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夫君
靳半薇覺得妻子應該是心之所動的選擇,而不是游戲般的贈送,可偏偏系統像是可以引誘般張了口。
【因為身處靈異文,所以宿主使用卡片可能會獲得強大的鬼王來做妻子,也有可能是厲害的捉鬼師,而這會以抽獎結果而定,宿主大可以放心,無論她的實力如何,她都會完全順從宿主,保護宿主。】
靳半薇對系統所說的順從并不感興趣,只是那句保護……
如今的靳半薇急需些保命的手段,沒有善緣值抽獎的她手裏能利用的只有這一張賢妻體驗卡。
可這系統贈送妻子未免太過于荒謬。
靳半薇還沒談過戀愛,但她有過幻想情愛的美好,心中的妻也該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她們會在合适的時間認識,會在相處中慢慢産生感情,而不是情感被系統控制。
她扁扁嘴,捏着卡片的手緊了緊:“你不是善緣系統嗎?既然是做好事,那怎麽能操控別人的感情。”
善緣系統好像并不能窺探她內心的想法,只有靳半薇問,它才會回答,不過是有問必答。
【善緣系統只結善緣,所以無論宿主抽中什麽,系統都會進行篩選,選出情感缺失并不排斥系統安排的來此跟宿主系上姻緣線,姻緣線并不會影響宿主,只會影響宿主抽中的妻。】
系統解釋的都很清楚,這并不算違背善緣系統的定義,可靳半薇想不明白,一個意識清醒的人,亦或者靈魂情感究竟要缺失到什麽地步才能服從機器的安排。
她自己是不想的,雖然系統說姻緣線并不會影響到她的情感,可靳半薇是個還算是個善良的人,如果系統真的為她牽引了位妻,還是對她唯命是從的那種,她良心過不去。
靳半薇将手中的卡片放進了口袋,她打消了使用這張卡片的念頭。她擡起頭再次朝着天花板望去,已經完全被浸染成血色的牆皮,似有脫落的跡象,那雙鬼手并未停歇,落下的力道越來越重。
那高高懸着的天花板竟是慢慢下沉,離靳半薇越來越近。
再任由它垂落,遲早會壓向靳半薇。
靳半薇緊張地吞咽着發苦的唾液,女主後期改變了對鬼魂的态度,也慢慢嘗試跟鬼魂交談,而不是直接打散鬼魂的魂魄。
按着設定世界萬物皆有魂,無論是人還是動物。
人和動物死後,因怨念太重,或者遺願未了會在世間停留,也就有了鬼魂,随着鬼魂逗留的時間,有部分鬼魂會被自身怨念和環境影響化作惡鬼殘害生靈,但更多的只是難消,無法放心去投胎的幽魂。
既然她現在已經跟善緣系統綁定了,還來到了靈異文的世界,以後肯定是少不了跟鬼魂打交道的,就算是怕鬼也得慢慢學會克服,既然卡片不能用,她也就剩下了積攢善緣值抽獎這一條路。
這屋裏有不少鬼魂呢,萬一她運氣好在天黑前積攢了足夠抽獎的善緣值,抽到了好裝備,也就不用怕那只魇了。
靳半薇在腦海中梳理着鬼魂的由來,還有女主後期開解鬼魂的态度,不斷地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終于是鼓起了勇氣。
她後背緊緊貼着靠近陽光的牆壁,深吸一口氣朝着天花板的方向問道:“那個,你是不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靳半薇并沒有等來回應,她忐忑地攥緊了手指将目光投向了角落裏的玩偶:“你們,你們有沒有什麽心願?”
依舊是無鬼回應。
靳半薇秀氣的眉輕輕皺起。
是她犯蠢了,這些鬼魂都是被那只魇困在此處的,自然魂魄也被魇限制了自由,包括聲音也一并封鎖了,不然這麽多鬼魂聚集,必定早就驚動了捉鬼師。
她們沒辦法回應靳半薇。
就在靳半薇失落至極的時候,忽然劇烈的響動從頭頂傳來,她輕輕擡眸,一雙漆黑的手穿破天花板,朝着靳半薇伸了過來,還有低啞陰鸷的笑聲:“桀桀桀,我的願望當然是吃了你,你的魂好香!好香!”
