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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出門時間, 簡灼看着一點兒都不慌亂。反而慢條斯理地替耹瑤擦拭傷口、抹藥。

“随便抹一下就行啦,你趕緊收拾東西。”

“沒你傷口重要。”簡灼眼睛擡都不擡,手上動作細微得像是在照看幼崽。

“……”耹瑤眼見指針滑向七點半, 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要考試,路上絕對會堵車, 急道:“現在哪裏是煽情的時候!快去收拾!”

耹瑤起身, 想要從他的手心裏拽出自己的手臂。可簡灼将她鉗制得緊緊的, 扯了兩次都沒扯出來。

簡灼是個固執到頭的人, 最後耹瑤也只能認命等他給自己塗好藥,又說好注意事項後, 去樓上拿外套。

快要入冬,外面的光影都是黑灰色, 冷得出奇。

“鉛筆、橡皮、中性筆、準考證......”耹瑤一個個問,“帶了嗎帶了嗎?”

“都帶了。”簡灼伸出兩根手指摸摸她的額頭,“你就別跟我一起了, 回房間休息,忙得一頭汗。”

“這有什麽,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大型考試, 我去給你撐個場!”耹瑤笑嘻嘻說。

簡灼也随着她,從口袋裏摸到手帕,拿出來幫她把汗水擦掉。

兩人上車後, 溫與風和簡之衍才從樓梯上下來。兩人擠在廚房,吃着先前耹瑤留下來的油條。

溫與風感嘆:“孩子長大了。”

簡之衍也應和,時間過得太快了, 當初簡灼還是小小一個, 現在, 有了喜歡的女孩子, 再長大點,就該成家了。

簡之衍喝了一口豆漿,說:“還挺快,咱們就吃到兒媳婦的飯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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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與風白了他一眼,“趕緊吃,老沒正經的,吃完上班去。”

趕往考場的路,硬生生讓耹瑤變成了趕往刑場。

一路上她憋着一肚子的話,生怕一次呼吸就影響到簡灼的腦容量。

畢竟她是這樣的,每次數學語文考試前,都不能和其他人說太多話,不然卷子一發下來什麽詩句公式都會忘得一幹二淨,腦子裏只有剛才的對話了。

簡灼将筆袋放在身側,随後看向耹瑤。

“明天生日,想要什麽禮物嗎?”

“什麽?”耹瑤歪頭,腦筋轉了半天,“生日……啊,随意随意,這都快進考場了,你怎麽這麽淡定?”

簡灼笑:“這不是有你替我緊張麽?”

耹瑤:“……閉嘴。”

考場外面兩條街都被車圍堵着,也沒辦法掉頭。

兩個人就從這裏下車。

簡灼本來不讓耹瑤跟着,但是耹瑤非常粘人,非得看着他進去才安心。

簡灼向門口保安遞交準考證,耹瑤還在圍欄外和那些家長一起,給他加油打氣。

他的眼神不論有沒有看見她,她都是在笑着的。

或許是感知到了耹瑤的興奮,他啓唇,無聲地說了一句:“等我。”

耹瑤在圍欄外點頭,笑得溫婉,是他曾經怎麽也奢求不到的笑靥。

将車開回去也不現實,可能還沒休息幾分鐘又要回來接簡灼。

耹瑤讓司機在附近找個車位停着,先去吃飯,等兩個小時後再過來開車就行。

司機走後,耹瑤也順着這邊的馬路溜達。

簡灼的考場是一中的冤大頭競争學校,高新中學。

私立學校架勢都是十足十的,距離學校都有一段距離了,還能看見行人道兩旁砌的白牆上有着學子畫上去的各種标語、人物、校徽等等。

不過也有陳年小巷。

耹瑤看着那條看似格格不入的巷子,慢慢走了進去。

小巷幽深,且窄,不過最深處還有幾個閃着亮光的燈牌。

是茶館。

這年頭,還有人這麽有情調?

耹瑤提走了進去。

雖說現在是營業時間,但是店內人少的可憐。

前臺只有一個小年輕,見她進來,問道:“請問是品茶還是休憩?”

還有這種分類?耹瑤好奇,将他們的菜單仔細看了一遍。

最後還是決定去一個小隔間品茶。

一個人獨處,時間一定會很漫長。

耹瑤剛坐下,就看見斜對面有個非常熟悉的背影。

“老板娘?”她試探地叫了一聲。

沒想到對面那個女生回頭了。

果然是。

季卿今日剛好有空,好友店裏又上新了新茶,趕早過來嘗嘗鮮。

沒想到在這裏遇見。

耹瑤和季卿兩個人在書店僅僅有一面之緣,不過雙方的印象都不錯。

季卿端着茶碗過來和她搭話:“你在這附近住着嗎?”

