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給小沨姐姐道歉

時間過得快，下午就要從姥姥家離開了，呂游回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把她和冬沨的合影從包中拿出來，塞進床頭的透明相框中，蓋住原來的個人照片。

被子被疊的齊整，和兩個枕頭一起被塞進衣櫃。

衣櫃裏有種別樣的香，呂游把這種味道定義為姥姥家特有的味道。

“哎，”輕輕的嘆息聲，呂游頭仰着躺在床上，不知道說給誰聽，“又要走了啊……”

陽光的味道和家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對面的牆上還映着窗簾的影子。

剛過正午，太陽還在空中懶洋洋的飄着。

冬沨和姥姥坐在沙發的一側，姥姥翻出呂游小時候的相冊，兩個人指指點點，一邊笑一邊輕撫照片。

冬沨拿手機照了好幾張。

宋宇在沙發旁坐着玩游戲，薄荷窩在他的前方，尾巴尖還一直搖來搖去，宋宇好奇，一把抓住。

“喵嗚！喵嗚——”貓的尾巴碰不得，更何況還是這麽使勁的揪。

舅舅和姥爺出門了，舅媽坐在另一邊玩手機，只是擡了下眼，然後繼續低頭玩手機。

“欸宋宇！”冬沨伸過去想拉他的手，“不能這麽拽貓的尾巴！”

薄荷已經炸毛了，轉過身就要咬他，宋玉還笑嘻嘻的，直到冬沨把他的手掰下來，他還撅着嘴，使勁的打了冬沨的手背兩下。

呂游聽到外面的聲音，貓叫和鬧哄聲，薄荷已經瘋跑回卧室，正碰上呂游出門，“欸？”

薄荷：“喵喵喵喵喵！！！”急躁的叫聲跟告狀一樣，呂游一擡眼，就看到宋宇接連不斷的打冬沨的手背，冬沨收手，他還追着打，冬沨跟他講道理，小屁孩還搖着腦袋不聽。

“宋宇！”呂游沖過去，媽的，拎着宋宇兩個胳膊就給他放到牆角，小屁孩要跑，呂游伸出一只腳踩在牆上，把他的路擋住，“別動。”

她倚着身後的餐椅，一只腿抵在牆上，另一只腿微微彎曲，，“你要幹嘛？”語氣很沖，宋宇沒回答，呂游又耐着性子問了一遍，“你要幹什麽？”

舅媽的聲音從那邊傳出來，“他一個小孩你幹嘛老盯着他不放啊……”

呂游全當沒聽見，宋宇靠在牆角，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她又問了一遍，“你聽不懂人話？我問你剛幹什麽了？”

冬沨走過去拉她的手，輕輕搖了搖，小聲，“應該是不懂事，拽薄荷的尾巴來着……”

呂游把那只剛剛被宋宇打的手捂在手裏，往身後拉了拉，身子微彎，“你拽薄荷的尾巴，薄荷叫沒叫？別人說沒說？你知不知道那是錯的？”

宋宇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呂游都被氣笑了，聲音大了點，“你聾是吧？”

許是壓迫感太強，宋宇這才給點反應，扭着身子，“沒啊。”

“沒什麽？”呂游松開冬沨的手，把袖子往上拉了點，雙腿蹲下來，眼神和宋宇平視，雙手用了點力，揪着宋宇的領子，語調沒什麽波瀾，“沒叫，沒說，還是你沒錯？”

旁邊的人都急了，舅媽忙把手機放下走過來，“幹什麽啊你！”

呂母也走過來，姥姥在一旁，呂父都從儲藏室出來了，“呂游，松手。”

就冬沨靜靜的站在原位，一只手扣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仔細看眼裏甚至還有一點點笑意。

是為了她吧，因為宋宇欺負她了，所以着急幫她出頭。

宋宇剛開始還瞪着呂游，現在也怕了，雙眼蒙上一層霧，鼻涕也有往下掉的趨勢。

呂游當自己聾，沒顧身後那些人，又問了宋宇，“知道自己錯了嗎？”

