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招式
朝熙之所以青睐百裏青, 是因為她近日收到了皇兄的家書。
朝暮說,這百裏青的祖父是當世大儒,祖孫三代皆是才學不凡。
連太學的郭祭酒都上了奏請,想要朝熙開個先例, 讓百裏青隔着屏風, 給太學的學子們上幾課。
太學沒有男老師上課的先例, 從前的邵奕古意司墨三人, 也只教過朝熙和星辰臺的禦君。
這百裏青如今入了星辰臺便是禦君的身份, 若要讓他去太學,的确是不合規矩的。
不過規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 太學學子乃是朝堂根基, 若她們奏請, 朝熙也可破一回例。
不過,讓百裏青去太學之前,朝熙也想先見識一下百裏青的才學和品行。
眼下這是朝熙第一次見他,初印象還不錯。棋品見人品, 他下棋之時穩紮穩打, 步步為營,輸棋之後, 亦是溫潤有禮。
朝熙看得出來, 他和費宸他們的相處亦是十分愉快。
朝熙來星辰臺見過了便也罷了, 她正要順道回紫光宮陪她的空郎用膳,誰知道那百裏青見她要走, 便忽然問道:“陛下說, 改日到禦書房與陛下對弈, 具體是哪一日, 臣也好準備準備。”
百裏青也不想表現得這般心急,可他知道,神域的女帝後宮禦君三千人,他縱然對自己的容貌有自信,可在這麽多美男堆裏,也未必紮眼。
他害怕,她只是随口一說,轉過頭便給忘了。
朝熙勾了勾嘴角,倒是也笑了:“那就明日下晌吧,花靈,你到時候親自派人接百裏禦君過去。”
花靈點頭稱是。
而百裏青心跳如鼓,他遙遙看着朝熙的銮駕,直到人都沒影了,他還站在原地沒有回神。
費宸倒是站在他身後調笑道:“果然,陛下的英姿,只要是男人,便沒有不喜歡的。哪怕百裏兄是仁國來的,也依然會對我們的陛下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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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青這才回神,他長嘆一聲道:“尚美之道,千古之風。不瞞費弟,我确實沒有見過比你們神域陛下更美的女人。”
費宸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點道:“明日去了禦書房,說話做事可要萬分注意。仁國如今已經歸屬神域,哪怕你是仁國男子,如今入了星辰臺,便也是神域的郎君。”
百裏青這才拱手道:“受教了。”
百裏青與費宸并肩回寝房的時候,他還忍不住問道:“如費弟這般容貌,也沒有得到陛下的垂青嗎?是因為費弟年紀尚小,還不能侍寝嗎?”
費宸聞言輕咳了一聲,随即幹笑一聲:“我到了年底才剛滿十七歲,年紀确實不夠。不過哪怕是年紀到了,陛下也未必會喜歡我吧。”
百裏青心神一動,忙道:“哦?為何?那陛下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費宸又笑了笑道:“不要用男人這樣的詞,要用郎君。百裏兄如此直言不諱,我總擔心你明日去禦書房,會說錯話。”
百裏青這才尴尬道:“在這星辰臺內,能與我說體己話的,唯有費弟了。好,我明日盡量少言,以免言多必失。”
費宸沉吟稍許,忽然道:“之前聽聞,陛下喜歡溫柔如水的郎君。宋郎君便是那般,他柔柔弱弱的,說話聲音也很甜。宋郎君走後,陛下便喜歡如今這位空貴君了。冊封大典之時,百裏兄不在,你可不知,那空貴君是何等國色。你方才誇我的樣貌,我實在是慚愧。比起空貴君,我不過是中人之姿。”
百裏青愣住,一時間,他對這位空貴君也是充滿了好奇。
而此刻,遠在紫光宮的空寰也聽到了朝熙去星辰臺的消息。
他急得不行,涼茶都喝不下去了。
聽着登玉的禀告,空寰的表情也越來越委屈,他問道:“那百裏青樣貌如何?棋藝果真精湛嗎?”
登玉這才道:“也沒多好吧?聽說,他還下不過費禦君。”
空寰撇嘴道:“大儒之孫有什麽了不起,了不起的不是他爺爺嗎?他跟着沾什麽光?陛下居然還讓他去禦書房對弈,陛下是不是起了要寵愛他的心思?“
登玉見他如此,忙勸道:“主子,咱們不必如此。您要對自己有信心,陛下眼下除了您,誰都瞧不上眼的。”
空寰雙手握拳,咬牙切齒道:“本君對自己最沒信心,再者,陛下都寵愛本君這麽些日子了,難免會貪新鮮。要不然今日,她為何去了星辰臺?”
