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們回家過年

後來三個人開着飲料，聊了很久很久，呂游感覺天都要亮了，一行人才坐起來拍拍屁股。

“春風得意馬蹄疾，小哲同學最無敵，”萬哲昔把雙手分別搭在兩個人的肩膀上，“今天晚上真的謝謝你們了，我覺得我沒事兒了。”

眼裏的無奈和從容，是呂游很輕易就看出來的，“行啦，那你們騎車回去的時候一定注意安全，到家記得發消息。”

“今天都過年了，”史宸安看了眼手機，“沒想到是跟你們在一起迎接的。”

“害，”萬哲昔和史宸安勾肩搭背，跟呂游揮了揮胳膊，“跟爸爸過還不開心？”

“滾你的！”史宸安轉身揮了揮手，“老大我們走啦，新春快樂！”

伴着破曉，伴着黎明隐隐約約透露出的光，兩個男孩子向遠方奔去。

呂游搖了搖頭，将腦海中分別的畫面甩出腦外，再一睜眼，兩道眼淚直直的留下來。

深深的無力感啊，好像從未想過離別。

被冷風吹了一晚上，呂游眼疼又困，躺在床上閉着眼，可滿腦子都是事兒，好不容易睡着了，到中午就被叫起來了，呂母拿着粉色的帽衫扔在床上，“麻溜的咱還得去爺爺家。”

“唔……”呂游有點起床氣，“不去。”

“他媽大過年的你不去，”呂父笑罵，在門外面吆喝，“快滾去洗澡，換完衣服後拿着拉杆箱咱去爺爺家。”

呂游坐起來揉揉眼睛，“……那晚上直接去姥姥家？”

“對啊，”呂母知道她昨天晚上出去了，“你舅舅和小姨昨天就到了，你要是困得不行就上車再睡。”

“噢……”呂游拿着衣服進了衛生間，想到了什麽，又走出來把櫃子裏的小盒子拿出來，裝到拉杆箱中。

在安徽的兩個人早飯和午飯一起吃了，董小姐剛準備和冬沨出門溜達溜達湊個熱鬧，結果就接到電話，“我他媽的大過年的，去個屁……必不可能我和我閨女在一起呢……資金鏈跟我有個屁的關系……機票訂好不可以退麽……去你的……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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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挂了電話一擡頭，就看到冬沨正看着她，她有點心虛的轉頭，“小沨啊……”

冬沨把外套一脫，走到沙發旁把自己扔進去，打開電視，聲調平平的也沒什麽變化，“你去吧，我晚上煮點速凍餃子就行。”

董小姐知道，這是真生氣了。

十二點多，在機場的董小姐候機，想了好久還是給呂游打了個電話，呂游剛坐上去爺爺家的車，邊念叨着真沒午飯啊，邊玩手機。

“喂，阿姨？”她示意媽媽把車載音樂關了，“怎麽啦？”

“雖然知道很麻煩你但還是沒辦法，”董小姐那邊還有提醒上機的聲音，“我公司突然有事兒，助理已經幫忙訂好機票了，現在就剩小沨一個人在安徽過節……”

“這麽忙啊？”呂游心想要是我打死也不會去工作，“那邊周圍有親戚什麽的麽？”

“沒……”董小姐頓了頓，“我爸媽去海南了。”

呂游立馬退出聊天界面去了導航，開了免提，“稍等啊……我看一下，是黃山北站離得更近是吧？”

“嗯？”董小姐沒反應過來，“是。”

“有輛14：36到20：55的火車，還有票，時間也來得及，我一會兒和姐姐說讓她訂這張票，正好晚上我們從爺爺家出來直接去接姐姐。”

“我們回家過年。”

董小姐覺得自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本來就是想呂游過節的時候給冬沨打個電話，兩個人聊聊天，讓自家閨女心情好點，她壓着聲音和呂游道謝，呂游則是擺擺手，“沒事兒啊，阿姨您也辛苦，我先去跟姐姐說，您也注意點安全……然後，新春快樂！”

