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情人節

“我發現你最近學會咬我嘴唇了啊……”

“誰、誰叫你每次都那麽狠……”

“我在讨福利欸，姐，咱可好幾天見不到面了。”

“……下周一有時間麽？”

“必須得有！怎麽，姐要和我約會？”

“……嗯。”

呂游在鏡子前面整理了半天衣領子，然後穿上長款的白色羽絨服，沖着還在賴床的女士喊了一聲，“媽，我先走了啊。”

沒等呂母反應過來，就只剩摔門的聲音了。呂母拿出手機，揉揉眼睛，“這臭孩子有了對象情人節都精神了……哎，繼續睡。”

呂游蹦跶着往冬沨家的方向走，走到花店門口，就看到榮蝶夢叼着面包片，匆匆地從店裏跑到她面前。

“呀，”沒等呂游說話，榮蝶夢把面包拿在手裏，“今天情人節不送你對象花麽？我特意讓他們多送了點黃玫瑰。”

“可以啊，來幾……”呂游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對勁，“等等，今天情人節？！”

榮蝶夢已經往花店裏走了，“是啊，二月十四，可不就情人節嘛？”

“卧槽看來我真的單身太多年了……”呂游一邊感慨一邊推着門，門外的風鈴一直叮叮作響。

“來幾支？也不用太多吧。”榮蝶夢洗了手，準備拿花修剪。

“九只呗，”呂游看到旁邊的包裝紙，“用這張英語報紙包裝吧。”

“得嘞，”榮蝶夢拿着剪子迅速修整，“今天情人節，給你打折。”

“哈哈哈哈哈好的……謝謝！”呂游抱着一束花，重新蹦跶在路上，還轉身和榮蝶夢擺了擺手。

門被敲開，冬沨紮着高馬尾，左手手腕上的白色手表映着光，笑着迎客，“女朋友來的有點早吧？”

“有點興奮，咱倆好幾天沒見了，”呂游把花遞過去，“剛剛在路上才知道是情人節，委屈姐姐啦。”

冬沨挑眉，把花抱過來擺在桌子上，“還以為你忘了個徹底呢。”

“所以今天去哪兒？”呂游從後面擁住冬沨，深埋着吸了一口，奶香味。

“有一個藝術館，瑩瑩給了兩張票，”冬沨也站在那任她摟，“咱們坐地鐵能直達。”

“那她和劉哥去麽？”

“沒準吧，那好像是個藝術園區。”

呂游閉着眼枕在冬沨肩上，冬沨失笑，“咱倆要不然在家呆一天？”

“哈……走吧。”呂游聞言松了手，不好意思的笑笑。

“等等，”冬沨掏了掏兜，“彎下腰。”

呂游照做，雙手插着羽絨服的兜，微微彎下腰，嘴裏還笑着，“我的腰，只為你彎……”

“是是是，”冬沨把東西挂上人的脖子，還在頭發上旋了一把，“我那天逛商場不經意發現的，覺得挺适合你的。”

呂游往脖子上一摸，是一條蠻長的黑色蠟繩，笑意爬上眼角，“謝謝姐姐！”

地鐵人真的不少，畢竟是周一早上，剛開始還好，不知到了哪一站，一群人往上湧。

呂游嫌熱，進地鐵的時候就拉開了大衣外套，她現在湊到冬沨身後，冬沨前面就是目前不開的那一側門，呂游扶上門側的圍欄，把人圈在懷裏，“人太多了，咱先在這，一會兒再突圍。”

冬沨本來是背着身的，聞言轉過身，雙手穿進羽絨服裏面，左手手指扣上右手手腕，将呂游的腰圈上，頭貼在左肩上，小聲笑着，“雲雲……心髒跳的很快啊。”

呂游輕笑，用另一只手摟住冬沨的腰，“也不知道罪魁禍首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呀？”