“沒有,”耹瑤說,“陪人過來考試,随便找了一個地方等着。”

“‘人’?什麽人,怎麽連名份都不給人家。”季卿笑着揶揄她。

“就,上次和我一起在書店的那個男生。”

“你倆青梅竹馬?”

“是。”耹瑤擡手攪了攪面前的茶,“正式認識一下?我叫耹瑤。”

“季卿。季節的季,愛卿的卿。”

“名字真好聽。”耹瑤說,“你一個人嗎?”

“剛送弟弟去考試,和你那位竹馬應該是同一場。”季卿看茶水已經開始沸騰,用夾子将蓋子撚起,放在一邊。

兩人聊了片刻,季卿的手機一直響,最後她直接将手機關掉。

“不接麽?”

季卿沒回,反而問她:“還記得你們上次說的‘來日方長’的炒菜館嗎?”

耹瑤點頭:“記得。”

“見沒見到一個板寸,長得可兇的男人?”

“嗯嗯。”耹瑤想起上次那個兇巴巴穿着圍裙的男人。

“給你講個故事,聽不聽?”

“好哇。”反正她正愁沒事情做。

季卿給兩人沏了茶,明明是寡淡的茶,耹瑤卻覺得季卿在品酒。

煙霧袅袅,季卿娓娓道來,她的故事。

菜館的老板叫趙仞峰,小的時候兩個人住一個筒子樓。

小學雖然不在一個班,但也是同一所學校。擡頭不見低頭見,後來也就約着一起上學了。趙仞峰家裏沒錢,供他讀完小學,家裏人死的死,跑的跑,只剩一個奶奶,一老一少互相拖着對方活着。

後來季卿媽媽升職加薪,他們一家從筒子樓搬走。

可能是鄰裏之間生活了這麽多年,季卿媽媽也于心不忍,用手頭上的餘錢資助着趙仞峰讀完了初中高中。

後來等趙仞峰能自給自足後,開始半工半讀,一邊攢錢一邊還錢。

季卿高中剛入校,就成了校花級別的人物。

而趙仞峰卻是學校裏最不起眼的存在。

不過兩個人還是能夠在各種場合遇見,只不過一個是消費,一個是打工。

就當大家以為季卿會成為一個又甜美又誘人的Omega的時候,因為醫生失誤,她分化成了一個Alpha。

趙仞峰卻莫名其妙分化成了一個O。

在畢業聚餐之後,趙仞峰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瘋,誘惑着季卿把自己标記了。

此後,季卿的身邊多了一個小跟班。

每當有人問起兩個人的第二性別的時候,都會震驚到下巴脫臼。

誰能想象一個甜軟美女竟是Alpha,而她身邊看似硬漢的男人,竟然是個O?!

兩個人其實都沒有給對方合适的身份。

季卿覺得可能是一夜亂情,大家都神志不清,這樣她的負罪感也很強。

一個A可以标記多個O,可是一個O只能允許一個A标記。

除非趙仞峰去洗标記。

大學畢業,寡了四年的季卿和趙仞峰商量,趙仞峰可以去找自己喜歡的A相處,洗标記等等後續一切費用、後果都由她來負責。

誰知道趙仞峰一聽,氣得兩個月沒理她。

後來畢業,季卿回到這座養她長大的城,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開了一家書店。

趙仞峰放着外面高薪的工作不去上,反而在季卿書店的隔壁開了個餐館。

整日都能見着板寸,面容嚴肅的趙仞峰穿着圍裙,從飯館後門出來,給她送三餐。

季卿總結了以上,最後說出了結局。

“昨天他找我聊,說是要和我結婚。”

“咳咳咳……”耹瑤差點沒把自己嗆死,“結婚?”

季卿一口幹完茶杯裏剩下的水,說:“對,他說要和我結婚,飯館是他的陪嫁。”

耹瑤:“……?”

原諒她真的很難想象,當初見到的那個老板,竟然能一本正經說出這樣的話。

要是放在簡灼身上……

蒼天吶。

耹瑤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這種畫面簡直不能去想。

季卿一臉生無可戀:“我現在腦袋都是一團漿糊,畢業好幾年,連朵爛桃花都沒有。”

耹瑤說:“你有沒有想過,是他把你的桃花全部截胡了?”

“他截胡我桃花幹什麽?和他一樣都是O有什麽好截的?”季卿疑惑。

好了,耹瑤可算是找到了比自己還要不開竅的人了。

耹瑤重新洗茶,燒水,煮茶。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在截情敵,不是想和你搶人……”

“?”季卿瞪大了雙眼,“不可能吧,如果細算的話,從分化之後開始,我的身邊連一只公蚊子都沒有了!難不成,趙仞峰這麽早就……想和我結婚?!”

