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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她趕忙擺手,止住李原的怒吼:“表哥,這事兒容我細思量。三妹妹是個不吃虧的性兒,你要是向父親提親娶我,三妹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樣吧,我們不如等一等。”
“還等什麽,再等下去我就得娶她了。”李原急得快要跳腳了。
白玉也沒了頭緒,是啊,萬一到時候父親不願意三妹妹嫁給李原,真的要把自己嫁給他怎麽辦?不行,趁着三妹妹和他有這麽一腿,必須得想方設法讓李原娶了三妹妹。
當時不是有好多的人看見了嗎?那就讓這個信兒在府裏散播開來,讓父親覺得丢人現眼,不得不把女兒嫁給外甥吧。
白玉雖然不想和李原在一起,可是為了應付他,還是給他出着主意,“表哥別急,不如你這就去向父親提親,說是要娶三妹,母親必不願意的,到時候她在裏頭壓着,咱們的事兒就好辦了。大不了您再讓老太太出面,說開了我和你的事兒。”
“這樣能成嗎?”李原事到臨頭,反而拿不準主意了。
“成不成就看表哥的心意了,反正母親和姑姑不和,怎麽會把親生女兒給了她做兒媳婦?”白玉細細地分析着,李原越聽越覺得有理,不由贊了一聲,“你這叫退而求其次,不動聲色地就把咱們的事兒辦了。”
“誰是次?你才是次呢。”白玉不禁白了他一眼,真是的,她是次嗎?
面對着白玉的嬌嗔,李原心裏踏實了許多,忙笑道:“是是是,我是次,玉妹是全天底下最好的。”有了主見,李原這才和白玉告辭走了。
白玉松了一口氣,忙進了院子,讓小環把大門關死,真是的,沒一刻清淨的時候兒。
小環進了屋子,點着了一根小蠟,小心地把它插到了燭臺上,才擔憂地問出憋了一晚上的話,“小姐,您給表少爺出的這個主意,奴婢怎麽越聽越不對頭?”
“有什麽不對頭的?你這丫頭真是話越來越多了。”白玉怕小環再問個不休,冷冷地打住了她。小環到底沒有敢問下去,只是覺得不解。
李原回到了屋子裏,越想越覺得玉娘出的主意妙極了,這個聲東擊西的計策,還真虧她一個女孩兒想得出來呢。
第二日一早,他就和母親白敏貞說了這事兒。白敏貞聽後一驚,怎麽兒子又要娶玉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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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她和老太太籌劃好了的事兒,就是因為兒子一句“還要讀書,不想娶親”的話給堵死了。後來哥哥嫂子也不願意,到底沒成。
老太太也放棄了玉娘這個人選,謀劃着段氏那兩個親生的女兒。誰知道這個時候,李原竟然又說了這話。
白敏貞疑惑地問李原:“原兒,你做什麽這麽急啊,你不是想等着自己有個功名在身才娶親的嗎?”
她越想越覺得可怕,那晚上的事兒,隐隐約約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裏,不過并沒有人明确地告訴她,那個人就是她的兒子,雖然她早就聽李原親口說了。
只要府裏沒有這樣的傳言,她是不會主動出擊的,省得到時候落了口實,讓哥哥嫂子兩個看不起。
四十八章 利益
看着李原吞吞吐吐的模樣,白敏貞猜到兒子又有了新的想法。
李原見她母親傷感,更是羞愧得難以擡頭,他哽咽道:“娘,都是原兒不好,讓您操心了。只是,……再不找舅舅求親的話,我怕自己真的和三妹妹成了呢。”
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呢,白敏貞松下一口氣來。和李原不同,對于誰給她做兒媳,她首先想的是誰給李家帶來的利益更大。
先前以為玉娘是嫡女,到時候不管哥哥是否不疼愛這個女兒,礙于面子,總得把嫁妝給她置辦得齊齊備備的。
再說,兒子也喜歡那孩子,作了親之後,兩下裏都滿意了。誰知道這個瑩丫頭看上了原兒,還暗地裏和他幽會,雖然府裏沒怎麽傳出來,可聽李原的話,好似她鐵了心要嫁給原兒呢。
對白敏貞來說,再沒有什麽能讓她如此興奮了。這簡直是天上掉下個餡餅呀,若是三丫頭能嫁給李原,那她們娘兒們就不用再這麽辛苦地謀劃了,到時候哥哥怎麽着也得讓女兒體體面面地嫁出去不是?那嫁妝恐怕比玉娘的要豐厚許多呢。
過兩年,等原兒有了出息,再考個功名,這輩子就算圓滿了。
白敏貞聽到李原的這個話,不由長嘆一聲,“傻孩子,人家玉娘現在不比從前了,你何苦在一棵樹上吊死?三丫頭論模樣兒,論品性兒,哪一樣也不比玉娘差,你們暗中又有了私意,這層窗戶紙一捅破了不就成了嗎?”