冬沨又動了動腦袋，最後輕輕閉上眼，眯了一會兒。

車上的人陸續都下去了，兩個人的站臨近終點站，這個車上已經沒多少人了。

呂游拉着冬沨到門前，左手伸着夠上面的拉環，右手拉着冬沨的手。

兩個人十指相扣的時候，手表的表帶都能碰上，微微一動就輕輕的摩挲。

“一會兒從C口出，還得再走四五百米。”冬沨右手拿着手機，上面顯示地圖。

“聽你的，”到站了，兩個人往下走，呂游摸摸鼻頭，“我路癡。”

呂游藝術修養一般般，就跟在冬沨身後，兩個人拉着手，靜靜的看着牆上的藝術畫。

有3D的，看了圖一樂。還有抽象的，看不懂但大為震驚。優雅複古的也有，濃重的歷史風撲面而來。

呂游就這麽看着，一邊想作者當時在創作時候的內心。

“你說，”冬沨拽了下呂游的手，“作者在畫這幅作品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藍色的夜空上散落着白色的星星點點，海風吹拂着浪濤，男生伫立在沙灘上，女生搖曳着小船，仿佛很快迷失在大海之中。

海面上也映着星河，隔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不知道……但是我想，”呂游頓了頓，盯着那副畫作輕聲，“有很多吧，也許是絕望、無奈，也許是不舍、後悔，但畢竟星星那麽亮……沒準作者還充滿着無盡希望。”

“也許吧，”冬沨看了看畫作的下方，沒有作者，只有名字《星海》和一行字，小聲念出，“獻給我曾今最真摯的愛人。”

“哎呀，”呂游聽的渾身惆悵，加上畫作和藝術館冷清的氛圍，“好可惜啊……”

冬沨拉着呂游繼續往前走，并沒長時間駐足，“或許，他們最後又重逢了呢。”

“小沨！”房瑩瑩站在園區內的餐廳門口揮手，“你們還真給面子，果然來了呀。”

劉益彰拉着她的手也打招呼，“呂總！冬沨！”

呂游點了點頭，指着剛才她們出來的場館，“這裏面都是普通人的作品麽，我看有好多都是無名氏。”

“是，”房瑩瑩點點頭，“有好多也是各個美院學生的作品，有的不願意報名字……話說你們是不是注意到《星海》那副作品啦？”

“是呀，”冬沨點點頭，“感覺全場最震撼的了，站在作品面前就能感受到那種窒息。”

“聽我師姐說，”房瑩瑩一邊說一邊往餐廳裏走，“作家是一個大學生，他對象患上癌症不幸去世了，他創作完這幅作品，沒多久也……輕聲了。”

很長時間，幾個人坐下，然後一陣沉默。

劉益彰拍了下房瑩瑩的背，去前臺點餐。

“很多人都為他惋惜，”房瑩瑩皺着眉頭，聲音有些傷心，“他的繪畫天賦真的很好，而且他和他女朋友是大學的模範情侶，佳偶早成。”

“是啊，”冬沨搖搖頭，“病魔真的太可怕了。”

“不過這樣的話，”呂游眉眼裏帶着些許柔和，“也很浪漫吧。”

“說不準，”房瑩瑩接過劉益彰遞來的飲料道了謝，“不過都是他們的選擇吧，肯定也是考慮了很久的。”

呂游把冬沨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裏，冬沨其實都知道她在想什麽，呂游就是代入感這麽強的人。

如果冬沨因為一些原因不幸去世，呂游的選擇肯定跟那個男孩子一樣。

你都走了的話，或許我在這個世界也沒什麽意義了。

“你們還去哪個館麽？”劉益彰背着包。

“想去光影的那個，”兩個人拉着手，呂游往那邊看過去，“你們去了麽？”

“去了，”房瑩瑩點開手機劃了幾張照片，“還挺好看的，适合拍照啥的。”

“行啊，”冬沨揮揮手，“那我們先走啦，之後再約着一起。”

“欸好~”

