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争奪 季元白
除了佘靜, 中年男人只能看出于明月身上有修為,但她現在奄奄一息,不足為懼。
思及此, 他正色道:“剛才我們覺察到這裏有異動, 小友是跟人鬥法受傷了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于明月因蘇黎渡來的元氣恢複了些許, 她下意識瞥了眼蘇黎。
見後者沒有開口的打算, 有氣無力地說:“你們也是玄師?那你們來晚了,這裏的事都解決了, 回去吧。”
“既然小友是同道中人,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中年人視線落在佘靜臉上:“我們找了你身後的妖物很久, 它曾經打傷我門中弟子, 師門有令要将它捉回去, 結果不巧被小友制服。我知道修協正在懸賞它,我付你雙倍報酬怎麽樣?”
于明月的幫幫賬號等級是有限制的, 看不到超過她修為等級的更高難度委托內容。
因此她并不知道佘靜是被異象部懸賞的對象。
不過既然蘇黎認識她, 那就說明這人沒說假話,蘇黎明擺着修為高過自己,根本看不出深淺, 能接觸到更高等級的任務委托不奇怪。
“不怎麽樣, 我不會把它交給別人。”
中年男人想動怒,可又一想佘靜的能力, 這女孩看着年輕,卻能把佘靜制服令她不能掙脫,肯定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玄師界靠實力說話,即使年紀小,修為在自己之上,那就得恭恭敬敬的。
否則你根本不知道高人有什麽不知道的手段。
較真起來是防不勝防。
他想隐忍, 徒弟卻是個年輕氣盛的,聞言嗤了一聲:“你別不知好歹,我師父可是太合門長老,虞市玄師協會的副會長,給你錢你就該感恩戴德了,還裝什麽清高?”
季思思問蘇黎:“虞市還有玄師協會?我一直以為只有修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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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也恍然。
“我也只聽說過修協,原來還有其他玄師協會。那看來也沒幹什麽大事,否則怎麽會一點名聲都沒傳出來。”
中年男人:“……”我們師門在玄師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吧。
只不過玄師協會總是被修協壓一頭而已。
何況那也是有原因的。
季思思說:“你們也別白費力氣了,人是我姐妹抓的,跟你們沒關系,也不需要你那點錢。既然都是玄師,那就該遵守玄師界的規矩,人家憑本事抓到的,憑什麽你們要就交給你們。”
徒弟不屑:“你連門都沒入,懂什麽玄師界的規矩。”
中年男人沒開口。
他一個長者,咄咄逼人欺負幾個小姑娘,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徒弟就沒關系了。
頂多事後被人問起就說自己管教不嚴,總比以大欺小這種形象好得多。
季思思笑:“我不是玄師,可我哥是啊。他還是修協的會長呢,不比你師父副會長威風嗎?”
修協會長……
中年男人驚訝道:“你是季元白的妹妹?”
季思思點頭:“沒錯。看來你認識我哥,不過你眼神不太好,我跟我哥長得那麽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妹啊。”
蘇黎:“……”
于明月艱難地開口:“你濾鏡也太重了吧,你跟你哥一點都不像好嗎?鬼才一眼認得出來。”
小女孩:“?”
中年男人沉默,這女孩真是季元白的妹妹的話,和她同來的于明月肯定是修協的人。
佘靜落到修協手裏就更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絕對不能讓她們把人帶走。
“小友,這妖物跟我太合門關系重大,我不能讓任何人把它從我眼前帶走,你不肯的話,我只能得罪了。”
如果于明月腰杆挺直,他或許還會忌憚。
畢竟對方是能把佘靜制服的玄師,實力毫無疑問在自己之上。
可誰讓她現在狀态不好呢。
倒也多虧了佘靜,肯定是兩人鬥法都沒讨得了好,佘靜自己被捉,這小玄師也傷得不輕。
鹬蚌相争,總是漁翁得利的。
季思思敏銳地意識到什麽:“怎麽,你們還想直接搶?這麽大年紀了,欺負小姑娘你要不要臉?”