“冬沨麽？”呂父靠在椅背上要睡覺，“一起來過年？”

呂游還沒說話，趴在後座航空箱中的小貓咪就喵喵叫，“昂是啊，早就想帶她見見姥姥。”

呂母沒說話，而是給姥姥打了個電話，“喂媽，我們今天可能晚點過去。”

“欸行，”溫柔而帶着笑意的聲音傳遍整輛車，“你們路上別着急，慢點開。”

“嗯，雲雲還要帶個新朋友過去跟咱一起過節，她家長太忙了，”呂母扶了下擋太陽的墨鏡，“那個姑娘是九點的火車到北京，我們接上她就走。”

“呦，”姥姥拍了下手，“那我得再去買點肘子啥的啊，雲雲朋友喜歡吃啥啊。”

“不不不不用，”呂游笑着擺擺手，“您真別麻煩了，每次我們回去那叫個豐盛，她也吃不了多少，就是不能吃太辣的。”

“那行，”姥姥站起來，“我再去買點水果。”

呂母笑笑，反正攔也攔不住，“您讓小二和三兒他們先慶祝先玩着，不用等我們。”

“得嘞~”姥姥的笑聲傳過來，“等我們大雲雲回家喽！”

冬沨窩在沙發上，電視開着但根本看不進去，早知道就不回安徽了，到最後不還是一個人過年……其實她也不氣媽媽吧，就是對這種不能一起過節而産生的無力感，孤獨感。

等接到電話的時候她都懵了，“我？現在訂票？去……姥姥家過年？”

“對對對對對，”呂游笑着瘋狂回答，“我把要訂的票的鏈接發給你了，你收拾好東西後趕緊拉着拉杆箱叫個滴滴去車站，九點我們在北京南站等你。”

時間有點緊迫，冬沨一邊收拾一邊還不可思議，“不是吧我天……我媽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啥，阿姨真是夠辛苦的。”

“那我去會不會很麻煩啊……啊沒在別人家過過年啊，這不都是一家子聚在一起嘛……”

“不會，我爸媽都知道了，”呂游笑着看窗外，汽車跑在車道上的聲音已經蓋住她的聲音了，“再說，怎麽不算家人了？”

電話挂斷，呂游還在微信裏叮囑冬沨。

“你們現在就是朋友之間太生疏了，不過也沒那條件，”呂父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之前我和你幹爹你住我家我住你家天天換着住，而且一過春節，留在院兒裏的人都會聚在一起過年，等大年初幾的時候還會一起放電影啥的……你爺爺就是負責放電影的，幾個院換着放，我就幾個院來回跑……”

“雲雲這些朋友都挺好，”呂母也笑，“上次楊老師還電話訪問來着，說他們幾個人互幫互助，積極性和帶動性特別強……”

呂游在心裏默默給老楊加雞腿。

那天天氣是真的好，白雲高高懸挂在天空中，跟棉花糖別無兩樣，層層疊疊，淡藍色的天際渲染着橙色，大街小巷的紅色燈籠也為世界上點綴了一片絢爛。

在路上偶爾開開窗戶，冷冽的風伴着呼嘯的聲音打進車中，打在人身上，爽的不行。

微信群裏早已開始熱熱鬧鬧，呂父從副駕伸過胳膊，“來來雲雲幫我點一下。”

呂游沖手心哈了口氣，等了幾秒才開那個紅包，“蕪湖搶了59.8嗷，我也不多要咱倆五五分就行……”

