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112%

第55章 112%

陳遂給孟菱送了一棵丁香樹。

紫花如霧, 亭亭如蓋。

盡管知道陳遂送的禮物絕對能給她驚喜,但是當孟菱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還是驚訝到了。

他都送過她什麽呢, 他的MVP獎杯,丁香花,水晶盒,紅豆,哨子。

水晶盒是她貧瘠的童年裏想要卻不可得的東西, 紅豆代表他的陪伴, 哨子則是他的忠誠。

丁香花是他送她的第一個禮物。男孩子給女孩子的第一個禮物是花,多麽浪漫而美好。

她驚訝于陳遂如此細膩且浪漫的內心, 不僅僅是細膩, 也不僅僅是浪漫,而是既細膩又浪漫, 缺一不可。

那個作家陳遂, 和眼前的陳遂, 統一重疊的時刻, 就在于這些細節裏。

“這棵樹是移栽的, 樹齡正好十九年。”

陳遂盯着滿樹的紫,緩緩說:“那天睡覺之前, 看着你送我的丁香花, 忽然想到可以給你一棵樹, 這時候不是移栽最好的時候,但我太固執了, 想到之後一點也等不及, 必須立刻見到這棵樹在我家院子裏。”

孟菱看着他的側臉淺淺笑了。

他第一次給她送禮物, 送的是一束丁香花, 而現在他送了一整棵樹給她。

陳遂忽然轉過臉來,見她看着自己,不由倦懶一笑:“要不要在樹上刻字?”

孟菱微怔,心空了好一會兒才說:“當然好。”

她可以确定,哪怕陳遂一貧如洗,也能給她大把大把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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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車庫拿了手套和刻刀。

他說:“你刻陳遂,我刻孟菱。”

孟菱原本也是這麽想的,第一筆先在樹上寫了個單耳旁,他緊接着在她的字上面寫了個“孟”字。

陳遂寫字比孟菱要快,寫完之後也沒停下,等到孟菱寫完之後,才看到陳遂還在她名字旁邊寫了個“嬌嬌”。

她一笑,也寫了個“小乖”上去。

陳遂看她寫得橫平豎直,與他潦草的刻字很不一樣,突發奇想:“咱們也給這棵樹起個名字吧?就像我們給紅豆取名一樣。”

孟菱雕琢着一豎一橫,問:“起個什麽好呢?”

“今天是你的生日……”陳遂喃喃。

他在孟菱身後踱步,想了那麽一會兒,忽然有了主意:“112%怎麽樣?”

孟菱描好最後的豎彎鈎,轉身看向陳遂。

只迷茫兩三秒鐘,她忽然就懂了:“你的生日加上我的生日?”

“嗯,我們的生日日期。”

孟菱心尖顫了顫,笑:“好哇,也代表我們的愛是112%。”

愛到112%,超越100%。

陳遂沒有說話,孟菱并未察覺,提起“愛”他總是緘口不言。

他走上前,拿起刻刀在他們的名字中間寫下“1”字,等他寫完數字之後,孟菱寫下“%”的符號,随後又畫了個心把“112%”圈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忽然被人扳過肩膀,推在樹上,一吻封唇。

“嬌,這時候不接吻說不過去吧。”

于是他開始吻她。

孟菱開始時就像以往那樣木楞,沒有回應,只是任人采撷,可這晚或許是感情太滿,她情難自抑,第一次開始回吻他。

他感受到她的回應,手臂收緊,擁她更緊,吻得更深。

後來雲雨不分。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爺爺奶奶給孟菱打了個電話。

那會兒剛經歷兩場翻雲覆雨,陳遂在浴室洗澡,孟菱随意套上裙子才接電話。

奶奶問她:“吃長壽面了嗎?”

比起蛋糕,老人家更在乎這個。

孟菱如實回答:“吃啦,您放心吧。”

爺爺接話:“蛋糕呢?”

