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雖錯不悔

幻汐被仙帝帶到了仙界，養好了傷，在此期間內，任憑仙界找遍了三界也尋不到炎離與絕塵，他二人便如同蒸發了一般不見了蹤跡，。

得知尋不到炎離蹤跡，幻汐氣卻也無可奈何，他明白，如今的他，即使找到了炎離，也報不了仇，反而會白白送了性命。他并不是怕死，只是大仇不報，他決不能死。

心煩意亂的幻汐坐在雲端，看着金色的夕陽，心下頓生悲戚。

曾經，每一天的黃昏，小柳與他都會坐在崖邊看日落，可是如今，小柳不在了，師傅也不在了。

“你的傷好了？”仙帝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幻汐身後。

幻汐心下一驚，但随即就不再驚訝，他明白，以仙帝的修為，要在他沒發現他的情況下接近他易如反掌。他只是看見這些看上去不可超越的存在有些氣餒。

仙帝看出了他的心思，坐到他身邊，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陽，笑道：“昔日鴻鈞老祖悟道，所耗何止千萬年？一步不能登天，那麽就登千百步？路終有盡頭，你只需一直走，就定能到達終點。你如今所求無果，無非是付出的還不夠，何必苦悶呢？”

幻汐仔細聽着，目不轉睛地盯着血紅的夕陽沒入天的盡頭，待到黑暗灑滿世界，才嘆道：“他的修為……我……我等不了，一日不殺了炎離，我便生不如死。”

“你曾絕望過麽？”仙帝問。

幻汐點點頭。

“你現在絕望麽？”

幻汐嘆着氣點頭。

仙帝笑出聲來：“可笑。”

幻汐一愣，未想仙帝會有如此反應，但随着仙帝的笑聲，他心裏更加絕望起來。

“我不信命運。”仙帝忽然止住笑聲，認真說道。

幻汐又是一愣，轉頭吃驚地看着仙帝，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仙界的王，掌控天道輪回，主宰萬物命運的人，竟不信命！詫異道：“仙帝不信命運？”

仙帝笑笑：“有的事情，我們是可以改變的，即使那是天命！你認為炎離是天故意安排給你的不可超越的仇人麽？當真可笑。況且，你不是也被逆天改命了麽？天命，并非不可改變！”

仙帝說完就走了，留下幻汐一個人在那裏思索。

“即使是天命也可以改變麽？”幻汐喃喃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幻汐坐在那裏整整一夜，直到第一縷陽光照到他，他嘴角勾出一個自信的幅度：“我的命，由我做主。”

暗中的仙帝見幻汐重拾信心，總算放下心來，心道：“這孩子命中的劫數雖多，但變數也多，不想我執掌的天道裏，竟尋不到他，想必魔道、冥界、人間、妖境也是如此吧，如今恐怕再無人能夠看出他今後的命運了，也許事情并沒有我想的那麽糟。”

幻汐被仙帝封為了仙界新的戰神，手執仙界至寶輪回輪，負責剿殺叛仙炎離。

有了仙界的力量，幻汐對報仇更有信心，每日忙于尋找炎離的下落。

魔神複出的消息已經傳遍三界，仙、妖、魔、人、鬼五族越發覺得惶恐不安，在仙界的提議下，五族同意組成盟軍，共同誅殺魔神。

對于五族聯盟，幻汐心裏自是高興的，他想，五族聯盟，炎離與幻汐必死無疑。

會盟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不僅是幻汐心中高興，還有人對這天的到來而高興……

妖界，萬妖谷內，兩萬年未曾露面的妖後面帶傾城笑容，再次出現。

萬妖歡騰，各妖王紛紛來賀，對外宣布妖後臨世。

與此同時，仙界也是一片歡騰，公認的三界第一，仙界的第一任戰神，仙尊寒天恨在兩萬年後亦是再次出現。

五族雖一直未尋到魔神，都有些沮喪和擔憂，恐時間長了後，魔神之力完全恢複過來，那麽三界就危險了，但如今妖後與寒天恨的出現，将三界衆生心中的憂慮完全壓了下去。

蒼生皆知，兩萬年前，天神鏡心封印魔神所靠的，就是這五族的領袖，以及仙界的寒天恨！

雖然沒人見過那一場戰役，但傳說中，那一役中，正是寒天恨和妖後給了魔神致命一擊，才使鏡心得以封印魔神。

如今這兩人既然出現，魔神又未完全恢複魔神之力，擔憂自是一掃而空。

然而除了仙帝、寒天恨、絕塵、幻汐與炎離外，卻沒有人知道鏡心已經死了，而除了天神，沒人能封印魔神！更無人能夠殺了魔神，就算修為超過魔神千百倍，也不可能！

會盟的那日，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人人決心殺魔神，個個自信戰必勝。

衆生對魔神複出的看法，從末日來臨變成了除邪盛典。

五族的領袖坐于靈虛山山頂，看着山下黑壓壓的人群，五人不由一齊嘆了口氣。

五人都知道魔神的恐怖，讓人不寒而栗的恐怖！

寒天恨與幻汐自山下飛上山來，兩人齊齊跪下行了一禮：“見過諸位王。”

