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心機

第一百一十九章心機

早有丫頭通報進去，不多時，就聽裏頭傳來一聲爽朗的笑，接着門簾一挑，老太太扶着白敏貞的手迎了出來。白玉定睛一看，這老太太哪像是病了啊，分明精神矍铄，身體硬朗的很！

可是為什麽白老爺和段氏硬是說她病了不能見人呢？何況還有一個白敏貞，也住在這裏頭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鬼？李原為什麽非要逼着自己過來看一看？

白玉一時猜不透這白府人的心思，索性也就暫且放在一邊，同着君少商上前給老太太和白敏貞分別行了禮。

白老太太樂呵呵地扶起君少商，拉着手上下打量了半天，才松了手笑道：“孫女婿端地好人才，玉娘小時候兒受的苦總算是有所補償了。”

她說得語重心長，真的像個祖母的樣子。君少商忙陪笑道：“老太太過獎了，孫婿一定會善待玉兒的。”

“那就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白老太太複又看向白玉笑道：“這麽多天不見你，你看起來氣色倒好。走，進屋裏說吧。”一邊又回頭朝着白老爺和段氏笑道：“都別站在那兒了，一同進去坐吧。”

白老爺和段氏怎肯到這小屋子裏去，當下忙慌亂地笑道：“我們就不進去了，您老人家和玉娘在一起說說體己話吧。”說罷就帶了丫頭扭頭走了。

看得白玉是一頭霧水，要說他們這兩個，一開始還不想讓自己見老太太，若不是李原提出來，今兒她怎麽也見不着的。及至來到了，他們又走了，難道就不怕老太太在她面前說什麽。

看來這裏頭真的是一潭深水，不能掉以輕心。在白府裏歷練了那麽久的白玉，看什麽都帶着一團迷霧，腦袋裏總覺得這事兒透着蹊跷！

幾個人前擁後圍地簇擁着老太太進了屋，坐定好，小丫頭用小茶盤端了茶點上來，白老太太就讓她們下去了。轉臉對着白玉就笑，那笑容頗有幾分慈眉善目，看得白玉差點兒就真的當她是親奶奶了。

白老太太笑道：“咱們娘兒們吃點喝點，說說家常話！”白玉和君少商盛情難卻，只好各自拈了一塊點心吃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就放下了。

李原始終跟着他們，這讓白玉如同骨鲠在喉，非常別扭。本來他那眼神就昭示了一切，這會子沒有別的人，他更是肆無忌憚地看自己。雖然君少商和她沒有夫妻之實，可她也不想和李原有什麽交集。

坐了一會兒，勉強陪着老太太說了會話。白玉光想知道為什麽老太太要住在這個地方，可是每當她一挑起這個話頭，老太太總是支吾過去了。她明白，這其中定有隐情。

眼看着日影西斜，白玉就笑着看了一眼君少商，君少商心領神會地站起身來，陪笑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我們該回去了，您老人家要多保重，改日我們會再來看您的。”

白老太太笑着起身：“好，我盼着再見到你們。天不早了，你們這就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原兒，替我送送你妹妹和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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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原起身一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有丫頭麻利地挑起簾子，白玉随着君少商就出去了。

李原在前頭默默地走着，白玉到底不安心，就喊住了他：“表哥，你今兒讓我們來這裏的用意何在？”

她問得相當直接，就是希望李原能給她一個确切的話兒。

可是李原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只是淡淡地笑着：“玉妹這話問得奇，我能有什麽用意？你回白府，見見你的祖母不是該當的嗎？”

話雖是這麽說，可是白玉一點兒也不相信白老太太會是那種束手無策，等着白老爺随便安置的人。從那雙淩冽的眼神裏，白玉就看出白老太太絕非等閑婦人。

聽李原在那兒撇清，白玉只是抿唇一笑，這一笑，差點兒讓李原當場失态，心裏暗暗後悔：“當初怎麽沒發現她如此動人？要是白瑩有她一半兒就好了。聽說老太太陪嫁的鋪子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生意興隆火旺，真是沒有看出來她竟有這個才能呢。唉！”

白玉哪裏會想到李原一霎時心裏想了這麽多，知道問不出什麽話來，就同着君少商拜別了白老爺和段氏回府去了。

李原遠遠地望着他們離去的馬車，心裏感慨萬千，半天，才打起精神垂頭喪氣往回走，卻不防快要到老太太的院子裏的時候，被一個人給攔住了。

他擡頭一看，卻是白瑩。她一身火紅的大氅掩蓋了微微隆起的小腹，撅着嘴不依不饒地擋住李原，就是不讓開。

李原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輕輕說道：“你真是幹什麽？我要去見老太太。”

