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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歷2017年9月1日, 周五，天氣陰。

難得夏季有涼爽天，耹瑤背着書包從校門口走到教室, 身上一點流汗的跡象都沒有。

這次開學其實開得很不巧，逢周五, 上一天課後又放周末假。

學生們心都野到外太空去了, 仇栗也沒打算在今天講點什麽, 只是先提了一嘴交暑期作業, 班級內就開始了一片鬼哭狼嚎。

等到班上陸陸續續交完暑期作業，九月的第一個周已經翻篇。

高二剛開始, 各個科目的老師對于體育書法美術的課外學科不是很感興趣。

因此，遇到新學期的第一節 體育課, 大家的情緒都很激動。

青春期的心動伴随着一整個假期的短暫離別開始發芽。

班上人高馬大的男生拍着籃球在球場上揮汗如雨，旁邊的小女生們帶着礦泉水加油助威。

耹瑤剛和羅明晨靠近籃球場，就差點被各種味道的信息素嗆死。

羅明晨拉住她：“瑤瑤, 先別過去了，萬一又有檸檬味道的信息素怎麽辦？”

耹瑤很苦逼地想起了高一剛開學的糗事，看着不遠處在地面上揚起微小塵土的籃球, 耹瑤顫栗了一下。

她這個吸球體質可是在高一的數次體育課上得到了完美的證明。

最後體育老師都對她額外開恩，期末的三步上籃可以換成跑步或者仰卧起坐。

還沒等她提步離開，就見着球場上一顆砸向欄板, 然後失控的籃球往她這邊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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耹瑤：“……”

天要亡我。

羅明晨反應還算快，猛得将她往旁邊扯了一下。随即，空氣中一股淡淡的檸檬味道逸散開來。

悶悶的‘砰’響一聲後, 耹瑤緊閉的眼睛睜開。

一個身量高挑的便裝男生擋在了她的面前, 将籃球單手扣住。

随後男生回過頭, 逆着太陽光, 耹瑤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見他說：“小耹你沒事吧？”

通過這獨有的稱呼，耹瑤辨認出了來人。

眼前這個男生，不就是一年前害得她腦瓜開瓢的‘罪魁禍首’何傾書嘛。

耹瑤側過身，避開直射的陽光。何傾書也将籃球投擲回球場。

何傾書回頭剛想和她說話，就凝固住了腳步，微微低下頭仔細在耹瑤臉上打量。

兩個人不同年紀，但成了網絡好友，挺聊得來，恰巧何傾書喜歡的女生在耹瑤參加的社團裏，一來二去，耹瑤成了何傾書的情報探測儀。

作為回報，何傾書也将自己的各類筆記寄給耹瑤。

當時簡灼和耹瑤剛跑完步回來，快遞員就在家門口等着，簡灼臉黑的跟鍋底有一拼，看都沒看一眼冷哼：“你們倆差着輩，關系倒還挺好。”

想到這兒，耹瑤問何傾書：“你盯着我看幹什麽，你女朋友呢？”

何傾書臉一紅，不過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震驚道：“小耹，你身上沒有不舒服嗎？”

耹瑤先是感受了一下，然後道：“沒有啊。”

除了太陽曬到她發昏以外，今日還算健康。

羅明晨在她一旁揪揪她的袖子，“瑤瑤，他的信息素……”

耹瑤愣神，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後退三四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何傾書：“……”

“不對啊，”耹瑤後知後覺，“我沒感覺到身上癢啊。”

羅明晨側過身，幫耹瑤看脖子。她伸手翻開耹瑤衣領，并沒有發現過敏會産生的紅色痘痘。

羅明晨長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瑤瑤，你怎麽……不是，你…過敏好了？”

耹瑤一臉懵圈，她怎麽自己不知道自己過敏好了。

因為過敏這事兒，她暑假好幾次和簡灼打起來。簡灼臨近分化，信息素越來越難以控制，他又想偷偷摸摸打抑制劑，被耹瑤抓了個正着，兩人都生悶氣。

一個氣自己為什麽會過敏，一個氣自己打抑制劑的時候為什麽沒關門。

“沒……沒有吧。”耹瑤結結巴巴說，“難道…我快分化了？所以察覺不到了？”

羅明晨皺着眉頭盤算了一會兒，說道：“要不我們先去醫務室看看？”