仙帝欣慰一笑，親自扶起二人。

妖後卻是将笑容僵在臉上，詫異地看了一眼寒天恨。

“魔皇與人帝呢？”寒天恨看着妖族與人族王位上的人不是紫淺陌和淨德王，詫異地問道。

坐在魔皇位子上的是一個俊美的男子，急忙拜下去道：“回仙尊，魔皇于十六年前閉關，至今未出。”

人帝王位上坐着的，是一個與幻汐一樣十六七歲的少年，下拜道：“家父已仙去，王位已傳位于不才跡獻。”

寒天恨面露詫異，不再言語。

衆人一陣唏噓。

幻汐将這一切看在眼中，卻不禁有些奇怪，這寒天恨在幾位領袖眼中的地位，似乎比其他幾位領袖都高，而且仙帝對寒天恨也是一副十分尊敬的樣子。

這寒天恨是何人？幻汐有些不解，仙帝竟從未與他說過仙界還有寒天恨這一人物，甚至在這麽重要的日子，也只是讓他今天在仙界等寒天恨一起來靈虛山。

“你是仙界戰神？魔神解開全部封印了麽？”妖後問幻汐。

幻汐急忙答道：“破了我師傅的封印。”

妖後疑道：“你師傅？”

仙帝皺眉道：“幻汐是鏡心大人的弟子。”

仙帝話落，其餘四位領袖以及寒天恨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誰都沒有想到，最不可能被魔神沖破的封印偏偏被魔神沖破了！

妖後又看了一眼幻汐，遲疑了一下，忽然冷道：“你身上為何會有魔神的力量？”

其餘幾人又是一陣震驚，紛紛看向幻汐。

“是我将魔神從師傅布下的結界中放出來的，這是我替師傅報仇的條件。”幻汐如實交代。

幻汐未想過要騙他們，因為他尊重他們。

人帝跡獻僥有興致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幻汐，想說什麽卻又不敢在前輩面前造次，心想日後有機會一定要結交幻汐。

“為什麽？”妖後語氣冰冷，她對魔神，恨之入骨。

“為了報仇。”

妖後愣了愣，意識到了什麽，忽然失聲問道：“鏡心大人她……”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鬼族領袖閻君顫聲道：“鏡心大人不在，我們能耐魔神如何？”

幻汐在仙界的這些日子，已經了解到了魔神的恐怖，但是他不後悔，即使三界因他毀滅，自己成了千古罪人，他也不後悔。只要能報仇，負了三界有如何？

“小輩，為了仇恨，你……”

妖後話未盡，幻汐搶道：“晚輩不悔。”

鬼王怒道：“無知小輩，你将三界億萬生靈至于何地？”

幻汐不說話，他也想過，魔神是因他才獲得自由的，魔神一旦自由，注定要有無數的人因為魔神而死，是因他的自私而被牽連。但他雖明白，卻也将師傅所教的大道抛之腦後，一心只想着要報仇，憑心而論，他知錯卻不後悔。

“他不僅習了魔神的邪功，他的心中，竟充斥着封印在冥界的那些怪物的魔念。”魔皇吃驚地看着眼前看上去單純善良的幻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人留不得。”閻君咬牙切齒又驚恐萬分，若是冥界那些家夥的魔念被幻汐所得，那麽幻汐無疑可能成為和魔神一樣的危害！

寒天恨罷手道：“人帝已經仙去，魔皇又不知在何處閉關，況且鏡心大人已亡，我們對魔神已經毫無勝算。但邪道終會亡，此為天意必然，而這幻汐，便是代替鏡心大人之人！如今要除魔神，唯有幻汐能做到，他雖習有邪功，又有邪念，但莫要忘了，他還未入魔道！”

閻君厲眼瞪着幻汐，問道：“此話怎講？這小輩雖是鏡心大人的弟子，但以他的修為，能耐魔神何？”

幻汐聽寒天恨說唯有自己可以除掉魔神，心中一震，這是真的麽？這是上天給我贖罪的機會麽？

幻汐的骨子裏，終究還是一個未見世面的單純少年，雖然将大道抛之腦後，習了邪功、收了魔念後，對三界蒼生更是沒有什麽感情，但終是自己的行為所致的危害，他能贖罪自然是好的。