“嘶。”靳半薇的喉嚨被掐住,尖銳的指甲紮破了皮肉,鮮紅的血液順着脖頸滴落。
靳半薇的意識開始變得淺薄,因疼痛而産生的水霧朦胧了視線,眼皮漸漸沉得厲害,靳半薇的求生欲唆使着她摸到了睡衣口袋裏的卡片,手指不斷摩挲着卡片,指腹漸漸有了熱感,耳邊響起來了系統的提示音。
【叮,宿主已激活賢妻體驗卡,現在開始抽妻子類型。】
【叮,恭喜宿主抽中鬼妻,鬼妻身上陰氣太重,長時間與宿主待在一起可能會影響宿主的身體健康,系統為宿主身體考慮,現在請宿主開始為鬼妻編織肉身。】
“……”
她現在根本就動不了!
靳半薇的抱怨還未溢出嘴邊,只感覺後背陡然升起來一陣涼意,涼意彌漫開,滲透每一寸肌膚,疲憊的眼皮恢複了精力,靳半薇垂下的眼皮猛地睜開,明亮的眼眸重新看着房間裏的布局。
這又哪裏來的什麽黑色手掌,她的脖頸也沒有鮮血滲出。
幻,幻覺?
靳半薇擡頭再次望向了天花板,又哪裏有被抓破的痕跡,還是那不斷拍擊牆壁的響動。
她摸了摸脖頸,除了微微涼的觸感,并無血紅的粘液。
靳半薇稍稍放心,只是口袋裏的賢妻體驗卡真已經被她用了。
靳半薇掌心憑空多出了些竹篾和絲綢碎布,還有一根纏上她手腕,冒着金光的紅線,腦海中浮現了跟紙紮術相關的信息。
世間對付鬼魂的手段參差不齊,這紙紮術也是其中一種手段,紙紮師紮出的物件能辟邪,紮出的小人貼上生辰八字,沾了人血還可作為替身來避鬼,厲害的紙紮師可用紙人鎖惡鬼為自己所用。
一些竹篾一些碎布紮成小人,滴上自身鮮血就可引魂來此,鬼魂會被引進紙人中為紙紮師所用,而紙紮師的手段越高,紙人能困住的鬼魂就會越厲害。
而靳半薇現在要做的并不是困鬼,僅僅是需要給鬼妻紮出一個可以擋住身上陰氣的軀殼,可這對完全沒有涉獵過的靳半薇來說也十分困難。
或許,她紮不住紙人,那鬼妻就不會來了。
靳半薇抱有一點微弱的幻想,但是很快她就發現她的雙手自己動了起來,碎布和竹篾在手指間跳動,以極快的速度漸漸變換做人型。
靳半薇看着漸漸成型的紙人,愧疚湧上心頭:“你放心,等着我以後攢夠了善緣值,一定可以抽出來什麽厲害法器放你自由,到時候我給你燒很多紙錢當做補償!”
【宿主不用有這麽大的負罪感,體驗卡有效期只有十天,就算這十日宿主對鬼妻産生了感情,系統也還是會放鬼妻自由的。】
“……”靳半薇差點咬住了舌尖:“你不早說!”
【宿主并未問詢過。】
靳半薇的覺察果然是沒錯的,善緣系統就是無法窺探心聲的,系統可以在她腦海中發出聲音,但只有靳半薇發出聲音,就像平時和人對話那樣,系統才能聽到她的聲音。
這樣也好,不然總覺得一點隐私也沒有。
聽到系統說體驗卡只有十日,靳半薇心裏的負罪感減輕了不少,她還以為一直束縛靈魂的自由呢。
不過,靳半薇覺得系統多慮了。
十日這麽短的時間裏愛上一只鬼,簡直是無稽之談,她前世可活了二十年也沒有愛上誰。
她可是正經人,這十天她肯定不會逾越半分的。靳半薇都想好了,她趁着有鬼王保護多多積攢善緣值,等着時間一到就放鬼王自由,她可以多多燒紙給鬼王當做報酬,若是善緣值足夠的話她還可以給鬼王抽點能增長她修為的寶貝作為報答。
但是十日後鬼王清醒後,要是不滿被操控情感,翻臉不認人要殺她怎麽辦!