“表哥，你什麽時候才能娶我啊？”白瑩聽他提起老太太，更加不高興，一手撫上自己的小腹，近前一步糾纏着李原。

又是這個問題，李原都不知道自己被她給問過多少遍了。當即不耐地揮手道：“我們成親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說娶就娶呢？”

“可是……可是我們再不成親的話，我的肚子就要遮不住了，這要是傳了出去，我的名聲就壞了。”白瑩嘟囔着，聲音裏明顯帶着哭音。

李原最怕她提這個，當下惱火地答道：“你的肚子大不大與我何幹？我那天晚上喝醉了誰知道發生了什麽？你非要把孩子賴在我頭上，也不想想我高不高興？誰知道你和哪個男人上過床？”

話音未落，李原的臉上“啪”地着了一下，頓時火辣辣地疼起來。他下意識地撫上臉，怒視着白瑩：她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敢打他了？

白瑩也是一時氣急，見李原橫眉立目地瞪着她，不由後退了一步，卻又不肯服軟，故意板着臉問道：“誰讓你胡說八道了？”

李原深恨自己一時莽撞，現在白瑩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噩夢了，若是不娶她，舅舅肯定會和自己沒完，若是娶了他，自己這一輩子就要毀了。

他不想再理會她，就大步想走開。白瑩依然不依不饒，剛才雖然打了李原，可是她還是愛着他的，聽他說那些混帳話，她才迫不得已伸手的。無奈李原就像沒事兒一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要離開。

這讓她一貫驕傲的自尊怎麽能放得下？她要的不是這些，哪怕李原身無分文，她都甘心嫁給他，為的就是他的一顆心。

見他往裏走去，她咬咬牙，攔在了他的面前。李原還捂着臉，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已經好多了，只是有點紅腫。

他鄙夷地睨視了白瑩一眼，冷漠地開口：“讓開！”

“不讓，誰讓你說這些混帳話的？就是不讓，除非你給我道歉！”白瑩一氣之下，小姐脾氣又上來了，站在那兒跳着腳，大呼小叫的。

李原忍不出推了她一把，白瑩一是不防備，二是沒有想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張着嘴巴就嚎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看我這樣了還推我？人家看不上你你偏要貼上去，可是對我卻這麽狠心！”

她連哭帶罵的，好聽不好聽地說了一大通，捎帶着連白玉都說上了。李原心裏那個氣啊，生怕她那張可怕的大嘴又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忙蹲下身子一把捂住她的嘴。

白瑩哇啦哇啦地叫喚着，好不容易等她消停下來，李原才放開她。她一松口氣，就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叫喚着：“快來人了，表少爺要掐死我了。”跟她的丫頭剛才見她碰見李原，早就躲在一邊兒去了，聽見叫聲，忙趕過來。

李原真是沒有法子，索性不理她，就要進去。白瑩不罷休地一把拽着他的後衣襟，就是不松手。

正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老太太屋裏的門打開了，白敏貞出來了，站在門口冷眼看着。

其實她和白老太太兩個早就聽見了只是不好出來，省得白老爺和段氏又說出什麽來。見鬧得越來越厲害，她也待不住了，畢竟自己的兒子正被白瑩給纏上了。

白瑩見她出來，鬧得更兇了：“姑媽，你看看表哥把我欺負成什麽樣了？我肚子裏還懷着他的孩子，他就敢這麽對我！”

她也不怕羞，當着丫頭的面就說了出來。李原毫不示弱，揚起臉笑道：“表妹，你這孩子還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怎麽就賴上是我的了呢？”

白瑩聽他又說這個話，哭得更加兇了，早有機靈的小丫頭跑到前頭去喊段氏去了。白敏貞不想再讓段氏來鬧一場，只好冷聲喝着李原：“原兒，怎麽說話呢？還不扶起瑩兒？”

李原本是一肚子的火氣，看到他母親給他的眼色，只好扶起了白瑩。

白敏貞和顏悅色地勸着：“瑩兒，你不要生氣，先到老太太的屋裏坐坐，你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動了胎氣。這可是我們李家的第一個孫子呢。”

白瑩聽到這個話，心裏踏實了許多，畢竟他們還是在乎這個孩子的。于是就像戰勝的公雞一樣高昂着頭，跟着白敏貞進了老太太的屋。

剛坐下還沒顧得上說上一句話，就聽外面一陣大吵，夾雜着幾聲婦人的聲氣。白敏貞知道是段氏找上來了，給她母親使了個眼色，母女兩個對視了一眼，她才款款地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