其實在場的人，沒幾個見過呂游這樣的……呂游脾氣還算好，一般不會真生氣，再不濟也就冷個臉，但現在語氣裏都感覺帶着刀子。

宋宇嘴唇都吓得哆嗦，他爸媽平時也沒對他動過真格，“知道了……”

“錯哪兒了？”呂游的語氣有所緩和，松開了一只手甩了甩，另一只手還揪着不放。

“不該揪貓咪的尾巴……”聲音不大，眼淚已經往外湧了。

“然後呢？”呂游其實更生氣這件事，“小沨姐姐前幾天還給你零食吃了，你該打人家的手嗎？”

“錯、錯了，不、不該打……”呂游松開手，宋宇用手背抹了把自己的眼淚。

呂游幫他整理了褶皺，撫平衣服的領口，話語聽上去挺平淡的，“那你要幹什麽？是不是得道歉啊？”

“是。”宋宇低着頭。

“去，”呂游拍了拍他的後背，“給小沨姐姐道歉，給薄荷道歉。”

“給一只貓道歉幹什麽……”舅媽推了下眼睛，翻着白眼，一邊喃喃一邊往屋裏走。

呂父沒什麽表情，呂母擰着眉，姥姥已經拉把椅子坐下了。

小屁孩往前走了幾步，到冬沨面前鞠了個躬，還抽噎着，“小沨姐姐對不起！”

“沒事兒，”冬沨摸了摸人的腦袋，指了指沙發上，“薄荷在那裏。”

薄荷正伸着脖子往這邊看，宋宇走過去彎了腰，“對不起。”

小貓咪歪着腦袋看了幾秒，又把腦袋縮到身子旁盤起來。

“她原諒你了，”呂游站起來，兩只手握住冬沨那只手背泛紅的手，輕聲，“疼不疼？”

“都沒感覺了……”冬沨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她皮膚白，動不動就容易落下印子。

“非得要走了還鬧不痛快……”呂父的聲音雖然小，但還是被呂游聽見了。

“沒打你你當然不知道疼，”呂游從頭到尾都沒有吼，一直是這副平平的語調，“打人了，犯錯了，就得道歉……他家長不會教，就活該被別人罵。”

“那你也沒比人家大多少歲，”呂母也走過來，“怎麽老想着教育別人。”

呂游看着呂母，笑了，“是，我的錯，我們薄荷就活該被拽，我們小沨就活該被打，對吧？”

“沒有，”冬沨拉住呂游的手，在耳邊小聲，“雲雲你別這麽說……”

“你……”呂母還想說什麽，姥姥過來了，把冬沨的手從呂游那拉過來，捧在手心，“哎呦你們做家長一個個的都怎麽了……”

然後拉着冬沨就往冰箱走，從裏面拿了一個冰袋子，“這小孩子欠教育，下手沒輕沒重的，瞧咱們手都紅成什麽樣了，姥姥給你冰敷下噢……要不然腫了可就不好看了……”

呂游上車前抱了姥姥，姥姥摸摸她的腦袋，“馬上成年了，還哭呢啊？”

“哪有，”呂游吸了吸鼻子，“這不是舍不得您和姥爺嘛。”

“下一個寒假可沒時間回來喽……”姥姥把她抱在懷裏，“你和孟天涞，還有小沨，都得努力知道不？繃住勁兒……”

“嗯嗯！”

上了車，有些尴尬，人們好像還沒從剛剛的狀況中脫身。

呂母咳嗽了幾聲，把車載音樂打開。

“姥姥跟我說你小時候還把自己鎖在屋子裏呢，”冬沨把頭靠在呂游肩上，拿出手機，點開相冊，剛剛把照片拍下來了，這張是滿臉鼻涕滿臉淚的呂游和開鎖工人的合影，“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呂游臉都紅了，“欸不是，姥姥怎麽還給你看這個……”

“還有還有，”冬沨翻到一張，幼兒園的門口，其他小孩子要不是哇哇大哭，要不就是偷偷抹眼淚，只有呂游一個人笑着看鏡頭，“姥姥說你上幼兒園從來都不用愁，特別乖。”