徒弟冷哼:“什麽叫搶?本來就是我們先跟她交手打傷了它,只不過被它跑掉了。要不是它受傷實力不濟,能被你們撿漏?”
這是直接攬功,都不承認抓住佘靜是別人的功勞了。
蘇黎倒是看出來,這師徒兩人不是沖着懸賞金來的,分明是沖着佘靜。
她回頭看一眼後者。
還沒仔細開輪回眼看過,因此她并不清楚為什麽武警要抓佘靜,玄師協會也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勢。
季思思見他們真要搶,不由得有些擔心。
雖說明熙看起來真的很厲害,可是對面的老頭子貌似也不弱,年紀大經驗也豐富,明熙會不會打不過?
對方還有個徒弟幫忙。
而她們這方,于明月和自己都是拖油瓶無疑,那個佘靜連明熙也打不過……
正擔心時,聽見蘇黎說:“你哥來了。”
季思思:“?”
她擡頭望見那中年男人和他徒弟背後不遠處,一抹白影從夜色中慢慢走過來,不是她哥是誰!
“哥,你來得正好,這兩個人不講武德,以大欺小!”
中年男人心中一沉。
回頭一看,還真是季元白。
他什麽時候來的,自己竟一點都沒察覺。
季元白徑直路過師徒倆,走到季思思面前,平心靜氣地看了她一眼,後者縮縮脖子,感覺背後一涼。
完了,撞槍口上了!
她哥一向不讓她接觸這些,答應了父母要讓自己就普普通通過平常人生活的。
今晚纏着明熙跑到這裏來還得意忘形地開了直播。
對了,直播。
她這才發現擱在身前大口袋裏的手機屏幕顯示直播已經斷開好久了。
季元白說:“回去再跟你算賬。”
季思思,危!
教訓完妹妹,季元白目光掃過于明月和佘靜,又在瑟縮着抱住蘇黎大腿的小女孩臉上打了個轉,最後對上蘇黎視線,點點頭以示招呼。
蘇黎知道他來多半是為了找于明月。
“人找到了,你幫忙帶回去吧。對了,秦立誠問的話,告訴他是我找到的,免得他以為我拿了錢不辦事。”
主要是秦立誠還挺大方的,蘇黎覺得這位客戶可以維持一下。
光定金就直接給了三十萬呢。
季元白點頭:“好。”
“佘靜你也一塊兒帶走,這兩個人還想搶,我看目的不像是簡單的尋仇。”
季元白:“好。”
蘇黎繼續說:“佘靜的懸賞金光線索就值八萬,我直接把人抓了送到你手裏,那應該不止吧,打款的速度能不能稍微快點?”
季元白眼也不眨:“好。我會跟部裏申請。”
兩人對話都沒刻意隐藏,中年男人聽見後目露驚詫,這才開始打量剛才根本沒有多看一眼的蘇黎。
佘靜居然是她抓到的?不是那個需要被人扶着的小友嗎?
這人周身氣息平和,跟普通人毫無區別,怎麽看都不像是玄師——那個小友到底能察覺到修者氣息,這人真是一點端倪都不露。
探查不出對方修為,要麽是真普通人,要麽是修為已入化境的大能。
就跟季元白現在給他的感覺一樣。
怎麽可能,她看起來甚至比季元白出道的年紀還小,就是從娘胎裏開始修煉也沒這麽厲害的。
蘇黎很滿意,又對季思思說:“你也跟你哥走吧,我有事先走,明天見。”
季思思疑惑問:“什麽事?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我送小朋友回家,總不能說話不算話。”
蘇黎說完擺擺手,轉身就走。
季元白注視着緊随其後的小女孩鬼,視線一轉,看向中年男人師徒倆:“廖副會長,佘靜是修協要的人,無論她跟你們太合門有什麽恩怨,都要等她身上的事情了結再說。另外我看你規矩都還沒學好,回去把華國修道者道德手冊再仔仔細細看一遍,懂嗎?”