李原聽他母親的話,似乎十分願意,他不覺着急起來,“娘,三妹妹有情于我,可是我不喜歡她啊,我心裏只有玉娘一個呀。”
“真的嗎?”白敏貞不想讓兒子斷了這絕世的好親事,見兒子一直執迷不悟,就扳起臉來冷冷說着,“既然你對玉娘有情,那為什麽和你見面的是三丫頭?”
李原急急地辯解着,“玉娘說,三妹妹搶走了那封信,才會去的。”
“這樣的話你也信,分明是騙小孩子的把戲。”白敏貞想扭轉兒子的思想,苦口婆心地勸着。
“原兒,你想啊,玉娘若是對你有情,拼死,她也不會讓三丫頭搶了信的。三丫頭能去,就說明人家對你是真心的。你想,一個女孩子和你在後花園裏摟抱在一起,還讓人給看見了,你說,她以後該如何做人?你身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兒,難道連這點子擔當都沒有嗎?”
“可是,娘……”李原在他母親連珠炮般的說教下,竟一時想不出什麽可以反駁的話,急得他搓手連連。
他一向都是個聽話的孩子,自小兒就沒了父親,知道他母親這些年的不易,所以,從來都沒沖過他母親一次,他母親說什麽,他都是言聽計從的。
先前因為母親也是喜歡玉娘的,他母親讓他娶玉娘,他只覺得母親是為他好。這次好不容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誰知道母親第一次拒絕了他,讓他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白敏貞見兒子為難了,忙拉過他的手拍了拍,“好了,兒子,玉娘的名聲兒那樣,背地裏又和小厮幽會,又偷看來府裏的尚書公子,天生的水性楊花,攀得是高枝兒,你喜歡她哪樣呢,無非就是戀着小時候兒的情分罷了。”
李原聽着這話,怎麽着都是玉娘的不好,他覺得心裏不受用,就想站起身來到窗口透一口氣。白敏貞生怕兒子反悔,趕緊又給他燒了一把火,“原兒,你可知道玉娘的母親是怎麽死的嗎?”
李原不知道為什麽他母親忽然提起來玉娘的娘來,忙轉過頭來,疑惑地看着他母親。
白敏貞忙說道:“她是因為和人私通,被你舅舅發現了,羞愧上吊死的。這樣人的女兒,你敢娶嗎?”
白敏貞定定地看着兒子,瞧着他臉色從白慢慢地轉紅,又複變白。
李原心裏一下子像是吞了一只蒼蠅般惡心,原來玉娘的母親是那樣的人啊,怪道府裏都說玉娘不正經呢,自己也親見過的。原來這一切都是有淵源的。
可是李原還是放不下玉娘,心裏總覺得玉娘能為了她做些改變,哪怕一點點也好。對着她母親灼人的眼神,他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罷了,我什麽都不想了,我還是專心念我的書吧。”
白敏貞明白此時兒子心裏肯定是拿不準主意了,這事兒可是越快越好,趁熱打鐵,不能就由着兒子這麽放棄了。見兒子面上懶懶的,好似非常疲憊,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不過心裏卻是有了主見。
安頓好李原睡下,她不顧天晚,帶了丫頭就匆匆忙忙地朝白老太太的清雅居趕去。
老太太夜長無事,正想個人來說說話,聽見女兒來了,忙讓進來。一見面,就觑着眼瞧了瞧白敏貞的神色。
待白敏貞在對面坐了,她才慢條斯理地問道:“你臉色好像不好啊,這麽晚了還來,別是有什麽事兒吧?”