靳半薇負罪感盡散,升起來了些慌亂來。
随着紙人漸漸成型,房中那雜亂而詭異的聲音竟是在慢慢變弱,越來越輕,靳半薇的耳根終于得以清淨,只是她的指尖也越來越涼。
手掌所觸碎布漸漸失去了面料的柔軟,變得僵硬難以彎折,接下來的步驟也越來越艱難,竹篾也越來越難以操控。
天花板上的聲音停了下來,身後卻忽的有了更為可怕的聲響,靳半薇猛地回過頭看去,那些縮在牆角的毛絨玩偶竟是站了起來,邁着玩偶短小的腿朝着靳半薇靠近,但因她們被魇所困,移動的非常艱難,每每踏出半步,毛發上的血色就會更深一分。
雖然她們個個都頂着毛絨玩偶的臉,可靳半薇還是感受得到玩偶的靈魂強行掙脫魇的束縛有多麽的痛苦,而她們此舉的原因似乎是靳半薇手中已有雛形的紙人。
她們雖被魇的力量控制,也感知到更大危險的到來,她們想要阻止紙人的成型。
靳半薇可不會同情可能要她命的鬼魂,她手上的動作更快了些,握着竹篾的手一時不穩,竟是被竹篾劃破了手掌。
掌心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碎布,原本僵硬難以彎折的碎布和竹篾又柔軟了起來,靳半薇兩雙手的動作越來越快,竟是都有了重影。
不一會兒,紙人就成型了。
那些玩偶喪失了掙紮的希望,瞬間跌回了原點。
成型的紙人并不大,大約只有一尺來高,但工藝很精細,靳半薇都難以想象這是她做出來的紙人,細致到衣服的紋理都十分清楚,唯一的缺憾是沒有筆和顏料,紙人并沒有畫臉。
恰在此時,靳半薇只覺得耳邊一陣涼風吹過,眼前出現了團團紅霧,紅霧鑽進了紙人裏,那紙人竟是開始長出來了眉毛眼睛,硬生生在靳半薇眼前自己生出來了一張臉……
那張臉十分秀美,一雙眼睛更是明亮多情,竟像是要活過來一般,紙人身上的衣服也漸漸有了顏色,不再是只有靳半薇血染紅的地方擁有色彩。
紅霧越來越多,紙人在靳半薇眼前飄了起來,等着紅霧消散,又哪裏還有什麽紙人,眼前多了位與她一般高矮的美人。
她很白,白的有些不正常,皮膚下能輕易看見根根浮動的淡青色細筋,脖頸纖長嬌嫩皙白,唯有一點血暈染在了她靠近鎖骨的皙白肌膚上,為那純白的嬌花添上了一點脂粉。
她身上穿着一襲紅色嫁衣,盤好的發髻上戴着金釵,眼眸閉合着,細長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秀麗的面容看起來安靜溫柔。
她是來嫁她的。
屋裏的油燈若是替換成紅燭應當會更合時宜些,她眼前仿若有了紅燭映襯着凝脂玉膚,薄指撩開衣襟,玉骨生香的畫面。
靳半薇思緒剛起,連忙咬住了舌尖逼迫自己清醒,她居然對着一只鬼浮想聯翩。
不過……她可真美。
她雖還未睜眼,靳半薇已經想象到了那雙眼眸裏的柔情似水。
“嗯?”美人唇邊溢出聲滿是疑惑輕吟,她緩緩睜開眼眸,眼底有水波輕輕蕩開,系在靳半薇手腕上的紅線另一段朝着美人手腕纏了上去。
美人眉骨輕擡,手指悄無聲息地捏住了纏上來的紅線,淡淡的紅光浮于指尖,紅線斷在指尖,消失在了眼前。
靳半薇沒有察覺到姻緣線消失前已被扯斷,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雙波光潋滟的眼眸,盯着她眼裏的柔光。
她生的分明很端正,眼睛也生的很溫柔,可那雙眼睛還刻着畫都畫不出的柔媚,輕輕眨動,有蠱意。
美人也看着她,紅唇輕啓:“夫君。”
靳半薇呼吸一滞,臉頰飛上了兩抹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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