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涼宮和樹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就知道會這樣。

這黑心的命運,這狗屎的人生。

剛剛那擡手間,他就已經發現了這一個死去的記者,正好是黑衣組織裏的一個默默無聞的外圍成員,專門負責情報和暗殺,也算是一個勉強用得順手的根正苗黑選手。在他打算詐死的前幾天,他還順手托這個路過的記者幫他買過一瓶咖啡。

或許是因為他詐死的實在是猝不及防,組織将與他有任何聯系的人都調查了一番,甚至把他跟雪莉的失蹤扯上關系,若不是“芝華士”進廠早,又沒有暴露出什麽信息,一個叛徒的稱號估計就沒得跑了。

這個濑戶一達,很可能就是被調查後又接受了任務,試圖用記者的渠道去找“涼宮和樹”的線索,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死前還湊巧在電腦上打了他的名字。

——強行嫁禍。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都沒這麽離譜。

早知道就不讓那幾個警員去找密碼了,這濑戶一達怎麽就不能機靈一點,還真的跟柯南裏的其他人一樣,密碼就往筆記本、日歷上寫?

他現在要怎麽交代涼宮和樹與他的關系?

不過最激動的還不是他。

最近被涼宮和樹和黑衣組織洗腦的江戶川柯南一臉震驚地脫口而出:“怎麽會是他!”

“啊?”目暮警官轉過頭,“柯南你在哪裏聽過這個人名嗎?還是毛利老弟他有線索。”

“沒,沒……”柯南讪讪一笑,下意識瞟了一眼水上澈也。

他當然聽過這個名字,還知道涼宮和樹和水上澈也的關系,但這都是他通過竊聽器偷聽過來的。而今早,竊聽器還被人給親手捏碎了,此刻他要是再暴露出什麽信息,那不就是等于不打自招自己是放監聽器的那個?

這個名字的沖擊力似乎太大,本就單薄的青年似乎有些暈眩,一手撐在了牆上,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咳嗽聲。

“水上警官……你還好嗎?”江戶川柯南連忙道,“你的藥放在哪裏了。”

“咳咳咳,沒事。”水上澈也靠着牆,臉上冷汗涔涔,他啞着嗓子道,“這種程度還不用吃藥。”

“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他穩了穩身形,走到目暮警官旁邊,像是确認般地看了看上面的字,閉着眼睛認命地道:“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意外的話,這個人……我認識。”

目暮警官見他那麽激動,自己都不大敢用力說話了,小心翼翼地道:“額……水上老弟,你先冷靜一下,慢慢說。”

“我沒事。”水上澈也陰沉的臉色口罩都擋不住,他道,“目暮警官,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來一課的另一個目的嗎?”

“找人?”

“對,我要找的就是他。”水上澈也咬牙切齒地道,“他是我們水上家的叛徒!”

江戶川柯南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當時監聽器裏傳來的信息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要是水上澈也那麽憎惡涼宮和樹,甚至把他叫做叛徒,又怎麽會花費那麽大精力去找他?明明提起來的時候很悲傷……

不然直接派殺手一槍崩了不就好了嗎?

不對,他在想什麽危險的東西!

終于發現自己快壞掉了的江戶川柯南連忙甩了甩頭,又吸引到了大人們的視線。

目暮警官重重地咳了一聲:“柯南啊,毛利老弟沒有來嗎?”

江戶川柯南讪讪道:“大叔他現在應該是去打小彈珠了……”

“柯南!你讓我跟光彥去找線索,竟然自己偷偷溜進來了!”步美跑到他旁邊小聲地道,“我們看到貓咪啦,感覺它好像有點受傷。”

少年偵探團其他的孩子們也跟着跑到他旁邊,小島元太不滿地嘟囔道:“柯南又私自脫離我們行動,功勞明明是大家的。”

“我錯了,下次絕對不會了。”江戶川柯南幹淨利索道歉,但下次一定不改。

水上澈也輕輕嘆了口氣:“不過這個人失蹤已經很久了,我……一直沒有找到他的蹤跡,與死者究竟是什麽關系我也不清楚。不過柯南君,你剛剛為什麽那麽驚訝?”

“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哈,哈哈。”江戶川柯南傻笑了一會,沉着臉踮腳去看電腦屏幕。

黑色的烏鴉……黑色的,是與那群人有關嗎?他一直以為以琴酒、伏特加等為代號的應該與酒有關,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準确了。

死者難道是觸犯了組織的什麽禁令,被下了追殺令,然後涼宮和樹是被組織派出來刺殺他的?

但是這種死法,怎麽看都不是一個人作案啊。

莫非涼宮和樹有什麽惡趣味,故意把現場僞造成這樣?

某高中生偵探腦海裏思緒千回百轉,險些忘了去探查現場。

“先不提這個了,還有其他的嫌疑人在。”目暮警官給高木涉使了個眼色,“這場案件我們通過監控找到了三個有嫌疑的對象,已經派人把他們帶到隔壁了,水上老弟,你過去問問筆錄吧。”

“涼宮和樹的事情,我們确實聯絡不上人,只能先記錄備份了,如果有什麽線索,會通知你的。”

水上澈也默不作聲地點點頭,黑沉沉的眸中明明滅滅閃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緒,他像是沒有看到江戶川柯南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身影,率先走出房門,進入隔壁房間。

裏面的警員已經認識了他,連忙起身道:“水上警官,三位嫌疑人已經在這了。”

“三位?目擊者也是嗎?”