“還真是讓娘給猜着了,可不是有事兒嗎?”當下就一長一短地把李原的事兒說了,老太太聽完卻一時沒有吱聲。
白敏貞了解自己的娘,這個時候她心裏正盤算着,最好不要來打擾她。
果然不到一刻鐘,老太太就擡頭說道:“若是三丫頭鐵了心要嫁給原兒,這事兒也好辦。”
“娘,您說的仔細點,怎麽好辦法?”白敏貞身子朝前一探,急切地望着她母親。
老太太把手裏的茶杯一圈一圈地磨開了,半天,才兩眼晶亮地說道:“你沒聽過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兒嗎?”
白敏貞跟着也兩眼一亮,旋即又低下了頭,躊躇起來,“可是娘,我怕原兒他不願意,心裏總惦記着玉娘。”
“這個好辦,我們從中燒把火,管保讓三丫頭使出手段來。到時候就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了,要讓段氏求着我們才是!想當年,她不也使了這一招嗎?”老太太的眼睛細眯着,乍一看,還真的慈眉善目的。
“行,我聽娘的。”白敏貞似乎下了決心,點了點頭,又和她母親細細地商議了,才滿意地回去了。
四十九章 妻妾初鬥
白老爺年三十晚上得了一房美妾,當晚就當了新郎官。第二日,恰好是大年初一,白玉一早就起來了梳洗了,先是到老太太屋裏請了安。
恰好白敏貞和段氏帶着白晶姐妹都去了,一家子倒也其樂融融,老太太給了三個孫女分了紅包,娘兒們又說了一會子話,才紛紛退出來。
白玉跟着段氏來到了上房,規規矩矩地給她請了安,這才退回到一邊站着。
大過年的,段氏也沒怎麽為難她,也可能段氏此刻心思雜亂,沒有心情去料理她。白玉樂得清閑,站在一邊兒看熱鬧。
靜心姨娘今兒一早要給段氏敬茶,段氏今兒的裝扮格外地與衆不同。一身大紅的錦繡襖裙,襯托得更是面白唇紅。
白玉偷偷地瞄了她一眼,三十五六歲的人了,雖說臉上撲了厚厚的粉,到底歲月不留情,那眼角、唇邊都有了細細的紋路。不過,她今兒一身的喜慶,倒真的有些當家人的範兒。
就見她握着錦帕的手微微地抖動,不知道是什麽緣故。
一個伶俐的丫頭挑了簾子進來,細聲細氣地回道:“太太,靜姨娘來了。”
段氏趕忙正了正身子,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才吩咐道:“進來吧。”
那丫頭出去領了靜心姨娘進來。靜心本來就長得極美,人又年輕,這些年跟在老太太身邊,也見過不少世面,進來時,臉上并沒有一絲忐忑不安。
她今兒一身桃紅的襖兒,配了一條淺紫撒花的洋绉裙,真是淡雅清秀。白玉兩眼頓時一閃,就見她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段氏的面前。
早有丫頭遞上一盞茶來,白玉恍惚間好像見到了她和段氏擠了擠眼。靜心此時已經高高擎着那盞茶,輕聲對着段氏說道:“妾身給太太敬茶!”
“哦,妹妹客氣了,以後叫我姐姐就是!”段氏難得的大方,接過茶來就回頭吩咐那個丫頭,“把給姨奶奶準備的東西拿出來。”
“是。”那丫頭答應一聲,從裏間端出一個蓋了紅綢子的托盤,段氏一手揭起那紅綢子,白玉瞪大眼看時,上面分明是一對赤金的耳環和一副碧綠的翡翠镯子。
白玉暗自驚嘆:段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方了?
正在感嘆間,那個丫頭就端了盤子走向靜心,誰知道一個不小心,碰到了段氏那只端着茶盞的手,一盞熱茶還沒被段氏喝上一口,就整個倒在了靜心的臉上。
就聽靜心“哎喲”大叫一聲,兩手就捂着自己的臉。段氏此刻也慌了手腳,一邊掏出絹子給靜心胡亂擦着,一邊大聲呵斥那個丫頭,“死蹄子,怎麽一點兒都不長眼,這點事兒都辦不好?”
