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蹊跷

第一百一十八章蹊跷

君少商笑嘻嘻地從白玉的腕子上褪下那只碧綠通透的玉镯，迎着光對着大家一晃，笑道：“這就是我們君家鋪子裏的東西，倒不是我顯擺，不過這玉镯可是用上好的玉料雕就，是我親自設計的，送給玉兒，以表心意。”

李原的手在君少商伸出去的那一霎那，就捉了個空，停在半空。半天才陰恻恻地一笑，聽君少商一口一個玉兒地叫着，他的眉頭不由擰成了一個疙瘩。

見白玉小鳥依人般地靠着君少商站着，心裏更是猛烈地跳動了幾下。其實他哪裏知道，君少商緊緊地攥住白玉的手，可勁兒地往他那邊拉，她能不歪過去嗎？

君少商的一只大手，從白玉肋下穿過，順勢攔住了白玉搖晃的嬌軀。這樣在李原看來，白玉和君少商兩個無疑是在氣他，故意做出來的親密樣子。

他一雙縮在袖子裏的手緊了又緊，終于攥成了一個拳頭，暗暗地隐忍着。

白老爺和段氏看出了端倪，本來李原的心事他們多少也是知道的。今兒李原透着一股說不清的怨憤，他們還是有數的。想着他很快就要和白瑩成親，這個大女婿又是白家以後依仗的人，李原的舉動就讓白老爺心裏不悅起來。

他是舅舅，馬上又是李原的岳丈，自然說得他。當時就黑了臉沉聲喝道：“原兒，誰讓你來的？若是沒什麽事兒趕緊出去！”

李原當着白玉兩個人的面兒，被白老爺這麽吆喝着，心裏自然很生氣。不過白老爺從哪一頭來說都是長輩，他不好還嘴。

可是心裏咽不下這口氣，于是就轉過頭去，對着白老爺笑道：“舅舅怎麽說這麽見外的話？難道外甥來這兒有什麽不妥嗎？咱們不是一家人嗎？玉妹我也不是一次見的了，我們自小兒還是一起長大的呢。”

他毫不示弱，說完眼睛緊盯着白老爺。現在正是白家求着他的時候，若是他不娶白瑩，那白家的臉面可就蕩然無存了，白瑩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了。

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怕白老爺和段氏，不僅敢和他們頂嘴，還敢挑釁地看着他們。

白老爺見他那神态，自然氣得要死，可還不敢露出分毫，生怕君少商恥笑了他去。

李原依舊冷冷地站在那兒，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白老爺無法，不能逼急了他，到時候他要是翻臉不認帳，白瑩自然沒有好果子吃，為了這個冤孽女兒，他只好吞了口唾沫，和段氏将沒有說完的話咽到了肚子裏去。

當下只好陪笑着：“外甥說到哪兒去了？舅舅可不是這樣的人。來，既來了就坐下吧，陪着你妹婿多吃幾杯。”

李原毫不客氣地只沖着君少商點點頭，一撩衣襟就大啦啦地坐在君少商的側面。這個位置很尴尬，誰都知道，人家白玉和君少商夫婦兩個坐在一起更便宜，可李原如今卻硬插進來，真是掃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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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原神态自若地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的筍丁兒放在白玉的碗裏，笑道：“玉妹，來嘗嘗這個，這可是你小時最愛吃的呢。”語氣裏滿是寵溺，好像他才是白玉的夫君一樣。

他這麽一說，君少商有點坐不住了，也拿起面前的筷子給白玉夾了一筷子的桂花魚，笑道：“玉兒，你該多吃些魚肉補補身子，瞧瞧，你這身子纖細的，将來怎麽為君家誕下子嗣呢？”

他說得更為露骨，仗着自己和白玉是夫妻，把這麽隐晦的話都給說了出來，讓白玉的一張臉燙得沒有地方擱。

她暗地裏罵着：這兩個該死的男人，在弄什麽鬼啊，當她是個透明人了？一個又是夾菜又是酸溜溜的，一個渾身都是霸氣，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裏。哪個都不是個善茬子，怎麽自己回娘家一趟，竟然又惹出了這麽多的風波啊？

只不過她不好說什麽，只好全盤接受，夾菜吃菜，夾肉吃肉，反正自己餓得要命，沒心思跟他們鬥口水！

一桌子席面也沒人顧得上吃了，都在那兒愣着眼看他們兩個男人争風吃醋了。白玉倒落了個自在，因為這兩個男人都在拼命地給她夾菜，她連伸筷子都不用了。

白老爺和段氏見情況不妙，只好低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任由這兩個人在那兒用筷子鬥來鬥去的。

白玉面前的碗裏已經堆滿了各色的菜肴，兩個人還兀自不肯罷休。吃飽喝足的白玉眼看着自己的碗裏越堆越高，終于忍不住了，臉沉了下來，只靜靜地說道：“少商，我們該回去了。”