“哈哈哈哈哈去你的！”呂父看着手氣最佳的标識，開心的笑。也不是笑搶的錢多吧反正最後也得發回去，就是挺熱鬧的，挺開心的。

呂游沒有在群裏搶紅包的習慣，每次就搶個幾塊還得再發出去，她點開突兀的“利益集團”，在裏面發了個19.9兩份的手氣紅包，還貼心的@了兩個人。

随即又退出來，給景冉發了個紅包，面都見不到也沒準備禮物，還是要把心意送一下的。

再退出來，就收到Aaa夫人發來已經上了火車的消息。

【已經到火車站啦，一會兒見。】

呂游笑了笑，【好~路上困的話就閉會兒眼，去姥姥家還得兩個小時的車程……】

冬沨發了一個鴨子的表情包，笑着逗人，【可以和你一起睡覺嗎.jpg】

呂游找了下表情包，發現都是罵街的居多，最後選了一個倉鼠的可愛表情包，【開心.jpg】

随後還補了一句，【等去姥姥家咱就可以一起睡了。】

冬沨看着窗外的風景，紅着臉頰發過去同款倉鼠表情包，【害羞.jpg】

爺爺前一陣的身體也調理的差不多了，就是平時還得按時複查。飯前他拿着一個白色的小鐵盒，“九百塊一斤的龍井，嘗嘗？”

本來是對呂父說的，結果呂游一個箭步沖上來，“九百塊？那我可精神了……”

“哈哈哈哈哈小財迷……”呂父泡好後，呂游湊過去小喝一口，只覺得味道比家中的更濃了些。

桌子上擺了無數個菜，炖雞爪五花肉辣椒炒肉紅燒茄子菠菜雞蛋豬耳朵醬牛肉炸鳕魚蔬菜沙拉大蝦……

“不是，”呂游被吓到了，“咱們确實是五個人對吧……這太多了吧我天。”

“不多不多，”奶奶擦了擦手，“還有水果湯呢，你們多吃點，剩的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我們留着吃，反正不浪費……”

呂游點點頭，咽了口吐沫，慢慢舉起筷子沖呂父的方向看了眼。

呂父直接笑出聲來，呂游減肥大業在初三就停止了，之後一直在鍛煉塑性，還是有在控制，“我不管，你把你馬甲線啥的吃沒了自己再練。”

“啧……”呂游咬了口肉，心想自己練得那叫腹肌，是馬甲線的晉升版本。

呂游吃的真有點反胃，和家裏比起來油水太足了，剛放下筷子她就拉着呂父到小區裏遛彎，小區大門口有兩個小雕塑，院兒也挺大的，可能老人住的多，春節都回來過節，車停的到處都是，呂游揉着肚子， “相敬如賓的感覺了，”她低頭慢慢走，“我跟姥姥姥爺可不這樣。”

“這樣挺好，”呂父笑了幾聲，“那是，你從小就在姥姥家長大。”

“是呢，”呂游彎着眉眼，“好久都沒回去了，今天晚上終于能見面了。”

“你說你爺爺紅包給五千，你姥姥給五百，”呂父饒有興趣的叼着煙，“要是只能去一家，你去誰家？”

“那肯定是姥姥啊。”沒有絲毫猶豫，呂游說完後自己都笑了。

呂游擡頭看天空，“哇嗚爸，天上的星星好亮啊……一顆兩顆三顆都能看得見诶。”

“是，”呂父把煙頭掐了，扔進垃圾桶，“越暗的地兒越清楚，當年我去你媽老家，躺在草坪上，那個星星仿佛就在手邊，微微一伸手就能抓到……”

月亮高懸頭頂，星星一眨一眨的環在周圍。

黑幕中，有人輕輕哼唱，“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心啊魯冰花……”

杉杉發來祝福，還叫喚着發來照片，【老大嗚嗚嗚，我家被裝飾的好可怕！】

呂游點開照片，這什麽，中式恐怖麽？！

她轉頭看向院子和陽臺，和許杉家相差不大，有陽臺上挂了燈籠和好幾串星星，一打開燈的時候，就特別喜慶。

按理說确實很好看，但搭配着中式紅木家具，呂游只覺得瑟瑟發抖，有陰風吹過。

沒辦法，咱就是怕鬼加想象力豐富等于慫包呂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