耹瑤擺擺手，“沒多大事兒，快上課了，要是等會不舒服了再去也行的。”

耹瑤看着幾步遠之外的何傾書，疑惑問道：“你還沒開學嗎？怎麽今天回學校了？”

“我們學校善解人意，過幾天才開學。”何傾書将另一只手上檔案袋子舉起晃動了一下，“回來找老師辦個手續。”

何傾書是體育生，完善的是體考檔案的信息，所以剛好這個時候穿過操場，去對面的體育指導中心找老師。

上課鈴聲響起，兩人也就此告別。

操場的熱鬧變得規律起來。

除了耹瑤在的班，操場上還有其他兩個班級。體育老師也覺得今天太陽猛，讓他們排隊跑了兩圈之後就将人領到陰涼處教學。

“按學號來吧，四個人去器械市取十個籃球。”老師給體委下達指令，體委很快根據自己印象裏的學號将人找出來。

耹瑤學號排第二，她也最喜歡這個差事，可以借此機會在涼飕飕的器械室裏多享受一會兒。

器械室在指導中心的地下室。一種算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藝術生和體育生考上名校的也不在少數。所以體育老師的辦公室被學校開辟了出去，在操場的西北角獨占一片江山。

耹瑤将籃球從架子上拿下來，裝進網兜裏，然後交給其他三個人，笑眯眯說道：“我再呆一會兒，還是老規矩嗷！”

其他三個人見怪不怪，耹瑤的老規矩就是：’老師要是問起，就說耹瑤搬籃球的時候又砸到了腦袋，歇一會兒馬上回來‘。

耹瑤坐在器械室門口的小沙發上，摸出手機玩。

她又給簡灼發了微信問他在哪。

簡灼今天一早來學校，就被仇栗、大餅輪番叫走，不知道又是什麽競賽需要他去’撐場面‘。

中午也沒見到人影，先前發的消息也沒回。要不是隔壁班的班長也被叫走，她還以為學校把簡灼打包賣了呢。

剛刷完朋友圈，給幾個有趣的內容點了贊，門口就傳來腳步聲。

何傾書見到小沙發上的耹瑤，頓住腳步，笑道：“你怎麽又躲到這兒了？”

耹瑤收起手機，反問他：“你來這兒幹什麽？”

“許老師不在這兒嗎？”何傾書站在門口大致看了一下，沒見到其他的人影，嘆了口氣，“樓上那老師又诓我啊。”

耹瑤小腦袋瓜轉了好幾圈，慢吞吞走過去，将人拽進器械室，然後把門關上了。

何傾書一臉惶恐，伸手指着她，就差捂住自己的胸口叫人了：“你你你……大庭廣衆之下你幹什麽？！”

耹瑤一把拍掉他的手，“別裝了大哥。”

何傾書扯着嘴，摸摸自己的手笑了下，“怎麽着，有事相求？”

耹瑤面容嚴肅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作為我親愛的大哥，能否讓我輕嗅一下你的信息素氣味？”

何傾書的臉這下可真是五彩缤紛起來，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什麽？”

“我覺得我的病好了，”耹瑤往前走了一步，“你就讓我聞聞呗。”

“這不太好吧……”

“？”耹瑤說，“你怎麽這麽磨叽，不就是聞一下的事兒？又不是我要标記你。”

“姑奶奶，你要是一會兒過敏，哐叽一下暈這裏怎麽辦？”何傾書無奈。

“廢話這麽多！就一下！”

“別了吧……”

“這裏又沒有別人！”

“那這也不是什麽小事啊！”

耹瑤小聲威脅：“你要是不給我聞，我就給寧寧說你的壞話！”

愛情的力量還是偉大的，何傾書眉心一擰，英勇就義般說道：“那來吧！”

耹瑤校褲口袋的手機嗡嗡響了兩下。

不過她目前沒時間去理會。

“好了？”何傾書瞅她的反應。

耹瑤茫然又有些緊張地點點頭，“好……了吧？”

“沒有起痘痘？”

“表面看是沒有。”何傾書點頭，“癢不癢？”

耹瑤喃喃，“不癢……”

“可以啊！這麽快就好了！”何傾書拍拍她肩膀，正要說點什麽，許老師下來找他。

他匆忙告別：“有時間再聊，等我放假和寧寧約着，一起吃飯。”

