了他膝蓋上。

這忽然多出來的重量,讓陸祉年緩緩睜開了眼,他朝雲熹遞了個不解的眼神過去,“你不吃?”

“王阿姨給了兩份的量,我吃不了這麽多。”

車裏忽然陷入沉默,就在雲熹擔心陸祉年可能會拒絕的時候,頭頂傳來了聲淡淡的“謝了”。

他收下了。

作者有話說:

修了一下~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