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下棋
十字交叉, 顧名思義,便是呈十字狀。
這樣,兩個人都可以在榻上躺着,無論誰出力, 都能懶洋洋地得到歡悅。
就在前日, 朝熙還縱着他, 用了圖畫本上的其他招式。不得不說, 空寰在侍奉一道上, 确實極為盡心。
朝熙歡快之餘,每日上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本來天熱, 朝熙也不想夜夜如此, 耐不住小郎君如此磨人, 朝熙又并非全然不情願。
朝熙覺得空寰有的時候擔心太過, 眼下,旁的郎君都不能入她的眼,她只想日日陪在空郎的身邊,有他一人侍奉, 足矣。
其實朝熙也找朱院判親自診過脈, 朱銀太醫說,空貴君和陛下的身子骨都沒什麽問題, 只是有孕一事, 倒也不必太過着急。
朝熙還年輕, 她也覺得此事不必太急,随緣便好。
歡悅之後, 空寰也不怕熱, 從背後緊緊抱着她, 朝熙抓着他的手, 忽然問道:“你累不累?這幾日都是你用力,朕也該讓斐醫官給你開些溫補的藥,讓你好好補補。”
空寰嗤笑一聲:“陛下這個主意甚好,臣君也問過醫官了,不過醫官說,那些藥若是喝下去,臣君只怕是要日夜念着陛下,未免給陛下添麻煩,那些藥,臣君還是不用了。”
朝熙想起他平日裏侍奉的架勢,便也收了這個念頭。他本來就夠猛了,再喝藥,難免她吃不消。
朝熙懶洋洋地“恩”了一聲,又道:“說來,你這力氣,确實不小。尋常人家的兒郎,都嬌嬌弱弱的,偏你這能耐大了一些。”
朝熙只是随口一提,可聽在空寰耳裏,卻是試探。
他小心回答道:“臣君幼年力氣也弱,後來遭遇過幾次暗害之後,便也日日鍛煉身體,跟郎中學五禽戲,後來力氣才大了一些。再則,神域的水土養人,臣君也覺得,自打來了神域,自打開始侍奉陛下,臣君的身子骨,便比從前好了許多。”
朝熙低低笑了一會兒。
之後她又想起一事,便忽然問道:“你那表妹空歌,素日裏品行如何?你可知前一陣子,永安王府的鹿郎君,為何被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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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寰的千裏閣可是神都萬事通,空歌幹得那起子缺德事,他自然知曉。他前一陣子,已經着人去調查這個鹿天藍了。
空歌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也不至于見到什麽男人都往榻上拉,他可以肯定,定是這鹿天藍用計勾丨引。
“臣君不知,臣君只聽說,仁國來的郎君,送到了永安王府,如今很是受寵呢。”
這事滿宮都知道,空寰知道也不難。
朝熙嘆口氣道:“說來,表姐很喜歡那位鹿郎呢,只是他不檢點,先是傳出你表妹在永安王府期間,他與你表妹牽扯不清。再又傳出,他和禮部尚書的長女盧雅私下往來。神都內外都笑話表姐,朕實在看不下去,好說歹說,才終于把表姐勸得回心轉意。她若是喜歡旁人便罷了,整個星辰臺任由她挑便是。紅樓出身也不要緊,入了府總得知道檢點一些,傳出這種事,實在是難堪。”
空寰忽然道:“表妹不是急色之人,她家中已有夫郎,她對正夫亦是極好的。至于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麽,臣君也不知道。如今表妹遠在月都,陛下若想問,臣君寫一封家信回去如何?”
朝熙笑着道:“罷了,不要緊,這倒不算什麽大事。左右那鹿天藍被送回了紅樓,表姐府中如今有四位郎君照顧,朕也寬心了。”
空寰捏了捏朝熙的手指,悶聲問道:“永安王這樣的福氣,陛下會不會也羨慕?”
朝熙笑了:“朕如今有你一個,都忙不過來。這樣的福氣,還是算了吧。”
空寰嘆了一聲,他心裏想着,以後一定要更纏人,徹底斷了朝熙再寵愛旁人的念想才行。
否則,空寰總是不安心。
翌日休沐,朝熙起了個晚。
如今休沐日起晚,已經不算什麽尋常事。
她一直和空寰在紫光宮膩歪着,直到時辰差不多了,才帶着空寰去了禦書房。
而那百裏青,卻早早在那候着了。
百裏青一擡眼,便看着那抹明黃色牽了一位白衣小郎君進殿。
他微一擡眼,正好與空寰對視。
看來,這費宸說得沒錯,這空貴君的樣貌,卻是世間僅有。
他們仁國不過彈丸之地,看來他是在仁國待久了,不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百裏青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道:“臣拜見陛下,拜見空貴君。”
朝熙微一擡手道:“起來吧,今日正好空郎有興致,你便與空郎對弈一局,朕在一旁看着便是。”
空寰笑吟吟道:“陛下光看着有什麽意思?需得給點彩頭,才有樂趣。”
朝熙挑眉問:“說吧,你想要什麽彩頭?”