一句“少商”，讓這兩個男人各有不同的體會。君少商心裏大喜：她終于肯這麽叫我了，看來我在她心裏還是有位置的。

而李原心裏則是一片苦澀，“少商”，她叫得好甜蜜好自然啊，我又算個什麽？

舉起的筷子也頓時停在了半空裏，好久，他讪讪地放下了筷子。轉臉來對白玉笑道：“玉妹這麽快就要回去啊？好不容易來一趟，多陪陪舅舅和舅母說說話兒才好。瑩妹成天嚷嚷着想你呢，你們姐妹也該見個面才是的！”

這樣的話，讓白玉聽了不好回絕，只好見縫插針地答道：“來了有些時候了，父親和母親都說過話了，就連三妹妹也見過的了。表哥若是無話，我們真的該走了。”

一邊就要站起身來，君少商眼疾手快地拿過小環手裏的大氅就要給白玉披上。李原一見這架勢，心裏不由着急起來，今兒怎麽都不能讓他們這麽體體面面地走出白府，定要羞辱他們一番，才解他心中的氣恨！

他也站起來，似笑不笑地問道：“玉妹來了半天了，可曾去看過老太太？”

這話頓時讓白玉驚醒了一下，是啊，來到這兒怎麽也沒聽段氏提起老太太來？按說他們孫女孫婿首先應該見見老太太的。再怎麽說，她也是這具身子的祖母，好歹還給了她一所陪嫁的鋪子呢，這個老太太該見！

她不想讓李原抓住什麽把柄，忙問段氏：“母親，怎麽不見老太太？要不我們還是一起前往老太太的屋裏吧。”

段氏似乎有點猶豫，眼風看向白老爺。白老爺心領神會，忙道：“自從你嫁出去後，老太太的身子就一直不太好，我和你母親商量着，就讓老太太搬到府後頭的一個別院裏住着了，那裏頭幽靜，老太太人老了不喜熱鬧！”

白玉聽見這個話，心裏也不禁狐疑，怎麽說老太太都是白老爺的嫡母，他把她安置在後院的一個僻靜的地方，這裏頭有什麽玄機啊？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白家的事情了。這對母子不和她是知道的，可這在古代社會裏，再不和也得做給外人看啊，怎麽白老爺就不怕被禦史參劾嗎？

李原自然不信他的，當下只譏諷地笑道：“舅舅說的是，老太太人老了是得多清靜清靜，省得人多了吵着她老人家。我母親正好也是個不喜熱鬧的，跟過去住着正便宜呢。”

白玉心裏一驚：這麽說，不僅是老太太住到那個偏遠的小院裏去了，連姑媽也去了？白老爺什麽時候有這個魄力了？

但看李原的神色，面上有一片潮紅，好像極為興奮的樣子。不知道他當着她的面捅出這個來為的什麽。

對于老太太，白玉并無多少的感情，一開始心裏還是挺感念她老人家的，後來看出她們母女也不過和段氏一樣，只不過個人的利益出發點不同罷了。

如今李原馬上就成為白老爺的乘龍快婿了，不管白老爺和段氏同不同意，至少白瑩是嫁定了的，她有身子的人，怎麽能拖得起呢？

李原如今這麽膽大，怕也是仗着這個吧？

白老爺果然拿他無法，只目瞪口呆地聽着這個外甥說出一個又一個的大秘密。

白玉聽了半天不得要領，只好看向段氏，問道：“母親，聽表哥這麽說，老太太病得還真是不輕啊。我們既來了，哪有不去看老太太的理？母親若是不得閑，就找個小丫頭領着我們去看看吧。”

她把“我們”咬得格外地重，讓李原心存僥幸的心又一次被針紮了一下。他不自在地看着君少商替白玉披上大氅，拉着白玉的手往外走去。

段氏和白老爺連忙跟了上去，一邊笑着：“玉娘啊，你真的要去看老太太去啊？”

“嗯。”白玉漫不經心地應着，心裏更加狐疑了，為什麽段氏和白老爺百般阻撓，不讓他們去看老太太。難道老太太那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想到這裏她加快了腳步，君少商則緊緊地跟在她身側，見她一副急匆匆的模樣，就寬慰她道：“慢慢走，我們不急的。”

白玉回眸望了他一眼，心裏有一絲說不出的異樣，他們這般樣子真的像是夫妻了。

走了約莫裏把路，才到了白府後頭的那所小院，白玉駐足在那兒停下了，這所小院落和當初自己住的還差不了多少，不知道白老爺和段氏使了什麽法兒，竟能讓老太太住在這裏頭。想那老太太也不是個吃素的，竟會聽白老爺兩個人的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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