季卿震驚到無以複加,說話都開始結巴。

耹瑤:“或許,你應該正視一下,他對你的情感表達。你應該是一直将他對你的感情當作他在‘報恩’、‘還債’,所以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自己。”

說完這些,耹瑤陡然沉默。

好像要正視感情的,不僅是季卿,還有自己。

耹瑤一直以來,對于感情這方面都沒有開竅過。

喜歡的帥哥不計其數,一分鐘可以同時喜歡八十個。但那也僅僅是一時眼饞,或者過個嘴瘾。

而将感情這兩個字堂堂正正擺在她的面前時,她卻在退縮。

好想一直以來,她習慣于單方向‘戀愛’,一旦對方有了反饋,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

可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是簡灼。

簡灼從來都是一股腦的對她好,因為兩個人一起長大,耹瑤早已經将簡灼當成親人看待,對于親人的愛護她已經習慣性的去接受,以至于習慣性反饋。

可往往就是這些容易被忽略的東西,是耹瑤缺少的情感。

曾經,她以為簡灼對她只是‘妹妹’的情感。要不是失憶、要不是耹思濯時不時說漏嘴的話,耹瑤到現在都沒有剖開自己的心看看。

其實,簡灼早就植根在她心髒的最深處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喜歡簡灼。

是想和他成為一家人的那種喜歡。

...

兩個人聊完,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店主過來收杯子的時候還納悶,調侃季卿:“我……我的茶葉裏沒有放啞巴藥吧?”

季卿瞥了店主一眼,哼了一聲沒說話。

等耹瑤接到簡灼,再和簡灼一起坐車回到家裏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簡灼放下手裏的東西,在洗漱臺洗手,見耹瑤在旁邊發呆,将人拉過來一起洗。

簡灼手上擠了泡沫,握住耹瑤的手指,慢慢揉捏。

“在想什麽?”簡灼打開水龍頭,沖洗兩個人相握的手。

“啊?”耹瑤回過神,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埋在簡灼手心裏。

簡灼比她大一個多月,十八歲成年禮辦得馬馬虎虎,剛好那天學校月考,更沒有心情,只是一家人匆匆吃了頓飯,分了個随手買的蛋糕。

明天,借着她生日的名頭,再重新給簡灼過一個生日叭?

耹瑤不懷好意地擡頭望向簡灼:“你想要什麽獎勵?!”

“什麽獎勵?”簡灼雲裏霧裏,折身抽了兩張紙,将耹瑤的手仔細擦幹淨。

耹瑤順手隔着衛生紙,捏了捏簡灼的指尖。簡灼手上動作一僵,片刻後又恢複如常。

“嗯……大概就是作為你備考期間這麽累的獎勵?”

“那你想要什麽?”簡灼扔掉衛生紙,往房間走。

耹瑤也跟着他走。

耹瑤說:“我呀,我想要你……”

簡灼腳步猛地一頓,在門口的他差點忘記摁下門把手。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耹瑤講話大喘氣,引得簡灼也跟着胸膛劇烈起伏。

簡灼感覺自己的心髒在那一瞬間都要跳出胸口了,房屋寂靜,他将衣櫃的門打開又合上,生怕空氣安靜下來,耹瑤聽見他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我要換衣服了。”簡灼捏着衣櫃的門,沒敢回頭。

耹瑤說:“換呗,我又不看。”

說完,耹瑤轉過身,背對着他靠在另一側的衣櫃面前。

簡灼:“……”

許久,聽見身後沒動靜,耹瑤悄悄扭頭,想看一眼簡灼在幹什麽。

還沒等她看見什麽,一件襯衫劈頭蓋臉地砸在她腦袋上,擋住了她全部視線。

簡灼出聲:“還說你不看。”

“太冤枉了!”耹瑤想掀起襯衫一角,卻猛地被簡灼捏住手腕,整個人僵在原地,原本要說的話也斷斷續續,還順路吸了一下口水,“我…沒想看……叭?”

簡灼同她掀開衣角的手一起,掀蓋頭一樣将襯衣翻起,露出了耹瑤整張臉。

耹瑤皮膚白皙,一雙眼睛就像是黑葡萄一般,裏面盛着滿滿的笑意。鼻子小巧,嘴巴粉嫩,因為剛才喝過水,還泛着水光。

兩人對視了半天,簡灼突然放下襯衣,裹住耹瑤的腦袋,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明天再找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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