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洞察

冬沨和董小姐準備坐火車回安徽了。

8：47到下午15：11的火車，從北京南站到黃山北站，本來是想打車去車站的，結果呂母知道之後一定要送，“我都認小沨當大女兒了，怎麽，不讓見啊？”

呂游擺擺手，“哪兒啊，那我跟阿姨說。”

非常玄幻，總之兩位家長是見面了，呂母第一眼就看到董小姐脖子上的月亮挂墜了，她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笑着擡頭，“早就聽孩子念叨，今天可算是見着了。”

董小姐拉着拉杆箱，笑着跟呂母握手，“能教育出呂游這樣的孩子，真的是太厲害了……”

“哪裏哪裏，”呂母摁了車鑰匙，“小沨可比呂游讓人放心多了。”

呂游笑眯眯地看着她們家長的寒暄，直奔冬沨那，接過拉杆箱後問，“初幾回來？”

“打算初三就回，畢竟那兒就我們倆，”冬沨捏了捏呂游搭在腰上的手，“不會分開很久的。”

“嗯~”呂游回握。

董小姐和呂母還算投緣，兩個人一直沒停下，董小姐自覺地上了副駕駛，呂游就帶着冬沨上了後座，“你先進。”

冬沨聽話的坐到呂母後面，不等呂游叮囑，“我知道要把安全帶系好的啦！”

呂游點點頭，坐在副駕後面，系完安全帶後就伸出手到座位中間。

冬沨見狀，也伸出纖細的手，搭在呂游手上，呂游直接從手指縫中穿過去，改成十指相扣的姿勢。

呂母想用個濕紙巾擦擦手，一轉頭就看到兩個人緊握的手，冬沨一驚想松開，結果呂游也不慌，握着人的手不撒開，還擡眼笑嘻嘻的看着呂母，“媽，你要啥東西？”

呂母頓了幾秒，指着座位後面，“……濕紙巾。”

董小姐感覺到氛圍的變化，一直維持着尴尬的笑容，繼續和呂母聊剛才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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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車站，呂游看了眼時間還早的很，“我要去趟衛生間。”她不經意間掃了冬沨一眼，冬沨耳朵尖紅紅的，“我也去一趟……”

在兩個媽媽耐人尋味的眼神下，她們跑到衛生間的同一個隔間。

呂游第一句話是，“我媽知道了。”第二句話就是，“你媽是不是早知道了？”第三句話緊接着是，“我能親親你麽？”

都沒等冬沨回答，呂游直接就湊上去了，衛生間的隔板不幹淨，兩個人也就站在那，呂游的手環着冬沨的腰，剛開始冬沨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搭上呂游的脖子。

呂游後來又把手扣在冬沨的後腦勺，口舌中也追着冬沨，直到冬沨喘不過氣往後退，水靈靈的嘴唇讓人愈發想咬，眼睛上蒙着一層水霧，“……咱倆這樣不好吧。”

呂游又追上去啄了幾分鐘，“管他的。”

十幾分鐘後兩個人才回去，走在路上，冬沨小聲跟呂游說，“我媽是早就知道了，你媽要知道怎麽辦啊……”

馬上走到家長面前，呂游遞給她一個安慰性眼神，“沒事兒，知道知道呗，本來也沒打算瞞着。”

呂母看着冬沨發紅的眼尾，“……怎麽這麽慢啊，你掉進去了？”

“沒，”呂游撓撓脖頸，“排隊。”

董小姐看着衛生間的方向目前空無一人，差點笑出聲。

“走了啊，”董小姐和呂母相擁，“今天真的麻煩你啦。”

呂母笑着說，“應該的應該的，平時還麻煩小沨呢。”

冬沨過去摟過呂游，呂游輕笑，“怎麽？剛剛還沒摟夠？”

她在呂游肩頭蹭了蹭，然後紅着臉，又在耳邊輕聲說，吐息掠過耳畔，“跟女朋友怎麽抱也抱不夠嘛……”

冬沨是真的很喜歡抱抱。

直到安檢過後，董小姐拉着行李箱，走路帶風，“雖然小情侶分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倆今天這太明顯了吧。”

冬沨腼腆一笑。

“估計她媽媽也知道喽，”董小姐喃喃，“将來可要經常來往，我覺得可以一起去做個美容啥的……”

冬沨聽了直樂，“咱們四個打麻将吧哈哈哈哈……”

“這麽喜歡她？”董小姐在自家女兒頭上敲了一下。

“嗯，”冬沨點頭點的跟永動機一樣，“世界上第二喜歡的人。”

董小姐高傲仰頭，哼，小沨第一喜歡的人還得是她媽媽我。

春節前一天，接近夜裏十二點。

萬哲昔先是在三個人的群裏發了條消息，【封塵：我分手了。】

然後還沒等呂游反應過來，史宸安就打過來電話，“喂，老大？”

“卧槽怎麽就分手了呢？”呂游正戴着眼鏡坐在書桌前，“生日那天不是還好好的？”

“啧，事情比較複雜，”史宸安那邊有鳴笛的聲音，“我先去便利店買點飲料，一會兒到你家樓下，咱們去附近小公園聊會兒。”

“？”呂游看了眼時間，“你們怕不是有毒吧？等着，我先跟我媽說一聲去。”

她手忙腳亂的往卧室走，中途還在黑暗中磕了腳，“操……”

呂母已經睡着了，呂游就只好給她發了條微信，穿好大衣，帶了個帽子，淹沒在寒風中。

“他什麽時候來？”呂游嘴裏叼了個檸檬棒棒糖，又從口袋裏拿了一個給史宸安，“你怎麽來的？”