光與影的世界格外浪漫，無數條閃出來的燈光，無數個映在地上的影子，兩個人漫步在五彩斑斓的世界裏，時不時還會被晃了眼。

有一面白光的牆，人站在前面，牆上就會放出很大的影子。

冬沨上前，身子沖左照了一張，身影是黑色的，看不大清面龐，但明顯的下颚線和高挺的鼻梁都是清晰，馬尾辮往上紮，天鵝頸也展露的恰到好處。

呂游也湊上去，冬沨幫她照了張身子沖右的，呂游特地把包裏的銀絲框眼睛拿來帶上，還能反出一點點閃光，碎碎的頭發慵懶的搭在額頭。

兩張照片擺在一起，就知道是一對情侶頭像。

呂游把兩張照片保存，手指左滑右滑，翻來覆去地看，然後想了很久，才在路上跟冬沨提出，“姐姐，你要換頭像嗎？”

冬沨之前的頭像很簡約，就是白色的背景上用黑字寫着“平安喜樂”，呂游的則一直是中國人民大學。

“換……什麽？”冬沨反應過來，“剛剛拍的那兩張麽？”

“是呢，”呂游一邊怕太招搖，一邊又安慰自己，“閨蜜之間換情頭很正常對吧？”

“嗯……”冬沨看了眼，照片确實很好看，“那就換呗。”

情人節當天，冬沨和呂游換了頭像，呂游還把這兩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配文，

【情人節快樂~[愛心]】

兩個人坐在地鐵的空座上，呂游的腦袋還扭過去枕着冬沨的肩膀。

冬沨看到後邊笑了，除了那兩張照片，還配圖了早晨照的玫瑰花，濃墨氣息的英文報紙中襯托着被陽光照射的黃色玫瑰，

【情人節快樂~[玫瑰]】

史宸安第一個在呂游朋友圈底下評論，

【史宸安：幹什麽呢，我坐在家裏還能被秀？】

緊接着稀奇古怪的評論接二連三，控訴的居多，

【封塵：沒想到老大竟然成了我朋友圈第一個秀的人[摳鼻]】

呂母的微信昵稱就是本名宋清瑤，看到後也留了句話，

【宋清瑤：開學就家長會加考試，我看你到時候笑得笑不出來~】

【冉_：wow呂總你怎麽就把小沨拐走了嗚嗚嗚……】

【許杉：老大你怎麽就抛棄了兄弟嗚嗚嗚……】

梁宣钰癱倒在跑道上，打開手機，

【跑步是我爹：太狗了吧老呂，我還在跑道上揮灑汗水呢。】

【魏小南：誰老說自己沒時間，不出來玩的？好你個雙标狗！】

呂游人都傻了，在冬沨脖頸子蹭了蹭，湊過去，委屈，“我這都他媽什麽狐朋狗友……”

冬沨輕笑，再一轉頭，就發現自己評論區裏全是和呂游不一樣的畫風。

【董小姐：玩的開心~冰箱裏還有水果記得吃[星星]】

【跑步是我爹：嗚嗚美女好好看斯哈斯哈！！】

【魏小南：九九九九！小沨開開心心的！】

連終年不活躍的闫思都評論了，

【闫思：久久】

【瑩火蟲：我就說那裏适合拍照吧！帥哥美女配一臉嗚嗚！】

“卧槽？”呂游越往下看越震驚，連楊老師都評論了，

【YANG羊：好好放松！等着開學考~[得意]】

【封塵：老大要是欺負你跟我們說！我們幫你打她。】

“怎麽回事兒，”呂游一邊往下翻一邊笑，“這萬哲昔怎麽還挑撥離間的！”

冬沨也笑得開心，“他開玩笑的啦~”

【史宸安：同一組照片，換個人發出來果然順眼多了~】

呂游當即回到“利益集團”裏@了兩個人，【幹什麽幹什麽，對我有意見直說呗！[憤怒]】

群裏面瞬間激起“哈哈哈哈哈”的大浪。

呂游本來也不生氣。

這麽多人向着她女朋友，她高興還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