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謝眠瞪完牧夭,感覺範岚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一身黑長衫,陰冷冷的。
忙不疊松開了手,規矩的放在了膝蓋上。
“要。”
謝眠想了想,把計劃又在心裏滾了兩滾,才說:“我想既然大家都在這兒了,不如就直接設陣抓。”
牧夭倒是沒什麽意見,早想親手撕那個什麽玩意狗屁狐妖了,只是白七看了眼受傷的明秋,有些擔憂:“我們幾個,有把握嗎?”
謝眠也看了眼明秋,他受了傷,看着是不能再上陣了,只剩他、牧夭、白七、肖山還有範岚。
他其實沒把握,不過這是破釜沉舟的法子了,如果連他們加在一塊兒也收拾不了青墨,那禍害就更大了。
正想着,肩上忽然一沉,一雙微涼的手按在了他的肩頭,謝眠擡頭,看見範岚柔軟的眼神撒了下來。
他腦子裏忽然蹦出牧夭剛剛說的那個以殺止殺的人,這麽溫柔的人,怎麽可能呢。
也許是範岚給了他信心。
謝眠收回視線,看着衆人,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我有把握。”
明秋上樓休息了,牧夭把柯硯盧瑤挨個兒敲醒,讓他們上去陪葉尋芳照顧孫志謙。
又把葉簡明也趕回房間,吩咐他們好好裝鹌鹑,待會聽見什麽聲音也別探頭出來看。
要是腦袋被咬掉了,可沒法兒學孫大聖長出第二個。
牧夭說起話來陰森森的,十個纖長的紅指甲把自己的腦袋拎了起來,整齊的切縫兒血紅血紅的。
葉尋芳還好些,問了聲需不需要幫忙,牧夭說不用,老實呆着,照顧好幾個菜雞就行。
盧瑤和柯硯兩人抖抖索索的往牆根兒縮着,都快哭了。
她點了下頭,滿意的下樓了。
範岚站在陣眼中間,謝眠和白七分別站在東西兩個方位,剩下南北肖山和牧夭各自占據一角。
範岚又拿出那支筆,用靈力催動,在地上虛虛的畫了半天,也沒見出現什麽痕跡。
牧夭質疑了聲:“這什麽筆,沒水了吧,寫半天也沒個反應。”
白七眼神死死的盯在範岚的後背上,要是眼神有實體,他現在早把範岚當成洋蔥,一層一層的剝開了。
“等一會就有了。”範岚說。
“這是判官筆吧,你從哪兒弄來的!”白七問看了看範岚,又看了看筆。
傳說判官筆已經失蹤多年,不光地府,就連天界也一直在找,為什麽會在他的手裏?
範岚毫不做作的啊了一聲:“這是判官筆嗎?我撿的。”
白七表情一崩,明顯顯的冷笑了聲,撿的,你現在再出去給我撿一個我看看。
上次的龍鱗說是撿的,這次的判官筆又是撿的,改天他說自己撿了個新地府,他是不是都不能奇怪了?
“小七,往左站一點,歪了。”範岚頭也沒擡的說,白七低頭一看,果然有點細微偏差。
“哎呀,範岚哥哥又猜對啦。”
範岚笑:“是呀。”
謝眠默默:這不是猜的吧小可愛。
“好了。”話音一落,陣也畫完了,那筆憑空的就不見了,範岚站在中間伸手又結了個咒印出來,随即,四人腳底的光圈一閃而逝。
他袖子一甩,整個人從光圈裏消失了,再出現時已經站在了謝眠的身後。
牧夭作為知情人,冷飕飕的評價:“啧。”
天色已近正午,灼熱的陽光直直的灑下來,五人站在陣法上,原本還是晴天,突然炸了一聲幹雷。
幾分鐘後。
謝眠聞到一股極其濃厚的腥臊味從陣眼之中傳出來,比他在功德殿裏聞到的那個不知道“正宗”了多少。
那條尾巴,看來真是個小意思,這個光憑味道就很了不起。
牧夭難受的捂着鼻子:“卧槽這個味兒,你們有沒有種被強行按在狐貍的大腿裏還不準動的感覺。”
謝眠:“……這種事情,就不要說細節了。”
牧夭想了想,好吧好像更惡心了,又發現範岚的涼涼的眼神,立刻收回手站直了,把自己當成個木樁,眼觀鼻鼻觀心。
範岚看了眼陣眼中心,看似空無一物的地上其實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只要他一出現,就會落入陣眼中間。
首先攻擊的應該是,驚門,謝眠這個位置。
那股味道越來越重,謝眠也有點忍不住了,艱難的皺着眉,要不是因為不能動,他甚至想撲到身後範岚懷裏,用他身上那股香味拯救一下。
“來了。”
範岚話音一落,陣法光芒大盛,一只足足有四五米高,兩米寬的巨型怪物顯現了出來。