衆人手忙腳亂地扶起來靜心,此時她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那些灑在地上的茶還絲絲地冒着熱氣,想來也是剛燒好的沸水泡的。
白玉暗想:我說呢,段氏今兒好像吃錯了藥了,原來等在這兒呢。
靜心的手已經拿了下來,臉上起了一溜兒的水泡,段氏又是忙着讓丫頭給她擦藥,又是忙着罵自己的,“哎呀,好妹妹,都是姐姐不好,跟前的丫頭不成個樣子,姐姐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
靜心眼眶兒泛紅了,眼淚在眼圈圈兒裏打着轉轉,可能是疼的,或是氣得。總之,她只是低頭說了一句,“太太,妾身想回屋裏歇着了。”
段氏達到了目的,心滿意足了,裝作很大度的樣子,“好好,妹妹受驚了,早點兒回去躺着,這臉很快就好了。我再找個好郎中給你瞧瞧,這兩天就不用過來了。”
靜心委屈地邁步出了屋子,白玉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冷笑:這還在哪兒呢。
段氏等靜心出了院子,才冷冷地對白玉說道:“我也乏了,你不用在這兒伺候着了,回去吧。”
白玉巴不得這一聲,忙蹲身退了出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這下子,靜心有好受的了。不過段氏也真是沉不住氣,人才剛進門,就給她吃了一個啞巴虧。靜心是老太太的人,這往後能不找着機會報複?
不過報複更好,那樣段氏就沒精力擺布自己了。正好這些日子可以好好謀劃一下,未來該怎麽過呢。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白玉斜倚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小環繡花兒。來到這兒也有些日子了,閑來無聊的時候,她也跟着小環學上幾下子,好打發漫長枯燥的日子。
看着小環繡得栩栩如生的荷花,白玉一下子來了靈感:自己現在苦于沒錢,才過着低人一等的日子,要是有了銀子,不就什麽都好說了?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說是人了?
她一翻身坐起來身子,吓了小環一跳:“小姐怎麽不歇着了,還不到吃飯的時候呢?”
白玉忙笑笑,“環兒,你都會繡些什麽?”
小環歪着頭想了一陣子,才認真地回道:“小姐,其實會了針法,什麽都可以繡的。不過這些花樣子都是借來的,我自己不會畫。”
“那我給你畫一些新奇的,你繡來看看好不好?”白玉興奮地問道。
小環答應了,又找出了描花樣子的炭筆來,白玉把一張皺巴巴的紙攤平了,認真地在上面勾畫起來。
不多時,一條栩栩如生的卷毛狗就出現了,樂得小環在一邊直贊嘆:“小姐真是手巧,這小狗奴婢還從來沒繡過呢。”
“那好,你就照這個樣子給我繡幾幅,然後才找些錦緞做幾個帕子。”白玉急急地說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她心裏一時又湧過無數的畫兒。
“小姐要這些帕子自己用嗎?”小環天真地問着。
“嗯,也是也不是。”白玉不願過多跟她解釋,小環也不敢多問了,當下就穿針紉線,開始繡了起來。
小環的繡功還真不是吹的,沒用兩天就繡出了四條帕子,上面都是一模一樣的卷毛兒狗,憨态可掬,讓人看了忍俊不已。
白玉滿意地收起來,又跟着小環學了一陣子繡花,不管怎麽樣,手裏頭有一技之長,總好過什麽都不會。
這個時代,女子還是會些基本的技能,比較有保障啊。
五十章 卧佛寺遭遇
一個大年,靜心都沒有去過段氏的屋裏。她的臉據說還沒好,這兩日,白老爺為了讓她好好地靜養,就沒有歇在她屋裏,而是來到段氏的房裏。
是以,每日裏,白玉給段氏請安的時候,見到的她,都是滿面笑容。
正月十五一大早,白玉就來到段氏屋裏,恰好白老爺正和段氏母女吃飯。見了白玉,白老爺嫌惡地別過去臉,筷子一放,就要往外走去。
段氏忙喊住他,“老爺,妾身今兒想出去一趟。”
“唔,你要到哪兒去?”白老爺停住腳步,別轉過臉來問着。
段氏巧笑嫣然地說道:“妾身想到卧佛寺給全家人上柱香,也為靜心姨娘求個符,讓她早日為老爺開枝散葉。”
“好,那你就去吧。”白老爺想必很感動,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分明帶了笑意的。
“那妾身這就收拾收拾,帶着孩子們去了?”段氏讨好地看着白老爺。
白老爺斜眼撇過站在一邊的白玉,“也要帶她嗎?”
段氏好像才反應過來,白老爺指的是白玉一般,忙笑道:“啊,老爺,是啊,這孩子一年到頭也沒出去過,帶着她和姐妹們一塊兒透透氣去!”