“那是，”呂游笑着點頭，“我一直都特別乖，我姥姥姥爺從來沒費過心。”

“這張哈哈哈哈哈……”呂游開着幹爹幹媽送的粉色小汽車，臉上帶着閃光的墨鏡，冬沨笑癱在呂游懷裏，“你小時候真的太有範兒了！”

“潮流，都是潮流，”呂游看着冬沨一張張照片翻過，“現在有的潮流衣服都是我小時候穿過的……”

冬沨笑得更歡了，剛開始她只是想逗逗呂游開心，後來兩個人在後座笑成一團。

車子到了北京，冬沨迷瞪醒，擡眼一看，發現自己靠在呂游身上，呂游的眼神還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背。

冬沨用腦袋拱了拱呂游的下巴，“真沒事兒啦，本來就一點也不疼，小孩子他能多大的勁兒……”

“他要是只拽薄荷也就算了，”呂游把下巴擱在冬沨的頭上，“小東西他媽的不長眼，非得打你……”

薄荷在一旁翹了翹尾巴，垂着眼皮看了眼呂游。

車內音響聲大，再加上車速也快，兩個人的音量不至于被前排聽到，呂游又加了一句，“心疼壞我了。”

冬沨失笑，勾着呂游的手指頭玩，“你女朋友我沒有這麽嬌氣欸，就紅了一點點，平時我拍自己幾下還會紅呢。”

“好吧，”呂游聳了聳肩，“我女朋友天下第一堅強。”

正值太陽落山，呂游拉開冬沨家落地窗的窗簾。

巨大的火球帶着一片烈火向地面沖去，火焰的形狀參差不齊，漸變也各式各樣，夾雜着長條狀婉轉的雲，淡黃色的沖擊波游蕩了好久，最後又和湛藍的天空接上了尾。

火球下是高樓，高樓旁便能看到車水馬空。

無數的車閃着尾燈，一輛一輛的紅色，仿佛融入火焰，越燒越旺。

昨夜北京下了雪，不少建築頂上都能看到白花花的一大片，呂游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自家小院中的樹也換上了限定的白色皮膚。

有的雪融化，再彙成細流，順着太陽的步伐流下；有的雪餘存，再安然不動，等夜中結冰，等待明天的太陽再次升起。

有鳥兒閃着翅膀，打着旋經過窗子，落在不遠處的樹上。

有人們大包小包，揮着手歡聲笑語，從小區門口進或出。

冬沨把拉杆箱拿回卧室開始整理，沖外面說，“雲雲，一會兒你還吃晚飯麽？”

呂游把手機攝像頭關上，哼着歌漫步到卧室，“我不吃啦，姐你還吃不？”

“我也撐着呢，走之前那頓吃多了，”冬沨把衣服一件一件添置到衣櫃裏，“那一會兒你早點回家。”

“不着急，”呂游坐在地毯上幫着整理，“我還在想，沒有女朋友的夜晚怎麽睡着覺。”

“數呼吸，”冬沨笑着一本正經的提供方法，“一呼一吸，很快就睡着了。”

“是呢，”呂游佯裝嘆氣，“女朋友睡眠這麽好，反正也不需要我哄睡……哎……”

冬沨坐在床邊，小腿沖呂游一晃，手上的動作一停，笑問，“怎麽這麽幼稚呢你……”

呂游一伸手拉住冬沨的小腿肚，整個人往床上壓。

“欸你……”冬沨一邊往後錯身，一邊雙手就要去撓呂游的癢癢肉。

呂游手小，但力氣大，一只手就把冬沨一雙手牽制住，壓在頭頂，陷進柔軟的床鋪中，另一只手實實的搭上冬沨的腰，膝蓋微曲，壓在冬沨的兩腿之間，“姐姐，你好像有點危險啊……”

冬沨鬧得脖頸以上全紅了，領口歪了一點，大片的鎖骨清晰可見，“……你欺負我……”

“乖，”呂游往下壓，“親一會兒……”

後來呂游的手松開，扶上冬沨的頭發，冬沨的兩只手勾着，套住呂游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