那股腥臊臭氣幾乎沖破天際,白七迅速從袖中取出那個烏木小算盤,指尖一捏,瞬間崩碎了。
他捏着十七顆烏木珠,挨個兒朝它甩了過去。
青墨低低的吼着,躲避烏木珠的襲擊,牧夭見勢抽出那把極薄的小刀片,在指尖一甩突然掀出一股銀浪,筆直的抽到了它的左前蹄上。
一時間,青墨竟無法逃脫,在陣法中拼命掙紮着,哀嚎聲一聲大過一聲,撕的人耳膜生疼。
謝眠祭出無字鬼書,低低念了起來。
肖山低低吼了一聲,工裝背帶褲被撐開了一條縫兒,身體逐漸長大,變成了一只兇猛異常的山魈,淩厲的撲了過去。
青墨備受夾擊,驟然發了狂,死死的沖撞着陣法禁锢朝謝眠沖了過來。
他到底是生吃了無數生魂和厲鬼的,又在功德殿這種地方多年,這個陣法真想把他困到死是不可能的。
謝眠一驚,卻沒動。
範岚低低的說了句什麽,謝眠沒聽清,感覺身後一陣極冷的風吹了過來,下一秒,瞬間日全食一般,失去了所有陽光。
腳下陣法的光芒越發刺眼,範岚反手指尖一繞,扯了根頭發下來,虛虛的打了個結,然後狠狠收緊。
青墨瞬間跪倒,兩條前腿被綁縛住一般,低低哀叫了一聲。
身後的九條尾巴雨後拔筍似的冒了出來,挨個兒甩了出來,牧夭一驚,一句卧槽還噎在嗓子眼兒裏沒喊出來,就差點被掃到了。
她的細鏈銀鞭一甩,的一聲撞了上去,震的她虎口發麻,鞭子也差點脫手。
肖山死死的咬住一條尾巴,兩爪按住硬生生撕成了兩半,青墨哀嚎一聲,立刻又伸出了另一條尾巴。
肖山躲閃不及,被抽了一下。
白七烏木珠轉手一甩,牧夭趁勢鞭子一甩抽了上去,一條條尾巴攻擊過來,幾乎難以招架。
牧夭抽出空偏頭:“他到底有多少尾巴啊,沒玩了還,老板我要求加錢!”、
謝眠抽空回道:“加,另外給你多一個月假。”
範岚拍了謝眠腦袋一下:“別貧了。”
青墨剩餘五條尾巴高高的擰成一股,兇猛的甩了過來,範岚驀地一伸手從白七的袖子上扯了一片花瓣,在掌心一攥,朝青墨甩了過去,同時低聲道:“青羽,肖山!”
青羽和肖山瞬間朝它撲了上去,一頭一尾的狠狠撕扯着,青墨的身體像個漏了氣的氣球急速縮小。
從一個四五米高的巨物變成了只有普通狐貍大小,青灰色的皮毛泛着光,前腿并在一處,趴在地上低低喘息。
空氣裏的腥臊臭氣淡了一點,陣法光芒閃了幾下,牧夭揉了揉虎口松了口氣。
白七這邊氣也沒喘勻,收起破碎不堪的烏木算盤,為了打它,拆了兩個算盤,肉疼。
肖山和青羽有點脫力的落在了一旁,謝眠看着衆人都沒事,也松了口氣。
“你受人供養,不好好報恩,為什麽殺人?”
青墨仿佛被報恩兩個字刺激到了,兇狠的朝謝眠呲了下牙。
牧夭一甩手:“你還敢呲牙。”
“沒事。”謝眠擡了下手,制止了牧夭的動作,看着青墨問:“你的族人當年叛變殺害了別人,又因為叛變被殺,因果循環……”
“你懂什麽!”青墨呲牙,惡狠狠的盯着謝眠冷冷道:“你知道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族人被火刑,死的痛苦無比,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嗎!”
“那你見過绛朱父母死的樣子嗎?因為是你的父母殺的,你覺得他們的命,不夠值錢嗎?”
謝眠盯着他的眼睛問:“因為一句話,你就害死的葉家人,其他無辜的人,他們的命就不如你金貴嗎?”
青墨冷哼了聲:“這些底層的人類,死有餘辜。”
“不知悔改!”謝眠猛地一攥拳,青墨看見了,瞥了一眼:“怎麽?你想殺我?”
青墨從地上爬起來,化成了人形盤腿坐在地上,有恃無恐的笑着:“你們殺不了我,我是塗山氏的九尾狐,你們地府沒有權限審判我,就算是你們八爺,也沒資格。就是他來了也只能乖乖送我回青丘。”
牧夭狠狠咬着牙,銀鞭攥的咯吱咯吱的,白七也少有的怒了,辛辛苦苦抓到的,竟然要縱虎歸山?
範岚眼皮一掀,冰冷的笑了聲:“殺不了你?”
青墨眼神一偏,驟然瑟縮了下,就聽那道極低的嗓音又補了句:“今天,殺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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