“嗯,那你看着辦吧,我部裏還有事,我先過去了。”白老爺撂下這麽一句話,就大步地跨出了門檻兒。
段氏也許因為這幾天和白老爺溫存了不少,臉上的笑一直就沒有落下過,包括看白玉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着喜色。
她對着還有些愣怔的白玉說道:“你還要回去收拾一下嗎?若是不回去,我們這就走吧。”
白玉在這方深宅大院裏已經悶了一個多月了,早就想出去見識一下這個陌生的世界,于是滿口答應下來,“不回去了,這就走吧。”
段氏叫上兩個女兒,帶着白玉就出了二門,那裏已經停着兩輛馬車。段氏帶着白晶姐妹上了前頭一輛翠幄清綢的車,也沒叫白玉上去。
白玉擠不進去,也不想和她們娘兒們湊一起,于是就自覺地來到了後頭那輛馬車旁,段氏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已經坐在上頭了。
她示意小環和其他的婆子丫頭一起跟在後頭,也不管是不是主子下人了,徑自爬上了那輛馬車。不管怎樣,總比走着強。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前走去,約莫小半個時辰,才見前頭一座古剎高高聳立雲間,想必這就是段氏說的卧佛寺了。
下了車,白玉緊跟着段氏,進了寺廟。甫一進門,白玉就被迎面的一尊巨大的卧佛給驚住了,沒想到這個卧佛寺是有來頭的,原來真的有個卧着的大佛呢。
因着是正月裏,上香拜佛的人絡繹不絕,看來這寺廟的香火還真不錯。
白玉左右觀看着,眼睛都快使不過來了。白晶姐妹臉上帶着嘲弄的笑,白玉在她們眼裏,就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她們擠眉弄眼地笑着,一邊跟着段氏進了殿內。殿內擠擠挨挨的都是善男信女們,來求佛拜佛,想達成所願。
段氏好不容易才擠到了一尊金光閃閃的大佛前,白玉也叫不上名堂來,只管站在那兒,看着來來往往的男女們。
段氏點燃了一柱香,插在佛前的香爐裏,然後跪在佛像前,拜了三拜,雙手合十,喃喃地祈禱着。
白玉跟在她後頭比較近,隐約聽到這些話,“……求佛保佑,讓妾身懷上兒子,不要讓那個賤人生兒子……”
白玉不覺好笑,趕緊用手捂了嘴,生怕笑出聲來。
段氏拜完後,回頭對她們三人說道:“你們幾個也來拜拜。”
白玉忙有樣學樣,跪在蒲團上喃喃念叨了一遍,“讓我早日離開這兒吧,拜托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大肚子的彌勒佛……南無阿彌陀佛!”
她嘀嘀咕咕地也沒說清,段氏娘兒們自然聽不見。
白晶和白瑩兩個跪在她身邊,白玉不用留心,那祈禱的話就傳入耳中。
白晶念叨的是:“求佛保佑,讓我早日見到那位公子。”
白瑩閉目禱告着:“……讓我早日嫁給表哥吧。”
段氏這時正四處觀望着殿內的佛像,壓根兒就沒顧得上兩個女兒求了什麽。
白玉聽了半天,心中暗笑:這娘兒們還真是像啊,要是神佛真的顯靈,自己也沒什麽遺憾了。
随着段氏轉了半天,也沒什麽好玩的地方,倒是那兩個姐妹,興奮異常,看着來來往往的善男信女,不停地評論着。
白玉逛累了,就跟段氏說想找個地方歇一歇。段氏因着這兩天高興,就同意了。白玉大喜,忙離開她們,帶着小環從側門來到了後院。
那是一個幽靜的地方,佛堂真正的清淨地也就是這兒了。前頭都是些香客,吵得白玉頭昏腦脹的,她一到這個後院,就覺得心曠神怡了。
一邊随意地看着,一邊拾級而上。前頭是一座秀氣的小山,雖然沒有高山的巍峨,可在這樣的地方,也算是一景了。
白玉和小環一前一後,往上爬去。才走到半山腰,小環就氣喘籲籲地受不得了。白玉也覺膝軟疲乏,看來以後改加強鍛煉了,這樣的小身板怎麽能
經得住打拼呢?
她們坐在一塊凸出的山石上,歇歇腳。才剛坐穩,就見下頭來了兩個男子。
小環慌張地站起來,想拉着白玉找個地方躲起來。白玉納悶:“好端端地我們坐我們的,為什麽要躲開來啊?”