孟菱笑:“也吃了,很漂亮的紫色蛋糕,我拍了照片,等回家給您看看。”

爺爺聞聲笑了兩聲:“那就好。”

“祝你生日快樂。”奶奶說。

爺爺語重心長:“爺爺也祝你生日快樂。”

孟菱忽然鼻酸。

奶奶嘆氣:“就是很可惜讓你一個人孤孤零零在那邊過生日,我們作為家人不能陪你……”

說着說着就有了哭腔。

孟菱在親情上一向淚點低,她忍不住掉淚了,擡臉看了眼浴室,聽到裏面窸窸窣窣的水聲,心念一動。

“爺爺奶奶,你們不用擔心,我有人陪的。”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非常想把陳遂的存在告訴爺爺奶奶。

以前不說是害怕和陳遂長不了,可在經歷過梁燕的事情之後,她感覺陳遂真的很愛她。

再也找不到能送她一棵樹的人。

再也找不到能對她說“如果不是你,也不會是別人”的人。

再也找不到欣賞她的才華,并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比你寫得好的多得是,但你的世界只有你能寫得出來’的人。

所以她決心讓他徹底進入到自己的生命中:“我談了個男朋友,他人很好,如果有機會我帶他給你們見一見。”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啊?為什麽之前沒聽你說過?”

一連三問。

“剛談的。”為了讓爺爺奶奶放心,她撒了個小慌,并安慰,“你們放心吧,我在找對象這件事上很慎重,他人品很好,對我也很好,很疼我。”

“疼你是最基本的。”爺爺打斷她,“他……很喜歡你吧。”

原來爺爺最在意的是這個。

孟菱忽感淚意,淡淡的悲傷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老人家不常言愛,也羞于言愛,頓了又頓,也只好意思說出“喜歡”兩個字來。

“他很愛我。”她知道爺爺奶奶無論如何都是挂念她的,于是再一次鄭重告訴他們,“我們互相愛着,就像爸爸媽媽那樣。”

提起故人,聽筒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長達十幾秒的沉默後,爺爺才說:“好,那就好,挂了吧。”

挂了電話,孟菱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而這時候偏偏又進來一個電話——張涓打來的。

“大菱,生日快樂!”

孟菱破涕為笑:“嗯,謝謝。”

“嬌,你去洗吧。”剛道完謝,陳遂忽然從浴室出來。

孟菱下意識做賊心虛似的捂住聽筒,可張涓還是聽到了:“有男人?”

張涓立即警惕起來:“你有事瞞我!”

孟菱撓了撓眉毛:“嗯……就是我之前給你說過的人。”

“內浪子?”張涓一激動就飚方言,“你确定你能穩住他?”

“嗯。”她看了眼不遠處圍着一條浴巾正擦頭發的陳遂,“應該吧。”

“可我好擔心啊,他條件那麽好,我怕你會受傷。”

孟菱又看了陳遂一眼,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也擡眸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濕濡的發絲隐隐遮眼,他眼尾微挑,散漫很重,薄唇緊抿,有絲涼薄。

真是一張只會發生一掖情的浪子臉。

可孟菱能怎麽辦呢……

“太遲了,受傷我也認了。”

掙紮了那麽久,他是泥潭她也認栽了。

泥足深陷的感覺不比飛蛾撲火壯烈,但一定比飛蛾撲火篤定。

“他是不是很帥?”

“嗯。”

“很有錢嗎?”

“嗯……”

在和張涓的一問一答之間,陳遂依舊走到身邊來,抱住她小聲問:“誰?”

孟菱食指放在嘴巴上比了個“噓”。

他眼神一暗,俯身咬住那根手指,把她壓在落地窗前,吸吮舔.弄。

“他很浪漫嗎?”張涓還在提問,“我記得你喜歡浪漫的。”

孟菱呼吸加快,又是一個“嗯”字。

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發出的聲音,明明是在回答問題,落在陳遂耳中卻像在呻.吟。

他把她往窗上又壓了壓,蝴蝶骨摩挲在磨砂玻璃上,更刺激她的神經。偏偏他手已經伸進衣擺,手指在腰間撫摸,耳垂上也忽然沾了濕意。

“那你們親過嘴了嗎?”

“啊……”

張涓的問題準确無誤從聽筒處傳過來,陳遂手勁驀然加重,孟菱輕哼出聲。

“啊什麽?有沒有呀?”