空寰一時間想不到,便道:“陛下随便賞點什麽便好,陛下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朝熙仔細想了想,便道:“青州進貢了幾套文房四寶,朕素日裏都舍不得用。你們今日誰若是贏了,朕便割愛,送你們一套。”
他們都是讀書人,自然最愛這個。
空寰笑着說好。
而百裏青坐在對面,看着倒是極為尴尬。
他看着空貴君與陛下說笑,看着女帝的眼中,都是那位俊俏的小郎君的影子。
看來費宸說得對,有了這位空貴君,陛下确實很難看上其他人。
百裏青深吸了一口氣,想着今日需得好好表現,容貌上差了人家一大截,總不能連棋都下不過。
然而,真正對弈之時,百裏青才知道這空貴君多麽冒進。
他每一子都落在百裏青意想不到的地方,起初百裏青還覺得他必輸無疑,可是轉眼之間,他便落入了空寰的圈套。
這空貴君看着文文弱弱的,可這棋道,卻實在讓人驚心。
百裏青最後一子實在是落不下去,只得嘆口氣道:“在下輸了,空貴君棋藝變化莫測,再下多少局,結果都是一樣的。”
空寰也笑吟吟道:“承讓了。”
不止百裏青看出了空寰下棋冒進,連一旁的朝熙也不通這空寰下棋到底是個什麽路數。
朝熙道:“朕覺得有趣,空郎,你來與朕對弈一局。”
百裏青讓出了位置,而朝熙則是坐在了空寰的對面。
空寰與朝熙對弈之時,很明顯謹慎了不少。
朝熙方一落子,便擡眸看着他道:“該怎麽下就怎麽下,在朕面前,你不必下臣子棋。若你贏了朕,今夜自有好處。”
朝熙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話,空寰還故意側首看了百裏青一眼。
那百裏青也并非什麽都不懂,他在一旁,亦是聽得紅了臉。
空寰今日已經出了風頭,在朝熙面前掩飾,倒是顯得刻意了。
再則,朝熙給了這麽大的彩頭,空寰确實有些心動。
空寰也不再客氣,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朝熙敗局已定。
朝熙長到這個年歲,還未見到下棋如此詭異之人。
一局結束,朝熙默默看着棋盤,想着空寰的每一手棋,都覺得冷汗直流。
若不是知道這是個溫柔乖順的小郎君,她甚至要懷疑,她日夜面對的,是個虎狼之輩。
朝熙笑了笑,道:“今日也累了,不下了,空郎棋藝精湛,連朕也不及。”
空寰立馬乖順道:“明明是陛下,故意讓着臣君。”
朝熙笑了笑,也不反駁,而是側首看着百裏青道:“今日難得百裏禦君也在,便在太極宮與朕一道用晚膳吧。咱們宮裏,可有不少會做仁國菜的廚子。你們仁國人,最愛吃辣。東坡肘子和辣子雞,朕素日裏也很喜歡。百裏禦君今日正好一道嘗嘗。”
為了讓百裏青感受一下家鄉氣息,晚膳還有石磨豆花和甜皮鴨。
不過,百裏青最喜歡的,還是那一味幹燒桂魚,那魚質鮮嫩,味道極美。
百裏青忍不住贊嘆道:“味道極好,仁國宮中的禦膳,都比不得這個。”
朝熙正好笑着問道:“你們仁國的宮宴,仁國國主還吃得慣嗎?”
百裏青正要起身,朝熙便笑着說:“你坐着回話便是,此處沒有旁人,你随意些便好。”
百裏青這才點了點頭,道:“仁國宮中,也有神域來的廚子。這幾年,因着國主喜歡,仁都街市內,也有不少做神域菜的酒館。臣自打來了神域皇宮之後,用膳之上,沒有吃不慣的。”
朝熙這才松了口氣,笑着道:“如此便好,皇兄從前吃不得辣,朕還總是擔心他。”
朝熙說這話的時候,笑容溫柔極了。
百裏青靜靜地望着她,一時竟有些看呆了。
空寰在一旁生着悶氣,他擠出一絲笑容,讓登玉去給百裏青夾些旁的菜。
百裏青這才微微回神,不敢再看朝熙。
晚膳之後,朝熙親自派人安排了轎子,送百裏青回星辰臺。
百裏青看了一眼一旁緊貼着陛下的空貴君,臨行之前忍不住問道:“陛下之後,還會再來星辰臺嗎?”
朝熙忍不住一挑眉,而空寰當下便冷了臉。
朝熙笑着道:“朕有空,自然會去看你們。”
百裏青再度俯身行禮,之後上了轎。
待百裏青的轎子走遠之後,空寰才故意去扯朝熙的玉帶,委屈道:“陛下總是看着他,臣君都要吃醋了呢。”
朝熙還記着空寰下得那一手詭異的棋,心裏不大舒坦。
她轉過頭看着空寰問道:“哦?若朕真的寵幸了旁人,你可能容得下他?”
空寰呼吸微窒,他去抓朝熙的手,去扯她的玉帶,拉着她入了殿,不顧場合便徑直抱住了她。
他可憐巴巴地望着她道:“是臣君侍奉得不好嗎?臣君再賣力一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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