“得等會兒，”往小公園的方向走，史宸安慢着步子，“我和他都騎車來，我騎的共享。”

“怎麽想不明白非得今天分手，”呂游苦笑了會兒，“明天不就春節了嘛……”

“鬼知道，”史宸安也不理解，“再說這麽多年了，有啥解決不了的。”

“不過上次生日……”呂游想了想，“仔細想還是覺得感覺不對了。”

“而且夏然對我的态度也不一樣了，”史宸安苦笑，“有的時候碰到我也不打招呼。”

“這事兒咱也摻和不了啥，”呂游嘆了口氣，“只能讓哲哲開心點。”

“是啊，”史宸安望着黑漆漆的遠方，“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站起來。”

“很久之前就有問題了……”萬哲昔臉上凍得是紅，眼圈也腫了，“這次期末是導火索吧，我模拟考的巨好，接過期末考崩了，我前一陣一直在自責來着……她跟我說，她覺得我沒表現出想要解決問題的決心和态度……”

史宸安輕輕攬過他，拍了拍肩。

呂游也席地而坐，“挺遺憾的吧，”她吸了吸鼻子，“我們陪你們走了這麽多年，最終還是……”

“我以為我做到了盡自己的所有去愛她，應該是我這些年做過最大的事兒，現在才發現啥也不是……”

“誰提的分手啊？”呂游咂咂嘴，“沒準有個地方扭轉一下，就不是這樣的結局。”

“不重要，”萬哲昔笑着搖搖頭，“反正都不愛了……因為學習沒時間看微信就扯淡啊，她跟朋友出去玩，但我怎麽都約不出來……我給她發消息打電話，基本上都不回，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我一直騙自己還有戲，騙她還在乎我……”

“也許在乎吧，也許是真的忙呢……”呂游輕輕嘆了口氣，“其實談戀愛着東西，怕的就是付出不平等。”

“或許之前她在背後默默付出，也許她也受了很多苦，只不過咱們沒看到罷了。”萬哲昔搖搖頭。

“哎，bro，”史宸安這時拿出手機，“送你句話，毛姆說，”他照着手機念，“不要對別人期待太多，從一開始就應該意識到，每個人的主要興趣都是他自身；無論在哪方面，付出才有回報，不管是地位、財富，還是榮譽、愛情，皆為如此；而且所謂智慧，很大程度上就是，對某個事物的付出不要超出其真正價值。”

萬哲昔和呂游都被逗樂了，他身體往後仰，胳膊支撐着看向天空，“是啊，要往前看，但我好像真的以為我們能走到最後的……”

“我有次看到備注，我發現她給我的備注已經改了，就跟剛開始戀愛那陣天差地別……哎，我就是一直沒醒來罷了。”

忽然刮過一陣狂風，吹動草叢，而後寂靜一陣。

“這種東西，”呂游頓了一下，“說不準哪天咱們三也散了，那會是怎麽樣的呢……”她把雙手捂住臉，笑着說，“我可能會哭的跟哭喪一樣。”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啊，”萬哲昔伸手想要抓那寥寥無幾的星星，“沒準是九十九歲的時候……”

“那沒問題啊！”呂游彎着眼角，眼眶裏已經有晶瑩了。

“也沒準是二三十歲。”萬哲昔轉頭看她，史宸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大感性又重情義，大家都知道。

“啧，”呂游咂舌，眼眶有點疼，她忙扇了扇眼眶旁邊的風，“想想就覺得很傷心……”

“咱最好別有利益牽扯，關系越多，就越亂。”萬哲昔真的有在認真的分析。

三個人的群一直很随意沒有群名，呂游頂着寒風把手機拿出來，在淩亂中改了群名——利益集團。

“哈哈哈哈哈哈操！”“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

“不管怎麽樣，記住喽，”史宸安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我們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萬哲昔也附和，苦澀的語調搭配苦笑，是個人聽了看了都不信是發自內心的，“誰沒有個遺憾，其實想想我和夏然很多年了，也不錯了啊，有的時候适當的遺憾也是好事兒。”

呂游只是喃喃，“我哪裏舍得讓你們成為我的遺憾啊……”

呂游看了眼微信，結果正巧碰到老楊淩晨發的朋友圈，【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不是卧槽，”呂游咬牙切齒，“老楊這真他媽襯景啊……”

萬哲昔笑着笑着，看到這條朋友圈，突然就覺得眼眶一熱，“行，我看行。”

“這是海子寫的吧，我記得我看過，”史宸安湊過來，“老楊這他媽也太殺人誅心了啊……”

“嗯，”呂游點點頭，側過頭叫，“萬哲昔啊。”

萬哲昔沒擡頭，只是微微點頭，悶聲，“嗯？”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要為自己而活，做自己的光，跑在路上……”

“嗯，我知道的……”

半夜飄雪了，星星點點的，黑夜中只能看到一個個小斑點，落到臉上後才覺得冷。

萬哲昔抹了抹臉，啧了一聲，“這是我第一次為非親非故的人哭。”

雪花一點點落在發絲上，呂游聽到萬哲昔笑了，“忽悠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入冬，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可惜了啊，真以為能共白頭的。”

史宸安勾上萬哲昔的肩膀，呂游也搭上另一邊，“對着雪許願吧！”

遙遠的路燈散發出微弱的光亮，好似輕輕一吹就能熄滅。

呂游把雙手握拳放在胸前，即使凍得通紅也不撒手，

“新的一年，希望哲哲快快樂樂的，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一直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