“對,目擊者是死者的同事,明日小次郎先生,昨天晚上六點二十的時候,他曾來過死者的家,并且停留了半個小時才走。”

明日小次郎留着八字胡子,身材健壯,手臂上有着黑黑的毛發,手指上則是有着白色的繃帶,看上去有些泛黃。

他雙手抱胸,歪歪斜斜地站着:“我跟濑戶一達是好哥們,昨天他請我來喝酒,我們吃完飯就分開了,今天本來是他輪班,但是他沒來報社,我忙完自己的事情就來他家看看情況。”

他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不自覺地撓着衣角,看起來格外可疑。

“其他兩位呢?”

坐在左邊椅子上的是一位留着大波浪的知性女郎,衣服整潔精致,身上噴着不知名的香水,就連指甲都塗成了透亮的紅色。

她率先道:“我叫森山未來,是濑戶一達的好朋友,昨天下午的時候拍到了一些好玩的照片來和他分享,就待了一會就走了,我可什麽都沒做。”

至于坐在牆邊的那位……

“我是水無憐奈,是日賣電視臺的主持人。”擁有着很好看的藍色貓眼的女子兩手一攤,“濑戶一達曾經負責過我的稿子,只是拖延得太久了,昨天下班的時候我就恰巧來催催稿。”

“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嘆息了一聲,“我是五點四十左右就見到還活着的濑戶先生,想必應該沒什麽嫌疑吧?六點左右我就已經回到了家裏,我的鄰居可以給我做證明。”

森山未來也補充道:“我六點十多分來的,待了不到五分鐘就走了,因為濑戶一達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他讓我把照片放在書桌上,我照辦了。”

“所以說,你們見到的濑戶一達都是活着的?”水上澈也道,“森山小姐,你為什麽要瞪着明日先生?”

明明是在問森山未來,但明日小次郎率先道:“這個女人啊,說什麽來找濑戶一達看照片,實際上他們兩人之間有一腿,我看很可能就是濑戶說要斷絕關系,然後這女人一怒之下把他給謀殺了呢。”

“啧啧啧,我這個兄弟就是感情方面特別混亂,明明自己有一個分居的夫人了,還天天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勸過幾次都不聽。”

森山未來反唇相譏:“你還說我?你來得比我還晚,嫌疑最大的不就是你嗎?濑戶一達跟我說過,你是不是還欠了他一筆錢沒有還,真是打個好算盤……”

“那水無憐奈小姐呢?認識他們兩人嗎?”

面容姣好,莊靜娴雅的女子扶了扶額前的碎發,一臉無辜地道:“我只是順道路過。”

森山未來咬瘋了:“你該不會也是他找的小三吧?這姿色啧啧啧,給了多少分手費?”

水無憐奈嘴角抽了抽,實在是不想理這個蠢到自爆的女人。

說起來,她真的是倒黴,也是真的無辜。

昨天來找濑戶一達真的是工作上的順手,結果自己的稿子拿到了還沒多久,濑戶一達給人殺了,今天本該在電視臺參與的節目,也因為警方的傳訊泡湯了。

而且濑戶一達似乎有什麽資料沒發出去,琴酒那家夥就派了跟他關系最近的她來探查,她這才知道濑戶一達其實也是組織的人。

更狗屎的是,還沒等她自己來探查,警方負責人就把她傳呼走了。

一想到要面對琴酒目光如殺人的問責,還要處理作為一個知名人士被警方帶走的輿論,水無憐奈就有一種想要掀桌不幹的沖動。

“這位水無憐奈小姐的嫌疑不大,她出入的時間都很早,重點是森山未來小姐和明日小次郎先生,你們似乎還沒有回答為什麽認識的事情。”

兩人對視一眼,明日小次郎不情不願地答道:“森山未來是我老婆的妹妹。”

“誰想跟他是親戚似的,沖動魯莽愛喝酒,也不知道我姐姐怎麽看上你的!”

兩人說着說着就開始瞪眼,跟兩只炸了毛的鬥雞似的,眼看就要吵起來了。

水上澈也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在一旁圍觀的目暮警官連忙走上一步接話道:“水上警官,你要不先坐着休息一會兒吧,問話的事情由我來。”

“那就先拜托你了,我再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麽線索。”水上澈也點點頭,也沒坐着休息,而是離開了房間。

目暮警官調整了一下帽子,問三人:“你們誰認識涼宮和樹,或者有沒有見過一個烏鴉的圖案?”

森山未來:“誰?沒見過。”

明日小次郎:“不認識。”

水無憐奈勉強遏制心中的震撼,板着臉道:“不清楚呢。”

這又是什麽情況?如果她沒記錯,這應該是芝華士的本名吧,他出什麽事了?!

水無憐奈加入組織的時間很久,但因為自身實力并不算強,槍法雖準但也不是無可替代,拿到了稱號後就被安排出去當收集信息的人員了。

但她當時還留在組織裏的時候,剛加入組織不久還沒獲得稱號的涼宮和樹正好是跟她一屆的成員,兩人經常在各種課程和培訓任務上碰面。她對這個臭着臉但行為還算乖巧的小弟弟還是蠻喜歡的,一直希望試探出他身後的組織,若是紅方皆大歡喜,若是黑方就努力策反。

沒想到涼宮和樹在機械和炸彈上的天賦被挖掘出來了,之後兩人便分道揚镳,未見過面。她作為一個外派的人員也沒怎麽關注組織內部的變動,只是心中惋惜那孩子手上依舊沾染了黑色的鮮血。

現在從警方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那可是不要太驚吓了。

目暮警官混了那麽多年,自然也是稍微懂些犯罪心理學,但奈何面前兩人是真的不知道,知道的那個他看不出來,視線徘徊了半晌,最終還是悻悻放棄。

他拿起高木記下來的筆記掃了幾眼,有些迷惑地問他們:“森山未來小姐是六點十多分到達濑戶一達家,而明日小次郎先生是在六點二十分鐘到達,就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你們為什麽沒有碰到面”

“還是碰到了,又裝作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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