小環焦急地解釋着:“小姐,我們閨閣女子,是不能随便見男人的。”
白玉禁不住笑了,“不是我們想見,是人家非要上來,我們總不能讓人家下去吧?再說了,哪來的地方可以藏身啊,索性不如大大方方地,等他們上去。若是怕人家看見下去,顯得矯情了。”
小環四處環顧,果然每個藏身的地方,也就作罷。
那兩個男子漸行漸近,已經聽得到他們說話的聲音。白玉目不斜視,專心等着他們過去。
那兩個男人看到白玉主仆的時候,偏生停了下來,就聽其中一個拖長了腔調:“咦,這不是白家的大小姐嗎?沒想到竟在這兒遇上了?”
五十一章 商人的本性
白玉吃了一驚,也就擡起頭來,正對上一對意味深長的眸子。
原來這個說話的正是那次雪地裏扶起她來的那個男人,旁邊的一個就是上次來府裏的那位叫做“元朗”的公子。
既然人家先認出她來,白玉也沒什麽好躲的,索性大大方方地問好:“見過兩位公子。”
君少商只是帶着玩味的笑不作聲,倒是那位元朗公子,抱拳對着白玉笑道:“沒想到這麽巧,竟然碰到姑娘了。”
白玉也就颔首,他們在白府裏本來見過面,也沒什麽好矜持的。那次,她被白晶姐妹誣陷偷看尚書家的公子,當時還被關了三天,還真是和他有緣啊。
君少商一眼瞄到白玉嘴角噙着一抹笑,心裏就不舒服起來。怎麽她看元朗的眼神這麽柔和,看自己這麽冷淡,照說,他還在雪地裏扶起過她呢?
在白玉的眼裏,元朗公子雖然貴為尚書公子,可是一點兒矯情的姿态都沒有,對人總是如一股春風般那麽和煦。
一身儒雅的月白長袍,腰間束着一條翡翠腰帶,越發襯得他眉清目秀了。
微風吹來,幾縷墨色的長發垂落在頰邊,恰似畫上走下來的人物一般。說實在的元朗給人的感覺潇灑俊逸,又絲毫沒有官家子弟的架子。看來這尚書也是教子有方了。
倒是旁邊的那位,比起元朗公子雖然也絲毫不遜色,但是眼睛裏總是有一種看不透的世故,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聽說他是個商人,這還是白晶後來打聽到的,本來她看上這位公子了,就央求段氏給她打聽清楚,誰知道一問白老爺,原來這個人雖然身家富庶,卻是個世代經商的。
段氏斷不會讓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家,是以,她就讓女兒死了這條心。白晶不像白瑩,她自來是個心眼兒活泛的人,所以,慢慢地也就把這人淡忘了,反倒關注起元朗公子了。
不過人家是尚書家的公子,她要想嫁給他做正妻,還得好好地巴結人家才是。段氏為了女兒的婚姻大事,沒少在白老爺耳根子邊嘀咕,讓白老爺多留心,兩個女兒眼看着要及笈,該說親事了。
今兒段氏帶着兩個女兒和白玉出來,就是為了讓女兒多開開眼界,見識一下外頭的男子。
白晶和白瑩兩姐妹只顧着在前頭打量來來往往的世家公子、小姐的了,沒想到她們想見的人沒見着,反而讓白玉捷足先登了。
白玉心裏早已經對眼前的兩位公子有了評判,作為一個女兒家,她不像那些大家閨秀般扭扭捏捏的,大方利落的神态讓元朗公子心裏好生喜歡,不由對白玉生了好感。
君少商和他是最要好的朋友,雖然身份上差別很大,但是元朗公子一直都是誠心相待的。兩個人今兒趁着節氣來到寺裏随喜賞玩,竟然就碰到了白家的人。
雖然白老爺不過是戶部的一個郎中,可是他負責的部務正好和他的生意有來往,所以,他就不斷地接近白老爺。那次央求元朗帶着他拜訪白老爺,事後談成了一筆大生意,讓君家賺了個盆滿缽滿。
當然這些還不夠,他還要和白家進一步加強關系,最好是能挂上姻親的鈎兒,以後有什麽生意,白老爺自然不會虧待了他。
不過他私下裏打聽了,白家有三個女兒,都是到了說親事的年紀,但是除了大小姐是嫡出,那兩個都是妾生的,雖然這個妾也就是段氏後來被扶了正,不過這兩個女兒的身份自然比不上大小姐了。
可是聽白府裏傳來的信兒,大小姐是個淫蕩不堪的人,她的娘以前就是因為和表哥私通被發現而自殺的,沒想到女兒又是個這樣的。
再說了,那次是他親眼所見,大小姐和他表哥有一腿的,不然,他扶了大小姐一把,那個表哥的反應怎麽會那麽強烈?