“那星辰臺的小崽子們,一看到她都興奮得不行,恨不能撲上去立刻侍寝。本君遠在紫光宮,也不能看着她,保不齊哪一日,她就被人勾走了。”
空寰越說越生氣,直到外面的人提醒,陛下的銮駕馬上就要到紫光宮了。
登玉連忙道:“殿下快擦擦臉,收整一下情緒。您看,陛下這不是來了嘛,她心裏,還是最愛主子您的。”
空寰特意到鏡子前,對着鏡子擠了一絲笑容,确定自己的笑容沒有那麽奇怪之後,他才站起身,出去迎駕。
朝熙的心情看起來極好,她見空寰俯身行禮,便将人拽了起來,她一邊牽着他的手,一邊道:“怎麽了?朕看你情緒不高。”
空寰可不敢提她去星辰臺一事,畢竟她前腳剛去,他後腳就知道了,這事難免讓她多想。
他還以為自己僞裝得極好,沒想到還是被朝熙發覺了。
哪怕是再厲害的人精,遇到感情一事,也沒辦法做到不動聲色。
空寰長嘆一聲,道:“許是天熱,臣君心裏便煩躁。陛下不來,臣君總想着,心裏便更煩躁了。”
朝熙笑了笑道:“禦膳房準備了冰粥,清涼可口,你一定喜歡。”
那冰粥很甜,可是再甜的膳食,也沒讓空寰心情好起來。
用過晚膳之後,空寰貼在朝熙懷中,仔細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然後悶聲不說話了。
朝熙揚起他的下巴,笑問道:“你今日怪怪的,這是怎麽了?”
空寰終是忍不住開口道:“陛下今日也怪怪的。”
朝熙不解:“朕哪裏怪了?”
“陛下身上有別的味道,聞起來,特別像是星辰臺灑掃用的桂花香。陛下莫不是瞞着臣君,跑去星辰臺偷香了吧?”
朝熙挑眉笑了:“你可真是狗鼻子,這都能聞出來。不過偷香這個詞,用得也太難聽了,朕用得着偷?”
空寰當即氣得紅了眼:“是,陛下當然不用偷,星辰臺三千禦君,都是陛下的小郎君,陛下喜歡哪個,自然拉過來便可以寵幸。”
朝熙終于明白他為何不對勁了,原來是知道她去了星辰臺。
這小郎君吃起醋來,還真是讓人吃不消。
“朕去星辰臺,是想看看那百裏青,有何能耐。皇兄正好也來了家信,讓朕好好照料那位百裏青。太學的郭祭酒,對他也極有興致。朕正想着,先好好考察一番他的人品。”
朝熙說得認真,可空寰卻完全聽不清重點,他急道:“怎麽考察?莫不是要把他送到陛下的榻上?”
朝熙微一擰眉,輕掐了他一把:“你怎麽說話這般難聽?朕在你眼裏,就是那種急色之人?”
空寰委屈地撇了撇嘴:“臣君又不是陛下心裏的蛔蟲,怎知陛下會不會喜歡上旁人?”
他今日特別任性,朝熙本來垮下臉來要教訓他幾句,可轉眼便看到這小郎君氣得落了淚。
朝熙心裏一軟,便将人撈入懷中,一邊安撫一邊道:“好啦,朕不會召他侍寝,只是想看看這人品行如何,若品行尚可,便讓他去太學,給學子們講一節課。明日,朕會召他去禦書房與朕對弈,朕唯有親自考察過,才能放心。”
空寰更委屈了:“陛下還要召他下棋,就他與陛下兩人獨處嗎?陛下,他是男子,男子怎可到太學授課,只講一節也不合規矩。再者,咱們神域學識淵博的郎君多了去了,怎麽就顯着他了?這是誰給陛下的奏請?陛下就該好好敲打敲打她,莫不是年歲大了,老糊塗了?”
其實空寰說得也有道理,不能因為百裏青祖父的名氣,便對百裏青格外優容。
再者,太學那種地方,後宮禦君确實不該随意出入。
空寰見朝熙神色松動了,便道:“陛下,那百裏青棋藝到底如何?陛下也不必親自動手,不妨明日,臣君親自去禦書房與他對弈,他若能下得過臣君,再過陛下這關。”
空寰向來謙遜,他還從未在朝熙面前顯露過什麽。
聽他如此說,朝熙只得答應道:“好,左右你也有興致,明日朕便帶你過去。如此這般,你可寬心了?”
空寰這才稍緩了一下神色,他趴在朝熙懷中,顫聲道:“陛下,若有一日,陛下喜歡上旁人了,也得給臣君一個準備。臣君好怕,怕失去陛下的恩寵。臣君知道,好多人見到臣君得寵,都不高興,他們都等着陛下什麽時候厭棄臣君呢。”
朝熙一下一下地撫着他柔順的長發,随後低下頭去,輕吻着他的臉頰:“朕哪裏舍得厭棄你?只有一樣,以後可不許如此任性了。若是叫外人知道了,成什麽樣子?宮中郎君,不得生妒,可記住了嗎?”
空寰“恩”了一聲,可半響又道:“臣君又不是神仙,旁人不生妒,是因為他們掩飾得好。臣君生性單純,向來不屑掩飾。”
朝熙被他這話逗笑了:“是,朕的空郎是天底下第一單純之人。”
“快起來吧,朕今夜準你用昨日說的那個,十字交叉的招式。你不是說,那個招式需要你賣力氣嗎?朕今夜便罰你,多費些力氣。”
朝熙難得主動提及此事,空寰的壞心情一掃而光。他仰起頭問道:“那陛下別動,臣君幫您寬衣……”
作者有話說:
有關于大家想看宋啓火葬場的事,這個你得等,宋啓遠在魔月,劇情線到了,自然就打他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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