耹瑤站在原地，心髒都快跳出胸口，她竟然不過敏了，對檸檬味道的信息素不過敏了！

何傾書的檸檬味道讓人覺察到了酸澀的暗戀，那簡灼的呢……

會是什麽？

電話響起，耹瑤從沉思中掙紮出來。

班上已經解散，自由活動了，羅明晨躲在角落給她打電話。

“瑤瑤，你在哪呢？”

耹瑤清了清嗓子，“我在器械室呢。”

“啊？”羅明晨疑惑道，“可是剛才我問簡灼又沒有在器械室見到你，他說沒有啊。”

“？”

耹瑤心裏一驚，詢問：“簡灼回來了？”

“嗯，就十分鐘前。”羅明晨說，“我剛去問他有沒有看見你，他就說去器械室看看，再出來的時候我去問，他說沒看見。”

電話挂斷，耹瑤推算了一下時間。

等會兒……

剛才她和何傾書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耹瑤沉默地将微信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簡灼的未讀信息。

簡灼：來上體育課了。

簡灼：你在哪。

簡灼：&

最後一條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簡灼手滑，無意中碰到按鍵發過來。

這個冰冷的’&‘符號，就像是一個不見底的黑洞。

耹瑤繃着臉，往指導中心外面走。

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是出了意外。

羅明晨就在指導中心外面的臺階上坐着，見到耹瑤，招了招手。

兩人聊了一會兒，耹瑤就和她說了自己不過敏的事情。

羅明晨微微長大了嘴巴，“不是說這種過敏得等到分化之後才能好嗎？”

耹瑤也不清楚，“剛才我只用何傾書的信息素試了試，不代表我對其他人不過敏。”

羅明晨偷偷松了一口氣，緊接着她說，“那我們找其他人試試吧？”

“啊？”

羅明晨說：“我記得隔壁班也有兩個是檸檬味道的，正巧都在打籃球，湊過去看看情況？”

耹瑤深色凝重地點點頭。

兩個人貓在籃球架後面，距離場子不遠也不近。

空氣中除了淡淡的花香，還有清新的檸檬氣味。

羅明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耹瑤。

十分鐘過去後，耹瑤生龍活虎，壓根沒有一點不适。

耹瑤激動地抱住羅明晨，“我的病終于好啦！下次揍簡小灼的時候終于可以下狠手啦哈哈哈哈！”

羅明晨也拍拍她的背，“恭喜恭喜！”

“我要去給簡小灼說一下，不能讓他再去偷偷打抑制劑了。”耹瑤扭頭和羅明晨聊，“我暑假就偷偷抓住他兩次，本來就臨近分化期了，他還一天到晚胡亂打藥，萬一分化出問題怎麽辦，你說是吧，他簡直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對啊……”羅明晨跟着應，“太危險了。”

耹瑤找了大半圈，一點簡灼的影子都沒瞥見。

羅明晨揉揉她的背，“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你們不是放學一起回家？可以在路上告訴他呀。”

“也是，心急了，”耹瑤嘆了口氣，和羅明晨在操場中間的人工草上找了一片幹淨的地盤腿坐了下去。

“對了瑤瑤，我送你的那一盆迷你桃花還養着嗎？”羅明晨問道。

耹瑤尴尬一笑，“好像……被我養死了。”

“死掉了？”羅明晨驚訝，佯裝揶揄，“莫非找到了桃花？”

“這事情說來話長，”耹瑤低頭和羅明晨解釋說，“我爸暑假和我那個後媽領證了，她女兒是秦遙遙，也住進來了。我眼見着煩，就住到簡小灼家裏去了。等我上次回去拿換季的衣服，才發現那盆花都裂開了。晨晨嗚嗚嗚，是我對不起你！我下次一定好好照顧桃花！争取不做孤家寡人嗚嗚TvT”

羅明晨點點頭，“沒事啦，下次我再給你帶一盆，專門帶一盆從寺裏開過光的！”

兩個人笑做一團。

下課後，耹瑤回到教室，就看見大家圍堵在飲水機旁邊，水桶的水很快見底。

耹瑤嘆息一聲，“沒咱們的份兒了。”

羅明晨卻安慰她，“我下去買水。”

耹瑤沒拉住羅明晨，也就任她去了。

身後的簡灼，沉默地将自己從桌兜裏抽出一般的水瓶重新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