還有上次,他和元朗也是看到了,大小姐竟然不顧閨閣的羞恥,偷偷地在隔壁的小房間裏鑿了一個洞,為的就是看來府裏的公子。
他一開始還是很高興的,要是白家大小姐真的能看上他,他就不用那麽費心思了,後來才知道,人家想看的是尚書家的公子,由此,他就更加嫌惡這樣的女人了。
看到元朗面帶微笑,給她還禮,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還和她講究什麽?
本來那次去給白老爺慶祝升遷的事兒,他就存了要和白家結親的心,所以,趁着酒桌上人家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接近了白玉。因為白玉那時候正好是奉着老太太一起來的,他從前頭花廳的海棠窗戶裏瞥見了。
恰好白玉在雪地裏滑倒了,他就扶起她來。哪知道半路上殺出個李原來,壞了他的好事。
他再怎麽想巴結白老爺,也不至于娶這麽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回去的。所以,他很快就轉移了目标,落在段氏兩個女兒身上。
看到元朗似乎對這個大小姐有好感,他不禁為這個朋友的眼光感到悲哀:人家都躲避不及的女人,他怎麽上趕着呀?跟她遇見了,打聲招呼算是給她面子了,看他那樣子,還想留下來多說幾句話呢。
他還想早點下去找白晶姐妹套近乎呢,自然不滿元朗的做法,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元朗兄,既然白大小姐在這裏,我們就不上去了。”
“哦,說的是。我們就不便上去了。”元朗回過神來,沖着白玉笑了笑,就轉身和君少商離開了。
白玉望着那個飄逸的背影,心裏暗自感嘆了一番,就和小環往上爬去。
君少商拽着徐元朗下了山,來到前殿裏,眼睛在來往的人群裏搜尋着,他要看到白晶姐妹,然後裝作偶遇的樣子和她們搭讪,給她們留下印象。
徐元朗一路上見君少商焦急的樣子,不由埋怨道:“少商,你這是做什麽,好端端地跑這麽快幹什麽?難道後頭有鬼追着你?”
君少商停下來笑笑:“不是,白家大小姐那樣的人,咱們和她摻和什麽,豈不有辱我們的名聲?”
五十二章 絞盡腦汁
徐元朗盯着君少商看了一眼,才問道:“原來你是這樣看她的?”
“不然還能怎樣?”君少商攤開兩手,“上次你不是也見了嗎?一個閨閣小姐竟然偷看來府的客人,這難道還不丢人現眼嗎?”
“這未必就是真的。大家子,這樣的事兒并不蹊跷。”徐元朗篤定地說道,“何況她自小兒就沒了娘,誰來維護她?”
“喲,元朗兄,你這麽一說,不會是看上她了吧?”君少商笑着拍手,“你可是尚書的公子,京城裏什麽樣的大家閨秀沒有?”
“你瞎說什麽?”徐元朗俊臉一紅,打他一下,“沒影兒的事兒。”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君少商這才攜着他的手,在大殿門口裝作觀望的樣子,實則是留意白家姐妹。
這時白晶姐妹在殿內看夠了,就跟段氏說要到外頭透透氣,段氏就同意了,于是兩個人帶了小丫頭來到殿門口,恰好就看到君少商和徐元朗兩個正欲進不進的。
君少商看到她們姐妹,眼睛頓時一亮,忙拉着徐元朗迎上前問好:“兩位小姐好啊,沒想到這麽巧,在這兒遇上了?兩位小姐禮過佛了嗎?”
白晶眼皮一閃,已是盯上了後頭的徐元朗。君少商雖然人長得風流倜傥,家裏富可敵國,但畢竟是個商人,在這個時代,商人的地位遠比不上做官的,放着尚書家的公子不巴結,難道去理會一個商人不成?
白晶跟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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