還好張涓沒懷疑。

孟菱嗔怪着瞪了陳遂一眼,陳遂噙着玩世不恭的笑,不輕不重瞥她一眼,壓根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續親吻輕咬。

他偏偏又是一個在親熱的時候喜歡發出聲音的人,一直在低喃輕喘。

當他喊出“嬌嬌”二字的時候,孟菱吓得渾身緊繃,恐怕張涓聽到什麽,只好趕快把手機挂斷了。

挂了好,挂了就不用壓抑了,正合陳遂心意。

他動作更加不知收斂,孟菱怕他過火,忙說:“今天我生日,你得聽我的,不許鬧了。”

陳遂動作放緩了,幾秒後他停了下來。

她都擺出壽星的款兒了,他還能說什麽呢。

後來孟菱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出來之後只見陳遂坐在床頭,正捧着一本書看。

見她出來,他把書放下,掀開一角被子示意她坐進來。

孟菱吹好頭發清清爽爽上床,被他一把摟進肩膀裏,兩個人依偎着,然後開始夜話家常。

陳遂問:“剛才誰給你打得電話?”

“我發小。”

“女的?”他明知故問。

孟菱一笑:“嗯。”

“你們多大在一起玩的?”

“我們一年級就是同學,然後從小玩到大。”

陳遂輕笑:“挺好,我就沒那麽長時間的朋友。”

“阿卓呢?”

“他是我初中認識的兄弟。”

“哦。”孟

菱點頭,“不過朋友只在乎真心不在乎長短,認識早也耐不住漸行漸遠。”

陳遂聽完默了一秒,旋即揉了把她的頭發:“你在安慰我?在友情上我最不需要安慰。”

“沒啊沒安慰。”孟菱笑,往他懷裏又鑽了鑽,想到什麽,又說,“我發小都快訂婚啦。”

“她才多大啊?”

“才20歲,挺早的吧。不過我們小地方很多這樣的。”

說到這孟菱嘆了聲氣:“但我不會這麽早結婚的,我媽媽去世之前對我奶奶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要讓我讀書,不要這麽早嫁人,要走出去,去看看世界。”

說到這,孟菱明顯感覺陳遂摟着她的手臂收緊了幾分。

孟菱莫名想媽媽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卻是我媽媽的受難日。”

陳遂看她這樣,不免心疼:“以後有機會把你過去的故事都講給我聽一聽吧。”

“好。”孟菱吸吸鼻子,試圖趕走低落情緒。

她看着他卧室的裝修,壁燈,沙發,牆紙,落地窗,水波紋牆燈……全都是她喜歡的風格:“陳遂我好喜歡你家啊。”

陳遂“嗯”了一聲。

“就是太大了,感覺沒有人氣兒。”孟菱扶着他的胸膛扭身看他,長發傾數披散在肩頭,“以後我們還可以養一只貓和一只狗,一只叫木頭一只就叫馬尾。還可以在你院子裏的丁香樹下紮秋千……”

看孟菱滿臉幸福,陳遂反而有一種難以嚴明的慌亂。

“以後”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太容易坍塌了,他對未來一向沒有信念感。

可她偏偏越問越多:“陳遂你想過以後嗎?比如幾歲結婚幾歲生子這樣的事情。”

陳遂心裏一陣刺痛。

想起追求孟菱時她的閃躲和猶豫,他就知道,只有徹徹底底放下防備,全身心的交付,她才會問出這種問題。

可他無法回答。

他是一個不相信婚姻,也不願意結婚的人。

原本以為他們的年紀不會那麽快聊到以後。

而以孟菱的性格也不會輕易提及婚姻,可她……原來已經愛得這麽深了麽。

他感到痛,同時又自問:和她也不行嗎?

這個問題讓他的心有所松動。

但他來不及細想,因為孟菱的幸福模樣讓他太慌亂了。

為了驅走內心的慌張,他只好壓她在身下:“想那麽多以後的事幹什麽?我們不是只有現在嗎?”

他吻她的眉眼:“今朝有酒今朝醉,讓我們把今天過好。”

孟菱很輕易被他撩的意亂情迷,無暇顧及剛才的提問。

這是屬于戀人的夜。

燈正紅,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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