中年男人是虞市玄師協會的副會長廖中興,面對着這個比自己小将近二十歲的男人,竟憑空出了一身冷汗。
他很清楚,就算是太合門掌門亦或是玄師協會會長在這裏,照樣得認慫。
因為季元白這個人誰都惹不起。
玄師界重實力重資歷重師門出身,這幾樣季元白哪樣都不占,可他橫空出世,不到二十歲就當了修協會長。
修協背後可是國家在撐腰。
被高層親自邀請出山坐鎮修協的那幾位大佬是整個華國玄師界的泰山北鬥,多年清修,輕易并不露面。
可就是他們當初一致推薦年紀輕輕的季元白當修協會長。
這踏馬誰敢惹。
更何況季元白本身的實力就深不可測。
廖中興心裏怎麽想不論,面上卻是恭恭敬敬地應下來,并表示:“季會長,這事的确是我的錯,只是佘靜與我師門有仇,剛才有些口不擇言。”
他看向于明月和季思思鄭重道:“兩位小友,剛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徒弟一臉不服氣:“師父你怎麽……”
“住口!快道歉!”
廖中興疾言厲色,把他徒弟都震住了,後者只好不甘不願地道了聲歉。
季元白看也不看他們:“滾吧。”
季思思崇拜地看向自家老哥,卧槽我哥真帥,秒殺一切,哦不,比起明熙是還差那麽一點點。
然而她一開口重點就歪了:“哥,你們竟然有道德手冊這種東西?”
于明月:“……”
好像還真有,修協玄師人手一本,她只粗略翻了翻就沒管了。
廖中興被季元白兩個字打發,臉上火辣辣的,跟被人當衆扇耳光沒什麽區別,沉着臉帶徒弟走人,越想心中越是憤恨。
這人竟然叫自己滾,一點面子都不給,簡直是目中無人。
“季元白實在欺人太甚!”
徒弟弱弱地提醒他:“師父,佘靜被修協帶走了,我們怎麽跟那邊交代?”
廖中興一愣,計上心頭。
“哼,不就是個區區修協會長,還真以為沒人能治得了他。”
他回頭吩咐徒弟:“你給那邊打電話,就說人我們找到了,但被季元白搶走落到修協手裏了,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徒弟:“我馬上就打。”
廖中興露出一絲笑容,季元白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背後小小的季家,要怎麽跟元家抗衡。
季元白尚不知算計,帶着季思思,于明月和佘靜離開了老街。
另一頭,蘇黎跟着小女孩去它的家。
老街已經處于整個老城區的邊緣,隔着虞江跟新區相望,新區高樓林立,繁華熱鬧,跟老城區像是被一條江隔開的兩個時代。
小女孩叫貝貝,家就在離江邊不遠的一棟高層公寓。
蘇黎慢吞吞地走着,貝貝坐在她肩膀上,感覺不到一點重量,興奮地用手給她指路。
四五歲的小女孩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尚且懵懂,并不知道死亡是什麽,只知道自己好像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樣,被人害死也沒有報仇的念頭。
它死後被黑團子弄到茶館去困在鬼域,心心念念的都是回家。
家裏有爸爸媽媽,它想他們了。
小區沒有管理得特別嚴格,蘇黎說要找人,在門口登記後就進去了,一路找到貝貝家。
她敲了敲門,來開門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
貝貝開心地喊:“爸爸!”
男人聽不見。
他奇怪地打量着門外的蘇黎,問:“請問你找誰?”
“我找曹惠芬。”
“你找我媽幹什麽?”男人奇怪地問。
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另一個是六七十歲的老太太,難不成還是忘年交?
“康越,是誰來了?”
聽見這個聲音,貝貝明顯瑟縮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緊緊貼在蘇黎耳側。
那是個雙鬓斑白卻精神矍铄的老太。
康越側過身:“媽,這個小妹妹說是來找你的,你認識嗎?”
老太皺着眉打量蘇黎:“不認識。”
蘇黎笑笑:“曹惠芬是吧。你不認識我很正常,我也不認識你,但不巧,我知道你做過什麽事。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
她意有所指地道:“有沒有打算去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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